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直指市长
张远宁道，“这事应该还没了结吧？开罚单，只是象征性的，可能后面，还有什么动作？”
许松点点头道，“张厅，你是个明白人。后来省里市里先后开会，我感觉得到，主题就有点变化了。重点说的，就是将来全市经济发展，要从环保、拆迁、水资源保护、林业保护等角度，我当时就觉得，不太对劲。因为以前刚开始，大会小会上，提的就是发展矿业的时候，提的是，吸引各种资金，发展我市的矿业，做大做强，形成上下游的合力，形成一条产业链条。”
许松一边说，张远宁就在一边想：其实许松说的情况，跟合伙做生意差不多。比如对于未来不看好时，大家一起合伙做生意，共同抗拒风险，解决资金难题，解决渠道难题。可是等到生意好了，风险小了，资金问题也解决了，渠道也不是障碍了。
双方就开始算帐了，就开始觉得挤兑对方。当时你不靠我，你能够有今天这种成绩，做梦去吧。如果是夫妻，可能分家，如果只是朋友关系，那争吵起来，肯定也得算个小九九出来。
许松道，“说实话，要论污染，那国有企那些矿的污染，不比私人老板开的矿小，可是检查，就总是查那些私人老板的矿山。不但环保上查，而且水利部门查，林业部门查，安监局也在查，甚至连计生委，也要上门查。”
刘德才一拍桌子，“许松，你别瞎扯，计生委都是管超生的事情，还能管到矿上去吗？”
“两位领导，我可真没说假话。”
张远宁道，“老许，你的意思是，职能部门轮番去查私人煤矿，连计生委这种部门，都受此影响壮了胆。”
“是啊，矿上的许多职工都是当地的农民，有不少人家里都超生的。计生委，不找矿工下班的时候去，就偏偏找矿工上班的时候去。好端端的有时候，就要把人拉走，这还怎么工作吗？”
“据我了解，矿山地理位置偏僻，一般门口都好几个保安。计生委的人，能够这么轻易进去？”张远宁问。
许松这个时候，已完全放开了，他挽起了袖子，喝了一大口茶，“张厅，您这算是问到了点子上了。计生委的人，单独去，肯定没人放他们进去。可他们去，就带着公安，你想想，矿上的敢不开门吗。而且计生委隔三差五的，就和公安来。矿上的人，不敢得罪，而且许多工人家里都有超生的。
人家看到，你矿上连工人都保不住，有的就起哄，就不愿意在矿上干了。这些私人老板也架不住，计生委和公安最开始一起来，到后来，计生委的来时，就没有公安的了。私人老板照样得把大门开了，像请神一样，把计生委的请进来，好茶好烟招呼着。你不把红包交给计生委的，你就别想轻松。”
张远宁以前早就听说过，办民营企业很难，重要就在于许多部门把民营企业，当成是唐僧肉，吃拿卡要。不过现在听许松这样一个基层局局长，亲耳说出来，感觉又不一样。
威州是以风景名胜著称的景区，现在四处开矿，破坏了这里许多青山绿水。从心里来讲，张远宁很不喜欢。可做为国内知名的运输经济学的专家，张远宁曾经写过多篇论文，出版过多本书籍，探讨民营运输企业和国有运输企业，在经济发展中的效率问题。从心底来讲，在现在这样的制度下，张远宁同情民营企业，包括这些采矿的民营企业。
此时张远宁听到有些生气道，“这样做，毫无道理。我记得启胜书记和居平省长，多次在全省经济工作会议外强调，要给民营企业和国有企业，同等待遇，怎么到了威州这些地方，就被念歪了经了？”
刘德才道，“老许，你这样说来说去，其实绕到经济发展上了，这和发生车祸有什么关系？”
许松道，“刘厅，这怎么没有关系啊？要是民营矿业不受压制，他们能走国道吗？而且之前，我就知道，国道其实表面上看起来，还不错。其实早已是千疮百孔，这次发生了车祸，我觉得还是好事，正好让事情暴露出来。”
“死了３０个人，你还说好事。你这话有责任心吗？”刘德才道。
“两位领导，你们想想，这段国道，本就就变成了豆腐渣，这次垮塌的还是一处，要是垮塌几百米，那不是死的人还要多？”
垮塌几百米！想起这个数字，就让人不寒而栗。现场都是一片沉默，空气十分压抑。张远宁心想：连许松这个交通局长，都这么说，可见问题之严重。
“张厅，我确实不想再坐这个局长位置了。我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免我的职，就算这次不免我的职，我也是像坐在火山口上一样啊。这条公路说实话，迟早得出事。”
张远宁正色道，“老许，你是有责任的，做为交通局长，为什么不向上级反映？”
“我怎么没反应过，我向市里主要领导都至少说了三次，要求大修国道。可是张开桂，要不说现在没这么多钱，要不就说，修国道，还要省交通厅审批。后来我找多了，他才批复了500万财政资金。你们想想，在威州境内的国道，就是110公里，这500万元资金，平摊到每公里路面上，才5万元一公里，根本不够啊！”
刘德才说，“你这500万元，是不是没要啊？”
许松哭丧着脸，“刘厅，就是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要啊。”
刘德才点头道，“看来你还不傻，你要是拿着这500万元，肯定感觉到烫手。要是修不好，政府钱也给你了，你事也没有做好。那将来出了事，那肯定是你的责任。到时候，你这个黑锅是背定了。”
张远宁明白了，显然许松指责的人是市长张开桂。
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做为事故调查小组的副组长。张远宁是力求更多了解真相，但是真相了解的过程中，有时候就要牺牲一些原则，用一些利益去做交换。而且随着调查的深入，他会接触到更多的抵触，这些抵触，有的来自身边的亲朋好友，有的来自上级，有的来自同级。而且抵触中，有的是个人利益，有的理由是冠冕堂皇的，这都需要张远宁去了解。做为厅长，在这个过程中，当然要完成自己利益的转变，
许松点点头道，“张厅，你是个明白人。后来省里市里先后开会，我感觉得到，主题就有点变化了。重点说的，就是将来全市经济发展，要从环保、拆迁、水资源保护、林业保护等角度，我当时就觉得，不太对劲。因为以前刚开始，大会小会上，提的就是发展矿业的时候，提的是，吸引各种资金，发展我市的矿业，做大做强，形成上下游的合力，形成一条产业链条。”
许松一边说，张远宁就在一边想：其实许松说的情况，跟合伙做生意差不多。比如对于未来不看好时，大家一起合伙做生意，共同抗拒风险，解决资金难题，解决渠道难题。可是等到生意好了，风险小了，资金问题也解决了，渠道也不是障碍了。
双方就开始算帐了，就开始觉得挤兑对方。当时你不靠我，你能够有今天这种成绩，做梦去吧。如果是夫妻，可能分家，如果只是朋友关系，那争吵起来，肯定也得算个小九九出来。
许松道，“说实话，要论污染，那国有企那些矿的污染，不比私人老板开的矿小，可是检查，就总是查那些私人老板的矿山。不但环保上查，而且水利部门查，林业部门查，安监局也在查，甚至连计生委，也要上门查。”
刘德才一拍桌子，“许松，你别瞎扯，计生委都是管超生的事情，还能管到矿上去吗？”
“两位领导，我可真没说假话。”
张远宁道，“老许，你的意思是，职能部门轮番去查私人煤矿，连计生委这种部门，都受此影响壮了胆。”
“是啊，矿上的许多职工都是当地的农民，有不少人家里都超生的。计生委，不找矿工下班的时候去，就偏偏找矿工上班的时候去。好端端的有时候，就要把人拉走，这还怎么工作吗？”
“据我了解，矿山地理位置偏僻，一般门口都好几个保安。计生委的人，能够这么轻易进去？”张远宁问。
许松这个时候，已完全放开了，他挽起了袖子，喝了一大口茶，“张厅，您这算是问到了点子上了。计生委的人，单独去，肯定没人放他们进去。可他们去，就带着公安，你想想，矿上的敢不开门吗。而且计生委隔三差五的，就和公安来。矿上的人，不敢得罪，而且许多工人家里都有超生的。
人家看到，你矿上连工人都保不住，有的就起哄，就不愿意在矿上干了。这些私人老板也架不住，计生委和公安最开始一起来，到后来，计生委的来时，就没有公安的了。私人老板照样得把大门开了，像请神一样，把计生委的请进来，好茶好烟招呼着。你不把红包交给计生委的，你就别想轻松。”
张远宁以前早就听说过，办民营企业很难，重要就在于许多部门把民营企业，当成是唐僧肉，吃拿卡要。不过现在听许松这样一个基层局局长，亲耳说出来，感觉又不一样。
威州是以风景名胜著称的景区，现在四处开矿，破坏了这里许多青山绿水。从心里来讲，张远宁很不喜欢。可做为国内知名的运输经济学的专家，张远宁曾经写过多篇论文，出版过多本书籍，探讨民营运输企业和国有运输企业，在经济发展中的效率问题。从心底来讲，在现在这样的制度下，张远宁同情民营企业，包括这些采矿的民营企业。
此时张远宁听到有些生气道，“这样做，毫无道理。我记得启胜书记和居平省长，多次在全省经济工作会议外强调，要给民营企业和国有企业，同等待遇，怎么到了威州这些地方，就被念歪了经了？”
刘德才道，“老许，你这样说来说去，其实绕到经济发展上了，这和发生车祸有什么关系？”
许松道，“刘厅，这怎么没有关系啊？要是民营矿业不受压制，他们能走国道吗？而且之前，我就知道，国道其实表面上看起来，还不错。其实早已是千疮百孔，这次发生了车祸，我觉得还是好事，正好让事情暴露出来。”
“死了３０个人，你还说好事。你这话有责任心吗？”刘德才道。
“两位领导，你们想想，这段国道，本就就变成了豆腐渣，这次垮塌的还是一处，要是垮塌几百米，那不是死的人还要多？”
垮塌几百米！想起这个数字，就让人不寒而栗。现场都是一片沉默，空气十分压抑。张远宁心想：连许松这个交通局长，都这么说，可见问题之严重。
“张厅，我确实不想再坐这个局长位置了。我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免我的职，就算这次不免我的职，我也是像坐在火山口上一样啊。这条公路说实话，迟早得出事。”
张远宁正色道，“老许，你是有责任的，做为交通局长，为什么不向上级反映？”
“我怎么没反应过，我向市里主要领导都至少说了三次，要求大修国道。可是张开桂，要不说现在没这么多钱，要不就说，修国道，还要省交通厅审批。后来我找多了，他才批复了500万财政资金。你们想想，在威州境内的国道，就是110公里，这500万元资金，平摊到每公里路面上，才5万元一公里，根本不够啊！”
刘德才说，“你这500万元，是不是没要啊？”
许松哭丧着脸，“刘厅，就是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要啊。”
刘德才点头道，“看来你还不傻，你要是拿着这500万元，肯定感觉到烫手。要是修不好，政府钱也给你了，你事也没有做好。那将来出了事，那肯定是你的责任。到时候，你这个黑锅是背定了。”
张远宁明白了，显然许松指责的人是市长张开桂。
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做为事故调查小组的副组长。张远宁是力求更多了解真相，但是真相了解的过程中，有时候就要牺牲一些原则，用一些利益去做交换。而且随着调查的深入，他会接触到更多的抵触，这些抵触，有的来自身边的亲朋好友，有的来自上级，有的来自同级。而且抵触中，有的是个人利益，有的理由是冠冕堂皇的，这都需要张远宁去了解。做为厅长，在这个过程中，当然要完成自己利益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