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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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光阴似箭

    tue dec 08 20:53:13 cst 2015

    玄武堂灶屋相邻的饭堂内,此刻正坐着八人。那位首的是一位不苟言笑,英气不凡的青年。

    “……那个是我们的堂主神罗,那个是大师兄宋青虎,她是二师姐神音,还有三师兄刘彻,四师兄叶鹤翔,六师弟曹阳,而我呢,就是你的五师姐了,但是你不许叫我五师姐,要叫莲花师姐。”莲花小声对着边上的陈浮生道。

    陈浮生连连点头,脑海中回想一遍,立时便是记下了所有人的名字。在大榕树中多年的书籍背记,令得陈浮生领悟了一种对所见所闻,能够瞬时记忆的独特本领,算是十五年背记书籍内容本身之外,绝无仅有的收获。

    饭堂里除了莲花之外,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看向坐在最末尾位置的新人。陈浮生的出现,对于玄武堂的众人来说,仿佛是一颗掉进河水的石子,能够激起一阵波纹,却注定要沉入水底。

    他只是个伙夫,一个已经十五岁还没有修炼的普通人。即便是资质过人,想要成长到众人一样的地步,也至少需要五年左右的时间。对于每天生活在这缺乏希望的玄武堂几个人而言,他们完全没有心思去理会陈浮生这样一个人。他们唯一在意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年轻的伙夫,能否将每一顿伙食都做得美味可口,仅此而已。索性,这最开始的一餐,并没有让他们失望。

    晚饭吃完,众人纷纷快步离开,没有一个人看向陈浮生,只有一人停下了脚步。

    玄武堂年仅十九岁的现任堂主,据莲花说,他十七岁便是成功凝聚灵力气旋踏足灵动境,乃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天才级修灵者。这位青年才俊,长相颇为英气,俊秀,只是那一脸神色却似是经历了时事的长者,极为淡漠。

    只见他从怀中拿出一本蓝皮册子,面色平淡的望着陈浮生:“这本给你,以后要勤于修炼,不要因为起步太晚便自暴自弃,只要努力,便是能追赶上你的师兄师姐。有不懂的地方,多向你莲花师姐讨教。”将蓝皮册子交给陈浮生,他竟是一句不再多说,离开了去。

    陈浮生手捧淬体录,有些失望的望着一个个离去的身影。

    “三年一度的晋升会要开始了,大家压力都很大,你不用在意。”莲花看出了陈浮生的心思,安慰道。

    “晋升战,那是什么?”

    “我们玄武堂的记名弟子呢,不同于其它堂门,这里没有人能够传授我们灵诀,所以晋升会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可以得到府主的亲传灵诀。”莲花将先前准备好的饭菜,放进了一个托盘端起来。

    “我送饭给师娘,不跟你说了,以后你会慢慢知道的。”临出门前她又想起什么,转向陈浮生道:“喂,你做的饭菜,味道还不错。”

    莲花微微一笑,留下了整个晚上,陈浮生见到过的唯一一个笑脸。随着莲花的离开,偌大的饭堂立刻剩下了陈浮生一个人。

    “晋升战,入室弟子,修炼灵诀。”

    陈浮生的脑海中萦绕着这些信息,心中忽生激动。此刻他无比真切的感受到了一股来自心底的,对于强大的渴望!这种渴望如此强烈,以至于他不由的攥紧了手中书册。

    快速收拾干净了一切,陈浮生即刻便是迫不及待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拿出淬体录,压抑着内心的期待与激动,慢慢的翻开研读。

    ……淬体录的开篇便是印有这样的概论,陈浮生看了看大概明白其中的意思,不问其他,先是习惯性的记下,随后大概又花去了一个时辰,便是完成了对整本淬体录的记忆。紧接着一番沉心闭目,在脑海中一遍遍领悟起淬体录中所述之真谛。

    据淬体录中所言,淬体分为九重!

    对于淬体等级的划分,则是以修灵者一日夜内,体内灵力大周天运转的次数为基准!

    比如淬体第一重,便是需要在一天内至少完成一个大周天运转;第二重则是四个;第三重九个;第四重十六个;以此继续推算,待得达到第九重淬体,大周天的运转便是需要在一日夜中完成八十一个之多!

    熟记内容的陈浮生本内心激动,信心大增,本以为自己的修灵会畅通无阻,却没想到很快便是遇见了阻碍。

    淬体录中所说,诸如沉心、凝神、吐纳、感知、纳灵、运转等等的修灵之法,陈浮生在静静盘坐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却是发觉体内、体外俱无动静!

    陈浮生心中懊恼,却不知道,对于修灵者而言,淬体录的内容是须得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像他这般能够在短短时间便是记下整本淬体录,虽然是绝大多数修灵者所望尘莫及,但是学习淬体之法,却是重在领悟。

    悟性好的修灵者,很可能做到顿悟,悟性差的却是也可能需要花上数十年之久,甚至终其一生而不得。

    此间差距,可谓天壤之间!

    陈浮生一时间无法做出突破,却也是并不心急,毕竟这才是第一天而已,来日方长。

    “明日去向莲花师姐讨教好了!”

    陈浮生心念及此,竟是隐隐有些殷切的期盼明天能快些到来,那样他便能早点见到莲花师姐。

    他这般期盼着,却是并没有着急睡下,反而冒着夜色出了门去。来到院子里,抬头望了一眼满天星月,又见四下屋舍毫无灯火,陈浮生的嘴角忽现一抹笑意。随后,他兀自系紧了腰带,拉下上身长衫,**起上身。

    陈浮生心念微动,下一刻,他背后的昏暗中,忽现黑影,伸展开来!

    血乌鸦化!

    羽翼轻轻扇动,旋即慢慢腾空,飞向了山顶,少时,落在山顶一块巨大青石之上。

    陈浮生四下查看,但觉没有只有虫鸣、风声,随后便是闭目盘坐下来。

    是夜,紫竹峰顶,月华倾洒。

    少时,天空之上,忽现点点荧光,纷纷落下,那模样,竟是向着同一个方向汇聚而去!

    在荧光集中之处,正是陈浮生之所在。

    夜色中,巨大羽翼轮廓内,他赤着上身的身体,静静盘坐。那些汇聚而来的荧光,竟是被他的身体吸收了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荧光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到得后来竟是直接照亮了黑影轮廓。

    巨大的羽翼,乌光隐隐,随着陈浮生的呼吸,极有律动的微微伸展、收缩。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一双眼睛慢慢睁开。

    红光忽现,竟是一对血瞳!

    在这黑夜中,此时此刻,这青石之上的一幕,尽显妖异!

    陈浮生抬起双手,心念微动,双手乌光闪现!

    月华与星辉,亦被妖族称作“妖力”,是妖族的力量来源!

    人族历史上曾有过数次“月圆之夜,百妖夜行”的记载,世人只以为妖族喜欢黑暗,却不知这一切只因他们的修炼方式使然。

    只需要尽可能的吸收月华、星辉,妖体便会自然而然的得到淬炼与强化。

    十五年来,陈浮生一直在使用妖族修炼之法吸收妖力,然而,每一个深夜,那些凝聚而来的力量在进入他的身体之后,却就像是泥牛入海,没了踪影。

    直到今夜,终于,一切发生了改变。应该说早在自己妖族血脉觉醒的那一刻,便是已经改变!

    陈浮生此刻清晰无比的感受到,自己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随着自己的控制,通过身体百骸四处游走,畅快的感觉,让得他直欲大吼!

    血乌鸦的两翼血脉,乃是堪比人族灵动境修为的强大力量!

    为了这样的时刻,他已经等待了太久!然而,他却又不得不强忍着,让自己渐渐平息下来!

    如今,尽管陈浮生妖族血脉尽管已经觉醒,却也有一点让得他颇为无奈之处!

    陈浮生在云来客栈的两日,曾偷偷试验过很多次,并且终于确定,他的这份妖力,居然是只有在血乌鸦形态之下,方才是能够发挥出来!就像他想要使用灵力,也必须使用人类形态的肉体一样!

    而如果身为人类形态,那么股妖力便是会如同以前一样,消失的毫无踪迹!

    陈浮生为此郁闷,却也毫无办法。身处人族,来日方长,为了能够隐藏好自己,他决然不能轻易变身为血乌鸦形态!

    对于自己形态变化以及力量的掌控,陈浮生还远不够熟练,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慢慢消化。

    而在此期间,要想安然行走于人族世界,陈浮生形单影只又无依无靠,于是,修灵,便成为他不可多得的选择!

    其实这个想法,陈浮生很多年前便是已经生成。那个时候,由于自己身为人形,妖族血脉又迟迟未能觉醒,便是早早萌生了修灵的想法。奈何大榕树中并无作为修灵启蒙的淬体录,陈浮生虽有修灵想法,却也得不到尝试。

    然而,眼下,一切都已经是不同往日!万事都已具备,只欠努力!

    陈浮生抬起头,只见月亮升至当空,时间已经是午夜时分。其实他并未觉得多少困意,但考虑到明早还需早起准备玄武堂众人的早饭,还是决定早些回去休息。

    便是这般,陈浮生玄武堂的生活,很快变得规律起来。

    每天按时准备一日三餐,白天在莲花的指导之下,进行灵力的修炼,天气好的夜晚,就偷偷一个人去山顶去吸收月华、星辉来锤炼妖力。这般几乎毫无波澜的时日之中,陈浮生来到玄武堂的半年后,终于等来了他期待已久的晋升会!

    然而,令得陈浮生没有想到的是,他满怀期待的心情,却是因为玄武堂众弟子的早早落败而低落,结果可谓举堂颓丧!

    陈浮生虽未能参战,却曾去为诸位师兄师姐加油助阵。在那黄金圣殿之内,他看到了诸位师兄师姐的败阵后所受到的嘲弄与羞辱,更眼见了天都府诸其余诸堂的弟子的修为是何等高深!

    “不可以再让玄武堂受如此屈辱,三年之后,我定要变得如那些人一般强大才行!不可以再虚度时日……”

    陈浮生在心中牢牢的记住了一切,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感受,却只是在后来的修炼中,勤奋到可谓是夜以继日!

    两年的时间,便是在这般平淡中匆匆而过。

    陈浮生妖力的过程循序渐进,两年来,进步颇为惊人!

    然而,惊人之处,却并非在于妖力的提升,又或是血脉的进化,而是在于血乌鸦化的掌控能力!

    这种掌控,主要便是表现在两种能力之上:

    首先是陈浮生最先学会的能力:不同程度的血乌鸦化!

    通过漫长的摸索,陈浮生发现自己竟是可以在血乌鸦化的过程之中,将自己的形态停留在任一时刻的变化之上!而且随着不同程度的形态变化,他所能够使用的力量也是会随之渐变!

    也许是想要给自己不为人知的小小成就留下一个标记,陈浮生还曾对自己的血乌鸦化做出了两大阶段的区分,并为之做出了命名:

    第一阶段,被陈浮生称之为“乌化”。

    这个阶段的血乌鸦化,除去陈浮生原本的黄色皮肤会变作血乌鸦所特有的乌黑以外,尚且未曾对身体造成形态的影响。乌化形态,只能发挥出全部妖力的一小半,按照陈浮生目前的实力,则大致相当于第九重淬体境。

    而第二阶段,叫做:鸦化!

    这个时候,陈浮生的身体便是会开始显露出血乌鸦的各种形态特征,诸如血瞳,尖鼻,羽翼,利爪,等等。与此同时,陈浮生的妖力也是将得到充分爆发,一跃成为堪比灵动境中期的强者!

    两个阶段,代表了两个完全不同等级的力量!

    不同程度的血乌鸦化,虽然可喜,却并没有多少实际用处。因为要使用妖力,陈浮生依旧是要改变原本人类的模样!

    于是,陈浮生几经思考,不断尝试,终于使得他又掌握了另一个,让他梦寐以求的能力:

    局部肉体的血乌鸦化!

    如果说,不同程度的血乌鸦化,已经展现了陈浮生对于血乌鸦力量的绝对掌控!那么,局部肉体的血乌鸦化,则是陈浮生对于掌控这股力量所达到的,妙至毫巅的体现!

    同一个时间点,陈浮生可以随意做到对身体的任何部位进行血乌鸦化,而身体其余部分,则凭借着他的意愿,依旧是能够继续停留在人类形态!

    换句话说,陈浮生在人类形态的时候,表面上继续使用灵力,暗地里,却同时也能够借助一部分血乌鸦化的身体,来使用妖力!这完全不同与原先刻板的完全体形态,而是一种对血乌鸦力量精妙绝伦的使用!

    局部血乌鸦化的掌握,使得陈浮生的力量极具有欺骗性与隐秘性,也因此,他将不需再惧怕于人前显露妖力!

    只要不去过于彰显,遇见对手,关键时刻悄悄使用妖力,人们便只会以为他隐藏了实力,而永远不会想到一个人类所使用的,居然会是妖力!

    眼下,陈浮生已经有了绝对的自信,一年后的晋升会,自己必将能够展露头角,为玄武堂争光!

    陈浮生很满意自己在妖力上的修行成果。

    然而,两年的时间里,他却也因为另外一件事情而时常陷入苦闷。

    这件事,便是他在修灵上的天赋。在莲花的指导下,当初学会淬体,陈浮生只用了三天。那个时候,整个堂门都是为之震惊,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即便是熟读那一本淬体录,三天时间也是远远不够的!

    就在整个堂门都认为陈浮生是个天才的时候,他接下来的淬体过程却是让所有人哭笑不得!

    要学会淬体,需要的是悟性;之后的提升,则需要天赋。

    所谓修灵的天赋,一般而言,指的便是经脉。

    遍布修灵者周身每一处毛孔的经脉,它是承载灵力、淬炼身体、修炼灵诀、施展灵术,乃至决定一位修灵者此生修为所能够达到何种地步的关键!它的强韧与否,直接是决定着一位修灵者在修灵一途的未来!

    而可悲的是,陈浮生的经脉似乎极为一般,一般到了差的地步!

    尽管一向勤奋刻苦,但时至今日,他一天内能够完成的大周天运转,也只有三个。

    换句话说,两年的时间里,陈浮生竟是连淬体第二重都是没能通过!

    一般而言,能够入得天都府的,除去一些管事杂物人员之外,便是陈浮生这类最为普通的记名弟子,也都能够做到一年提升一重淬体的能力!

    至于那些资质过人的入室弟子,自然更不必多说。

    就陈浮生所知道的,堂主神罗,他当年只用了四年不到的时间便是完成了淬体,之后一举凝聚灵力气旋,踏足灵动境!

    陈浮生的这种情况,直接是令得玄武堂上下对他完全失去了希望。

    陈浮生知道自己修灵天赋差,心中虽有不甘,他却无法放任自己,依旧刻苦修行。

    对他而言,眼前的一切,相比自己前十五年的境况,毕竟已经好了太多!

    一直以来的孤独以及灭族之难,曾让得陈浮生深深地体会到,弱小,是如此的无能而可悲!

    而眼下,陈浮生终于有了能够强大的机会,等了十五年,以一族的覆灭方才换来的机会!哪怕是看似渺小的可能,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放弃呢?

    天赋差,便用百倍的努力来弥补!

    陈浮生相信天道酬勤,妖力,他要修!灵力,他同样要修!他只是不想放过任何强大自己的机会,仅此而已。

    陈浮生心里不为人知的坚定信念,驱使他把自己每天的时间都安排的满满当当,从不偷懒!他的所作所为看在别人的眼里,换来的却并不是尊重,而是冷漠的嘲笑与讥讽。

    玄武堂之众因为长期受到外堂的冷落与嘲讽,已然是变得一个比一个压抑。他们不理解陈浮生这样一个灵修上没什么前途可言的人,为什么还要玩命一般的修炼?!

    他们不理解,也不想理解,他们只是看不惯!

    在他们看来,陈浮生的行为就像是对他们无能的一种羞辱!而更多的时候,他们也只把陈浮生努力修灵的事情,当做他们为数不多的,还可以拿来取笑的东西。

    没有天赋!没有权势!没有钱财!甚至连亲人都没有一个的伙夫而已,还想此生有所什么作为么?

    笑话!天大的笑话!

    陈浮生将一切看在眼里,他并不是不在意,只是无可奈何,不得不去习惯于此。

    就像曾经在大榕树中的十五年一样,不得不习惯于做自己的事,习惯于遭到轻视、侮辱,以及那一份内心的孤独。

    陈浮生时常会梦见自己身在大榕树跟婆婆一起生活的场景,当然更多的时候,则是会梦见漫山遍野的尸首,白骨,哀嚎的鬼魂……每每梦见这些,陈浮生总会惊醒,偶尔忍不住,会默默哭上一会。

    只是,谁又在意这些呢?

    没有人再去在意他,甚至有的时候,连陈浮生自己都开始渐渐的忘记了在意自己――他的修炼已经做到了许多修为高深之辈都是无法做到的四个字:心无旁骛。

    日子便是这般一天天的过去,每天重复着前一天的事情,没有任何的纷扰。

    陈浮生本以为自己会在这种安宁的环境之下,默默成长到自己所期望的那份强大。

    然而,也许是上天觉得陈浮生眼下的生活依旧是太过安逸,便决定再次捉弄他一番。

    第二年的初秋,这天深夜,陈浮生照旧吸收妖力之后回去,山路走到一半,便是打算去山泉下洗个澡。

    白天的淬体修炼,让他身上排出一层油泥。原本他习惯回去烧热水冲洗,但是今天,也许白天长时间修灵的缘故,他感觉太累了,实在不想再花时间去烧热水。

    由于竹林与山壁的遮挡,前往山泉的山路一片漆黑,勉强能够看到一些路径。

    陈浮生慢慢而行,不多时,溅洒的水雾被山风吹落到了他的脸上,一阵清爽之感。

    继续前行,一个光亮却是忽然出现在视野里。

    是一个手提灯笼,正静静摆放在一块青石之上。

    有人?!

    陈浮生愣了一下,借着灯笼烛光,他立刻看到了就在灯笼几步远的泉瀑下,一个人影正在冲凉。

    烛光映照中,清晰可见一个玲珑身子,正在那泉下洗浴。

    与此同时,一股淡淡的清香,伴随着水雾,也正钻进了陈浮生的鼻子。

    那洗浴之人,竟是个女子!

    意识到这一点的陈浮生,呆了呆,脸一下子便是红了起来,转身便走。几乎在下一刻,他就听到了来自身后的女声惊叫:

    “啊!谁?!”

    陈浮生逃也似的离开了山泉,一路跑回了自己的院子,几十息后,才终于是恢复了些许镇定。

    陈浮生知道自己并非有意,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依旧是会有一种罪恶感。

    回想着那个声音,陈浮生判断它不是属于莲花的。

    紫竹峰的玄武堂,人数包括陈浮生也只有九人。其中只有三位女子。一个是莲花,一个是已经瘫痪在床多年的师娘。最后一个便是名为神音的二师姐。

    只有她了!

    陈浮生的脑袋不可遏制的想起了刚才的画面:烛光中,那一个年轻女子的曼妙身子,如凝玉般的肌肤,闪烁着惊心动魄的光泽……陈浮生眼神呆滞,喉咙滚动。

    忽然间,察觉到自己的幻想,陈浮生心中一惊,即刻站起闯进了厨房,一瓢凉水泼到了自己的脸上。

    秋天的深夜,冰凉的清水沾湿了他的身体,他一个激灵。

    他试图做些事情来转移注意力。于是,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找来澡盆,舀水,脱衣,洗澡,直到整个身体浸泡在冰凉彻骨的水里,陈浮生躁动的情绪才终于是有所平复。

    他快速洗去身上的泥垢,又洗净今天刚换的衣衫,一切做完,方才躺回床上。

    不多时,陈浮生便开始在床上翻来覆去。他久久难眠,终于是忍不住,坐立起来。

    “我竟对那神音师姐生有这般非分之心,当真是该死!该死!”

    陈浮生连连打了自己几个嘴巴,忽然想到,修炼者心体同修,大周天运行最需集中心力,若是沉静其中,他必然不会再想那污秽之事。

    转念又想,白天的修炼已经令得他的身体极为疲惫,如若再多修行,只怕会有害无益,大为不妥。

    “管不了许多了!宁可伤体,也不能做那无耻之徒!”陈浮生把心一横,一番沉心凝神,便是开始了大周天运转!

    他并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高强度的修炼方式,早已经是令得他周身经脉生有裂痕,而他今夜的修炼更将带来难以挽回的后果!

    陈浮生兀自修灵之时,在这灶屋小院向上延伸隔着几座院子的楼阁里,正有一位身穿紫色睡衣的绝美女子。烛光中,她满面羞愤,一双美眸却是充满怨毒,望着下方唯独还亮着烛光的院子。

    “无耻之徒!你是伙夫做得够了!竟敢,竟敢……哼,明日便叫大哥将你这淫贼赶出玄武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