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往日之门（中）
明明有本能地抗拒，但却是点头答应下下，虽然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拒绝的，但却无法做出反对的举动。
“呦，那好，赶紧挑件趁手的家伙吧。”苏定原带着意外的惊喜，催促着他挑选兵刃。
站在硬木长桌前，他最后选定的是一双带柄两尺长的短刃，明明在印象里他一直是修炼剑术与枪法的，对这种不适应战场的短刃毫无经验，但却不知为何却倍感亲切，最后将之作为这次练习的武器。
“我记得没教过你这种短刃的施展技巧，你是想出奇制胜吗？”左右活动肩膀，筋骨交错，苏定原身上传来炒豆般的爆响，“不过没关系，你放手打吧！”长剑斜持朝前，苏定原摆出标准的起手架势。
右手正持，左手反持，摆出根本没有印象的架势，他自己都有些困惑，但此刻面对一位历经真正战场的武士，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准备迎击。
“少了点气势，不过姿势不错。”苏定原笑了笑，忽然一跃而起，长剑高举过顶，劈落而下。他在第一击中就放弃了试探，反而是采用了最凌厉的进攻方式，丝毫没有在意对方只是自己缺少天分的学生。
阔背长剑借助落地的惯性压下，这种剑术在昔日甚至能把披甲的骑士连人带马斩断，即使是未开锋的长剑，斩落的力道依然足以裂石碎骨，除非修行过特殊的气凝之术，否则在纯粹的凡间武力上已经很少有能超过这种进攻的了。
没有任何硬接的打算，只是在退后的同时连续用短刃打乱对方当头斩下的长剑，在选择短刃的一瞬间就要拿定注意，硬碰硬是不行的，利用游走与找到破绽后的瞬间一击结束战斗，才是这种兵刃的精髓。
但也过于凶险，尤其是在正面的对决中，这种习惯于刺杀的武器劣势太过明显，一旦被缠住不可脱身，真正露出破绽的反而是自己。
一记强而有力的横扫中，他不得不用双刃正面抵挡这一击，强大的冲击力下即使双腿不动也倒退出近半丈远近，透过抵御的冲击令双臂的肌肉抽搐不已。
苏定原非常强，他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会再次得出结论，明明非常确定对方的剑术，但不知为何本能地想要亲身体验一下才能确认。
错觉吧。重新整齐架势，他退出苏定原的剑圈之外，处于对弟子的教导，苏定原很是宽容的没有急于追击，只是不紧不慢地靠近，手中的长剑缓缓挥动，仿佛慢风中的风车般。
苏定原使用的是常见于古代雇佣兵的双手大剑术，而大规模战场上的精简武术，由于前世代的正规雇佣兵们往往个人武力不俗而人手匮乏，在少量人数作战时往往一人要独当一面，此时这种双手大剑的优势才得以展现。
步伐与剑刃的中心要保持节奏，即使不急于追击时也不停止挥剑，这才能保证在挥剑的刹那动如雷霆。
谨慎地游走在对方的剑圈外，他清楚这种剑术的缺陷在于体力消耗巨大，但相比之下他才是体能匮乏的一方。毕竟在他的印象中苏定原可是曾在大雪纷飞的季节中超过半小时的连续舞剑，相比之下他只能说相形见绌。
三个呼吸的时间后，苏定原再次欺身上前，长剑画出巨大的弧光席卷而来。迫于压力，他同时举起双刃顶住攻击。
“刚才就想说了，下方破绽太大。”在进攻被格挡后，苏定原并未采取翻手施展缠绵连续的剑术，而是歇步沉身，降低重心下反步迈入对方的剑圈中，但此刻恒穆的双刃还在上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如此近距离下不适合用巨大的双手剑进行攻击，但苏定原也没有打算这样。
双手剑的剑柄很长，比普通的长剑还要长一半，在剑镡后延伸到剑身上，这是为了能更好地把持长剑，必要时充当短矛的工作。
苏定原反手持延伸的长剑柄，调转剑身，以近尺长的剑柄作为短棍打击，不带绑绳的剑柄重重抽打在对方的膝盖内侧。
苏定原是经历过真正战场的武士，所精通的可不仅仅只有大开大合的剑术，为对付精锐对手而生的武术亦是擅长。
膝内受到重击时双手还停留在上方半空，此时想要回援反击已经来不及了，左腿韧带受到打击后有瞬间脱力，重心被破坏，在进攻的节奏被彻底打断的一刻时他就很难再有机会反击了。
“哈——哞——”控制自己的呼吸来带动身体内不常发挥作用的肌肉，苏定原以极端费力的方式将长剑扭转挥动，左腿为支点回旋，在恒穆失去中心俯身的刹那侧身砍向对方的后颈，如果这是生死的搏斗，这就是最后一击的枭首。
不过这并不是生死的对局，苏定原自然不会下死手，他偏动手腕，枭首的斩击立刻成为了只是剑背的拍打，力道也只是让人踉跄数步。
“我拿下一分，要再来吗？”苏定原微笑。
摸了摸之前被剑刃触及的脖颈，掌心间只有一片冷汗。
双手握紧垂下，他忽然间彻底安静下来，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无法觉察，除了握紧刀剑的手更紧了些，苍白的手掌甚至让人怀疑他是否还有血液。
心脏仿佛不再是自己的，而是变成了某种奇特的动力机，吞噬血液，生成火焰，生成力量。他俯下身去，让身躯沉下为绷紧全身肌肉才能保持平衡的姿势，双刃反持伫地。
紧张而感觉到极度的缺氧，他拼尽全力大口呼吸，却只能看到对面持剑的模糊轮廓，似乎连思考和反应的力量在此刻都被调走了，他只能隐隐觉得那个持剑的轮廓高大得仿佛一尊石像，他也不在自己家中的房间，而是空旷血腥的舞台。
红色与黑色开始在眼前充斥，不管是红视还是黑视这都不是什么好的现象。
仿佛连灰尘都沉寂的寂静之中，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发拉满了弦上的利箭，只是为了能奔走一次而努力。
最后一次吐气，在这口气即将彻底耗尽时，全身绷紧的肌肉全力张弛，那根一直被绷紧的弦最终松了口，凝练的力量喷薄而出。
快到连阳光都没看清，窗边投下的阴影中完全没有出现过他的影子，而他仿佛跨越山岳般来到目标的面前，似乎衣襟都要被劲风烧着了。
及时反映过来的重剑砸落，却没有震耳欲聋的钢铁碰撞之音，只是“叮——”的一声轻响，在体型上毫不对称的双刃在接触到对方剑锋的一瞬就磕飞出去，看似凌厉的进攻实质上只是个花架子。
没有迎接到预想中的碰撞，惯性下剑身顺着力量挥下，根本来不及收回，而此时对方已经放弃短刃，完全逼近到剑圈的内部来。苏定原无奈之下用手肘打去，如果有必要的话徒手格斗他也并不逊色。
但对方的行动更加出乎他的预料，只见他一手分别拦下苏定原的攻击，并一手压制住砸落于地的长剑，然后双手下压，借力跃起，整个人从苏定原头顶越过。
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苏定原都愣在当场，也许以为会是什么强有力的进攻方案，但看到的结果却未免有些滑稽，不禁怀疑对方是否是认真的，但怎么看刚才迅猛的突击都不像作假，只能说难道根本就没想好战术就推进上来，那也未免太过可笑了。
“你这是什么打法，破罐子破摔吗？”有些无奈地转过身，伸手帮着自己明显摔得不轻的学生拉起来。
“不知道，其实感觉不是这样的，好像却了些什么。”手按着背后与肋下，刚才摔在地上碰到了不少伤口，辛亏不是太重，否则差不多就可以躺回床上了。
即使这样脑海里也是晕晕乎乎的，他的轻度脑震荡可也没好。
“没事就好。”伸手在肋下按了两把，确定没有伤势后苏定原才放下心来。
于是本来就没有必要的武技修行就这样结束了，即使自己愿意，但苏定原可不敢再冒险，谁知道这位技术不怎样的学生会再来什么高难度自残方式。
连整理房间都没必要，被半推半撵地送离修行室，他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中。
房间大小与寻常客厅差不多，不算很大，接近双人床大小的床铺就占了不少位置，算上高大的个人书柜和衣橱，还有桌椅箱柜，整个房间落脚的地方实际上不多。
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北岭的近代历史简介，他记得过些天自己的老师又要测验，提前临阵磨磨枪比较靠谱。
“在皓历1767年的时候，北方战争中，机械与燃气动力的武装正式踏上战场，这意味着传统的部队结构与战争模式被改写，同时人类对物质力量运用的进步客观体现，在蒸汽机与燃料动力发展百年后，人类终于能更加有效地对能量进行运用……”
他扭头看了眼墙上的挂历，现在是1924年，离第一次机动武装踏上战场已经过了上百年了，数百年间机械与与火药彻底成为战场真正的决定者，个人的武力对战场难以像中古时代那样起到能一人扭转整个战场的局势。
北岭是片苦寒的土地，它的起点在某片大陆的最阴冷的一端，那里缺少光照，植物稀疏，又经常会有冰雪的元素涌入其中，形成暴风雪，在人类还是农耕帝国的时代，这里往往是用来流放犯人的土地，常年的冻土连放牧都困难，甚少有人能定居在此处。
在这种荒凉的土地上，对生存资源的渴求所引发的争斗可想而知，在人数甚至不过百的各个村落之间，为了猎物而大打出手时有发生，而此时人们需要的不是任何聪慧的领袖，而是强有力的统帅，能够保护领地并侵略其他领地的统治者，何况在超凡之力真正存在的这个世界上，个人的武力受到的崇敬在这里比智慧重要得多。
那是比游牧民族还要野蛮的时代，即使在后来终于在这个荒凉而广阔的土地上建立了一个又一个聚落，又形成大大小小的国度，这种传统的对武力的尊崇却一直存在，即使到了这个工业的时代，生存的方式终于得到彻底的改善，但许多被铭刻在历史中的记忆与传统，却是没那么容易消失。
在北方这片土地与其他被占据的浮陆上，个人的勇武依然是判断一个人的重要手段，至少在这里，生死决斗是被允许的，只要受到法律承认即可。这在其他的人类势力中，决斗这种风俗只要十几年就成为了历史的回忆，但在这里却被允许其存在。
也许这就是后来自己不再被大家喜欢的原因之一。稍稍叹了口气，他有时自己都嫌弃自己的软弱而又不坚定，在其他的继承人们都在艰苦修行时，自己已经开始偏向非继承人的贵族子弟一样活着了，这在大家联系时被看不起是显而易见而又无力反驳的。
有些时候他会怀疑那些严酷训练的必要性，但此刻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冥冥中向他诉说着什么，仿佛是烟尘缭绕在耳边的轻声慢语：那些所带来的意志力量，是远比个人勇武更加重要的存在……
(本章完)
“呦，那好，赶紧挑件趁手的家伙吧。”苏定原带着意外的惊喜，催促着他挑选兵刃。
站在硬木长桌前，他最后选定的是一双带柄两尺长的短刃，明明在印象里他一直是修炼剑术与枪法的，对这种不适应战场的短刃毫无经验，但却不知为何却倍感亲切，最后将之作为这次练习的武器。
“我记得没教过你这种短刃的施展技巧，你是想出奇制胜吗？”左右活动肩膀，筋骨交错，苏定原身上传来炒豆般的爆响，“不过没关系，你放手打吧！”长剑斜持朝前，苏定原摆出标准的起手架势。
右手正持，左手反持，摆出根本没有印象的架势，他自己都有些困惑，但此刻面对一位历经真正战场的武士，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准备迎击。
“少了点气势，不过姿势不错。”苏定原笑了笑，忽然一跃而起，长剑高举过顶，劈落而下。他在第一击中就放弃了试探，反而是采用了最凌厉的进攻方式，丝毫没有在意对方只是自己缺少天分的学生。
阔背长剑借助落地的惯性压下，这种剑术在昔日甚至能把披甲的骑士连人带马斩断，即使是未开锋的长剑，斩落的力道依然足以裂石碎骨，除非修行过特殊的气凝之术，否则在纯粹的凡间武力上已经很少有能超过这种进攻的了。
没有任何硬接的打算，只是在退后的同时连续用短刃打乱对方当头斩下的长剑，在选择短刃的一瞬间就要拿定注意，硬碰硬是不行的，利用游走与找到破绽后的瞬间一击结束战斗，才是这种兵刃的精髓。
但也过于凶险，尤其是在正面的对决中，这种习惯于刺杀的武器劣势太过明显，一旦被缠住不可脱身，真正露出破绽的反而是自己。
一记强而有力的横扫中，他不得不用双刃正面抵挡这一击，强大的冲击力下即使双腿不动也倒退出近半丈远近，透过抵御的冲击令双臂的肌肉抽搐不已。
苏定原非常强，他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会再次得出结论，明明非常确定对方的剑术，但不知为何本能地想要亲身体验一下才能确认。
错觉吧。重新整齐架势，他退出苏定原的剑圈之外，处于对弟子的教导，苏定原很是宽容的没有急于追击，只是不紧不慢地靠近，手中的长剑缓缓挥动，仿佛慢风中的风车般。
苏定原使用的是常见于古代雇佣兵的双手大剑术，而大规模战场上的精简武术，由于前世代的正规雇佣兵们往往个人武力不俗而人手匮乏，在少量人数作战时往往一人要独当一面，此时这种双手大剑的优势才得以展现。
步伐与剑刃的中心要保持节奏，即使不急于追击时也不停止挥剑，这才能保证在挥剑的刹那动如雷霆。
谨慎地游走在对方的剑圈外，他清楚这种剑术的缺陷在于体力消耗巨大，但相比之下他才是体能匮乏的一方。毕竟在他的印象中苏定原可是曾在大雪纷飞的季节中超过半小时的连续舞剑，相比之下他只能说相形见绌。
三个呼吸的时间后，苏定原再次欺身上前，长剑画出巨大的弧光席卷而来。迫于压力，他同时举起双刃顶住攻击。
“刚才就想说了，下方破绽太大。”在进攻被格挡后，苏定原并未采取翻手施展缠绵连续的剑术，而是歇步沉身，降低重心下反步迈入对方的剑圈中，但此刻恒穆的双刃还在上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如此近距离下不适合用巨大的双手剑进行攻击，但苏定原也没有打算这样。
双手剑的剑柄很长，比普通的长剑还要长一半，在剑镡后延伸到剑身上，这是为了能更好地把持长剑，必要时充当短矛的工作。
苏定原反手持延伸的长剑柄，调转剑身，以近尺长的剑柄作为短棍打击，不带绑绳的剑柄重重抽打在对方的膝盖内侧。
苏定原是经历过真正战场的武士，所精通的可不仅仅只有大开大合的剑术，为对付精锐对手而生的武术亦是擅长。
膝内受到重击时双手还停留在上方半空，此时想要回援反击已经来不及了，左腿韧带受到打击后有瞬间脱力，重心被破坏，在进攻的节奏被彻底打断的一刻时他就很难再有机会反击了。
“哈——哞——”控制自己的呼吸来带动身体内不常发挥作用的肌肉，苏定原以极端费力的方式将长剑扭转挥动，左腿为支点回旋，在恒穆失去中心俯身的刹那侧身砍向对方的后颈，如果这是生死的搏斗，这就是最后一击的枭首。
不过这并不是生死的对局，苏定原自然不会下死手，他偏动手腕，枭首的斩击立刻成为了只是剑背的拍打，力道也只是让人踉跄数步。
“我拿下一分，要再来吗？”苏定原微笑。
摸了摸之前被剑刃触及的脖颈，掌心间只有一片冷汗。
双手握紧垂下，他忽然间彻底安静下来，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无法觉察，除了握紧刀剑的手更紧了些，苍白的手掌甚至让人怀疑他是否还有血液。
心脏仿佛不再是自己的，而是变成了某种奇特的动力机，吞噬血液，生成火焰，生成力量。他俯下身去，让身躯沉下为绷紧全身肌肉才能保持平衡的姿势，双刃反持伫地。
紧张而感觉到极度的缺氧，他拼尽全力大口呼吸，却只能看到对面持剑的模糊轮廓，似乎连思考和反应的力量在此刻都被调走了，他只能隐隐觉得那个持剑的轮廓高大得仿佛一尊石像，他也不在自己家中的房间，而是空旷血腥的舞台。
红色与黑色开始在眼前充斥，不管是红视还是黑视这都不是什么好的现象。
仿佛连灰尘都沉寂的寂静之中，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发拉满了弦上的利箭，只是为了能奔走一次而努力。
最后一次吐气，在这口气即将彻底耗尽时，全身绷紧的肌肉全力张弛，那根一直被绷紧的弦最终松了口，凝练的力量喷薄而出。
快到连阳光都没看清，窗边投下的阴影中完全没有出现过他的影子，而他仿佛跨越山岳般来到目标的面前，似乎衣襟都要被劲风烧着了。
及时反映过来的重剑砸落，却没有震耳欲聋的钢铁碰撞之音，只是“叮——”的一声轻响，在体型上毫不对称的双刃在接触到对方剑锋的一瞬就磕飞出去，看似凌厉的进攻实质上只是个花架子。
没有迎接到预想中的碰撞，惯性下剑身顺着力量挥下，根本来不及收回，而此时对方已经放弃短刃，完全逼近到剑圈的内部来。苏定原无奈之下用手肘打去，如果有必要的话徒手格斗他也并不逊色。
但对方的行动更加出乎他的预料，只见他一手分别拦下苏定原的攻击，并一手压制住砸落于地的长剑，然后双手下压，借力跃起，整个人从苏定原头顶越过。
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苏定原都愣在当场，也许以为会是什么强有力的进攻方案，但看到的结果却未免有些滑稽，不禁怀疑对方是否是认真的，但怎么看刚才迅猛的突击都不像作假，只能说难道根本就没想好战术就推进上来，那也未免太过可笑了。
“你这是什么打法，破罐子破摔吗？”有些无奈地转过身，伸手帮着自己明显摔得不轻的学生拉起来。
“不知道，其实感觉不是这样的，好像却了些什么。”手按着背后与肋下，刚才摔在地上碰到了不少伤口，辛亏不是太重，否则差不多就可以躺回床上了。
即使这样脑海里也是晕晕乎乎的，他的轻度脑震荡可也没好。
“没事就好。”伸手在肋下按了两把，确定没有伤势后苏定原才放下心来。
于是本来就没有必要的武技修行就这样结束了，即使自己愿意，但苏定原可不敢再冒险，谁知道这位技术不怎样的学生会再来什么高难度自残方式。
连整理房间都没必要，被半推半撵地送离修行室，他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中。
房间大小与寻常客厅差不多，不算很大，接近双人床大小的床铺就占了不少位置，算上高大的个人书柜和衣橱，还有桌椅箱柜，整个房间落脚的地方实际上不多。
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北岭的近代历史简介，他记得过些天自己的老师又要测验，提前临阵磨磨枪比较靠谱。
“在皓历1767年的时候，北方战争中，机械与燃气动力的武装正式踏上战场，这意味着传统的部队结构与战争模式被改写，同时人类对物质力量运用的进步客观体现，在蒸汽机与燃料动力发展百年后，人类终于能更加有效地对能量进行运用……”
他扭头看了眼墙上的挂历，现在是1924年，离第一次机动武装踏上战场已经过了上百年了，数百年间机械与与火药彻底成为战场真正的决定者，个人的武力对战场难以像中古时代那样起到能一人扭转整个战场的局势。
北岭是片苦寒的土地，它的起点在某片大陆的最阴冷的一端，那里缺少光照，植物稀疏，又经常会有冰雪的元素涌入其中，形成暴风雪，在人类还是农耕帝国的时代，这里往往是用来流放犯人的土地，常年的冻土连放牧都困难，甚少有人能定居在此处。
在这种荒凉的土地上，对生存资源的渴求所引发的争斗可想而知，在人数甚至不过百的各个村落之间，为了猎物而大打出手时有发生，而此时人们需要的不是任何聪慧的领袖，而是强有力的统帅，能够保护领地并侵略其他领地的统治者，何况在超凡之力真正存在的这个世界上，个人的武力受到的崇敬在这里比智慧重要得多。
那是比游牧民族还要野蛮的时代，即使在后来终于在这个荒凉而广阔的土地上建立了一个又一个聚落，又形成大大小小的国度，这种传统的对武力的尊崇却一直存在，即使到了这个工业的时代，生存的方式终于得到彻底的改善，但许多被铭刻在历史中的记忆与传统，却是没那么容易消失。
在北方这片土地与其他被占据的浮陆上，个人的勇武依然是判断一个人的重要手段，至少在这里，生死决斗是被允许的，只要受到法律承认即可。这在其他的人类势力中，决斗这种风俗只要十几年就成为了历史的回忆，但在这里却被允许其存在。
也许这就是后来自己不再被大家喜欢的原因之一。稍稍叹了口气，他有时自己都嫌弃自己的软弱而又不坚定，在其他的继承人们都在艰苦修行时，自己已经开始偏向非继承人的贵族子弟一样活着了，这在大家联系时被看不起是显而易见而又无力反驳的。
有些时候他会怀疑那些严酷训练的必要性，但此刻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冥冥中向他诉说着什么，仿佛是烟尘缭绕在耳边的轻声慢语：那些所带来的意志力量，是远比个人勇武更加重要的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