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拳与法
这林海雪猿总共将大猿拳从头到尾演练了五遍，它那洁白的腿骨上，也足足挨上了五鞭子，等到姑苏少师抽出第六鞭，驱使着雪猿的残魂打出最后一套时，布满蛛网的腿骨终于不敢重负，破灭成了齑粉。
宁俗还是头一次看见以骸骨为媒介来驱使妖兽残魂的手段，不由得暗自瞠舌，以前他以为人死如灯灭，什么都留不下，如今看来，孤魂野鬼一说，竟然是真的。
收回戒尺鞭，姑苏少师捋须道：“这大猿拳，你都看清楚了？”
宁俗收回心神，略微沉吟，旋即点了点头：“看清楚了。”
“哦？”显然不太相信眼前这愚昧无礼的学生，姑苏少师道：“打一遍来看看。”
虽然这大猿拳他已驱使雪猿演练六遍，但这一品武技也不是随便就能上手的，即便是皇子，也不能说单单看上几遍就能记住。
宁俗显然知道姑苏少师的想法，也不反驳，径直走上前来，站在雪猿残魂消散的地方，逐渐拉开架势，缓慢而又艰涩地武动而起。
风声呼呼，拳脚舒展，一套像模像样的拳法，竟真的被其还原了七七八八。
姑苏少师的脸色，在宁俗将大猿拳悉数打完时有了些许惊喜，尽管对方只是学到了皮毛，徒有其表，但能够在初次接触就做到这种地步，悟性和观察力也算得上上之乘。
“皇子再笨，有老夫教导，何愁不能堪当大器？”姑苏少师不免得意哼道。
一套拳法打完，宁俗已然气喘吁吁，浑身无力，这大猿拳威力刚猛，要想运用的得心应手，强健的体魄必不可少。
绕着宁俗转了转，姑苏摇晃着脑袋道：“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光是摆个架子就喘成这个样子？”
宁俗脸色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胡子上翘，姑苏少师没好气道：“武者，讲究意动一致，方才你的招式对了，可呼吸却大错特错！”
“呼吸还有错的？”宁俗耸了耸鼻尖，用力地抽了口气，并没觉得有何不同。
“废话，人有血肉魂魄，不仅血肉需要呼吸，魂魄自然也要，把我下面的话听好了！”说罢，姑苏少师当即念出一段晦涩难懂的口诀，宁俗正色听去。
眼前这疯老人虽然总爱自称皇子的老师，但不得不说，也的确有着几分本事，每一样手段都让宁俗大开眼界，如果没有疯傻之态，真的倒像是个世外高人。
既然对方有意授学，宁俗自然也乐得学上几招，毕竟免费的老师可不是随地都有的。
“你按照我这口诀的说法去呼吸，记住灵肉一体，再来打上几遍拳法。”姑苏少师道。
宁俗嘴中来回念叨刚才强记下的口诀，然后默默体悟感受，而姑苏少师便手持戒尺鞭，不时点评指导，乌黑匹练抽打，痛得宁俗倒吸凉气。
寂灭的废墟残垣间，一道少年身影挥汗如雨，拳风凌厉，其双眸内含精光，陷入到忘我的状态。
半天时间的修炼，让宁俗对大猿拳的掌握进步神速，自从按照口诀的要求控制呼吸，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了一种不可言喻的蜕变。
大猿拳共分九重，每一重都会浮现出一道拳影，当九道拳影齐出，合九为一，其霸道的攻击力将大幅增长，丝毫不会逊色二品武技。
拳脚之间，劲风无匹，独特的呼吸加上忘我的苦修，竟让宁俗对大猿拳有种摸到壁垒的错觉，突破一重境界近在咫尺。
眼见少年的拳法愈发老练，姑苏少师点评道：“皇子资质一般，倒是异常刻苦，实为难得。想当初老夫仅花一天时间就将其练至第一重，想来皇子也只需两天即可。”
“嘭！”
姑苏少师这般念头刚刚闪过，身前忽然传来空气爆裂的沉闷之音，当即脸色抽搐，不可思议地望向眼前同样惊喜的少年。
“大猿拳的第一重境界原来是这样…”
空地上，宁俗缓慢地收回双拳，怔怔发呆，小脸涌上一抹惊喜之色，他抬头看向姑苏少师，却发现对方神色微变，忽然怒吼道：“臭小子，你要去哪里？”
唰！
蓦然间，天地倒退，周遭的一切全都远离宁俗而去，像是有股神秘的力量，化作大手，将他一把捞起，向着远方的深邃黑暗拉扯而去。
“咳…”
宁俗咳嗽一声，再次睁眼时，重新回到了溪流河畔，不过此刻已是夜晚，皎月高悬，万籁寂静。
他欲起身，身体却猛地传来剧烈疼痛，差点令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这…”
在异域发生的往事如潮水般袭来，宁俗的脸色浮现一抹震惊之色，旋即扭头看向后背，却赫然发现，当初杂乱无章的蝌蚪古文，如今竟化作一扇门户，烙印在他后背，充满了沧桑巍峨的压迫感。
“难道一切都是真的？”
宁俗咬紧牙关，深吸了口寒气，旋即武动起手脚身姿，一套熟练刚猛的拳法，就这般顺手拈来，仿佛苦修锤炼了千万遍。
“嘭！”
一拳轰出，空气都在震颤，闷闷作响如锤敲鼓面，振聋发聩。
宁俗的身躯一僵，蓦然停了下来，心中愈发确信，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摸了摸后背的纹路，宁俗若有所思，看来刚才自己神游虚无，去到了一片异域之地，还学到了这大猿拳和那呼吸吐纳之法，就不知道下次是否还有这般机缘。
“这出自青铜古棺内的太古文字，究竟有什么秘密？”宁俗呢喃。
抬头仰望天色，已是两更时分，宁俗揉搓着肿胀的肩膀，身如灵猿般，向着山下急速掠去。
回到自己的住处，许怀柔和燕儿的房间已经没有了烛火，望着两人的方向，宁俗低声轻语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们的…”
房间之内，月光如水。
宁俗盘腿坐在床榻之上，正对着窗外皎月呼吸吐纳，一缕缕白色烟丝自窗外飘摇而来，没入他的躯体，令其精神抖擞，疲惫全无。
万物有灵，身死道消时残魄魂归天地，那姑苏少师传授下来的无名口诀，却能化残魄为己用，温养神魂。
当灵肉共同呼吸的刹那，宁俗的心境一片澄澈。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丝丝缕缕的白色烟丝融入到自己身躯血肉之中，带着电流般的暖意，刺激着每个贪婪的细胞。
明明刚刚踏入锻体五重不久，宁俗的修为底蕴却深厚的夸张，修炼速度似乎正以远超常人的标准有条不紊地进行，如此这般，不用一个月的时间，他便能再做突破。
次日清晨，天刚微亮，宁俗便推门而出，来到许怀柔的房间与燕儿共吃早饭，尽管呼吸吐纳一整个晚上，他却没有丝毫疲倦之感，反而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吃完早饭，宁俗没做耽搁，便是如灵猴般蹿入山林，找了处隐蔽安静的位置继续大猿拳的修炼。
虽说昨晚他的身体仍旧胀痛无比，可经过一整晚的吐纳，今日居然已好上不少，活动起来丝毫不受影响，看来残魂温养多多少少也有几分治愈疗效。
宁俗自然喜不自胜，有了这套呼吸吐纳之法，他的修炼速度一定能够远超常人，想要追上许家那些恃才放旷的天才，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整整一天光阴，宁俗都在锤炼大猿拳，山林内风雷阵阵，飞沙走石，怒锤砸鼓般的闷响时有传来，惊得飞鸟走兽四散奔逃，不敢靠近。
半月时间，宁俗白日练拳，晚上吐纳，大猿拳已然达到三重境界，一拳挥出，三道拳影随行，威势浩大，隐约有了几分怒砸天地的豪情。
而在这晚，呼吸吐纳的宁俗终于再次魂游冥府，后背纹路泛起光芒的瞬间，降临到了那片褐红的荒寂之地。
依旧是岁月无情的断壁残垣，依旧是衣衫褴褛的疯傻老人。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赶紧过来上课！”盘膝坐在石柱上的姑苏少师不耐烦地催促道，似乎并未因上次宁俗的忽然离开而有任何不忿。
或者说，在他的脑海里，只记得自己乃是当朝少师，需要教导皇子修炼，其他事情，一概不知，一概不想。
“少师。”宁俗恭恭敬敬地冲着对方行了一礼，对方传授自己大猿拳及呼吸吐纳之法，如今也算得上自己的老师，理当行学生之礼。
“不错不错，你小子终于学乖了一点。”姑苏少师神情得意，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本章完)
宁俗还是头一次看见以骸骨为媒介来驱使妖兽残魂的手段，不由得暗自瞠舌，以前他以为人死如灯灭，什么都留不下，如今看来，孤魂野鬼一说，竟然是真的。
收回戒尺鞭，姑苏少师捋须道：“这大猿拳，你都看清楚了？”
宁俗收回心神，略微沉吟，旋即点了点头：“看清楚了。”
“哦？”显然不太相信眼前这愚昧无礼的学生，姑苏少师道：“打一遍来看看。”
虽然这大猿拳他已驱使雪猿演练六遍，但这一品武技也不是随便就能上手的，即便是皇子，也不能说单单看上几遍就能记住。
宁俗显然知道姑苏少师的想法，也不反驳，径直走上前来，站在雪猿残魂消散的地方，逐渐拉开架势，缓慢而又艰涩地武动而起。
风声呼呼，拳脚舒展，一套像模像样的拳法，竟真的被其还原了七七八八。
姑苏少师的脸色，在宁俗将大猿拳悉数打完时有了些许惊喜，尽管对方只是学到了皮毛，徒有其表，但能够在初次接触就做到这种地步，悟性和观察力也算得上上之乘。
“皇子再笨，有老夫教导，何愁不能堪当大器？”姑苏少师不免得意哼道。
一套拳法打完，宁俗已然气喘吁吁，浑身无力，这大猿拳威力刚猛，要想运用的得心应手，强健的体魄必不可少。
绕着宁俗转了转，姑苏摇晃着脑袋道：“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光是摆个架子就喘成这个样子？”
宁俗脸色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胡子上翘，姑苏少师没好气道：“武者，讲究意动一致，方才你的招式对了，可呼吸却大错特错！”
“呼吸还有错的？”宁俗耸了耸鼻尖，用力地抽了口气，并没觉得有何不同。
“废话，人有血肉魂魄，不仅血肉需要呼吸，魂魄自然也要，把我下面的话听好了！”说罢，姑苏少师当即念出一段晦涩难懂的口诀，宁俗正色听去。
眼前这疯老人虽然总爱自称皇子的老师，但不得不说，也的确有着几分本事，每一样手段都让宁俗大开眼界，如果没有疯傻之态，真的倒像是个世外高人。
既然对方有意授学，宁俗自然也乐得学上几招，毕竟免费的老师可不是随地都有的。
“你按照我这口诀的说法去呼吸，记住灵肉一体，再来打上几遍拳法。”姑苏少师道。
宁俗嘴中来回念叨刚才强记下的口诀，然后默默体悟感受，而姑苏少师便手持戒尺鞭，不时点评指导，乌黑匹练抽打，痛得宁俗倒吸凉气。
寂灭的废墟残垣间，一道少年身影挥汗如雨，拳风凌厉，其双眸内含精光，陷入到忘我的状态。
半天时间的修炼，让宁俗对大猿拳的掌握进步神速，自从按照口诀的要求控制呼吸，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了一种不可言喻的蜕变。
大猿拳共分九重，每一重都会浮现出一道拳影，当九道拳影齐出，合九为一，其霸道的攻击力将大幅增长，丝毫不会逊色二品武技。
拳脚之间，劲风无匹，独特的呼吸加上忘我的苦修，竟让宁俗对大猿拳有种摸到壁垒的错觉，突破一重境界近在咫尺。
眼见少年的拳法愈发老练，姑苏少师点评道：“皇子资质一般，倒是异常刻苦，实为难得。想当初老夫仅花一天时间就将其练至第一重，想来皇子也只需两天即可。”
“嘭！”
姑苏少师这般念头刚刚闪过，身前忽然传来空气爆裂的沉闷之音，当即脸色抽搐，不可思议地望向眼前同样惊喜的少年。
“大猿拳的第一重境界原来是这样…”
空地上，宁俗缓慢地收回双拳，怔怔发呆，小脸涌上一抹惊喜之色，他抬头看向姑苏少师，却发现对方神色微变，忽然怒吼道：“臭小子，你要去哪里？”
唰！
蓦然间，天地倒退，周遭的一切全都远离宁俗而去，像是有股神秘的力量，化作大手，将他一把捞起，向着远方的深邃黑暗拉扯而去。
“咳…”
宁俗咳嗽一声，再次睁眼时，重新回到了溪流河畔，不过此刻已是夜晚，皎月高悬，万籁寂静。
他欲起身，身体却猛地传来剧烈疼痛，差点令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这…”
在异域发生的往事如潮水般袭来，宁俗的脸色浮现一抹震惊之色，旋即扭头看向后背，却赫然发现，当初杂乱无章的蝌蚪古文，如今竟化作一扇门户，烙印在他后背，充满了沧桑巍峨的压迫感。
“难道一切都是真的？”
宁俗咬紧牙关，深吸了口寒气，旋即武动起手脚身姿，一套熟练刚猛的拳法，就这般顺手拈来，仿佛苦修锤炼了千万遍。
“嘭！”
一拳轰出，空气都在震颤，闷闷作响如锤敲鼓面，振聋发聩。
宁俗的身躯一僵，蓦然停了下来，心中愈发确信，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摸了摸后背的纹路，宁俗若有所思，看来刚才自己神游虚无，去到了一片异域之地，还学到了这大猿拳和那呼吸吐纳之法，就不知道下次是否还有这般机缘。
“这出自青铜古棺内的太古文字，究竟有什么秘密？”宁俗呢喃。
抬头仰望天色，已是两更时分，宁俗揉搓着肿胀的肩膀，身如灵猿般，向着山下急速掠去。
回到自己的住处，许怀柔和燕儿的房间已经没有了烛火，望着两人的方向，宁俗低声轻语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们的…”
房间之内，月光如水。
宁俗盘腿坐在床榻之上，正对着窗外皎月呼吸吐纳，一缕缕白色烟丝自窗外飘摇而来，没入他的躯体，令其精神抖擞，疲惫全无。
万物有灵，身死道消时残魄魂归天地，那姑苏少师传授下来的无名口诀，却能化残魄为己用，温养神魂。
当灵肉共同呼吸的刹那，宁俗的心境一片澄澈。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丝丝缕缕的白色烟丝融入到自己身躯血肉之中，带着电流般的暖意，刺激着每个贪婪的细胞。
明明刚刚踏入锻体五重不久，宁俗的修为底蕴却深厚的夸张，修炼速度似乎正以远超常人的标准有条不紊地进行，如此这般，不用一个月的时间，他便能再做突破。
次日清晨，天刚微亮，宁俗便推门而出，来到许怀柔的房间与燕儿共吃早饭，尽管呼吸吐纳一整个晚上，他却没有丝毫疲倦之感，反而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吃完早饭，宁俗没做耽搁，便是如灵猴般蹿入山林，找了处隐蔽安静的位置继续大猿拳的修炼。
虽说昨晚他的身体仍旧胀痛无比，可经过一整晚的吐纳，今日居然已好上不少，活动起来丝毫不受影响，看来残魂温养多多少少也有几分治愈疗效。
宁俗自然喜不自胜，有了这套呼吸吐纳之法，他的修炼速度一定能够远超常人，想要追上许家那些恃才放旷的天才，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整整一天光阴，宁俗都在锤炼大猿拳，山林内风雷阵阵，飞沙走石，怒锤砸鼓般的闷响时有传来，惊得飞鸟走兽四散奔逃，不敢靠近。
半月时间，宁俗白日练拳，晚上吐纳，大猿拳已然达到三重境界，一拳挥出，三道拳影随行，威势浩大，隐约有了几分怒砸天地的豪情。
而在这晚，呼吸吐纳的宁俗终于再次魂游冥府，后背纹路泛起光芒的瞬间，降临到了那片褐红的荒寂之地。
依旧是岁月无情的断壁残垣，依旧是衣衫褴褛的疯傻老人。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赶紧过来上课！”盘膝坐在石柱上的姑苏少师不耐烦地催促道，似乎并未因上次宁俗的忽然离开而有任何不忿。
或者说，在他的脑海里，只记得自己乃是当朝少师，需要教导皇子修炼，其他事情，一概不知，一概不想。
“少师。”宁俗恭恭敬敬地冲着对方行了一礼，对方传授自己大猿拳及呼吸吐纳之法，如今也算得上自己的老师，理当行学生之礼。
“不错不错，你小子终于学乖了一点。”姑苏少师神情得意，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