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

快晌午的时候，姐妹俩扛着枪快走着来到庄子前边那片早就荒废的田野里，肖春梅放下机枪从妹妹手里接过步枪，站立着教妹妹举枪瞄准的标准姿势，连续示范了两次把枪递给妹妹，指着百步远处一棵槐树她说:"试试看，打掉它!"

    本就心灵手巧的肖春桃只一眼差不多已经心领神会，站立着她举枪瞄准再瞄准，瞅清看好稳住枪身她伸手勾动扳机就听见"砰砰"两声枪响，再看那棵树拦腰折断跌落到渠沟里。

    肖春梅拿起机枪把它驾到田埂上，半蹲着拉开快慢枪机示范着，然后站起来接过妹妹手里的步枪指着远处一棚树秧子说:"试试看，扫清它!"

    照样是三点成一线不难学，肖春桃双手抱住枪把子瞄准再瞄准，瞅清看好差不多了她伸手拉开快慢枪机勾动扳机，"哒哒哒……"狂扫过后再看那棚树秧子已是叶片纷飞枝离破碎。

    收拾好枪支扛起来，姐妹俩匆匆忙往回赶，她们知道此时爹娘肯定正站在门口等着她俩回家，因为在今晌午这顿酒席之间将决定她俩的婚姻大事，是否嫁人?嫁给何人?何时出嫁?这些细节直接牵扯到她俩的终生幸福，甚至说还会影响到后人。有句话咋说的?做不好庄稼是一季子，嫁不到好丈夫是一辈子。她们懂得这个流传多年的俗语，她们要亲自尝试体验这个俗语。

    姐妹俩放好枪走过来坐下。此时饭菜已经端上桌，大伙围桌而坐气氛融洽。肖耀祖进里屋抱来收藏多年的烧酒，又跑到灶户里拿来窑黑碗，给几个能喝酒的沏上递到面前，他拿起筷子指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菜肴说:"吃呀别愣着，尝尝陈四妹的手艺!"于是大伙动起筷子开吃。肖春花上来坐在娘的身边，吃过几口菜以后她起身走过去挨着郭文坐下，她不住地往大哥哥碗里奉菜，弄得郭文挺不好意思的，因为桌旁坐满了人只给一人奉菜?他说:"妹妹，你如此这般巴结哥哥是不是有啥企图啊?"

    肖春花边吃边说:"我想去当兵?你同意吗?"

    郭文喝了口酒说:"终于实话实说了。想当兵是吧?算你有眼光找对人了!临走时正赶上精兵简政运动，我向首长提到过征兵的事，首长二话没说点头同意。我顺手拿了十几套军装，心想着将来必有用处。不瞒你说妹妹，好多人缠着我想当兵我没同意，你是我妹妹我肯定要照顾!"

    肖春花纳闷地说:"有人缠你?我想不通为啥子都想当兵?是不是当八路兵好处大呀?"

    两碗酒下肚，郭文把刚才跟父亲闹的不愉快差不多忘记干净，他看了看坐在对面的父亲见他正喝着酒。朝着春花他说:"呃，肯定有好处，没好处哪个当兵?像二十四小时待命，全天候轮流站岗值班，包吃包住还包穿，每年至少换一次军装，打不打仗都有饭吃有地方住，反正好处不少!"

    肖春花问:"常年包吃包住?你们都吃些啥子?住在哪?"

    被肖春花问得有些晕头，郭文说:"吃的方面没个准，逮到啥子吃啥子。大米小米粉条汤，白菜萝卜猪大肠。干不干活有饭吃，行不行军发鞋子……至于住吗暂时还没得固定场所，屋里屋外屋后头，田边地边地里头……走哪住哪挺方便的。"

    肖春花望着大哥哥说:"吃住太可怜了!那每个月给多少钱啊?"

    郭文严肃起来，说:"妹妹，年纪轻轻可不准提钱啦?这年头有口饭吃饿不死已经是福中福了还要工钱?饭就是钱钱就是饭，愿不愿干随你便!"

    肖春花叹了口气说:"我还以为当八路兵赚大钱呢，白送个劳力不说还要上战场拼命，划不来!"说罢起身坐回到娘的身边。

    边吃着听着俩人说话，不知不觉间大伙已是酒醉饭饱。王县长放下碗筷站起来朝众人看了看说:"诸位，受郭老英雄的委托，本人专程过来为郭家大儿子郭文和二儿子郭列迎娶肖家大姑娘肖春梅跟二姑娘肖春桃保谋。婚礼定于三月二十八日举行……。"

    话音未落，一个士兵提着枪跑了进来，行使军礼大声说:"报告队长，日本兵打过来了!"

    大伙不约而同地站起来。郭文问:"敌人从哪个方向过来的?总共有多少人?"

    士兵说:"鬼子是从西坡地偷偷摸摸过来的，到处都是不晓得有多少人!"

    郭文挽起袖子拔出驳壳枪说:"来的正是时候，老子正想找他们呢竟然送上门来。"转向战士说:"你跑快点去通知战士们集合，做好战斗准备。这回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他们就不会知道自己是吃几碗干饭的，包围它，干挣它!"

    郭忠叫住那个即将跑出门去的战士，转身朝郭文看了看，正好跟儿子的目光相遇，他说:"现在要立马组织战士做好伏击准备，按昨天拟定的头套方案执行，在敌人没进入开阔地之前任何人不准开枪不准暴露自己和自己隐身地点，一切行动必须秘密进行不得有误!"

    郭文有些纳闷，说:"老爹，敌人偷偷摸摸过来的肯定不会有太多的人马，估计顶多有一百多人，干么要躲着他们?难道我们还怕他们不成?我认为一个冲锋就能结束战斗!"

    郭忠说:"正确地估计敌我双方力量对作战有益无害。我认为敌人这次是试探性攻击，原因是敌人很有可能还不知道八路军队在庄子里，他们这次到郭家庄的目的是冲着我们父子四个而来，对付几个耍大刀的"乡间毛贼"他们能投入多少兵力?"

    郭文说:"即然敌人兵力不多我们就更应该硬碰硬打个漂亮的歼灭战，也好造点声势出来给日本人瞧瞧，免得他们目中无人……。"

    王县长、潘旅长以及屋里其他人把目光又转向郭忠，他说:"打仗不是赌气，歼灭战阵地战打的肯定痛快，但它的伤亡也决不会小。以最小的代价消灭最多的敌人是历代军事家所追求的。俗话说要的没得偷的有，要想达到以少胜多减少伤亡只有偷袭，唯一的只有这个办法能达到目的!"

    郭文"哦"了声说:"难怪几个弟弟说你瞅空就捧着那本三国演义看啦看啦，原来你在研究军事。好吧就按你说的我去布置!"转向肖春梅和肖春桃又说:"你俩带着卫生员去转移乡亲，完毕投入战斗!"

    肖家姐妹俩随着郭文快步出了门，跟在后边的那个战士突然说了句:"队长，你刚才说到干饭我想起来了，我晌午值班还没吃饭肚子咕噜噜叫!"

    郭文没好声地说:"吃吃吃一天到晚你就只知道吃，要是一顿不吃饿死了我给你抵命还不行?"

    饥肠辘辘啊战士瞪瞪眼摸了摸肚皮不吭声了，他提着枪小跑着紧跟在队长后边奔槐树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