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背锅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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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初到文渊阁

    在永安宫呆了小半个时辰,唐笑一脸沮丧地朝文渊阁走去。雪花被风吹在脸上,仿佛也在嘲笑他。

    出了皇宫,朝西南行数百步,中书省旁边便是文渊阁的所在地。向守卫出示了腰牌,唐笑闷头往里冲,却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哎呦!”

    “对不起,对不起。”

    唐笑赶忙将人从雪地上扶起,帮着拍了拍身上的雪。

    被撞倒的人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脸颊消瘦,鼻梁高挺,目光灼灼灿若星辰,一身白袍如雪,一瞧便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

    “你这人,如此宽的一条路偏偏往我身上撞,躲都躲不急。”

    青年扫了唐笑一眼,见他面生,而且看着像是个武人,一时好奇开口问道:“这文渊阁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你看着也不像阁中的学子,莫非也是仰慕虞家小姐,偷偷溜进来的?”

    虞家小姐是什么鬼?

    唐笑皱了皱眉,拱手道:“这位兄台,请问房先生可在院中?我找他来领名牒。”

    “你是来找房先生的?领名牒?房先生此刻还在上课,你迟些时候再去找吧。你怎么现在才来入学?算了,我一会儿带你过去吧。这文渊阁中六舍七楼,还有花园假山水榭,若想找人可不容易。”

    这青年倒是个自来熟,一开口如倒豆子一般,不让他说完肯定是停不下来。见他停了下来,唐笑正要开口拒绝他,却又被一连串话堵了回去。

    “看你的年纪比我小,我便托大叫你一声老弟。”

    说着,青年打量了唐笑一番,叹道:“老弟,你十六七岁的年纪就练出这么一身棒子肉,以后哥哥若是被人欺负,你可要帮忙呀!”

    十六七岁?你妹啊,小爷还不到十五岁好吧!哥?你大爷的,小爷还没说话,你倒认起兄弟来了!

    唐笑脸色发黑,因为他还是没有开口的机会。那青年拽着他就往院内走:“这是文渊阁的蒙学舍,前面是荷池水榭。看见那个亭子了吗?每月的朔日旬日,文渊阁都会在那里举办诗会,哥哥我上个月侥幸进了三甲。”

    唐笑看着眼前的亭阁水榭,白雪一片,倒也别有一番韵味。不远处的松树上,一只飞雀迎雪落在树梢,垫着脚踏落一簇雪团,顿时惊翅而逃。

    此番妙景,不由想起那句‘何处飞来林间鹊,蹙踏松梢微雪。’

    若不是有个话痨在侧,唐笑倒也觉得这一幕雪景特别有情调。耳边依旧是青年的碎碎念,唐笑看了一眼这位热心的青年,觉得这人除了话比较多,也没别的缺点。

    这股热心的劲儿,也能称得上是大夏的活雷锋。

    两个人一个说、一个听,一边走、一边看。没过多久,在青年的带领下,唐笑便将文渊阁偌大的院子转了个遍。

    “老弟,认识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唐笑听到这句话,顿时翻起了白眼,腹诽道:咱们刚认识好吗?别装的这么熟。不过你如此热心为小爷当导游,小爷倒不介意交你这个朋友。哪怕你是个话痨!

    “在下唐笑,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我叫长孙湛,字明华。你我从今日起就算是兄弟了,你可以叫我明华兄。听老弟的口音不像是京城人士,不知来自何地?”

    长孙湛?不会和长孙无忌有什么关系吧?

    唐笑扫了青年一眼,他已经对随便都能遇到历史名人免疫了,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

    “小弟来自荆州,昨日初到京城。”

    “难怪我从没见过你,放心吧,在这文渊阁中有我罩着你,没人敢欺生的。不过,你还是不要惹事为好,能进这文渊阁的人,最差的也是侯府的公子千金。”

    长孙湛凑上前小声说着,他注意到唐笑身上那件貂裘披风,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物,笑问道:“你姓唐,难道也是皇族子孙?”

    “呵呵,好像是吧。”唐笑尴尬地说道:“我如今住在安乐王府,明华兄若是有空,可来找我。”

    闻言,长孙湛登时向后退出数步,瞪眼大叫道:“你……你就是安乐王?将程老三揍成猪头,还揍了皇长子的那个安乐王!”

    看到长孙湛如此模样,唐笑脸上顿时五光十色,表情异常精彩:大爷的!这也传的忒快了吧!不过半天时间,文渊阁的人都知道了?

    也许是注意到了自己失态,长孙湛搓着手上前笑道:“老弟,你可真是猛人!佩服啊!太佩服了!佩服的五体投地!若是说起来,咱们还算是亲戚呢!难怪我一见到老弟,便觉得一阵亲切。”

    又是不等唐笑询问,长孙湛便开始噼里啪啦的自报家门:“我姑姑是当今皇后,如此算来,你确实得喊我一声哥哥。”

    唐笑撇了撇嘴,嘀咕道:“你不会接着告诉我你爹叫长孙无忌,皇后是长孙无垢吧。这他喵的也忒狗血了吧!”

    “老弟心思细腻,为兄佩服。”长孙湛嬉笑道:“不过长辈们的名讳咱们可提不得,听说老弟早上刚被罚,兄长便不去告你的黑状了。”

    闻言,唐笑再次抬头望天,默默无语。

    好吧……已经习惯了。

    一声清脆的钟鸣响起,看着从各个学舍中走出来的人们,唐笑有些恍然。他想起了前世上学时的情景,心底不禁闪过一抹孤独。

    “老弟,那一位就是房先生。”长孙湛指着远处的一个青袍男子说道:“为兄突然记起来还有点事要去办,就不送你过去了。”

    也不知道这厮看见了谁,丢下一句话便逃之夭夭。唐笑看着长孙湛蹿出去的背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世界终于清净了。

    这位房先生看着有五十来岁,头发花白,走起路来腰杆笔直,从身后看去整个人仿佛自带光环,不由让人肃然起敬。

    早些年,府上也曾来过一位让唐笑有这种感觉的人,父亲称呼他为裴先生。这么多年过去了,唐笑依旧记得当初见到裴先生时的那种感觉,几乎和现在的感觉一模一样。

    他也曾问过父亲,为何裴先生身上会有这种气势?父亲说,这是浩然之气,只有像先生这样忧国忧民、光明磊落之人,才会让人感受到一股天地正气。

    唐笑敬重这样的人,却绝不可能像父亲要求的那样,让自己也成为这样的人。

    唐笑一直觉得,既然上天让他重活一世,那边没必要活的那么累。他不想做圣人,只想做一个顺心意的闲散王爷。

    顺心意……这世间最难的事情恐怕就是顺心意。

    这样的道理,即使两世为人的唐笑也不会这样想。自从父母罹难之后,他有些变了,而这种微妙的变化,他自己倒是后知后觉。什么时候能明白,那就要看他的造化和机遇了。

    雪无声的落下,房先生停下脚步,看着不远处假山上绽放着的一朵小花,仿佛发现了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他走上前,小心拂去花瓣以及周围的积雪,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唐笑远远站着,仿佛受到传染一般,就连呼吸都变得轻了许多。

    这朵在初冬盛开的小花,让近日来心中的浮躁和悲怒全都沉淀下来,整颗心就像眼前覆盖了大地的白雪,真干净。

    或许某种心情与意境真的会传染,房先生转身之际眼中的余光正好看到了唐笑。

    这个陌生的少年,正在用一种不符合他年龄的苍凉神态看向假山。尽管房先生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还是很笃定那就是苍凉的神态,让人心生迟暮感。

    “这是谁家的少年,怎会出现在文渊阁?”房先生心中嘀咕着,朝唐笑走去。

    见房先生走了过来,唐笑顺手整理着衣袍,迎上前去。

    “学生唐笑拜见房先生。”唐笑认真地行了尊师礼,等着房先生问话。

    房先生眼底划过一抹惊讶,表情却还是那样严肃:“原来是安乐王殿下,陛下前些天便提起了你。”

    见房先生示意他跟着,唐笑来不及多问,紧紧跟在房先生身后。约百余步,房先生停在一座小楼前,推门走了进去。

    这座小楼临着荷池水榭,景致极好。唐笑站在门口处往里看去,屋内一张书桌、一排笔、纸砚整齐。

    一旁的大瓷瓶中插放着几个卷轴,正对着门口的那面墙前置放着一个大书架,将整面墙全都挡住了。书架的右边是一段楼梯,可以通往楼上。

    两侧的墙上挂着几幅字画,有一副字挂在正中,上书:‘谦虚温谨,不以才地矜物。’

    唐笑前世看到过这句话,是初唐名相房玄龄所言。此刻看到,恍如隔世一般,让他有些愣神。

    房玄龄的一生都可以用这句话来概括,世人皆知房相善谋,却很少有人知道他一生温谨忠肃、勤政廉洁,光明磊落、气度如海。

    虽然因为怕老婆这件事被人耻笑,但是在后世却愈发能显出他的用情专一。

    见唐笑怔怔地望着墙上的那一副字,房先生脸上浮现出几分赞赏:“殿下,你可喜欢老夫的这幅字?”

    唐笑回过神,点头道:“我很喜欢这句话。”

    唐笑的回答让房先生甚是惊讶,答非所问,却答得极妙。

    “哦?那你可知此句何意?”

    “这句话的意思是,做人要谦虚、温和、谨慎,不能觉得自己出身名门、很有才能而自大、骄傲,更不可以用这种态度对待别人。”

    听到这样的解释,房先生突然笑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唐笑,仿佛在看一块绝世瑰宝。

    “殿下的解释很精妙,正是老夫心中所想。”说着,房先生摇头笑道:“没想到啊!还真让裴寂那个老家伙看准了,早知如此老夫就不与他打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