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养一只土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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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大乱将起

此刻在乙三的面前,摆着两条路:

承认自己邱氏族人的身份,真正踏入这块所谓的“墓”中,成为邱氏的一员。

抑或者扭头就走,假装自己从来没有到过行雾山,也从来没知道过自己的亲缘是落在这里,只是作为一个纯粹的外人,从此与邱氏再无瓜葛。

“若我不入邱氏,就无权打探邱氏的秘密。”乙三问,“你之所以不告诉我‘仪式’的事情,是这个意思?”

邱氏族长略带悲哀的看着他,“你既然要走,自然应该了无牵挂的走。知道那种事情,对你没有好处。”

“我不走。”乙三断然道,“我改主意了,不走了。”

老人抬了抬眼,并没有显得太意外,只是叹了一声,“何苦呢?我们都已经没了别的活路,你却还有。若只是为了一点好奇心……”

“如果是在你和我说那些话之前,我走了,也就走了。”乙三打断了对方,“但我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也见过了自己的父母以及你,听说了母亲曾经做过的事情,更明白了我血液里流的是何种血脉。我还能一走了之吗?”

“就算如此,你也不必让自己一生都困在这里。”

“要不了一生的。”乙三笑道,“大雍困了邱氏数百年,总没办法一直困下去。你也知道,邱氏总有解脱的一天,不是吗?这数月来,邱晴做了那么多事,不就是为了让那一天快点到?我就算被困在邱氏,至多也就是数月之期。与我那偷得自由的二十年相比,这算得了什么!”

“数月?”老者摇了摇头,脸上神情有些无奈,“你这娃娃,倒是会想当然。是啊,要真顺利,或许连数月都要不了。但这数百年来,你以为我们就看到过这一次机会,就努力过这一次,就押过这一次注?只不过以前我们都押错了,谁知道这次是不是对的……若是又错一次,谁知道下次再有机会时,又是多少年后?”

乙三笑容不减,“外公,凡事未想胜先想负,虽谨慎有余,却未免失了锐气。”

老者一愣。

“既然要赌,赌的就是一个‘胜’字。”乙三道,“不然还赌什么赌?连自己都不想着自己一定会胜,老天又凭什么会站在自己这边?”

老者若有所思了片刻,而后苦笑道,“终究是少年意气。”

乙三没再尝试说服,只问道,“哪怕是在这行雾山内,也该有办法与外界传递消息吧?”

“自然是有。”

“有就好,那我便赌了。我知道我是一定会胜的,反正我也输不起。”乙三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何谓‘仪式’了吧?”

老者看了他半晌,最终只能叹道,“这个倔孩子。”

他领着乙三到了屋外的广场,伸手一指,“这便是举行‘仪式’的地方。每一年,大雍朝廷都会派下数位天使,将我们邱氏所有的族人都集中在这里。”

乙三等着他继续说,他却忽然停顿下来。

半晌后,他才道,“你既然从山下过来,应该听说过邱眉的事情。”

“魔尊之妻,如雷贯耳。”乙三道,“可惜红颜薄命,没几年便病逝……”

“你真以为她是病逝?”族长笑着问。

乙三悚然一惊。

“虽然自从她叛族之后,我就与她再无联系,但……”族长道,“我猜猜看,她在头一年里应该还是颇健康的,一年之期一过,便骤然倒下了吧?等闲的,这里大抵就直接死了,若是有人愿意拼命拿灵丹妙药续她的命,还能再续个几年,但最多也不会超过五年。你看,我猜得对不对?”

乙三沉默许久才苦涩地道,“正是如此。”

“她早就知道会这样……明明早就知道会这样,却还是叛族了,就为了一个男人。”族长叹道,“也真是个痴儿。”

“这就是‘仪式’?”乙三问。

族长点头,“没错,这就是‘仪式’。”

“正是因为有‘仪式’在,虽然我们每年都有人下山,但除了那么一个痴儿,没有敢在尘世间呆满一年的。”族长顿了顿,又道,“下次的‘仪式’,就在两个月之后了。你若是后悔,只要在那之前,就还来得及。”

乙三不言。

等告别了族长,再度与邱晴回合,乙三心中还是沉得像揣了一块巨石,轻易平复不了。

邱晴见他脸色不对,“族长与你说了什么?”

乙三摇了摇头,故作轻松道,“不过是些家常。话说回来,我听说邱氏族人下山都只有一月之期,你这次却多耗了好些月,不打紧么?”

“一般是一个月,但朝廷那边最近管得松了,小心些就能不让他们发现。”邱晴不知其意,随意道,“但也还好就这几个月,若是再多几个月,便麻烦了。”

乙三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叹了口气,又问,“你与那大雍的安宁公……皇子,达成的是什么协议?”

“他找我们要了一具人偶。”邱晴答道,“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该交付了。”

一个月啊……乙三想着,忽然顿住了脚步:上次祁爱白来信,说了与安宁公主的婚期,可不是就在一个月之后吗?

乙三原本想着到时候就算不搅局,也绝对要亲自从头到尾盯得严严实实,现在可好,赶不回去了!这可真是糟糕……得赶快去一封信

,让祁爱白自己多加小心才行,千万别让那人妖假戏真做了……

等祁爱白收到信,已经离婚期不到半个月。

他将这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心中明白乙三在紧张些什么,不禁暗笑。郑匀陌究竟会不会假戏真做,这码事,自从上次与他说开之后,便再也用不着谁来担心了。

打从那天起,大概是因为已经绝了为早逝的姐姐物色姑爷的念头,郑匀陌对祁爱白的态度一落千丈,别说以前偶尔会有的讨好与卖乖,连戏弄都没了。再加上郑匀陌最近往死里忙,若不是见祁爱白好歹算是个熟人,平日里怕是连招呼都懒得打一声。

不知道的都以为郑匀陌是在忙婚事,知道的才明白他忙的是大事。

祁爱白不禁缩了缩身上的细袄:相比之下,他更担心郑匀陌会不会翻脸不认人,大事办着办着,就随便把他给炮灰了……

随着婚事一天天临近,郑匀陌越发不见人影,祁爱白的担忧也就越重。

还好距离经脉重塑已经过了大半年,祁爱白现在也勉强有了些自保之力。

如此,便到了婚期当日。

一大早祁爱白便被人从**拖起来洗漱打扮,新郎服穿着大红花带着,出门骑着高头大马,领着浩浩荡荡一行人开往了公主府。

祁爱白头一回成亲,完全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还好他也不需要懂什么,事事都有人专门打点,他只用跟着混就好。

祁爱白也对这门婚事毫不上心,本就是做个样子,自然乐得一路都跟着混。一众人马见他如此本分,不懂就是不懂,绝不随意指点,也都乐得让他跟着混。

行了小半个时辰,祁爱白混到了公主府门口。又混了大半个时辰,新娘混上了轿。回到驸马府,又是一番混来混去,混完这礼混那礼,一连整整好几个时辰,混得天都黑了,祁爱白才混完最后的夫妻对拜,总算混入了洞房。

祁爱白在洞房里捶着腰:原来结婚是这么遭罪的一件事情!一路跟着混都这么累,别人真正亲力亲为用心结婚的该被折腾成什么样哟……当然,或许是因为他这次当的是皇帝家的女婿,所以才特别遭罪一些。

他找个板凳坐下歇着,抬眼望着床边坐着的那个盖着红盖头的人。

“公主?”他试探着唤了一声,对方理所当然没有搭理。

祁爱白又捶了捶腰,总算觉得没那么累,刚想起身走两步,门外却忽然闹腾起来。

祁爱白暗道:莫不是闹洞房?

回答他的是一声惨叫,紧接着便是一道热血浇在了洞房的门上。

祁爱白抽了抽嘴角,眼看到一柄尖刀从门外捅入,连忙向后一跃,房门却已经被一把劈开,一个黑衣人冲了进来,横刀便向他砍去。

祁爱白一退再退,右手往腰侧一握,却握了个空。祁爱白暗骂一声晦气,他居然忘了自己此时没有带剑……谁他妈会在洞房里带剑啊!

还真有人带了。

祁爱白堪堪退到床边,忽然从斜里刺来一剑,帮他架住黑衣人的刀锋,再一挑一扫,寥寥数招,看起来并不如何,却轻易刨开了那黑衣人的肚子。

祁爱白侧头,看到床边“新娘”正撂下自己的盖头,冲着他微微一笑。他早知道这新娘九成九是个替身,却没想到还是个熟人。

“乙七姑娘。”祁爱白打了个招呼,“居然是你来帮忙吗?”

乙七将地上的尸体甩过去赌住门,回头笑道,“本来我是不想来的,是我们家老三来了封信,说他自己走不开,特地托我来照看你呢。”

祁爱白点了点头,心中一暖。

乙七将门堵好,脱下大红嫁衣,露出里面的黑色劲装,又从床底拖出一个巨大的布包,竖起来摆好,竟有一人高。

“这是什么?”祁爱白好奇。

“从邱氏运来的。”乙七说着解开布包,“可神奇的,平常人难得一见。”

布料落下,祁爱白刚看到那玩意露出一个头,便被乙七拖着从窗户后一跃而出。

一个头已经足够让祁爱白看出来了,“人偶!安宁公主的人偶?”

“正是。”乙七笑着答道。

两人跃上屋顶,四下一望,周遭已经被不知哪方人马给围了个严严实实。另有一批人马从各处赶来,试图杀入重围。

紧接着,洞房之门被猛地推开,竟是之前那个人偶从里面冲出。

祁爱白仔细地看着那人偶的动作,越看内心越是叹服:如不是自己事先知道,绝对看不出这是个人偶,竟与生人一模一样,如此活灵活现。

“公主!”其余人自然也看不出这是人偶来,一时间惊呼声此起彼伏。

这人偶如同黑夜里的明灯,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有些人拼了命向它冲去,想要救下“公主”。有些人也向它冲去,却是想取“公主”的性命。比他们更快的,是一柄飞来的匕首,径直扎入了人偶的胸口。

“公主!!!”惊呼声顿时化为悲号。

人偶摸了摸胸前刀柄,脸上活灵活现地透出一种人之将死的茫然之色。它凭着余势向前行了数步,脚下的地里却忽然冲出一道雷火,将它整个人点燃。

“世上再无安宁公主。”乙七淡然道。

“世上‘终于’再无安宁公主。”祁爱白的语调中多了些唏嘘,“她早该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