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边南镇南王
天色微微亮起，这一天晚上露水很重，空气极其的湿润，在喉咙里有种清新的感觉。
叶然早已醒了过来，在床边坐起，头发理成一束，眼神空洞，大拇指搓着衣角，在出神。
叶然已经离家数年了，叶然自己也不记得是多久了，离山前的那个晚上，他失去了师傅，像是大梦千年一般，经历人间沧桑，记忆有些混乱了，这便是灌顶的危害。而师姐师兄在数旬前已经被师傅唤出山门，行走在了各个不可知的地方，连守灵时都未曾回山一步。
叶然揉了揉眉角，紧绷的面皮也就松懈了下来。而想到今早需要敬见父亲镇南王，不禁又有些头痛。
不久东方的一抹白变得越发的明亮，叶然便对着门外叫了一声：
“小六，走”
门外一声应答：“是。”
如今叶然穿了一身青色，衣角的周边是用金线勾勒的图文，是条有些形象模糊的大蟒。小六一身黑色，腰带佩刀，略微有些胡渣的脸上表情严肃，全身都在紧绷。
小路是青石板铺成，混杂着一些泥泞的渣土，四周都是开得正艳的花以及一些枝头有些花谢了的腊梅。
叶然和小六走过一排排的客房，周围的侍卫一个个点头哈腰大声喊道“叶二公子好。”
小六有些翻翻白眼，嘴里小声骂道：“都是群软骨头！”骂完四周看了看，四周侍卫无一例外都低着头，小六嘿嘿一笑，便就跟着叶然去了。
走了不久，便就到了大堂之前，在此可听到府外水声嘶吼，让人不禁有些热血澎湃，更无形之中有了壮志豪情。
大堂雕砌极为恢宏，一改客房的朴素之气。金墙玉瓦，麝香弥漫。
叶然深深吸了一口气，便走课进去，小六在之后紧紧跟着，表情严肃了，不吭一气。
屋内人不多，都是些家里的老人静坐着，喝着些茶，再随便说几句话。老人旁边站着的是小字辈，负责倒茶与逗老人笑。但一切都在叶然踏入大厅的那一刻变的静止了，针落可闻。坐在定头的是个头发鬓白的中年人，身材高达，灰色长衫，穿着有些朴素。眼角两道鱼尾纹，有着浓重的沧桑感，眼神却又炯炯有神，生机充沛。
“既然回来了就找个地方坐下吧。”
叶然低头称是，便抬头放眼四周，却发现坐无虚席。都是老一辈的人物，端茶而笑，怎能有什么位置可由自己坐下。
未待叶然发话，坐于顶头的镇南王接着说道，端茶的手茧子很大，有些干枯，却能看到青筋毕露。
“你倒是还懂得尊老，要不我把位置让给你来坐？”
叶然未敢搭话，从小就深入骨髓的敬畏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消除的。从小便是被打大的，却愈发的调皮，不服家训，而大哥叶沉却是有道士传道，佛使讲经，几乎都是在刻苦努力之中度过。所以这样的敬畏已经是深入身心，无力根除。
镇南王见叶然低着头，却又不曾作答，顿时气恼，大骂道：
“人未到，便就想着争权夺位，逼死姜家亡人，你真好大的胆子！”
叶然猛的抬头，盯着镇南王的双眼。眸子有些沧桑，却又霸道无双。
叶然最终低下了头，回答道：
“姜家有罪，姜诚为罪首，于家不恭，奉主不诚，此为自私自利，要之何用？”
镇南王不禁为之侧目，却不改脸上戾气。场面不禁有些僵住。
旁边老人用手拉了拉身旁青年的衣角，青年脸部有些阴翳，手掌惨白，一身白色，却风度儒雅。
青年会意，向前走了几步，直接向着镇南王跪下，开口便道：
“父王，吾弟回乡不足数天，不知近来势况。何况在外山门讲究性格不羁，吾弟从小不服家训，这到养成如今之样，非他之过啊。”
“好个非他之过，既然如此，那你便好好教教你弟弟，退下吧。”
镇南王有些厌倦的回了挥手，表现得有些失望。
不待叶然发话，大公子便回答称是，便就拉着叶然退去。
才退去不久，镇南王向着老人看去，问道：“各位叔伯，此事你们如何看。”
老人们沉思不语，不久后有人说道：“小孙已经长大些了，想做什么都随他去吧。反倒是大孙心思有些像极了当年的你，但对于我们的这一脉，却不知是好是坏了。”
镇南王沉默不语，手里的杯子有些拿捏不定。最终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想着让小二安安稳稳的过着一生的，从小便就让他变得更为安静一些，与世无争一点，可是当年的赌却输了……”
老人们无一敢应话，一时间有些哑然。
这些府里的老人都是年过古稀了，自然知道当年为什么会把叶家二公子送出府，甚至是送出了边南之地，自然是镇南王妥协了，之后也就没人再敢触犯这霉头。
而对于这一个孙子的宠爱确实不减的，就像当年叶然在张家小馆内刻下了“边南第一家“，到了如今却无一没有人承认了它，这座小店的存在。甚至是帝都里来的天鲜楼都不得不不去争这个名头，数年都不曾见到有人将木刻字迹抹去，还能容忍做大，这便有府里老人的功劳了。
叶沉带着叶然走至门口，开口就说道：“二弟，你真是好大本事，为兄着实有些佩服。”
叶然未曾答话，双目无神，正在走神。
叶沉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便就向着叶然挥了挥手，再次说道：“为兄在天鲜楼做东，为你接风洗尘。”
叶然这才有些反应过来，向着叶沉笑了笑。说道：“那就多谢大哥了。”
身后的小六很难得的没有多话，因为他知道叶然生气的样子便是这个样子。而一个成人生气了会用利益去衡量得失，而一个孩子生气了就只会哭闹。而拥有着毁灭力量的孩子生气是什么样，小六就不能去想象是什么样子了。
向着府外走了不久，叶然回神，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脸上挂了些泪水。小六一直跟在叶然身后，甚至是抢了府邸侍卫的一把佩刀，背在了身后。街边的行人都躲得远远的，不敢接近。
“小六，你听过哀莫大于心死吗？”
“公子，怎么了？”
“师傅化仙前，给我说过一段话……三师兄也给我讲过，但我都不信。”
“公子，说了什么话？”
叶然没有再说下去，脸上的泪迹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干了。转头向着小六咧嘴一笑，说道：
“走吧，我们去赴宴。”
小六不禁有些坏笑，原来这就是小孩字撒气的方式。
立刻带路答道：“是，公子。”
(本章完)
叶然早已醒了过来，在床边坐起，头发理成一束，眼神空洞，大拇指搓着衣角，在出神。
叶然已经离家数年了，叶然自己也不记得是多久了，离山前的那个晚上，他失去了师傅，像是大梦千年一般，经历人间沧桑，记忆有些混乱了，这便是灌顶的危害。而师姐师兄在数旬前已经被师傅唤出山门，行走在了各个不可知的地方，连守灵时都未曾回山一步。
叶然揉了揉眉角，紧绷的面皮也就松懈了下来。而想到今早需要敬见父亲镇南王，不禁又有些头痛。
不久东方的一抹白变得越发的明亮，叶然便对着门外叫了一声：
“小六，走”
门外一声应答：“是。”
如今叶然穿了一身青色，衣角的周边是用金线勾勒的图文，是条有些形象模糊的大蟒。小六一身黑色，腰带佩刀，略微有些胡渣的脸上表情严肃，全身都在紧绷。
小路是青石板铺成，混杂着一些泥泞的渣土，四周都是开得正艳的花以及一些枝头有些花谢了的腊梅。
叶然和小六走过一排排的客房，周围的侍卫一个个点头哈腰大声喊道“叶二公子好。”
小六有些翻翻白眼，嘴里小声骂道：“都是群软骨头！”骂完四周看了看，四周侍卫无一例外都低着头，小六嘿嘿一笑，便就跟着叶然去了。
走了不久，便就到了大堂之前，在此可听到府外水声嘶吼，让人不禁有些热血澎湃，更无形之中有了壮志豪情。
大堂雕砌极为恢宏，一改客房的朴素之气。金墙玉瓦，麝香弥漫。
叶然深深吸了一口气，便走课进去，小六在之后紧紧跟着，表情严肃了，不吭一气。
屋内人不多，都是些家里的老人静坐着，喝着些茶，再随便说几句话。老人旁边站着的是小字辈，负责倒茶与逗老人笑。但一切都在叶然踏入大厅的那一刻变的静止了，针落可闻。坐在定头的是个头发鬓白的中年人，身材高达，灰色长衫，穿着有些朴素。眼角两道鱼尾纹，有着浓重的沧桑感，眼神却又炯炯有神，生机充沛。
“既然回来了就找个地方坐下吧。”
叶然低头称是，便抬头放眼四周，却发现坐无虚席。都是老一辈的人物，端茶而笑，怎能有什么位置可由自己坐下。
未待叶然发话，坐于顶头的镇南王接着说道，端茶的手茧子很大，有些干枯，却能看到青筋毕露。
“你倒是还懂得尊老，要不我把位置让给你来坐？”
叶然未敢搭话，从小就深入骨髓的敬畏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消除的。从小便是被打大的，却愈发的调皮，不服家训，而大哥叶沉却是有道士传道，佛使讲经，几乎都是在刻苦努力之中度过。所以这样的敬畏已经是深入身心，无力根除。
镇南王见叶然低着头，却又不曾作答，顿时气恼，大骂道：
“人未到，便就想着争权夺位，逼死姜家亡人，你真好大的胆子！”
叶然猛的抬头，盯着镇南王的双眼。眸子有些沧桑，却又霸道无双。
叶然最终低下了头，回答道：
“姜家有罪，姜诚为罪首，于家不恭，奉主不诚，此为自私自利，要之何用？”
镇南王不禁为之侧目，却不改脸上戾气。场面不禁有些僵住。
旁边老人用手拉了拉身旁青年的衣角，青年脸部有些阴翳，手掌惨白，一身白色，却风度儒雅。
青年会意，向前走了几步，直接向着镇南王跪下，开口便道：
“父王，吾弟回乡不足数天，不知近来势况。何况在外山门讲究性格不羁，吾弟从小不服家训，这到养成如今之样，非他之过啊。”
“好个非他之过，既然如此，那你便好好教教你弟弟，退下吧。”
镇南王有些厌倦的回了挥手，表现得有些失望。
不待叶然发话，大公子便回答称是，便就拉着叶然退去。
才退去不久，镇南王向着老人看去，问道：“各位叔伯，此事你们如何看。”
老人们沉思不语，不久后有人说道：“小孙已经长大些了，想做什么都随他去吧。反倒是大孙心思有些像极了当年的你，但对于我们的这一脉，却不知是好是坏了。”
镇南王沉默不语，手里的杯子有些拿捏不定。最终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想着让小二安安稳稳的过着一生的，从小便就让他变得更为安静一些，与世无争一点，可是当年的赌却输了……”
老人们无一敢应话，一时间有些哑然。
这些府里的老人都是年过古稀了，自然知道当年为什么会把叶家二公子送出府，甚至是送出了边南之地，自然是镇南王妥协了，之后也就没人再敢触犯这霉头。
而对于这一个孙子的宠爱确实不减的，就像当年叶然在张家小馆内刻下了“边南第一家“，到了如今却无一没有人承认了它，这座小店的存在。甚至是帝都里来的天鲜楼都不得不不去争这个名头，数年都不曾见到有人将木刻字迹抹去，还能容忍做大，这便有府里老人的功劳了。
叶沉带着叶然走至门口，开口就说道：“二弟，你真是好大本事，为兄着实有些佩服。”
叶然未曾答话，双目无神，正在走神。
叶沉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便就向着叶然挥了挥手，再次说道：“为兄在天鲜楼做东，为你接风洗尘。”
叶然这才有些反应过来，向着叶沉笑了笑。说道：“那就多谢大哥了。”
身后的小六很难得的没有多话，因为他知道叶然生气的样子便是这个样子。而一个成人生气了会用利益去衡量得失，而一个孩子生气了就只会哭闹。而拥有着毁灭力量的孩子生气是什么样，小六就不能去想象是什么样子了。
向着府外走了不久，叶然回神，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脸上挂了些泪水。小六一直跟在叶然身后，甚至是抢了府邸侍卫的一把佩刀，背在了身后。街边的行人都躲得远远的，不敢接近。
“小六，你听过哀莫大于心死吗？”
“公子，怎么了？”
“师傅化仙前，给我说过一段话……三师兄也给我讲过，但我都不信。”
“公子，说了什么话？”
叶然没有再说下去，脸上的泪迹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干了。转头向着小六咧嘴一笑，说道：
“走吧，我们去赴宴。”
小六不禁有些坏笑，原来这就是小孩字撒气的方式。
立刻带路答道：“是，公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