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杀气
竹心抱着古琴回屋，李樱随两位到湖边走走。
“樱儿，你可记得是在哪里落水的？”端王面朝湖泊，负手而立。
李樱看他青丝扶风，洒脱飘逸，没有纨绔之风，应该不会有他皇兄妃嫔无数的恶习。正想着他娶回来的夫人有两位，纳回来的小妾有多少时，被这一问，反应有点迟钝。她摇摇脑袋瓜：“大概……好像……不记得。”
李枫冷笑一声，手指半山：“那天没有船只，能摔坏脑子的，怕只有那里了。”
半山一面是斜斜的山坡，种了很多樱花，郁郁葱葱；而面对湖水的一面却是笔直的陡坡，寸草不生，就像一座山被削去一半，故有半山之称。依山而建的八角亭，竹心说，公主以前经常在此抚琴。
那一日，公主就在八角亭上抚琴，琴声断断续续。长公主过来之后，宫人们都退下了。换言之，没人知道她们二人单独聊了些什么。只知道，长公主一个人出来，很久之后，四公主才浑身湿漉漉的出来说落水了。
就这些，也不足以证明，就是长公主推她下水的。
李樱跟在李枫身后，上了半山。环顾四周，也就这里最高了。可是，这里摔下去，为什么从斜对面爬上来？而且，连灵魂都换了？
“长公主怎么说？”端王问李枫。
李枫轻蔑的看着远处，没有说话。
“王爷要不，我们解除婚约吧。”李樱突如其来的一句，诧异了两位大哥。
“樱儿，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李枫眉头一皱，十分不解。
“我觉得，皇姐跟王爷很般配啊。而且，我现在也不记得怎么做公主，怎么做王妃啊。”李樱撅着嘴，看似为难，实则撒娇。心里想的是，十五岁结婚，嫁给一个大八岁的男人，太瞎扯了。关键是，他现在已经有夫人了，日后还不知会有多少女人呢！就算是帅哥，那也不行。
“我的傻妹妹。”李枫摸摸李樱的脑袋，甚是心疼。
端王不便多说，不过这样的公主倒是跟以往不大一样。
以前第一次见公主的时候在市集上，她手牵着一个公子哥儿，四处蹦跶，就连坐下来吃顿饭，都唧唧歪歪不老实。别人猜灯谜，她专门起哄。要不是与人争吵，也不至于跌进他怀里。即使在规矩繁复的皇宫，那也仗着自己是皇后独一无二的嫡亲公主，总是牙尖嘴利，欺负其他皇子们。
如今这乖巧可人的样子，要说是装的，也装的太像了吧。
“本王的王妃，又不需要有治世之才。再说，本王要娶的是你，自然与你最般配。如今太子殿下回宫，你就安心在宫里住着。你放心，没人再敢打你的主意。”端王最后一句，似是承诺。
李樱这下算是明白了，他要娶得不是自己，而是皇兄的妹妹。谁是太子的亲妹妹，他就娶谁。无论这个女人有没有才华，般不般配。想到这里，难免有些失落。
“皇姐真可怜！”李樱自从知道长公主李槿思慕端王之后，就觉得，端王人品应该不差。可惜，家长制度害死人，一国公主都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真坑。
“她哪里可怜，害的你失忆，都没人追究她罪责。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怎么想的，就由着你被人欺负。还有太子殿下也不出来撑腰，他不就你一个亲妹妹嘛。更可气的是王爷，您是他的未婚妻唉，他倒好，一句话公道话都不说。”爱哭鬼莲心一边鸡毛掸子打扫屋子灰尘，一边愤愤不平的念叨。
“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也挺好的，记得不记得，也没什么要紧。”李樱靠在椅子上，悠哉悠哉地吃香蕉。
有个心疼自己的好哥哥，有个不嫌弃自己的未婚夫，夫复何求啊！李樱有点认命了，毕竟身为公主，哪能事事如意。
驿站，李枫挥手甩出一只瓷杯，哐当一声，落地开花。
“太子殿下先消消气，也许四公主能恢复一些记忆。”端王左手背在后面，右手示意婢女收拾一下碎片。
“恢复记忆？她连弹琴都忘了，把竹心也忘了，甚至是我，都不如以前亲密了。就连性格……性格，不对，性格也变了，是不是？”李枫突然间想起什么，看向端王。
“这也是本王迟迟不动手的原因之一。一个人，纵使忘掉了一切，怎么连性格都改了呢？每日手不释卷，可不是我们四公主的性格。我们还是等等，万一，是樱儿她不想嫁给我，所以装病，借此拒婚呢。”端王坐了下来，准备从长计议。
“樱儿自幼精明，那么冰冷的湖水，那么高的半山凉亭，她才舍不得跳湖呢！八成是你招惹了李槿，李槿给了她气受。”李枫也坐了下来，但依旧生气。
“既然太子殿下如此容不下长公主，何不永绝后患？”端王提笔练字。
“我乃太子，收拾一个公主的力气还是有的。只是樱儿今日提出解除婚约……不知是真心，还是试探。你要知道，我这个妹妹，那可是民间放养的，比男孩子还男。她要是真忘了，倒还是好事，安安心心做你的王妃。她要是假忘了，你不识趣地退婚，下次指不定再搞出什么花样来！”李枫一副头疼的样子，看着疲惫。
“反正，来到周国，也没打算着急回去。我多陪陪她，也省的她胡思乱想。”端王安慰道。
“哎……如今也只能做这最坏的打算了。那就辛苦王爷了。”李枫长叹一口气，十分无奈。
“哪里的话，照顾公主，本王义不容辞。”端王送走了太子出门，回来才叫婢女进来。
“紫云，去拿药！”说话间，脸色发白，左手撑在桌案上，面容极其痛苦。
紫云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黑色药丸，递给王爷。然后迅速从茶壶里，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他。
“太子今日坐了这么久，奴婢就怕您撑不住，早早就把药备着了。”紫云关切地看着他吞下，接过茶杯。
端王有气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气息浅快。
“四公主这一病，倒也好。”他闭上了眼睛，休息。
“宫里的消息是真的病了？”紫云抱怨道：“那才不妙呢。本来是娶个精明的公主回府的，要是娶个傻子……如何辅助你？”
“娶个傻子也不见得是坏事啊。府里精明的女人还不嫌多吗。”端王起身，卧在**歇下了。无论是真的失忆了也好，还是装病不想嫁人也罢，起码，没有害人之心。他觉得，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