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下葬

小樱收拾好包裹就先回去自己买下的木屋，月季已经长高，相信到了夏天就可以开花了。到时候院子里绿叶红花，一定招蜂引蝶。

长歌回来看见小樱，颇为意外：“夫人？”

小樱正在给月季花浇水：“长歌，你一个人回来吗？老四呢？”

“韩大夫那儿还有病患，走不掉。你回来的刚好。大爷来信了，我提前回来，就是准备去找你。”长歌把水桶丢进井里打水，拎过去给小樱浇花。

小樱一听是雪芳大哥，难道是……

“是沐芳回家了？”

长歌不知道要怎么说，小樱一直望着他，最后憋出一句话来：“皇上要给二爷立衣冠冢。”

“什么？”小樱不敢相信，这才一年半而已，凭什么不找了？他一定还活着，只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而已。不行，要阻止皇兄。

小樱搁下水瓢，提着裙摆进了屋子，找来笔墨纸砚，留书一封给段琦轩，然后跟长歌说：“明早，把这封信交给端王府的管家。我现在出城，还能赶得及。”

“就知道你一定要走，我陪你一起。”韩青枫不知何时已经回来，正从门口进来。

“老四，你不用陪我，你有药庐要照看。”山遥路远，小樱不想青枫跟着受累，他犯不着。

青枫进屋拿了两件衣服打包，再从柜子里拿出些铜钱：“有红药在，药庐周几日没关系。你一个人上路，我不放心。”

小樱也知道自己一个人从建州，过临州，到都城，有好几日的路程。“多谢！”

都城还是那么热闹，熙熙攘攘，可是没有沐芳相伴，一切又显得那么与自己无关。青枫知道小樱不开心，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还真不好规劝的。只要她平安无事，也算对得起自己与沐芳之间的兄弟情谊了。

到了季府大门口，小樱看见门上挂着白色孝布，就知道自己可能来迟。深吸一口气，敲了大门。管家一见是二夫人回来，立马通知了雪芳。

雪芳腰间系着白素，神色凝重地走过来：“小樱，这是皇上的旨意。”

“我知道。”小樱看着家里所有家丁，奴婢都系着白素，可是棺材里面，摆放的却是一套将军盔甲，一柄利剑。沐芳不爱征战，他喜欢的是笔墨纸砚，琴棋书画。

小樱扶着棺材，说：“来人，把这些撤了。要立衣冠冢嘛，自然要放衣冠了。去别苑，取夫君的冠巾，还有平日里爱穿的那套白色长袍，长笛拿我挂在东墙的那一根。”

青枫怕她撑不住，一直站在她身边。“你长途跋涉，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小樱没有理会，就像完全没听见一般：“大哥，棺材摆了几日了？”

“六日。”雪芳听到她在叫自己，连忙回答。

“那明日就要下葬了。今晚我守夜吧。”小樱跪在蒲团垫子上，默不作声的往火盆里面不停的扔纸钱。

青枫知道她心里一定难过。婢女们都在哭丧，唉声一片，她一滴眼泪都没有，就那样盯着火焰，搞不清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不管在想什么，一定不好受。

下葬的时候，路过敬文书院。

院长霍青城站在书院门口，看见了李樱的身影，大为吃惊。她，回来了！想要上前，却被行人阻隔。

府卫很快挖出一个大坑，棺材轻轻的摆放进去。每个人撒一把黄土，很快拢成一个土堆。李樱一遍一遍的跟自己说，那只是一件衣服，一件衣服而已。可是就在石碑竖起的时候，李樱忍不住，哭出了声音。从此，全世界的人，都当季沐芳是亡故了。可是明明没有找到尸骨，没有找到尸骨啊！将军季沐芳之墓，简单的几个大字，触目惊心。

李樱抱着石碑，怎么都不松开，最后雪芳没办法，叫大家先回去。青枫自然是要留下相陪，她自从进了家门，就水米不进，现在又是大悲大哭，随时有可能虚脱昏厥。

人群散尽，霍青城才得以上前。看着小樱那空洞的眼神，说不出的心疼。“夫人？”

小樱没有答话。

“夫人？”霍青城蹲了下来，再喊了一声。

青枫不认识霍青城，看小樱这样子，是不准备打理人家了。于是也上前一步：“这位大人，若是没有要紧事，还请改日吧。”

“你是？”霍青城一早就看见他一直站在她身边，不知是何人。

“在下韩青枫，于沐芳是同门师兄。”青枫正经的时候，还是人模人样的，只是正经的时候极少。

“还请多照顾她。”霍青城知道她这个时候，也是什么都听不见去的，只好拜托这个师兄了。

青枫点点头：“那是自然。”

霍青城在沐芳石碑前弯腰上了一炷香：“季将军光明磊落，不想英年早逝，实在是可惜。霍某人……”

李樱突然开腔，面色虚弱，语声低微：“驸马爷，我家夫君未必就英年早逝了，这些话，还请先留着。”

霍青城想劝说，青枫伸手拦住：“驸马爷，先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