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白色的浪花冲上笔直的岩礁，夜幕前最后的阳光在海平面的尽头做垂死的挣扎，暗蓝色的天空伴随着海风轻柔美妙的欺骗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虚无。
一辆黑色大众穿过百合码头附近的商铺，那里店面正在停业装修，人行道上竖立着没有撑开的遮阳伞，下面杂乱无章地堆砌着各种颜色的油漆桶。大众轿车开启大灯，右转向港口的方向驶去，经过几个被小型水泥工厂包围的空地，停在03号出租仓库的卷帘门外。
灯光熄灭以后，林渊打开车门，然后特意看了表盘上的电子钟，他早应该想到百合码头，谁知道这些混乱的港口会藏有什么东西，至少那些合法的富商肯定不愿意选择在这个地方谈生意，自从水手们抛弃了这里的仓库，到这儿来的人都是肆无忌惮、无视法律的混蛋，如果对仓库里红色的铁锈进行化验，或许还能发现血迹。
林渊用手指关节敲打卷帘门面，金属“哗啦”一声摇摆着波及到仓门顶部的轴心，他低下头，发现门并没有上锁，底部的金属边架和地面之间有一条细长的缝隙。林渊抓住边架用力向上抓抬，夜空瞬间放大了动静，带着刺鼻粉尘的空气盘旋着扩散张开。面对仓库空荡荡的墙壁，他皱紧眉头，想着邮件描述内容，他确定自己没有走错地方。自从在地下停车场扣动扳机，他就在试图理解商会的事情，还有那两位让他出乎意料的学生，尽管这不是他的任务，不过他已经真实地触碰到了一个异样的世界，这让他兴奋冲动，但同样也困惑不安。
“有人在吗？”
等到回音消失，他从上衣底下拔出一支手枪，开始向前移动，虽然什么也没有看到，他仍然绷紧肌肉，用枪口向四周瞄准，外面微弱的灯光把仓库内部的结构清楚地映射在他的视网膜上，他相信那封邮件的真实性，因为商会成员没有会理由欺骗一个可以给他们带来利益的人。
没过多久，林渊感觉鞋底有某种细碎的粉末在滑动，那是铺展在仓库地面上的干燥尘埃，而且上面可以隐约地看到两条残留的划痕，他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这里被拖拽过，从痕迹的宽度判断，肯定是某个可怜的家伙，也许手脚都被捆住了。
林渊想像出彼得那张脸，他小心地沿着划痕移步，前面的灰尘上有一滩混乱的脚印，旁边的墙壁中间有一扇小门，他举起手枪，用另一只手轻轻推动门板，一阵吱嘎的响声开始撕扯耳膜，而更深的黑暗也随之透出门缝。他屏住呼吸，向隔间里探进半边身体，用枪口瞄准前方那团模糊的轮廓。
“放下枪吧，我们谈谈。”
他停下来。
对方的声音低沉浑厚，“林渊，你不会杀我的。”
林渊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会儿，手指终于触动到了电灯的开关，瞬间的光亮让他感到有点不适应，他眯着眼睛，等到白色的光晕消失以后，他看到彼得坐在前面，身体被牢牢捆在一把固定于地面的特制扶椅上。
“你没必要躲着我。因为我总能找到你，克里斯。”
“去死吧混蛋！”彼得露出轻蔑的笑容，说：“你闯进了我的房间，我相信你没有合法的搜查证。”
“你一直在对我撒谎，克里斯。”
“啊哈！这就好像你是个诚实的人一样。”
林渊开怀大笑，“看你现在样子，你的学生好像并没对你手下留情。可怜的混蛋，过去我一直以为你的教育有方。”
“你认为迈尔斯那孩子能放到我吗？”
“我并没有低估你的能力，不过被捆在仓库里的人是你，我不关心他对你做了什么，辩解是弱者的代言词。”
“他有帮手，那家伙认识我，是个危险角色。”
“我对你们的私人恩怨不感兴趣。”他歪着脖子说：“我的上帝，也许英国政府真的不应该安排你来香港外勤。”
“彼此如此。”彼得耸起肩膀，“不过我很想知道，当你发现学校里竟然有人在调查你的时候，脸上究竟是怎样一副表情。”
“我露出惊讶的表情就能让mi5满足？”
“那的确是一种享受。”
“算了吧，彼得。现在我站在你面前，看着你被你的朋友，还有你的学生……不管他们是是谁，你被他们捆在一间该死的破仓库里喘气。嘿，我感到好奇，请问你想过向警察求救吗？”
“奚落我对你没什么好处，光头。”
“哈！圣地亚高中无聊透顶，不过我过去从没想过用这种方式和你叙旧。”林渊回手枪，“你真是古怪的家伙，告诉我放在你书桌上的照片是怎么回事？”
“我的童年是一场该死的噩梦。”
“但有人帮你走出了困境，把你带出了那场梦。”
“请问你想暗示什么对不对？”
“我知道你的一切，彼得。你的爸爸做了一件可怕的事，在一个十岁的小孩的心里留下了黑影。克里斯夫妇收养你以后，你更改了姓氏，后来有一名来自英国救助儿童会的心理咨询师和你谈过话，你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不，我不记得。”
“他叫佩格尔•奥布莱恩，过去为mi5工作，他招募了你，彼得。”
“你果然调查了很多，但不幸的是佩格尔已经死了。”
“不，事实上他还活着。”
听到这句话后，彼得有点意外，但这种情绪没有表现出来，即使是嘴角都没有动，也没有做任何很轻浮的动作。几秒钟后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浅薄的笑意，他差点忽略了这一点，面前这光头为中情局工作。
“为什么保持沉默呢？”林渊继续说，“当然，佩格尔离开英国以后又找了新的工作，他现在定居于比利时南部的一个小镇。”
“监视他毫无作用，佩格尔几年前就不再为mi5工作了。”
“没错！我相信这是事实，但也许你能告诉我一些有用的线索。”
“也许你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非常不专业。”
“不过你会配合。相信我，克里斯。”
林渊走到彼得身后，他拿出一把瑞士军刀，说：“现在我要把你从扶椅上解开，如果你试图逃走，我会把你的脑袋做成蜂窝蛋糕。”
“我的确应该逃走，但我不会这样做。”
“别和我开玩笑，彼得。”
“哈哈！你知道吗？和我相比，美国特工就是缺乏幽默。”
林渊没有说话，他瞪了彼得一眼，随后切断了束缚。彼得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又活动了一下脚踝，感觉下肢有点酥麻，他站起来，速度比较缓慢，他不希望林渊误认为这个简单的动作具有侵略性。
“把它捆上。”林渊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扎带，并把它递给彼得，“把手捆在我能看见的地方。”
彼得没有反驳，他用扎带绕住自己的手腕，然后用牙齿将它拉紧，直到双手难以活动。他问：“我们去哪儿？”
“其他地方。”林渊收起刀刃，“我担心这里被商会的那些混蛋们安装了窃听器。”他拽住彼得的手臂走出仓库，然后从大众的后备箱里取出一个探测装置，他拿着探头在彼得身上来回运动了三次，他终于停下来，说：“上车，克里斯。我这是保证你身上没有发讯器。真是见鬼，都是他妈的下流胚！”
随着引擎的轰鸣，大众的车灯穿已经透漆黑的港口，灵活地绕过红色的消防栓，就像抛尸后的变态凶手正在疯狂逃逸中。林渊转动眼球瞟了彼得一眼，彼得正低着头，有光线从脸上掠过的时候可以看到他对沉默的诠释，间谍就是需要这副嘴脸，必须有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面容，必须比一般人看上去更显得简单随便，毕竟没人会期待布鲁斯南那样的魅力影星真正在现实中出生入死。（注释：布鲁斯南是第五任邦德的扮演者。）
在百合码头西侧的第二个街区，林渊回忆起左边那座覆盖着玻璃幕墙的建筑的历史，恩塔国际香港分部的大楼曾经还被媒体评论为臭名昭著的刺杀据点。去年中情局在亚洲的情报站接到了一条紧急消息，某个线人凌晨打电话到大使馆，说有个代号猫雕的刺客受雇在香港暗杀一名缅甸银行家，而那银行家恰好答应向中情局提供金三角地区的客户隐私。电话挂断以后，情报局的猎鹰立即对途径的可疑楼盘进行了排查，最后在恩塔国际顶楼成功击毙携带tac-50狙击步枪的不速之客，虽然刺客雇主的身份至今没被公开，但事实足以暗示恐吓事件和金三角地区的毒枭势力之间存在牵连。
彼得的声音有点嘶哑，“你喜欢夜宵吗？它们可以化解困扰。”
“对不起，我不需要。”
“那么你的计划是什么呢？拷打逼问？还是把我囚禁秘密在太平中间呢？”
没有回答。
“光头，难道你真的相信商会的朋友？”他说，“我的上帝，商会就是一帮乌合之众的派对，他们走私军火，利用暗杀获利，不折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每双邪恶的眼睛里都只有私利、私欲。”
“安静混蛋。”林渊嘴角略微上翘，“我知道你讨厌那些人，但抱怨救不了你的命。”
“你认为我会向你抱怨？”
“上帝都会抱怨，何况是你这个混蛋？”
“人需要规划未来的蓝图。告诉我，什么才是未来呢？”
“哈哈！你的口气就像我那唠叨的邻居，一个可怜的老家伙，听说他总是抽产自吕宋岛的雪茄，晚年如愿以偿地患上了晚期口腔癌。”
“林渊，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未来的交易。”
“我不是商人，克里斯。”
“但银蛇商会并不会这样想。”
“商会？我对他们的想法不感兴趣。”
“撒谎！你至少会在意自己的未来对不对？”彼得说，“也许你承认自己是蠢货，但这里没人会相信。”
“听好了克里斯，你说的这些话都是他妈的狗屁。”林渊松开油门，“如果某个亲民的政治家明天在浴室里遭到暗杀，你能准确判断出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吗？不见得吧。”他说，“未来这种东西就应该留给二流的报社去考虑，而那些该死的评论除了带来微薄的收入和同情以外还能带去什么呢？”
彼得抬起头，“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
“既然你说到未来。那么我告诉你——这就是未来。”
“我的双手被你捆住，但这不代表我是一个蠢货，我清楚你们正在和商会合作，但这些被称作协议的东西完全是自欺欺人的谎言，难道你认为商会真的会相信吗？不，他们不信。我们的政府，你们的政府，见鬼，这些东西无穷无尽。”
“这些就是你说的未来？”
“未来触不可及，但协议总会过期。两年前的事情以后，乌鸦旅对你们来说不仅仅是恐怖组织那么简单对吧？尊严，权利？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乌鸦对这个世界的影响是否可以忽略不计。兰利的长官不可能永远向银蛇商会送出伪善的拥抱，但假如我们合作，那也许是你的机遇。”
“机遇？”他问，“什么机遇？”
“cia？mi5？这些对他们来说没有区别，避风的船舶不会永远停泊在同一个港口中。”彼得笑着摇了摇头，“不。当人们失去庇护，就会开辟新的航路，寻找新的宿主，可是他们会去哪里呢？大西洋的彼岸又有什么呢？”
林渊脸色沉下来，他的两只手都握住方向盘顶部，灯光照射在脸上出现了转瞬即逝的光斑，他眼球忽然转动到彼得那边，问：“我为什么相信你？”
“如果战争必然发生，为什么不提前把弹夹填满呢？”
“这个时代不需要个人英雄主义，恐怕美国人暂时也不会放弃和商会的协议。”
“你说的没错，不过同样就像你说的那样，在这个时代占卜师早已消身匿迹，而未来却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忧郁的沉默。
“林渊，我相信你会和我做这笔交易，我深信不疑。”
一辆黑色大众穿过百合码头附近的商铺，那里店面正在停业装修，人行道上竖立着没有撑开的遮阳伞，下面杂乱无章地堆砌着各种颜色的油漆桶。大众轿车开启大灯，右转向港口的方向驶去，经过几个被小型水泥工厂包围的空地，停在03号出租仓库的卷帘门外。
灯光熄灭以后，林渊打开车门，然后特意看了表盘上的电子钟，他早应该想到百合码头，谁知道这些混乱的港口会藏有什么东西，至少那些合法的富商肯定不愿意选择在这个地方谈生意，自从水手们抛弃了这里的仓库，到这儿来的人都是肆无忌惮、无视法律的混蛋，如果对仓库里红色的铁锈进行化验，或许还能发现血迹。
林渊用手指关节敲打卷帘门面，金属“哗啦”一声摇摆着波及到仓门顶部的轴心，他低下头，发现门并没有上锁，底部的金属边架和地面之间有一条细长的缝隙。林渊抓住边架用力向上抓抬，夜空瞬间放大了动静，带着刺鼻粉尘的空气盘旋着扩散张开。面对仓库空荡荡的墙壁，他皱紧眉头，想着邮件描述内容，他确定自己没有走错地方。自从在地下停车场扣动扳机，他就在试图理解商会的事情，还有那两位让他出乎意料的学生，尽管这不是他的任务，不过他已经真实地触碰到了一个异样的世界，这让他兴奋冲动，但同样也困惑不安。
“有人在吗？”
等到回音消失，他从上衣底下拔出一支手枪，开始向前移动，虽然什么也没有看到，他仍然绷紧肌肉，用枪口向四周瞄准，外面微弱的灯光把仓库内部的结构清楚地映射在他的视网膜上，他相信那封邮件的真实性，因为商会成员没有会理由欺骗一个可以给他们带来利益的人。
没过多久，林渊感觉鞋底有某种细碎的粉末在滑动，那是铺展在仓库地面上的干燥尘埃，而且上面可以隐约地看到两条残留的划痕，他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这里被拖拽过，从痕迹的宽度判断，肯定是某个可怜的家伙，也许手脚都被捆住了。
林渊想像出彼得那张脸，他小心地沿着划痕移步，前面的灰尘上有一滩混乱的脚印，旁边的墙壁中间有一扇小门，他举起手枪，用另一只手轻轻推动门板，一阵吱嘎的响声开始撕扯耳膜，而更深的黑暗也随之透出门缝。他屏住呼吸，向隔间里探进半边身体，用枪口瞄准前方那团模糊的轮廓。
“放下枪吧，我们谈谈。”
他停下来。
对方的声音低沉浑厚，“林渊，你不会杀我的。”
林渊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会儿，手指终于触动到了电灯的开关，瞬间的光亮让他感到有点不适应，他眯着眼睛，等到白色的光晕消失以后，他看到彼得坐在前面，身体被牢牢捆在一把固定于地面的特制扶椅上。
“你没必要躲着我。因为我总能找到你，克里斯。”
“去死吧混蛋！”彼得露出轻蔑的笑容，说：“你闯进了我的房间，我相信你没有合法的搜查证。”
“你一直在对我撒谎，克里斯。”
“啊哈！这就好像你是个诚实的人一样。”
林渊开怀大笑，“看你现在样子，你的学生好像并没对你手下留情。可怜的混蛋，过去我一直以为你的教育有方。”
“你认为迈尔斯那孩子能放到我吗？”
“我并没有低估你的能力，不过被捆在仓库里的人是你，我不关心他对你做了什么，辩解是弱者的代言词。”
“他有帮手，那家伙认识我，是个危险角色。”
“我对你们的私人恩怨不感兴趣。”他歪着脖子说：“我的上帝，也许英国政府真的不应该安排你来香港外勤。”
“彼此如此。”彼得耸起肩膀，“不过我很想知道，当你发现学校里竟然有人在调查你的时候，脸上究竟是怎样一副表情。”
“我露出惊讶的表情就能让mi5满足？”
“那的确是一种享受。”
“算了吧，彼得。现在我站在你面前，看着你被你的朋友，还有你的学生……不管他们是是谁，你被他们捆在一间该死的破仓库里喘气。嘿，我感到好奇，请问你想过向警察求救吗？”
“奚落我对你没什么好处，光头。”
“哈！圣地亚高中无聊透顶，不过我过去从没想过用这种方式和你叙旧。”林渊回手枪，“你真是古怪的家伙，告诉我放在你书桌上的照片是怎么回事？”
“我的童年是一场该死的噩梦。”
“但有人帮你走出了困境，把你带出了那场梦。”
“请问你想暗示什么对不对？”
“我知道你的一切，彼得。你的爸爸做了一件可怕的事，在一个十岁的小孩的心里留下了黑影。克里斯夫妇收养你以后，你更改了姓氏，后来有一名来自英国救助儿童会的心理咨询师和你谈过话，你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不，我不记得。”
“他叫佩格尔•奥布莱恩，过去为mi5工作，他招募了你，彼得。”
“你果然调查了很多，但不幸的是佩格尔已经死了。”
“不，事实上他还活着。”
听到这句话后，彼得有点意外，但这种情绪没有表现出来，即使是嘴角都没有动，也没有做任何很轻浮的动作。几秒钟后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浅薄的笑意，他差点忽略了这一点，面前这光头为中情局工作。
“为什么保持沉默呢？”林渊继续说，“当然，佩格尔离开英国以后又找了新的工作，他现在定居于比利时南部的一个小镇。”
“监视他毫无作用，佩格尔几年前就不再为mi5工作了。”
“没错！我相信这是事实，但也许你能告诉我一些有用的线索。”
“也许你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非常不专业。”
“不过你会配合。相信我，克里斯。”
林渊走到彼得身后，他拿出一把瑞士军刀，说：“现在我要把你从扶椅上解开，如果你试图逃走，我会把你的脑袋做成蜂窝蛋糕。”
“我的确应该逃走，但我不会这样做。”
“别和我开玩笑，彼得。”
“哈哈！你知道吗？和我相比，美国特工就是缺乏幽默。”
林渊没有说话，他瞪了彼得一眼，随后切断了束缚。彼得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又活动了一下脚踝，感觉下肢有点酥麻，他站起来，速度比较缓慢，他不希望林渊误认为这个简单的动作具有侵略性。
“把它捆上。”林渊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扎带，并把它递给彼得，“把手捆在我能看见的地方。”
彼得没有反驳，他用扎带绕住自己的手腕，然后用牙齿将它拉紧，直到双手难以活动。他问：“我们去哪儿？”
“其他地方。”林渊收起刀刃，“我担心这里被商会的那些混蛋们安装了窃听器。”他拽住彼得的手臂走出仓库，然后从大众的后备箱里取出一个探测装置，他拿着探头在彼得身上来回运动了三次，他终于停下来，说：“上车，克里斯。我这是保证你身上没有发讯器。真是见鬼，都是他妈的下流胚！”
随着引擎的轰鸣，大众的车灯穿已经透漆黑的港口，灵活地绕过红色的消防栓，就像抛尸后的变态凶手正在疯狂逃逸中。林渊转动眼球瞟了彼得一眼，彼得正低着头，有光线从脸上掠过的时候可以看到他对沉默的诠释，间谍就是需要这副嘴脸，必须有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面容，必须比一般人看上去更显得简单随便，毕竟没人会期待布鲁斯南那样的魅力影星真正在现实中出生入死。（注释：布鲁斯南是第五任邦德的扮演者。）
在百合码头西侧的第二个街区，林渊回忆起左边那座覆盖着玻璃幕墙的建筑的历史，恩塔国际香港分部的大楼曾经还被媒体评论为臭名昭著的刺杀据点。去年中情局在亚洲的情报站接到了一条紧急消息，某个线人凌晨打电话到大使馆，说有个代号猫雕的刺客受雇在香港暗杀一名缅甸银行家，而那银行家恰好答应向中情局提供金三角地区的客户隐私。电话挂断以后，情报局的猎鹰立即对途径的可疑楼盘进行了排查，最后在恩塔国际顶楼成功击毙携带tac-50狙击步枪的不速之客，虽然刺客雇主的身份至今没被公开，但事实足以暗示恐吓事件和金三角地区的毒枭势力之间存在牵连。
彼得的声音有点嘶哑，“你喜欢夜宵吗？它们可以化解困扰。”
“对不起，我不需要。”
“那么你的计划是什么呢？拷打逼问？还是把我囚禁秘密在太平中间呢？”
没有回答。
“光头，难道你真的相信商会的朋友？”他说，“我的上帝，商会就是一帮乌合之众的派对，他们走私军火，利用暗杀获利，不折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每双邪恶的眼睛里都只有私利、私欲。”
“安静混蛋。”林渊嘴角略微上翘，“我知道你讨厌那些人，但抱怨救不了你的命。”
“你认为我会向你抱怨？”
“上帝都会抱怨，何况是你这个混蛋？”
“人需要规划未来的蓝图。告诉我，什么才是未来呢？”
“哈哈！你的口气就像我那唠叨的邻居，一个可怜的老家伙，听说他总是抽产自吕宋岛的雪茄，晚年如愿以偿地患上了晚期口腔癌。”
“林渊，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未来的交易。”
“我不是商人，克里斯。”
“但银蛇商会并不会这样想。”
“商会？我对他们的想法不感兴趣。”
“撒谎！你至少会在意自己的未来对不对？”彼得说，“也许你承认自己是蠢货，但这里没人会相信。”
“听好了克里斯，你说的这些话都是他妈的狗屁。”林渊松开油门，“如果某个亲民的政治家明天在浴室里遭到暗杀，你能准确判断出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吗？不见得吧。”他说，“未来这种东西就应该留给二流的报社去考虑，而那些该死的评论除了带来微薄的收入和同情以外还能带去什么呢？”
彼得抬起头，“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
“既然你说到未来。那么我告诉你——这就是未来。”
“我的双手被你捆住，但这不代表我是一个蠢货，我清楚你们正在和商会合作，但这些被称作协议的东西完全是自欺欺人的谎言，难道你认为商会真的会相信吗？不，他们不信。我们的政府，你们的政府，见鬼，这些东西无穷无尽。”
“这些就是你说的未来？”
“未来触不可及，但协议总会过期。两年前的事情以后，乌鸦旅对你们来说不仅仅是恐怖组织那么简单对吧？尊严，权利？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乌鸦对这个世界的影响是否可以忽略不计。兰利的长官不可能永远向银蛇商会送出伪善的拥抱，但假如我们合作，那也许是你的机遇。”
“机遇？”他问，“什么机遇？”
“cia？mi5？这些对他们来说没有区别，避风的船舶不会永远停泊在同一个港口中。”彼得笑着摇了摇头，“不。当人们失去庇护，就会开辟新的航路，寻找新的宿主，可是他们会去哪里呢？大西洋的彼岸又有什么呢？”
林渊脸色沉下来，他的两只手都握住方向盘顶部，灯光照射在脸上出现了转瞬即逝的光斑，他眼球忽然转动到彼得那边，问：“我为什么相信你？”
“如果战争必然发生，为什么不提前把弹夹填满呢？”
“这个时代不需要个人英雄主义，恐怕美国人暂时也不会放弃和商会的协议。”
“你说的没错，不过同样就像你说的那样，在这个时代占卜师早已消身匿迹，而未来却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忧郁的沉默。
“林渊，我相信你会和我做这笔交易，我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