星辰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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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混乱的识海

    每一滴冷汗的落下都代表着时间的流逝,紧咬牙关的方卓面无表情默默地注视着前方,紧缩的眼眶微微颤动忍受着识海中无边的震荡,这感觉很是难熬,仿佛灵魂正和躯体分离。他不清楚那紫色虚影是何时住进自身识海,但朦胧中他感知到黑影的本体,那是当年无缘无故消失的铜镜。

    铜镜和刀币当年融入他身体时,他还是个毛头小子对修真懵然不知,这么多年生死磨砺中走来可说多半仪仗刀币展现的种种神奇,此时再见铜镜让他在紧张中多少安慰,仿佛眼前危难将会不攻自破,毕竟两者乃是一体之物,看那闪电般的银丝,铜镜威能应不弱于刀币。

    意志的消融并无法使他正真屈服,可紫色虚影却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使他一时间慌了神,但真正适应这震荡的节奏后,心神开始向那无边识海进发,虽对那狂躁的紫色虚影没有半点办法,但心中渴望却无边,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他。

    一种似曾相识气息,那虚影间透出一片殷红,心神所及处无不被吸引过去。随着画面被拉进渐渐清晰起来,这是一片凄凉沙漠,凌冽的风搅动地面细小砂砾翩翩若舞。可风如此之大,不远处却依旧迷雾阵阵。

    顺着迷雾涌来的方向望去,天空布满七彩斑斓的扭曲裂痕,不断有金色雷光穿梭于其中,声势浩荡让人心惊,这一幕不禁让方卓多看了几眼,可陡然间他发觉这裂痕好似活物正不断扭曲扩大,只是这速度极为缓慢,更有点点荧光随风飘落,为这残破的天幕增添一丝迷幻的美。

    这个虚幻的世界方卓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之前曾有数次被兽皮卷轴吸引心神进入,不过每一次都很是模糊甚至之后让他说不清具体,可这次不同,不仅这世界清晰展现,他还能控制自身心神。

    残缺的天幕间雷光好似受到某种召唤向迷雾上空聚集,一阵阵如同金色水印的波纹在虚空中扩散,若有大能看到定会惊的合不上嘴,那波动竟然是雷霆本源在天地中勾勒出的规则之线。

    随着雷光的聚集其威能被释放开来,一道道黑色飓风贯穿天际,顿时那些飘落的美丽荧光失去了踪影,留下的只是屡屡黑色线丝,那是风过的痕迹。

    金雷黑风仿佛一场暴风雨的前兆,这浩瀚沙漠出现这等气候也不足为奇。可随着怒吼的黑风卷起滚滚沙尘吞噬那层层迷雾时,一座大山的虚影出现。

    一眼望去尽是绚丽紫光,偶有几道凌乱的沟渠阻断紫色的延续。顿时画面被拉近许多,那紫光皆是一块块排列有序的山石映出,金色纹路在山石上若隐若现彼此蜿蜒,而那猛烈的黑风却被紫金相间的光晕挡在百丈外,形成一道沙浪扑壁的壮美景象。

    “这是何等阵法,能挡住天地之力……”

    这念头被耳边一道震天巨吼抹去,一股摄人气息转眼袭来,瞬间方卓仿佛失去了呼吸,窒息的身体随着大山一起颤抖,那百里紫光居然动了,一道雄伟身影高耸入云遮天蔽日。

    虚空中陡然落下丈量天地的金雷,雷光闪烁淹没所有光华,顿时入眼之处一片漆黑,可这黑色却是流动的,无法计数的黑色飓风化作刃口向大山劈去。

    此时方卓若身临其境恐怕会吓尿,这等天地规则之力呈现的极致景象已超出了他的认知,洞开他心理承受力,心神在这无形冲击中瞬间溃散。

    待回神发觉自身已脱离了那画面,可他依旧难以平复心神,只因他最后一眼看清了大山的模样,百里长躯身披紫鳞,头顶八角根根炫目,尾形如鞭尖钩如月,四肢如鳍面如沧蛟。金雷落在这庞然大物眉间,一道血雾洒出随风而去。

    不安分的识海再次将那剥离身魂的空洞感传来,他才回神自身正处于极度危险中,那紫色虚影尚未解决。

    “若之前幻觉是真实,那这虚影极可能和那巨兽有些某种渊源,不想兽皮卷轴封印着如此强大的存在,而虚影此时在自身识海中……难道是夺舍。”顿时方卓冷汗直流,回想起击杀金绞熊后识海一阵无缘由的天旋地动。

    “若那时虚影就已潜入识海被铜镜禁锢,为何这段时日相安无事,偏偏今日……祭炼血灵图?难道祭炼血灵图对虚影有着某种威胁。”数个呼吸间他已将来龙去脉猜透七八分。

    事实与他猜测相仿,虚影本是那巨兽一滴精血所化,随着岁月的过往产生了后主灵识,和血灵图同为兽血灵物,那祭炼之法势必对其造成某种冲击。若虚影能言语定牢骚一番,“本灵好不容易冲破那该死的卷轴封印,本想夺舍金绞熊,不想你小子瞬间将其斩杀,不然本灵还能看上你这卑弱的人族小子。”

    他向来是敢于搏命之人,既然如此,心念一横再次沟通血灵图,可他如此做势必将虚影怒火再次点燃,金色纹印在紫色中浮起,点点光晕却释放出极强的威力,一场以虚影为中心的风暴展开,无法匹敌的冲击力带来一阵无法克制的疼痛,风暴所及之处到处是灰蒙蒙的雾气。

    方卓脆弱的识海受到这剧烈冲击后出现不规则的裂缝,那灰色雾气的来源就在那裂缝间,或说雾气本是识海的一部分。

    风暴过后换来短暂的安静,连释放风暴的虚影也萎靡几分。方卓心神间好不容易和血灵图间产生的联接再次被打断,一片空洞感充斥全身,一阵刺耳嗡鸣声持续着,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可识海中的战斗却并未因此而中断,铜镜仿佛受到某种刺激银光大盛,本数量不多的银丝开始不断分裂,如树木根须般扎入识海裂痕处开始吸取方卓弱小的识力,而紫色虚影同样承受不住暴增的银丝,被缠绕成为一枚银色丝茧。

    这等变故不免让人心惊,方卓虽处于昏迷中,但识海中发生的一切正如一场噩梦在展开,做为这场梦的主人却无法遏制,甚至连醒来的权利都被夺走。

    原本识海就如一副地图,到处都处于黑暗中,唯有方卓能掌控之地有着光亮,随着铜镜吸取神识之力,这地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且裂缝愈发清晰仿佛失去水分的龟裂土地,可这种神识的消失或被吞噬和夺舍大同小异,铜镜正吸收方卓神识之力来压制紫色虚影。

    一枚乳白色玉简骤然崩碎,从中走出一人形虚影,其面容很是模糊神情呆滞毫无自主意识,果然之前吴姓修士所言不假,这道分识只为防止方卓被血图之灵夺舍而留下。

    一步迈开,人影瞬息来到银色丝茧前,其目的很是简单,摧毁或削弱夺舍之物灵识,让方卓重新掌握主导地位。

    一道白光在人影手中闪现并散开,仿佛一轮东升的旭日照亮世界的每个角落,无论铜镜银丝紫色虚影接触到这白光都颤抖不已,仿佛受到不少伤害。

    这白光之术乃是万化门祭炼血灵图必修的一门针对灵识的神通,可方卓这个意外连修炼此术的资格都不够,颇为自负的吴姓修士不得不插足其中,在他看来对付区区一道血灵图,这道分识之力已绰绰有余。

    俗话说人算不如天算,吴姓修士怎会知晓他识海中还存在着铜镜和紫色虚影这两道变态存在,所以这道分识面对两道后生灵识就有些不够看了。

    白光神通的确对灵识伤害不小,但对铜镜和虚影的本体却无任何伤害,若白光能维持时间足够长,或许铜镜和虚影真会灵性大跌成为随意可操控之物,可吴性修士毕竟不过元婴中期修士,其分识就好比金丹修士运用大神通之术在元婴修士面前晃悠叫嚣,两者之间存在着本质的区别。

    这时铜镜动了,或说改变了目标,那些深扎在识海中和束缚紫色虚影的银丝调转枪头直奔人影,而方卓的识海也在刹那间得到释放,同时释放的还有紫色虚影。

    没有任何多余的画面,瞬间人影已被银丝贯穿开始消散,过程仿佛碾死一只蚂蚁般简单。可铜镜快紫色虚影也不慢,一道强劲吸力弥漫开来,分识仿佛青烟般顺着吸力消失,不想吴姓修士自负的分识沦为他人养分。顿时虚影威势大振,身形骤然凝实几分,紫金光荧闪闪若现,显然这份口粮营养丰富。

    嘴边的肉被抢了,铜镜即便灵性不佳,但出于本能也要与虚影理论一番,密密麻麻的银丝再次擦亮了枪头对准虚影。

    虚影更是得势不饶人对着银丝大吼,虽无声却成浪,一阵无形威能搅得银丝不规则晃动,进攻的势头缓慢许多。而与此同时虚影已出现在铜镜上方,一道鱼鳍状紫影拍下,却被无数腾起的银色符文抵挡不得寸进半分。那银色符文来自于镜面,其上银光粼粼仿佛月下湖面,符文如水中泛出的气泡,一股空灵之气随之而来。

    一拍无功而返,对于凭本能行事的虚影来说带来的不是诧异,而是全无来由的愤怒,紫金荧光骤然汇成一段模糊的纹路,就仿佛从画面中巨兽紫色鳞甲上烙印而来,即便纹路模糊可爆发出的威势却匪夷所思。那无风自动的银色符文再无法坚持飘逸的身姿齐齐下坠而去,随之紫金荧光组成的虚影重重的砸向镜面。

    一击之下,银色符文尽数崩碎,镜面更是受到重创留下一道凹痕,絮乱的银丝瞬间将铜镜包裹,更多的却是扑向虚影。

    面对激射而来的银丝,虚影不闻不问,好似在其眼中无法形成半点威胁,那紫金纹路未有半分犹豫再次落下。

    可陡然间紫金纹路在半途中静止了,一缕缕五彩华光出现在虚影上方,漆黑识海中满是如繁星般闪烁的符文,而最亮的那颗却是一枚刀币。

    虚影转首回望,一股无形气浪咆哮而去,刀币微微一顿却方向不变,而无形气浪却瞬间成为刀币来临的最美赞歌,在刀币周围燃烧起绚丽的炙炎。

    刀币的强势虚影自然能感受到,一道清晰的紫金纹路闪烁支起一片白蒙蒙光幕,而同时虚影身形骤然模糊几分,想必消耗不小。

    五色华光和光幕瞬间碰触,激起道道让人目眩的纹印,可刀币刃口一点华光却直透光幕射入虚影体内,瞬息间虚影晃动不已,体内不断呈现五彩光华,无数银丝顺势而上将虚影束缚,经过一番挣扎虚影化作一滴紫金色血液。

    刀币的出现可说摧枯拉朽强悍之极,而和铜镜两者符文一触就彼此相溶,转眼间银丝和五彩光华彼此盘绕将紫金血液束在其中,仿佛构成一道华美的囚牢。

    刀币在上仿佛悬顶屠刀,铜镜在下好似铁线丛林,紫色血液在银丝包裹下依旧闪现点点荧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