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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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碰撞

    “轰隆!”

    一道银色的闪电蜿蜒如狰狞的巨蛇,顺着山脊一侧爬上林稍,在树冠上肆虐短短的一瞬间,化作一团火花消失掉,爆裂的光照亮了大地,山下蚂蚁般的人群在这光的照耀下,疯狂的改变着地貌,将石岭关前变作杀戮的战场。

    王欢抬起头,看看黑云密布的天空,挥挥手,带起一蓬水珠:“让大伙都休息吧,天都黑尽了,再干下去就会生病的,熬好的热汤呆会尽快发下去,每个人都要喝。”

    有人答应着去办了,王欢紧紧身上的蓑衣,带着马万年等人下城,却没有回居所,而是来到了城外。

    随着“叮叮当当”的铜锣声起,大队穿着蓑衣在雨中忙碌的夔州军士兵放下手中的活计,从城外鱼贯而归,王欢站在关门,等候着他们。

    马万年提着一盏风灯,照亮了王欢的面庞,他没有戴斗笠,每一个经过的战士都能看到凉国公的样子。

    朝廷的诏书是昨天才送到的,传旨的中官听说在路上跑死了三匹马,其本人也只剩下半条命了,却仅仅歇息了半刻钟,就挣扎着起来给王欢宣旨,这是因为永历帝给他下了命令,如果半个月之内不能将旨意送到王欢耳朵里,就等着锦衣卫抄家砍头吧。

    宣旨是当着夔州军和一众山西义军首领的面做的,密密麻麻的人站了一大片,王欢顶盔掼甲,接受了官印蟒袍,当旨意中节制北面军政一应事物、便宜行事的字句从中官那尖利的公鸭嗓子里蹦出来的时候,众人看向王欢的目光,有了变化。

    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说,王欢此刻的身份,已经跳出了王应熊名义上的掌控范围,正式成为了李成栋那般的诸侯。

    大明以文制武,无论多大的武将总有文官压在上头,或者有监军太监制衡权利,想要独大,那是不可能的。当然了,到了明末,这制度已经名存实亡,不过要朝廷承认、并且用圣旨的方式予以确认的,并没有多少。

    惠国公李成栋算一个,舟山群岛上的定西候张名振算一个,福建的延平郡王勉强算一个,其余的,如堵胤锡、何腾蛟之流,要么本就是文臣领武职,要么独霸一方,类似山大王一样存在,情况不一而定,但没有一个比得上王欢的圣眷之浓。

    陕西、山西众人已经看清楚了,从此以后,黄河流域、长江以北的大明权臣,定然是王欢一支独大,无人能撼动。南面的局势听说糜烂不堪,永历的态度,看来要抱王欢大腿了。

    山西义军的愈加积极起来,除了原本汾州会盟的成员,这几日,又有大大小小的各方势力投靠过来,甚至各地镇守清军也有人揭竿反正,打着大明义臣的名义向王欢递降表表忠心。

    凉国公的名号,已经伴着暴雨,传遍了四面八方。

    “快回去休息,有热汤等着你们,都喝一碗,不要着凉生病。”王欢不断叮嘱着,拍拍从身边经过的兵卒的肩膀,替他们系紧蓑衣的带子,勉励着鼓舞着,好似家长在关怀辛苦工作的孩子。

    此刻在雨中,看着跟自己一样站在泥泞里,满身泥浆的公爷,每一个士兵的心里都暖洋洋的,夔州老兵还好,毕竟长久以来王欢的作风就是这样,而一些新招的兵或是跟着守关的义军,都受宠若惊,差点跪在了泥地里,痛哭流涕、激动不已,那一刻让他们为王欢去死都愿意。

    这可是国公啊,竟然跟我们嘘寒问暖,这份恩情,如何得报?

    这时代的底层人民,心灵就是这么简单,你对他好,他就为你尽心做事,你对他的家人好,他就可以把命给你。

    王欢笑着送他们进城,当城外好不容易清静下来,他踏着泥浆,顺着城外壕沟间的通道,往外走去。

    每一处沟堑的宽度、每一架拒马摆放的位置,他都要看一看,审视是否合理,防御力量是否可以发挥到最大,夜晚的雨夜并不便于巡视,但他依然一丝不苟的察看着。

    “时间不多了,耽搁不起了。”王欢边走边说,对劝他回去的马万年道:“鞑子就在山那边,随时都可以打过来,不赶快准备就绪,我放心不下。”

    灯在雨中摇曳,橘黄色的光好似风中一处微弱的萤火,一行人来到壕沟的最前沿,这里距身后的关墙,已经前出了两里多地,开阔的平原就在眼前的雨幕中延伸,一直漫向朦胧的雨雾深处。

    在这里停留了片刻,一阵微微的大地颤动由远及近,马万年目光一厉,一招手,十余个卫队成员冲上前去,端起了摧山弩。

    片刻后,马蹄声骤起,四个身影从雨帘里破水而出,如黑暗里奔出的夜叉,带着血腥味溅起水花,出现在王欢眼前,黑色的蓑衣和白色的甲胄,在泥水中跟夜色混在一起,隐藏了凛然的杀气。

    这队斥候看到前面有人,减慢了速度,到了近前,借着灯火看清了是谁,立刻滚鞍下马,单膝跪在泥浆中行了礼。

    王欢从让开的亲卫中走出,让斥候们起身,看了看人数,问道:“怎么少了一个?”

    夔州斥候五人一组,集体行动,此刻只回来四个,数目不对。

    斥候领头的人恭敬答道:“路上碰上鞑子游骑,斗了一阵,断后的兄弟折了。”

    斥候游斗,生死平常,王欢沉默了一下,看到了挂在马脖子上的两个人头。

    斥候队长顺着王欢的目光看过去,语带自豪的又说:“我们杀了两个落单的,都是真鞑子,赚回来了,罗兄弟死的值了。”

    那挂着人头瞪眼怒容,鼠尾辫被绳子穿了,血淋淋的格外狰狞,站在雨中的斥候也有人带伤,压抑的喘息声隐隐伴着雨声传来,小范围的放对更加残酷,并不比几千上万人的征战来得轻松。

    王欢又问了两个问题,斥候答了,王欢就让他们赶紧入关休整,自己则停留了片刻,也回去了。

    清军前锋刘泽清带的两万汉军,从北直隶高洪口过忻州,率先疾进至石岭关以北五十里的红泉寨,扎营山中,等候清军大队。

    多尔衮亲征的大军,从笼罩着整个晋中群山的漫天大雨里,露出了锋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