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之神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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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入世之初(5)

    缺氧的痛苦令恒穆本能的想要挣脱,但对方单手就将自己抬起,手指宛若铁钳般坚硬冰冷,并且毫无犹豫可言。

    这家伙真会杀了自己的。恒穆用力想踢击对方,但缺氧使他的力量逐渐微弱,而且即使踢中了,也只感觉像题在钢铁上,根本没有血肉的感觉。

    正当恒穆的意识逐渐模糊时,眼前黑暗的地下突然明亮起来,接着他听到熟悉的声音焦急地喊道:“亚琛,快住手!”

    对方听到后犹疑了两秒,接着松手。

    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恒穆解脱之后大口喘息着,这辈子还未感觉呼吸需要这样用尽全力。

    喘息片刻,恢复清醒的恒穆勉强抬头,见到提着矿气灯的亚伯正在那个星夷面前交谈着些什么,神色略有些焦虑。

    接着矿气灯炽白的光亮,恒穆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个差点杀了自己的星夷——他看起来是一个青年男子,身形修长,黑色的礼服庄重而合身,白色长发让人感觉趋于晶体。

    当他转身看向恒穆时,恒穆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尊雕像,他的面容俊美,棱角分明,眼中看不见眼眸,只有光芒散出。

    一旁的亚伯看起来长舒了口气,过来拉了恒穆一把站起来,一边说道:“你也太不让人省心了,要不是我恰巧感到,亚琛真的会杀了你的。”

    恒穆心有余悸地站起,向亚伯道谢后询问:“亚伯,你为什会来这里?这个星夷又是谁?”

    “我不是说过吗,殿下还有一位秘书,就是这位,他的名字是亚琛,你可以打个招呼。”

    恒穆看了眼这个差点掐死自己的星夷,星夷看不出眼神,但就对方的面容来看对方似乎并不会接受什么友好的见面问候,于是恒穆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你们为什会在这里,这里不是地窖吗?”恒穆重复第二个问题,并提高了细节。

    “亚琛今天才从回来,我来陪他存放些东西。”给了有些模糊的回答后,亚伯有些奇怪地上下打量了恒穆一眼,“倒是你怎么在这?”

    “我傍晚清理草坪时打了个盹,结果到半夜才醒,由于进不去,我来地窖准备过夜,很抱歉麻烦你了。”恒穆诚恳地致歉。

    “麻烦倒是没有,我总是要过来的,只是下次再别发生类似的事情了。”亚伯再次叮嘱。

    恒穆很不好意思地使劲点头,接着在亚伯告知现在可以回去后才逃似地脱离一脸森冷的亚琛的视野中。

    新的一天清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般,亚伯照例把恒穆叫起,准备一整天的工作,直到中午休息时间,恒穆在楼梯口再次看到了亚琛。

    那副冰山般的表情恒穆依然记忆犹新,见到他后恒穆侧过身去,准备尽快绕开,脱离对方的视线范围内。

    但似乎就是来找自己的,在恒穆还没反应过来时,亚琛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

    咽了口唾沫让自己平静些许,恒穆小声问道:“请问,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吗?”

    亚琛扫视他一眼,开口说道:“你遗漏了几个地方没有清扫,在楼上的活动厅内。”

    原来是查岗吗?恒穆回应后提着水桶和撮箕上楼,但不知怎么的亚琛还跟在身后。

    推开活动厅的大门,入目便是巨大的三角钢琴,正午的阳光透过五彩的玻璃窗,在白色的琴身上渲染上五彩斑斓的颜色。白色的大理石地面,暗红的帷幕,古典棕色的壁纸,恒穆每次来这里时都会感受到这里的一份宁静。

    因为觉得这里是礼仪之所,所以恒穆每次打扫这里时都会非常认真,不过亚琛在这里的时间远比他长久得多,想来他必然是知道许多自己所不清楚的要点吧。恒穆是这样想的,直到亚琛跟着进门,并反手将门锁上为止。

    “钢琴打理的很干净,值得鼓励。”亚琛突然掀开钢琴的盖子,一掀衣摆坐在钢琴前,摘下手套后演奏起来。他的手指修长白净,和恒穆见过的不少琴师的类似,不过也许是星夷的特点。

    十指在琴键上翻飞跃动,他演奏的是一支节奏极为欢快的曲目,与许多古典狂想曲类似,只是亚琛的琴技说不上好,此时演奏的这首曲子并不算优秀,听不大出奏者的技巧,倒是觉得钢琴的音色非常不错。

    短短片刻,一曲结束,而恒穆还有点云里雾里。

    亚琛合上琴盖,轻声说:“上次我弹奏它是在八年前,那个时候它的琴弦和转轴都被锈迹爬满了,音色聒噪的像是墓地上的乌鸦,现在好多了。”转过头来看向恒穆,“琴弦的锈迹,踏板的转轴,都清理的很干净,不,是专业,你以前在哪里学过吗?”

    听到他这么说,恒穆只觉得心脏漏跳了半截,不过很快压下,不动声色地说:“我以前有做过乐器维护的工作。”

    “哦?”亚琛点点头,站起身来,走到一边更加开阔的空间中,那里的墙壁周围的木质高架上摆放着许多黑色的皮箱,里面摆放着包括提琴长笛等多种不同的乐器。

    “这么多乐器重新维护一边,花了你不少功夫吧?”亚琛走到另一边的高架前,“想来击剑的维护就没那么麻烦了吧?虽然以前爱丽丝总是把他们弄得一团乱。”亚琛抽出一把仪式的长剑,相比击剑,这更多只是舞台上的道具。

    这次心跳漏下了整整一拍,恒穆已经完全感觉到了对方的怀疑与隐藏的质问。

    “我以前也在贵族宅邸内工作过,所以对此也略知一二。”恒穆继续尝试着勉强过关。

    “是吗,那你是怎么在战场上被抓住的?”亚琛把玩着手中的长剑,完全没有看向恒穆,但恒穆却感觉到了来自对方的巨大压力。

    “这个,我当时跟着去了战场……”恒穆感到自己的背上已经有些许汗迹,说的话也开始略带不顺。

    “把佣人带上战场的主人吗?还真是有趣。”明明说着带着些玩味的话语,但是从亚琛的口中说出却完全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可言,无论什么样的话从他口中传出都像是说“你已经死了”。

    恒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感到脖子上一凉,一如之前,在恒穆反应过来之前,亚琛已经出现在他面前,手中的长剑架在恒穆脖子上。

    尽管是没开锋的道具剑,但恒穆毫不怀疑,在亚琛的手中这一剑下来依然会将他从表皮到骨头一起切断。

    “你们人类的俗话说,事不过三,你刚才已经说够三次谎言了。”亚琛用剑刃轻敲恒穆的脖颈,此刻的他看起来杀意盎然,“星夷对精神的波动很敏感,你该不会觉得你能够在我面前把谎言表现得完美无缺吧?你的心跳我都听见了。”

    如此明显的威胁令恒穆不自觉地退了半步,低声问:“所以,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想先弄清楚,你对殿下是否有威胁?”亚琛眼中的光芒闪烁,“如果你对殿下有威胁,我会优先除掉你。”

    果然是怀疑呀。恒穆苦笑,难道昨晚地窖里会有什么秘密不成。

    “那你打算怎么判断?”对方都已经将话挑明,恒穆也不再拘谨,直截了当问道。

    “非常简单。”亚琛说道,“把手给我就可以了。”

    恒穆有些半信半疑地将手伸出,而亚琛则显得很不耐烦地一手抓过来,扣住恒穆的手腕。

    他的手给人的触感不像血肉,倒像是瓷器,星夷都是这样吗?正当恒穆这么想着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顺着亚琛的手传来,仿佛河流灌入般直通入恒穆脑海。

    在那一个瞬间,恒穆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自己与数以万计的人群相连接,海量的情感信息如同涨潮般席卷,在其间恒穆隐隐看到了过往的残片。

    这种特殊的感觉痛苦而又感动,仿佛一生都无法经历足够的情感信息在一瞬间压迫在精神之中,并非醍醐灌顶,而是庞杂的让人的自我混乱。

    不过也就一个瞬间,恒穆就从这种感觉之中退出来,重新回到现实中。

    “看来没有问题。”在恒穆茫然若失时,亚琛甩下恒穆的手,准备转身离开。

    “等一下,亚琛先生。”不知哪来的勇气,恒穆直接拽住了亚琛,“刚才那个是怎么回事,你看了我的记忆吗?”他知道星夷在精神上有许多难以置信的本领。

    “没有,记忆这种详细的信息层面,至少现在的我还不能强行读取。”亚琛有些不耐烦地甩开,“我只是接通你的情感意识,直观的感受你的情感罢了,无论恐惧,谎言,愤怒,在这里是无法隐藏的。”

    “这样啊,那我之前还能感受到来自其他的情感,这也是连接的效果吗?”恒穆看起来很单纯地询问。

    听到这里,正准备离开的亚琛脚步顿住了,微微转过头来时,恒穆隐隐感觉到了名为惊讶的情绪。

    当亚琛完全转过身来时,恒穆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些非常细微的裂痕,像是瓷器的裂纹一般,看来星夷的实际构造与人类是截然不同的。

    “你是说,你感知到了别人的情感。”亚琛询问,同时得到了恒穆的肯定答复。

    “这应该是不可能的。”听了恒穆的详细描述,亚琛沉声道,“这种联通下,你的意识应该会处于一种茫然的状态之中,些许你感受到的只是自己潜意识中过去的……”亚琛忽然顿住了,他想起来,在刚才的连接中,他感受到的最后的情感是惊讶,他本以为只是对于突然被抓住的反应,并未在意,但现在联想起来,那种感情的出现晚了,不足以用迟钝形容。

    而且在连接的瞬间,他感知到有细小但是坚硬的冲击反馈而来,他原本以为是强行连接的副作用,但细细感受,却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亚琛摸了摸脸上的裂痕,觉得可能要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家伙。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应该不可能是假的,亚琛心里补充,“能感受到庞大的其他情感的唯一可能就是,你刚才接入了心之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