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歌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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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一将难求(4)

    可是,军中长史却心惊胆颤,与与决眭都尉辉渠侯商议道:“将军心怀异心,为邀取功名而不顾将全军带入危险的境地,恐怕必招致失败。”于是两人密谋将李广利抓起来,以阻止他的莽撞行动。不料消息走漏,为李广利所探知。李广利果断出手,借故将长史斩了,但内心里觉得他的担忧还是有道理的,忙收拢军队,率部撤退至速邪乌的燕然山(即今杭爱山脉)。

    狐鹿姑单于知汉军劳倦,觉得战机到了,便亲自率领已休整多日的五万骑兵前去截击汉军。双方大战数日,死伤都很惨重。但汉军明显更为劳顿,一天深夜,匈奴人趁汉军不备,在汉军的营垒前挖了一条壕沟,深达数尺,然后匈奴人从营垒后猛攻汉军。汉军疲敝,渐渐不支,且战且退,却发现身后是一条大壕沟,退无可退,顿时阵脚大乱。匈奴人见胜利在望,军心大振,便发动了更猛烈的攻势。连日的奔波的汉军终于抵挡不住了,一个踉跄,被击得大败。走投无路之际,李广利率领剩下的人投降了匈奴。

    狐鹿姑单于大喜,叹息说自汉匈大战以来,年年征伐,年年被动,只有今天才算取得了一个像样的大胜利,又知李广利虽不如卫青、霍去病尊贵,但在汉廷也算得上是大将、贵臣,因而既不轻视他,也不怠慢他,便将一个女儿嫁给他做妻子,尊宠则在卫律之上。

    这卫律本是匈奴人,却在汉廷长大,在朝廷做官时,与李广利及他的弟弟李李延年、李季都有一定的交情,与李延年的交情尤其颇好。因此,李延年曾在武帝面前举荐卫律,使其得以出使匈奴。后来,李延年因李季之事伏法,卫律怕被株连,便投降了匈奴。如今卫律见李广利投降在自己之后,而受到的尊宠却在自己之上,心生嫉妒,欲加害李广利,便天天盘算着,表面上与其谈笑风生,内心里却苦思除掉他的对策……

    汉军贰师将军李广利部有七万热血男儿,却全部陷没于匈奴。这一惊天消息辗转传送至京师后,武帝愕然,勃然大怒道:“奇耻大辱!”一脚便将面前的几案踢翻,声嘶力竭地吼道:“朕的大司马大将军呢?朕的大司马骠骑将军呢?”左右无人敢应答。武帝余怒未熄,见人就骂,见物就踢,而后呆了半晌,又叹息了半晌……

    不久,李广利的家人为其所累,全部被诛。

    征和四年(公元前89年),因长年的战争,弄得汉匈都很疲敝,于是狐鹿姑单于派遣使者给武帝传书说:“南有大汉,北有强胡。胡者,天之骄子也,不为小礼以自烦。现在我们想与汉廷大开边关,娶汉女为妻,每年请汉廷送给我们糵酒万石,稷米五千斛,杂缯万匹,其他如故约,那么我们就不再侵扰汉廷的边界了。”武帝阅后笑了一笑,写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令一使者回报并顺道护送匈奴使者回国。狐鹿姑单于阅信后有些不悦,便令左右设法为难一下汉使,有人说:“汉,礼义国也。但是,听贰师将军说,前太子曾发兵谋反,这是什么缘故呢?”汉使不慌不忙道:“是有这么一回事,但并非太子有意谋反。乃是丞相私与太子争斗,太子发兵欲诛丞相,丞相诬之,故诛丞相。此种行为,乃子弄父兵,罪当笞,不过是小过错罢了。与冒顿单于亲自射杀生父、自立为单于、娶后母为妻的行为相比,怎么样呢?更不值一提了。据实而论,后者简直是禽兽的行为!”对方瞠目结舌,哑口无言。狐鹿姑单于则恼羞成怒,立即下令扣留汉使,三年后才让他回来。

    李广利在匈奴居住一年多后,恩宠日盛,惹得卫律的妒火更是旺盛。不久,单于的母亲病了,久治不愈。狐鹿姑单于很是忧愁,便求助于一巫师。可巧这名巫师与卫律交好,于是卫律教唆他对单于道:“大阏氏的病之所以很难治好,是因为先单于发怒了,他说:‘我们过去祭兵,经常说抓住贰师将军就要把他杀了以祭祀宗庙,现在抓到了,为什么还不行动?’”狐鹿姑单于听了,当即决定牺牲掉贰师将军。李广利被捕时,怒不可遏,一面大骂卫律无耻,一面大骂单于不讲信用,恶狠狠地诅咒道:“我死必灭匈奴!”狐鹿姑单于闻言也大怒,立即喝令速取贰师将军的人头来祭祀宗庙。

    李广利死后,正巧匈奴连着下了几个月的大雨雪,牲畜冻死了不少,庄稼不能成熟,人们也害瘟疫得病。狐鹿姑单于想起了李广利临死前的诅咒,以为是他的亡魂在作祟,吓出一身冷汗,忙令人为贰师将军建立祠室,然后备上齐全的祭品,亲自前去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