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之护姐狂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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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忠言逆耳

                      紫宸殿中,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老皇帝望着阶下跪倒的群臣,强撑着一言不发。

    盛纮自初入京为官起,每次上朝都能碰到类似的场景,早就见怪不怪了,也随大流混在人堆里跪下。

    盛长柏则是完全出于公心,认为立储是国家当今的急务,因而也跪下表明自己的态度。

    其余群臣,有的出于公义,有的出于私利,因为种种原因,都是立储一事的支持者。

    至于到底立哪一位宗室子为储,那可就各有心思,莫衷一是了。

    盛长桢却是第一次上朝,没见过这番阵仗,也没人提醒他朝堂之上还有这一出,呆立在场中,茫然四顾。

    这下,他可就在紫宸殿中鹤立鸡群了。

    老皇帝一眼就看见了盛长桢,指着他道

    “你,上前来。”

    盛长桢连忙出班上前,跪下行礼。

    走得近了,老皇帝认出了盛长桢“哦,你就是朕钦点的六元郎吧,叫盛什么来着……”

    盛长桢忙接道“微臣盛长桢,现任翰林院修撰一职。”

    “对对对,盛长桢。”老皇帝露出一丝笑容,提起这个六元郎,他也是与有荣焉。

    能在自己在位时,出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连中六元之人,足以在老皇帝的政绩簿上大大记上一笔了。

    因此,老皇帝对盛长桢还是颇有好感的。

    “盛修撰,你能连中六元,超迈古今,可算得上是我大周的祥瑞啊。”

    盛长桢连道不敢。

    “臣愚钝惫懒,能有所成就,全赖陛下广兴文教之功,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皇帝被盛长桢恰到好处地拍了一记马屁,心情大为舒畅。

    但他还没有忘记今日朝堂上的正事,又问道

    “群臣皆跪请立储,为何盛修撰你独独立在殿中啊?”

    老皇帝看着盛长桢的眼神充满希冀,希望自己钦点的这位六元郎能说出支持自己的话来。

    还是来了,盛长桢心中发紧,背后冷汗渗出。

    如今他的处境实在微妙,若是顺了老皇帝的意,必定会招来文官集团的群起而攻。

    到时候他在官场之上可就寸步难行了,定会还要被唾弃为逢迎上意的谄媚小人。

    可若是违逆上意,那自己就成了出头的椽子,说不定会招致老皇帝雷霆之怒,对自己的好感也将荡然无存。

    盛长桢有些懊恼,自己实在是反应迟钝,怎么就没第一时间随大流跪下来呢。

    如今进退两难,可如何是好啊。

    老皇帝见盛长桢埋着头不说话,脸色一变,给身边的内侍打了个眼色。

    内侍会意,高声道“盛修撰,陛下问你话呢,快些回答!”

    盛长桢想起老皇帝平日里的仁恕之名,一咬牙,硬着头皮开口

    “臣初次上朝,进退失措,忘了规矩,因而呆立殿中。

    臣……臣也附议立储,请陛下早立继嗣。”

    说完一头叩在地上,埋着头不敢抬起去看老皇帝的脸色。

    他这是在赌老皇帝素来宽以从政,更是崇尚刑不上大夫的古风,说不定不会处置他。

    听完盛长桢的进言,跪在地上的大学士韩章和文延朴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这个盛长桢倒是个直言敢谏的,前途大有可为啊。

    老皇帝听了盛长桢的话,倒也没有大发雷霆处置盛长桢,而是颓然一叹

    “果然,连你也是这么想的么?满朝文武,就没有一个人能体谅朕么?”

    老皇帝明白,如今势不可违,只能让步妥协。

    “着宗人府考问宗室子弟品行,一一记录造册,下月呈上来。其余事,日后再议。”

    说完,老皇帝意兴阑珊,起身晃晃悠悠地回宫去了。

    “退朝!”

    内侍吊着嗓子高呼一声。

    “臣等恭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干文武大臣跪送皇帝,然后陆续站起身来,人人脸上都带着喜色。

    这次集合群力,总算让官家松口,愿意开始考虑继嗣一事了。

    文延朴领着韩章走到盛长桢面前,笑道

    “长桢,这位是韩相公,你今日表现不错,他可对你青眼有加啊。”

    文延朴因着包景年这桩缘分,对盛长桢向来是亲近的,如今见他又得了韩章的好感,自然是十分欣喜。

    盛长桢此时心思却不在这上面,他身体上回礼寒暄,心中却在暗暗叫苦,你们是开心了,还不知道老皇帝那怎么看我呢。

    经此一事,老皇帝虽未当场发落盛长桢,但对盛长桢的印象必然大坏。

    以他的权力地位,日后随便给盛长桢穿个小鞋,都够盛长桢好受的。

    只能寄希望于官家大人有大量,不和我这个小人物计较了。

    盛长桢暗自叹气。

    ……

    福宁宫。

    在前廷受挫的老皇帝正在和曹皇后说话。

    虽然这些年宠爱荣妃,但只有皇后这里,才是让他安心的避风港。

    曹皇后看出了老皇帝心情不佳,亲自给老皇帝斟茶。

    “这是臣妾亲手炒制的红袍好茶,有宁神养元之效,陛下试试看。”

    老皇帝端起茶杯,轻呷一口,顿觉微苦回甘,唇齿留香,身心都舒畅起来。

    “嗯,皇后的手艺果然不错。

    唉,若是那些大臣们,能像皇后一般体察朕心,朕也不会如此烦恼了。”

    曹皇后对前廷之事也有所耳闻,问道“陛下可是为了立储之事烦心?”

    提起此事,老皇帝就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

    “言无咎一个小小给事中不懂事也就算了,

    韩章身居大学士的高位,不为朕分忧,反而带头向朕逼宫,引得文武百官都没了规矩!

    还有那个盛长桢,枉朕对他寄予厚望,没想到也是个忤逆圣意之人!”

    曹皇后听着老皇帝发牢骚,并没有接话,只是笑着给老皇帝递上一块点心。

    这么多年的夫妻,她自然明白,老皇帝只是嘴上说说,并不会真的处置这些人。

    见老皇帝怒气稍平,曹皇后命宫女地呈上来一封信,递给老皇帝道

    “这是李延年李大人来的书信。”

    李延年是三朝元老,又身负先皇托孤重任,在老皇帝继位之时就开始辅佐老皇帝了,老皇帝一向视之为师长。

    他在龙图阁主政之时,天下风调雨顺,德政绵延,百姓都十分敬重他,尊称他为延年公。

    五年前,他因为年纪实在太大,乞骸骨归乡疗养,最终以太师之衔致仕荣休,如今在大名府寓居。

    “哦?也不知延年公如今身体可好?”

    对这位老臣的书信,老皇帝也不敢怠慢,接过书信,细细读了起来。

    李延年在信中说,他年纪大了,却没有子嗣,他在同族少年中选了一个继孙,希望老皇帝能够恩典,赐予这孩子荫官。

    老皇帝看完信,喟然长叹“延年公之意,朕明白了。

    是朕的过错啊,居然让延年公近百岁高龄,还要为朝堂之事忧心。”

    见老皇帝有些消沉,曹皇后开解道

    “若是换了个残暴昏君,臣子说话稍有不称意,就拉出去砍了,那他们也不敢进谏了。

    如今大臣们敢于进谏,不正是因为陛下您英明神武,能纳忠言吗?”

    老皇帝听了,愁容尽散,嘴角露出笑意,瞪了曹皇后一眼。

    “就你看得明白!”

    曹皇后不以为忤,笑吟吟地继续喂老皇帝吃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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