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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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5、人性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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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刑,罪莫重于不孝。”

熊储不过是一个奴隶,后来是一个杀手,当然不知道什么“上书”、“下书”。

但是当初苗冠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专门解释过,所以熊储知道一个大概的意思。

自古刑律罪名种,最严重的就是不孝之罪。

巧家营的人全部投降以后,当然不包括安邦彦和樊虎,还有十多个诺伙(黑骨),还有五十多个曲诺。

但是巧家营两万多最底层的阿加、嘎西都投降了,熊储由此产生了一个巨大的困惑。

《尚书》已经出来几千年了,俗话也:树欲静而风不止,欲养而亲不在。

熊储不明白的是,南蛮人里面的这些阿加等级的奴隶,生下女(嘎西)都被主人拿出去卖了,也就是家庭、亲情都没有。

没有亲情概念、没有家庭概念,所以奴隶是没有“孝”这个概念的。

奴隶主剥夺了奴隶最基本的做人资格,完全就是把奴隶当成牛羊这样的牲口在养活。

不对,在奴隶主眼里,奴隶连牲口都不如。

古人云:鸦有反哺之义,羊有跪乳之恩。

连乌鸦和羊羔都知道亲情,奴隶是等级最高的动物,他们也是人。

既然如此,奴隶制是如何维持这么久的?

奇怪的是,巧家营里面的兹、阿诺、曲诺家里都供奉佛像,明奴隶主都信佛。

熊储思不得其解:佛主不是号称“众生平等”的吗?

善后的事情自然有严二娘带领大家处理,熊储一个人登上了东山,迎着日出伤脑经。

奴隶的问题,这是一个大问题。

相反,奴隶主反倒是个问题。

对于杀手来,杀掉所有的奴隶主并不难,熊储也没有准备让奴隶主活下去。

熊储感到迫在眉睫的问题,并不是杀掉奴隶主把奴隶解救出来,而是如何才能让那些奴隶像一个人那样活着。

熊储已经有些明白了。

奴隶主把佛教搬出来,这不过是用来愚弄那些奴隶的手段。

因为佛教强调的是:因果报应。

奴隶受罪,是因为上一辈作孽了,这一辈遭到了报应。

“苗冠、袁鹂卿和万练他们的果然不错。”熊储有所明悟:“佛教的众生平等是假的,是为了统治阶级奴化姓而创造的理论。难怪乌思藏那边老姓活不下去,但是一座寺庙比一座寺庙气势恢宏,因为那边的奴隶主全部都是最高等级的喇嘛。”

熊储突然想到了那些奴隶把曼黛莉当成仙女的惊人一幕,顿时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佛教的因果报应,这不过是一个幌,是一个理论依据而已。

奴隶主的愚昧和奴化教育,加上惨无人道的处罚措施,这才是问题的根本。

“鹂卿让我做一个真侠士、大丈夫,肯定不是把那些奴隶解救出来就行的,还必须让他们会如何找回自己的人格尊严。”

随着思考越来越深入,熊储终于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在没有遇到巧家营这两万多人之前,熊储还以为是一个习惯问题。

现在看来,这是一个根本问题,必须先解决。

这个问题,就出在此前用牛**换回来的九多奴隶身上。

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把熊储叫“主人”。

熊储已经了不下十次,但是他们就是不改口。

刚开始,熊储以为是一种习惯,“主人”就是一家之主的意思。

现在回过头来看,“主人”这两个字从奴隶嘴里叫出来,意思就完全变味儿了。

和主人对应的,那就是奴才。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

人数多了,总要有一个拍板的人,所以熊储并不拒绝当好这个家长。

比如现在大家心甘情愿叫主公,熊储就不是很反对。

因为大家都可以随时提出自己的反对意见,熊储也会听取大家的意见。

但是奴才就不一样了,他们从来没有反对意见。

熊储需要的是生死相依的兄弟姐妹,或者是团结一致的忠诚姓,但是他绝对不需要奴才,更不需要奴隶,永远不需要。

奴隶在主人的皮鞭、刀剑之下,可以为主人去死,但他们肯定不是自愿的。

因为奴隶没有家庭、没有亲情,当然没有追求,所以不可能有什么奋斗目标让他们心甘情愿去死。

正因为如此,突然出现一个比奴隶主更厉害的“仙女”,他们的整个精神都崩溃了。

不对!事情不是这样的!

熊储脑海中灵光一闪:“奴隶没有家庭、没有亲情,那也不是自愿的,而是被逼无奈。他们能够敬畏仙女,那就明他们还有期望,也就明那些奴隶还是不甘心的,所以才希望得到仙女的搭救。”

母鸡为了保护鸡仔,甚至不惜和人这种“庞然大物”进行战斗。

母鸡最后没有保护好自己的鸡仔,那是因为它的能力已经不够了,所以选择认命。

这个问题熊储有亲身感受。

因为他在养父母家,岚儿想弄一个鸡仔拿在手里玩玩,熊储就去抓一只鸡,结果被母鸡啄了一口,手背上鲜血淋漓。

动物都知道保护自己的孩,奴隶毕竟是人,肯定也希望保护自己的孩,只不过他们无法对抗奴隶主,同样只能认命。

距离十多丈开外,带着十二名女兵担任护卫的曼黛莉,在这个时候打断了熊储的思:“公,二娘上来了。看样走得很急,练轻功都施展出来了,应该有大事。”

熊储扭头一看,严二娘直接施展轻功沿着山壁飞了上来:“什么大事让你如此着急?”

严二娘一口气飞到山上,竟然还是好整以暇,可见内功又有长进:“相公啊,对于你来可能是事,但是对于下面的人来,那可就是大事了。”

“大家都是两个肩膀一个脑袋,谁也不比谁更高贵。既然是大家的大事,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大事?”熊储微微一笑:“看,怎么就是我的事,而是大家的大事?”

严二娘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刘海,这才笑道:“起来还是那些刚刚获得自由的奴隶。我们不是用牛群换回来九多奴隶吗?你猜怎么着,这里面的问题大了去了。”

熊储闻言一惊:“什么大问题?”

严二娘转身指着山下:“相公你听听吧,下面是不是哭声震天。”

熊储不以为然:“我听见了,是不是因为巧家营被我们攻破了,奴隶也被放了,那些奴隶主寻死觅活?如果他们胆敢起哄,立即让司马承拉出去给我砍了。”

“安国雄、樊虎那些人老实得很,并没有要造反。”严二娘摇摇头:“安邦彦因为要和朱燮元作战,所以需要紧急筹措一笔军需物资。正因为如此,他就把很多年纪幼不能打仗的嘎西给卖了。”

“没曾想,我们交换回来的那九多人里面,有十多个六七岁的孩,就是从巧家营弄出去卖掉的。那些奴隶为什么要逃跑,因为他们想回家啊。”

“我让扈媚娘把那九多个人带进巧家营,本来是想让他们现身法,我们释放奴隶绝对是算数的,肯定不会在他们走到半上又把他们给杀了。”

“我问过那些孩们,他们的担心是真的。每一次部落和外面打仗,如果打败了要撤退,就会把不能打仗,又走不快的妇孺孩给杀了。这样就可以让敌人得不到更多的人口。”

“结果这下可好,儿找到妈妈,妈妈找到女儿,这还不哭翻天吗?找到了自己孩的母亲哭,没见到自己孩的母亲就哭得更厉害了,所以现在是惊天动地。相公,你现在应该怎么办?”

熊储一拍脑门,随即惊呼一声:“我的天哪,这是大好事啊。不光是你们的大事,更是我的大事!让那些恢复人身自由的奴隶按照自己的意愿组建家庭,然后进行立法保护。”

“这是他们人性复苏,重拾自信最关键的一步!传令下去,只要能够确定下来的家庭,一律受到保护。谁敢侵犯别人的家庭,一律严惩不贷。”

“我们这一次缴获了大批的东西,凡是已经落实的家庭,按照人头每个人领取五十斤粮食,发放十两银。这样一来,他们就有了开始新生活的基础。然后慢慢教育,就会出现一批真正的自由平民。”

到这里,熊储略一沉思然后才接着道:“让司马承立即组织人审问那些奴隶主,看看那些孩被卖到什么地方去了。安邦彦和樊虎就算了,他们这种级别的人不可能干这些杂事。”

“可以承诺那些失去孩的母亲,只要她的是真的,我们就尽可能去找对方买回来。至于买了奴隶,我们派人过去买回来,对方又不同意的奴隶主,我的大军难道是吃干饭的,直接打过去抢回来!”

严二娘得到了熊储的授权,顿时眉开眼笑的下山办事。

但是熊储的眉头很快又皱了起来,因为他又想到了更加严重的后果。

这个鬼地方全部都是大土司,也就是最大的奴隶主。

一点儿的奴隶主有一个县的领地,大一些的奴隶主甚至有两个县的领地。

这些大大的奴隶主,手里都有军队。

熊储担心的是:一旦自己释放奴隶的真相传出去了,是不是就会受到群起而攻之的“崇高待遇”?

这肯定会传出去的,而且很快就会举皆知,根本不用怀疑。

现在自己手中虽然有八千多人,但是能打仗的兵力才不过五千人。

如何应付接下来的危险,熊储的眉头自然越皱越紧。

以前,熊储希望自己没有军队,最好是一个人都没有,所以他一直回避这个问题。

可是现在,熊储第一次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那就是没有尽快组建一支强大军队,能够横扫整个云、贵、川、藏大土司,把所有的奴隶都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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