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夜行之聊斋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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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赎罪

“桃子你看。”苏沫抬手指向街边一家米铺,米铺门口拿着碗和布袋等待接米的乞丐排成一条长龙,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感激,有些接到米的乞丐禁不住流下泪来,口中呢喃地说着些什么,大抵是感恩的话吧。

桃子怔住:“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乞丐……”

一直被父亲困在深山中没有见过何为繁华,何为腐朽的桃子一时间感概万千,天真地问苏沫道:“听娘亲说,新帝是位爱民如子的明君, 为什么……”

“新帝出身平民,没有贵族那样庞大的财力,且上位不久,前朝遗留下来的种种弊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雷恒的眸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声音里有些许无奈,“当初的兵变,是孟家名下的粮铺布庄提供军旅物资,将士们受到鼓舞,士气倍增,一举推翻了前朝贵族的统治,如今天下太平,却还要孟家来维持百姓生计……”真是惭愧。

桃子觉得脚下的步子有些沉重,艰难地踱步走到粮铺前,粮铺上有个字她刚好认识,是个“孟”字。

“我长大后也要做一个像浮生哥哥那样的人,来为娘亲犯下的错赎罪。”桃子回头对雷恒展露一抹笑,虽然脸上蒙着布巾,但那双眼睛明显是真的笑了。

“桃子,你还想为你娘亲报仇吗?”雷恒注视着桃子的眼睛,那双眼睛本该清澈如水,却因为厄运的捉弄而不能再感受这缤纷绚烂的人世繁华,就连雨后的彩虹,她也感受不到那种异样的美丽,她的世界,从此只有黑白。

一个孩子,本不该承受如此沉重的打击。

桃子转身看着一个挨着一个的乞丐拿了米粮感激涕零的模样,良久,对雷恒道:“我不觉得我会连个乞丐都不如,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他们尚且知道感恩,我虽然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但我还不至于泯灭良知,雷恒哥哥,你教我习武吧,以后,我想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最重要的人。”

“保护……最重要的人么?”雷恒的眸中微起波澜,有些惊讶于这个孩子的坚强,就像悬崖峭壁上生出的一株翠柏,拥有顽强的生命力,或许这孩子的将来会很不一般。

“嗯!”桃子重重点头,就像坚信明天的太阳会从东方升起,她相信未来的路会坚实地铺在她的脚下,她要在并不宽阔的路上踩下属于她的印记,证明自己的存在并非偶然。

“那么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桃子。”

雷恒牵起桃子的手,桃子有些惊恐地缩回手,手背上那些狰狞的疤痕已经烙入她的心底,成为挥之不去的梦魇,缠绕心间,拒绝任何人的亲近,已经成为她最后的尊严。

受过伤的人总会有着很强的自我保护意识,雷恒明白,要将桃子完全带出黑暗,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桃花盛放过后的颓败并非颓败,而是为了结出甜美的果实。

躲在屋檐下阴影里的小倩终于露出一抹笑来,桃子,娘亲将死去的身体一直很好地保存着,就让娘亲的皮肤在你身上得以重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