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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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上山路

    巍峨连绵的高山一眼望不到边际,葱郁的山林让人找不到北,方卓静静的跟随苏一景飞驰,至于身在何处,他浑然不知。

    翻过一座山头,入眼的是更加无垠的苍绿,远处一个黑影直插云霄,如一柄利剑悬于天地间,云霞都仿佛成为黑影的云裳。

    苏慕萍指着还相当遥远的黑影道:“那就是万化门元婴长老所居之地倒天峰,周围五座高耸山峰从东依次分别是器宗的百剑峰,化宗的百兽峰,法宗的百印峰,丹阁的鎏金峰,第四座较矮的是每次弟子比试的磨练崖。四宗弟子五年都会在磨练崖上进行比试,取得头名可获更多修炼资源,木头你入门后虽为我爹爹弟子,但也需努力不可丢我爹的脸面。”

    这就是万化门,那五座较矮的山峰如众星拱月般衬托着那黑影,光这六座山峰就不知含盖了多少地界,一直听苏慕萍说万化门的强大,却不想光这六座山峰便给人窒息的压迫感,但此时的方卓心中却充满了期待,甚至有些兴奋,那传说中元婴大能居住之地,他也很快会融入那个世界,成为其中的一员,不说结果如何,至少此时的他心中有了动力,这动力不是来源于仇恨,而是对更高境界的期盼。

    一块雪白的玉石上雕刻着血红的万化二字,这便是万化门的地界碑,过了此碑才算真正意义上踏入万化门,若以此碑到达倒天峰的距离推算,整个万化门占地恐怕不下数万里方圆。

    “过了此碑,就正真到达万化门,其中出现一切灵兽皆为宗门饲养不可杀戮。方卓你可听明白。”苏一景严厉的提点道。

    “弟子明白,不知发现灵药灵物等是否也需上缴宗门?”方卓淡淡追问道。

    “兽对我万化门有独特意义,当年开创门派的祖师爷乃是……”说话间苏一景神情一僵未在继续说下去,而是话题一转道:“你记牢此点便可,至于天材地宝之物皆是有缘者得之,除去宗门药园之内,大可随意采集无需禀告宗门,但很多灵药皆由妖兽守护,凭你现在修为,最好不要随意走动。”

    苏一景说完,身形向山峰方向跃去,二人紧随其后,虽说距离那倒天峰还有很远路程,但山林中兽类开始增多,不时可以发现锻体修为的灵兽,但这些灵兽皆具有极高的智慧,对修士的到来颇为不屑,远远一眼后便不理不睬,继续自身的闭目养神,反倒是一些启蒙灵兽见生人后反应极大,不时嘶吼嚎叫。

    望山而行,山仿佛触手可及,却依旧摸不到边际。

    整整七日,三人终于来到百兽峰山脚下,一条长长的石阶梯顺着山势蜿蜒而上,没入那飘渺的云雾中。

    “方卓你顺着石阶而上。”苏一景话音刚落已提着苏慕萍消失在眼前。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宗门考验弟子的方式?”方卓望着消失苏一景和一眼望不到边的石阶,心中无奈想到。

    山有多高,只有登顶之人知晓,不管这是否是宗门考核,方卓很是老实的开始一步一步登山,这样虽颇费时间,但他心中知晓,这登山不能取巧,这是拜入师门的第一步。

    他每走一步,心中都会默数,这登山不难,只是体力与耐心的磨练,凭方卓的聪慧,他心中自然明白这一点,只是这攀登已半日,那石阶却越发遥遥无边。

    “这恐怕和望山而行是同一道理,我方卓浑身是劲体力自然不在话下,何况登上区区一座山峰,耐心也总是有的。即使一日不行,那还有二日三日……总有登顶之时。”方卓很是自信的想到,心中做出了衡量。

    “一万九千四百三十六……五万三千……十六万四千……三十万七千……”

    攀登山梯已经三天了,方卓依旧面带微笑,这与他深陷迷洞的经历比起更本所遇九牛一毛,那迷洞一片黑暗,始终不知目标为何处,那种环境下才是最能磨练人心性。

    但很快方卓很快发现这山梯并非如此简单,这又是一个迷洞,只是这看得见光,看得见目标,但你却无法靠近,这十天的攀登仿佛依旧原地踏步,他隐隐觉得那高处的目标是虚假的。

    第十三天,百兽峰一处洞府中,一位中年男子端坐于石椅上,苏一景与苏慕萍也皆在这洞府之中。

    “爹爹,能否将阵法关闭,都已经十多天了,该走的都走了,为何还要持续这无聊的试炼。女儿好生无聊,让方卓上来拜师吧。”苏慕萍柔柔的撒娇道。

    “无聊就去经阁看书,那三十路筑基技法可都熟络?都已筑基还如此没有定性,你小姨真是把你宠坏了,你若继续如此胡搅蛮缠,小心爹爹将那小子赶下山去。”中年男子严厉喝道,心中却窃喜:“终于找到调教苏慕萍的办法了。”

    这中年男子便是苏慕萍父亲,万化门金丹长老苏一航。

    苏慕萍听苏一航讲的严肃,便不敢再捣乱,静静坐于一旁生闷气。

    方卓重复着几乎已成为习惯的抬腿迈步,这种机械的步伐让他心中渐渐产生烦躁,口中点数之声都开始杂乱,不时还有微不可闻的抱怨声,不知为何匆匆十余日,让心志极坚的他如此。

    一步迈下,厌烦感在他心中油然而生,不断嘶吼充斥,几乎让他放弃继续攀登。这时的他终于有了警觉,收拢麻木的五指,静静闭上双眼,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原地站立感觉那徐徐微风,更感觉那来自虚无中的压迫。

    这股威压不强,弱到难以让人发觉,但正是这不起眼薄弱如丝的威压,在短短十余日的积累下,让他身体受到侵蚀,让他心中烦躁,让他全身麻木,让他差点沦为他人指尖玩偶,让他险些失去拜师的资格。明白其中缘由,方卓全身不适瞬间消除,步伐落下更为坚定。

    “大哥,这小子不错,居然发现了威压存在,原以为他会像以往弟子一样失去耐心自行放弃考核。”苏一景缓缓说道。

    “这段山梯本就考验弟子心性所设下,不管天资多高,耐不住修行的寂寞岁月的蹉跎,终究还是一场空,这方卓既能发觉其奥秘,只能说明此人心智不错,可惜五行灵根终究耗不过岁月,展开威压让此子明白日后所走之路的艰难。”苏一航淡淡说道。

    这一步迈下是新的历练,虚无中那薄弱的威压瞬息一变,成为具有攻击性的利刃,方卓不由抬头望向那遥远的山峰,神色中透出无畏的坚定,心中却乐开了花,他知晓前路不再飘渺,只要顶着这威压迎难而上,不久他将满面胜利的微笑,开启新的修真路。

    再痛的伤只要忍住总会愈合。这是方卓心中不变的信念,也是他一路走来的体会,更是他真实的写照。但很多事并非心中信念坚定就可做到,人的身体往往会背叛自己。

    只是一步,他全身不禁冒出细小的汗珠,此时的威压虽说不上强劲,但一般练气七层弟子恐怕都难以抵挡。修为只有练气四层的他,只能用身体硬抗。苍天眷顾,经过诸多磨练苦难的他成功练就了一部为尸所准备的功法。

    他缓步向上前行,每一步威压都会稍稍增加,每一步他都会稍稍停留,体会威压的改变。

    忽然他发现着威压并非想象中那般可恶,特别是这由弱渐强的方式,他清晰感觉到威压如实质的重量落在他身上,磨练他的身体,刺激他的意志。这宗门的考验成为一种不错的锻炼之法。

    十步为一个间隔,踏上威压加强后的第十个石阶,威压骤然上升一截,恐怕练气九层修士可以承受,方卓从表面看依旧很轻松,但汗水出现微妙的变化,额头脸颊后颈不断有汗水流下,湿透全身衣衫。这威压的压迫与平时单方面冲击还有着不同,这种压迫来自全方位,它不但冲击人的身体,更敲击心神。

    每一步落下就是一个新的世界,十多日的攀登早让他体力殆尽,

    方卓好似忘了他此时处于宗门考验之中,虽感觉到很累,但他心中乐意去承受这份磨练,心境不同,所展示体会不同,落入他人眼中自然也不同。

    苏一景看着乐此不彼的方卓不由皱眉,这还哪是对弟子的考核,正当他心中无奈一笑之时,耳边响起苏一航言语。

    “开启测试筑基期的阵法,本尊倒要看看这小子极限在何处。”

    方卓绝不会知晓他沉浸在锻炼中的笑容,激起了新一轮的考核,也激起了苏一航的正视,原本只是为女儿还人情的收徒,转为一位师尊对一名弟子的在意。

    那原本遥远的山顶好似更为遥远了,恍惚中,周围威压瞬间激增,与之前根本不处于一个级别,方卓双腿不由一颠,呼吸声沉重无比,双目中更是溢出淡淡的血红,整个身体好似扛着山石一般。

    为了抵抗这突如其来的威压,功法被运转起来,有了灵力的注入,方卓压垮的身体慢慢挺直,全身潮湿的衣衫居然无风自动飘逸起来,这是实力的证明,却又好似挑衅一般。

    “大哥,此子难得,这等威压恐怕一般筑基初期修士都难以抵挡,若将来成长起来,即便难以成就金丹,在筑基期中绝对是一名悍将,要不让他上来吧。”苏一景道。

    “误人子弟,若此时放他上来,岂不让他认为自身强大而心生自大,从而在他修行之路上埋下祸根。加强阵法输出,更换灵石,让他耗尽灵力而放弃。”苏一航喝道。

    耗上了,方卓与这素未蒙面的师傅耗上了,虽一方处于好意,一方浑然不知,但苏一航还是小看了方卓那心中的意志,随着方卓脚步再次落下,那来自虚无的威压再次加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