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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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段柔之强,你我不及

    屠太真揉捏着胸口那道破皮的伤口,破损的衣衫处依旧残留着细小冰晶冒着寒气。他双眼中求胜的欲望随着这寒气蒸腾慢慢淡化,转而流露出一股沉着。

    他本想以言词激怒段柔,不想怒的反先是他自己,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目光一瞥,段柔指甲中留有一丝殷红,破开他上品法衣的居然是那芊芊十指,冰属性灵根果然不可小视。

    “师妹真是深藏不露,居然修炼了拟兽八法中蛟蛇变,其模样难道不怕吓跑那衷情与你的痴男俊儿。”屠太真调侃道,心中却越发感觉此战很是棘手。且在场弟子十有八九都认为段柔那迅捷的一击定是出于蛟蛇变,也只有修炼了蛟蛇变才能解释那避过利爪的诡异弧迹。

    但段柔却枉如未闻,指决一落给受伤的脚踝加上一层薄冰,神情很是冷漠道:“屠师兄勿妄图搅乱我心神,师妹自幼在寒苦之地修炼,对于师兄言语中那些并不关心,至于小妹修炼功法带来的后果也不应由师兄操心,师兄心神好似应放于如何应对上,若师兄不攻来,师妹可就动手了。”

    这态度完全视屠太真如无物,言语间那冰冷之意渐强,仿佛为这寒冬更添几分萧条。段柔指尖在身前画出一道圆弧,竟有片片霜花随着指尖移动飘落。

    萧杀之气顿起,屠太真一脸煞白,他可看出段柔术法威力早已超越了练气的范畴。心中尽管有几分不甘,却毫不犹豫的取出一柄上品飞剑,面对强敌拘泥于颜面决对是下策,且器宗弟子一身修为本依仗手中法器。

    数道水波在阳光下幻出七彩如挂于天际长虹,却在段柔一声娇喝下骤然绞碎,化作漫天珠光徐徐洒落,好一场冰傲冬雨。

    屠太真神色凝重,不自觉的退了一步,漫天珠光看似缓慢却让他无处闪躲,且术法威力之强,单凭他土行术法之力根本阻止不下。

    五行,虽土克水,但这世间之事没有绝对,相克只在同等质量下。

    容不得屠太真再有半分犹豫,杀招直骤。数道石墙腾空而起,护住他周身。噼啪之声暴起如喜庆的爆竹声,若不看这比试场面,定以为万化门今日有喜,不知哪位娇女俊才共入一阁。

    术宗弟子一片欢腾,他们眼中屠太真所铸石墙不断被贯穿,不予片刻已成马蜂窝。但他们不知石墙之后却是黄芒四射,屠太真将剑舞的滴水不漏,其神色却很是痛苦。

    术法差距瞬间显露出来,但段柔知道单凭这些还不足以击败屠太真,她一跃腾空而起,手中指决连崔,瞬间漫天珠光有了变化,几许寒气迎风荡来。那噼啪之声化作沙沙声,且那被贯穿的石墙已不再是石墙,话做冰墙更适合些。

    飞剑凝上一层薄冰,尖爪之上已然青紫一片,显然受到寒气侵蚀,屠太真双眉紧锁心中盘算着。他之前曾严谨的估算过此场比试的全过程,不想还是低估了这弱质女流。但此时若再僵持下去,待段柔完成新一轮术法,他必败无疑。所以他要再次夺回先手,其中过程或许危机重重,但凭他心性,其实心念初生就已是定局,并无需多做考虑。

    尖锐的指甲渐渐消退,手掌重回人类该有的色泽,屠太真将天狼变散去,手掌重凝聚出一块石土盾牌,那飞剑则被他当作暗器甩出,妄图对段柔造成一丝伤害,哪怕一丝困扰也是好的。

    这时屠太真拨地而起,盾牌挡于身前,身形如蛟龙在冰凌中穿梭,赫然是拟兽八击中蛟蛇变。此时屠太真心中只有一念,再次近身于段柔相博,纵然这过程凶险太多,也好过憋屈的在这术法中煎熬落败。

    果然飞剑飞射而来,段柔从容的侧身避让指尖法决未断,但谁能说这一剑段柔丝毫未受影响呢。

    正是这一丝闪躲让她身形微微滞留,再想避让屠太真的舍身飞扑已落于下策,无论她以何种姿势避让总会给屠太真留下一处生机,溜出这术法包围,且她知晓若再次被缠上,她身法不一定就比屠太真蛟蛇变高明。只见她身前冰凌猛然收缩,在手中聚成一道锥形尖刺。

    屠太真终于一口喘气的机会,虽右腿被冰凌击中正渐渐麻木,但这代价值得。他心中不禁带着些许自傲琢磨下一步的攻击,但迎面而来的冰锥尖刺使他神色肃穆。

    这是一次正面硬悍,比的却是手中所持之物,显然屠太真落于下风,但他手中却再次出现一柄飞剑。

    “小心……卑鄙……龌龊……”等词从场下术宗弟子口中爆出,反之器宗弟子则欢呼:“屠师兄好样的,临危不安……”

    一方贬来一方赞,可这些言语在段柔耳中却仿佛未存在,她对自身术法凝聚的尖锥从未质疑过,此锥坚硬可敌千年寒冰,绝不是一柄法器可比拟的。

    其实屠太真心中也很是不安,但此时他却顾不得这么多,手中飞剑乃是其师尊很久前赐下,因火行灵物制炼与他灵根不符,他从未使用过。他只希望这炼制飞剑的火行灵物品级够高,帮他挡下迎面一锥。

    石盾裂化作碎片爆散,却于阳光下化作七彩萤石,冰锥之寒一眼即可知晓。屠太真心中也是一颤,但后悔总无法改变现实,他只能拼力为之,以求一线渺茫。

    剑与锥触,火红的剑身上出现幽光一闪,一道黄芒以千钧之势透入冰锥。向来自信的段柔神色一片惊慌,双脚猛然一拧,身形化作球形向后滚去。

    “灵器”,随着一弟子喊出,整个磨练崖沸腾了。

    “金师兄,屠太真木土灵根为何能驱使火系灵剑?”场下方卓问出心中不解。

    “五行相生,但其中奥秘恐怕皆在那幽光,炼制此灵器前辈恐怕极在乎这屠太真。”金万敌道。

    “木生火,火生土,五行相生之法不想还能如此使用,那幽光又是何物?”

    “那幽光因是一道催生阵法,以屠太真灵力催动。”

    “元婴之后果然不同凡响。”

    “何必自谦,为兄从未认为自身弱于那屠太真,即使练气九层修为也可与他练气圆满一战,何惧之有。”金万敌话语间又重重的碾了碾脚下裘衣。

    “可惜师兄恐怕没那机会,这是宗门之意也是元婴之意。”

    “无妨,我等总会有那一天。”

    一脸错愕的屠太真被眼前突来的一幕震慑了,万般念想也未憧憬过这一幕,不想师尊早在多年前已将伏笔埋下。他突然感觉好幸福,全身顿时充满从未有过的自信。

    段柔则较为狼狈,艰难的摇晃着身形站起,侧身衣物一片焦黄,滑如白玉的肌肤带着丝丝血痕,清风一荡欲让场下弟子喷血,天赐尤物不可多得。万人的唏嘘声彻底响起,这一幕成为外门小比最激荡人心的一幕。

    虽说外门小比却牵带着器宗与术宗的颜面,属于器宗的屠太真使用灵器也并无出格之处,器宗本以器见长,这一切只能怪段柔太过轻敌。

    屠太真很是感谢这一幕,他不信段柔在万人注视下还能保持原有心性。他仗剑跃起,凌空劈出数道剑芒,同时手中指决不断,地面出现大范围土系术法。这是一次天赐良机,他不会再给段柔喘息的机会,一击败敌只在眼前。

    石墙土柱剑芒激起的尘埃瞬息将战台上一切淹没,场下弟子唏嘘声也骤然停止。

    静,让人心寒的静。术宗弟子目光中透着一股怨毒齐齐落向屠太真,仿佛欲将他分尸而食。器宗弟子目光中隐着一股愧疚,仿佛屠太真责怪屠太真过于手辣。兽宗弟子目光则带着一丝遗憾,仿佛那寒冬难有的一抹春色去的太快。但这些终究只是弟子。场下筑基修士目光则带着一丝不可思议,仿佛又一股无形之物触动他们心神。金丹修士表情则与弟子截然相反,流露出赞叹之色。

    随着烟尘散去,屠太真神色一片凝重,那石墙土柱之上居然蒙上一层淡淡冰晶,阳光照耀下刺痛他的双眼。他实在无法想通如此攻击下,那一道柔弱身形为何依旧挺立着。

    石柱中央出现一块硕大冰岩,更有数道石柱穿透其中,段柔则在这石柱缝隙中,可说身形极度扭曲,单脚站立的她身体一些部位以拧成麻花状,仿佛全身无骨一般。从某种角度看去,那头颅仿佛都已移位生长于胸前,让人顿感畸形。

    “柔术?”金万敌轻咦一句,方卓也从未见过这种场面追问道:“何为柔术?”

    “此术极难炼成,且修炼此术需要极大毅力,简直泯灭人性,将人当器一样练。”金万敌恨恨说道,稍作停顿继续道:“从孩童三四岁时开始修炼,每日服用一颗化骨丹来软化全身骨骼,再由长辈灌以灵力推拿,直至骨骼成型。其中痛苦据我师尊口述如万蚁食心戳骨成灰非人可承受,当年师尊本想传授此术于我,但还是未能狠下心。但若将此术修炼成功则有无尽好处。段柔之强,你我恐怕不及。”

    方卓本认为自身所承受痛苦已非同一般,不想他人之路种种更是匪夷所思。原本对此场比试毫不关心的他,目光中对段柔有了尊重。每一位强者都是从默默无闻走来,但成就那强大的背后就是那默默无闻的付出,出生那一刻的强大并不意味着一辈子强大。

    惊诧从屠太真面容上消失,趁你命要你命是从不会改变的铁则,特别是面对比自身强大时,虽然他心中重复着他比段柔更强大的话语来维持渐渐消失的自信,但强大面前的无力感也是铁一般的事实。他催动全身灵力一剑落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