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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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mon jul 04 15:07:37 cst 2016

    从快餐店出来以后,林渊站在尖顶别墅的对面,他把饮料纸杯扔进公路旁边的垃圾箱,然后抬起头欣赏彼得?克里斯的房子。

    只有白天才能看清楚这座现代简约风格的房子,晚上看到的轮廓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英格兰殖民时期的老建筑。这座房子一共是上下两层,它的设计并不复杂,只要进去参观过的客人都能记住里面的结构,房子下层有客厅、厨房、书房和一间小卧室,楼上还有三个房间,现在那里的窗帘全都拉着。房子前面有一片不大的草坪,后面是一个草叶茂盛的小花园,对着花园的那边有一条很长的遮阳棚,生日晚会上用的那些彩灯没人收拾,现在仍然密密麻麻地挂在树枝上。

    林渊不喜欢英国人,因为他不喜欢英格兰的风格,感觉他们过于自然、优雅、含蓄,以至于有时候好像反应会变迟钝,而且有些死板守旧。去年感恩节,他和几位朋友谈到英格兰的行程,他用在口头评价上的句子有些偏激、庸俗,而且惹人恼怒,有些词语甚至还带有故意嘲讽的效果,他知道这样说话很没有礼貌,不过那天晚上他喝了比平时过量两倍的由法国波尔多地区酿制的红酒,他只是单纯的“不爱”,而不带有任何形式的恩怨,就像他同样不喜欢巧克力奶油泡芙一样,虽然说不清楚具体的原因,不过没有人要求他把所有的理由列成一张表。

    两辆并排行驶的敞篷野马唱着歌穿过逆行车道,引擎的轰鸣飞快地离去,而这条不宽的街道又恢复了平静。林渊走到彼得的房子前面,他拿出手机看时间,然后在门口犹豫了一忽儿,如果彼得的生日是在今天,事情肯定会方便很多,至少现在不需要像小偷一样闯进别人的房子乱翻,虽然他的技术应该比小偷好些。

    在圣地亚国际高中,林渊正被icpo安排的工作困扰,因为奥菲特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冰蝎,也许他在说谎,但至少现在还没被看出破绽。同时作为中情局的眼线,他最近很少和兰利的联络员通话,直到新世纪摩厦的1209房间发生枪击案,他才意识到有某些更加危险的人物就站在旁边,地下车库的事情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和银蛇商会接触,虽然他过去看过一些照片,但那些远远不够,就像他能隐约地想起托马斯那张脸,却从没想过照片上见到的人竟然在香港的校园里生活了一年,而且还带着另一个看起来更懂得制造麻烦的同伴。见鬼的高二年级c班,那个叫做迈尔斯的男孩到底是谁呢?离开停车场后,他们在一起谈话,不过他们都很清楚,“两道保险”那些东西都是没有用的废话,现实中的真假从来都很难判断,所以林渊也不知道昨天的对话中到底有多少东西可以坦诚相待。偶然这种东西即使是在情报的世界里也显得很奇妙,比如双流星就帮他搭建了一条桥梁,不过林渊送给这两位可爱垫脚石的礼物是几颗冰冷的子弹头,这是一个很完美的回报,至少他是这样想的。

    林渊并没有追踪托马斯的手机频率,他只在电话中把商会的事情告诉了cia的联络员,但对方的冷淡语气实在让他感到很难受,那阵嘶哑的声音就好像被某个危险分子关在冰窖里一样。

    在现在的情况下,1209房间的事情很容易就会和车库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尽管这可能是致命的错误,现在林渊并不知道托马斯和他的朋友到底在香港扮演什么角色,不过他也没有思考这个问题,因为这不是他的工作,中情局的故事都有神秘的面孔,但那些东西他并不想接触。

    继续向前走,别墅的屋檐已经挡住了阳光,林渊想着中情局的任务,他向周围看了看,很明显,现在这儿只有他一个人,彼得现在正站在高二年级c班的讲台上扭动他那迷人的屁股。林渊拿出复制的门钥匙,门锁发出响声很清脆,比他公寓外的门锁声音更动听。

    走进彼得的房子,光线暗了下来,中间就像有一条很明显的界限,明显到好像伸出手都可以摸到。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笑声,于是林渊向后转头,透过门缝看到一辆银色的现代轿车停在对面,车里走出来两个带着嘻哈棒球帽的年轻人,他们拿着滑板正在开玩笑地推搡对方的肩膀。

    林渊关上门,把客厅的顶灯打开,房子里看起来死气沉沉的,所有的布置都和生日晚会的时候一样,只是茶几上的饮料杯和甜点盘都被收走了。

    他走进厨房,这里光线很充足,但有一股胡椒粉的气味,天然气灶台旁边放着一盒鸡蛋和一袋贴着超市标签的新鲜蔬菜,红色的塔巴斯哥辣酱摆在很显眼的地方。林渊在厨房里停留了一会儿,他打开冰箱然后又关上,这里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这就代表他必须更加小心。

    打开另一扇门,一楼的卧室看起来没有人住,床垫上面盖了一层轻薄的深灰色布垫,衣柜里只挂了两件很厚的棉衣,墙上的挂钟也没有任何动静,指针停在罗马数字7旁边。这间卧室的对面是彼得的书房,生日晚会的时候有几个学生在这里翻看汽车杂志,这间房子里有一股很浓的气味,一种书本和墨水的气味,林渊的视线从书架最左边扫向右侧,他把《麦田里的守望者》取下来拿在手中,他很喜欢这本书,于是仔细地研究了一下封面,然后又把它放回原处。

    退出书房以后,林渊走上楼去,楼梯的木地板踩上去偶尔会发出的吱噶的声音,除此以外他听到前面好像还有其他东西在响,他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但是没有停下脚步,因为夜晚躺在床上也总能听到一些细小的响声。林渊晃过墙上的油画,前面的门廊连接着一个椭圆形的小起居室,这里的更暗,更昏黄,所有的窗帘都拉着,茶几中间那形状古怪的金属色雕塑很会吸引视线。把卧室的门打开,他看到一张很大的波斯地毯,这是彼得的私人空间。

    站在房间里看了一圈后,林渊顺手推开卧室里的一扇小门,那是一间浴室,淋浴喷头被扔在浴缸里。他走过去打开洗漱台旁边的医药橱,小柜子里存放了三支没有拆开的注射器,几盒抗焦虑的药片,医用胶带和纱布,剪刀,阿司匹林,还有几支没有任何标注的药剂。

    在浴室门口,林渊向两边都看了看,好想在担心被什么人看到一样。他走到彼得的衣柜前面,里面有一件发臭的内衣,这让他感到有点恶心。卧室里总是会藏着一些东西,也许还会有肮脏的秘密,设想彼得回家以后会做的事情,林渊用手在墙壁上轻轻敲了敲,然后在窗户旁边那张小书桌前坐下,他瞄了一下放在小相框里的照片,童年时期的彼得和爸爸妈妈的合照。

    “这真是一个漂亮的房子。”

    他伸出手指把窗帘拨开一条小缝,下面是花园的草坪,这样的房子也许更适合新婚夫妇,没有孩子,大学时期的朋友也没有变得生疏,他们肯定都喜欢喝啤酒和香槟,也许每个周末都会在花园里举办疯狂的派对,到了凌晨,每个人的衣服上、脸上还有头发上都挂满了奶油,最后朋友们也许还会毫不介意地在这儿留宿,以各种姿势躺、坐在客厅地板上讲恐怖故事,或者玩碟仙游戏,他们为自己不信迷信而自豪,有可能会跟朋友们开着笑话谈论着阁楼里的鬼魂,或者假扮成电影里的幽灵去吓唬坐在自己旁边的女孩。

    “彼得,你到底在这里做些什么?”

    林渊靠在椅背上,接着是抽屉被打开的声音,他看到里面放了一个记事本,不过上面写的东西都是学校里的教学记录,还有一些无趣的随笔涂鸦。林渊继续在抽屉里摸索,油墨用完的圆珠笔芯,彩色泡泡糖盒子,中奖的饮料瓶盖,还有一张来自戴比维斯小镇的明信片。戴比维斯小镇?林渊没有听说过这个地名,不过他猜测这地方应该在西欧,他翻到明信片背面,但没有寄件人署名,上面只有用法语写的一句话:爱你,彼得!

    这让他感到有点失望,脑袋里继续想着自己现在的任务。他把头抬高,这个动作非常普通,非常自然,但却让他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坐在这把椅子上,视野空间并不宽阔,光线穿透窗帘后只剩下黯淡的蓝光,林渊开始寻找那个疑惑,一个偶然的动作让他看到了相框玻璃的表层,房间的光线让画面有一种奇特的质粒感。他皱紧眉头,用手去触摸相框表面,画面上有什么东西变得很不融洽,图像衔接得非常粗糙。

    “见鬼,这是怎么回事?”

    他屏住呼吸,把相框拿起来,反射的光线从玻璃上划过,他感觉有点紧张,眼睛盯着照片,少年时期的比伯站在爸爸和妈妈前面的照片。

    不,不对。

    林渊把照片从相框里取出来,他看着比伯的脸,脸部周围环绕着一圈不规则的圆圈,他用手指轻轻地一扣,比伯的脸部从图片上掉落下来,那个位置变成了一个黑色的洞孔。克里斯夫妇前面站着一个孩子,一个缺少脸部的孩子,他穿着灰色的连帽衫,但头从照片上被挖了下来,然后又换成了比伯童年时期的头像。

    照片是怎么回事?彼得是谁?克里斯夫妇的孩子是谁?林渊打了一个寒战,他的手指穿过照片上的孔洞,然后又从里面抽出来,他担心有什么东西藏在孔洞后面,一个无法测量的深渊,好像还有一双眼睛正透过它往上面看。

    身后传来一阵响声,他被吓了一跳,肩膀几乎都在颤抖。

    “该死!”他立刻转头向后面看过去,卧室的门一直没关,而声音来自外面,来自楼下,他确信那是钥匙转动的响声,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感觉那声音动听,于是从椅子上站起来。

    楼下的大门已经被打开了,可以听到门轴正在转动的声音。林渊把照片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然后把相册放好,他缓慢地走到卧室门口,茶几中间那个雕塑的形状看上去有点恐怖,里面就像藏有一具尸体似的。他移动到露头旁边,地板发出刺耳的响声,楼下传来的脚步停顿一下,空气好像有一瞬间的凝固。

    “有谁在哪儿?彼得,是你吗?”

    楼下有人在说话,声音显得有点焦虑。林渊抓住楼梯扶手,他想起了这个声音,他在生日晚会上听到过,这是彼得的妈妈,安达的声音。

    一片沉默。

    安达?克里斯的脚步声减弱了,她已经离远了,也许进了楼下的某个房间。林渊从楼梯上走下去,他避开了上楼时踩到的那块有裂缝的地板,这一次没有发出响声,他站在楼梯口向客厅看过去,厨房里传来整理垃圾袋的声音,这让他想起了两年前,夜里始终有老鼠在公寓里翻腾,打开电灯以后,食品袋的位置总是会发生变化。

    林渊从楼梯间走出来,他快速向大门移动,脚步迈得很大,每次都是脚后跟着地,然后鞋底再轻轻地与地板挨合,他用右手缓慢地转动门把,同时还向后拉着,避免门忽然向外弹开。

    门打开以后,光线有点刺眼,但他顾不上那么多,离开以后迅速把门关上,在锁舌碰撞凹槽的同时,他用另一只手用力敲打门板,掩盖住门锁关上的响声,然后身体转了一圈,像客人一样,重新面对入口。

    林渊刚整理好着装,门就被打开了。安达两只手相护握着,眼睛稍有浑浊,她的表情稍微有些惊讶,不过没有感到不安,虽然她的记忆力正在衰退,但她记得林渊的光头。

    “你好,克里斯太太。”

    “下午好。”安达说,“我很高兴你能来,但彼得现在不在。”

    “是的,我想他正在学校。”

    “进来吧,你想喝杯红茶吗?”

    “不,谢谢你。”林渊进去以后,把门关上,他说:“生日晚会后,我的记事本弄丢了,我不确定它是否落在了彼得的客厅里。”

    “客厅?不过我没有看到。”

    “你帮彼得整理客厅?”

    “是的,他从小就是一个懒散的孩子。”

    林渊坐在沙发上思考“从小”这个词语的含义,他想着卧室书桌上那张照片,还有彼得和安达的秘密。

    “克里斯太太,你愿意和我谈谈彼得吗?”

    “请叫我安达。”

    “那么安达,我们能谈谈彼得吗?”

    她笑着说,“你是他的朋友,你们还是同事,我认为你比我更了解彼得。”

    “他是你的儿子。”

    “当孩子长大以后,你会发现你只是爱他,但很多时候并不了解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需要什么。”

    “从彼得在学校工作开始,我们就是朋友。”

    “我明白。”

    “所以我想要帮助他,我认为他遇到了一些麻烦。”

    “对不起,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他好像被什么问题困住了……也许是……我认为那是一种心理问题……或者是心理障碍,你能听懂这是什么意思吗?”

    “你指的是焦虑症吗?”

    林渊想着浴室医药橱里的药片,他继续撒谎,“是的……不,其实我不确定。有时候他会说一些很奇怪的话,我认为那些东西源于他的童年。”

    “童年时期?”

    “是的,所以我认为……也许你能帮他走出困境,他是你的儿子。”

    沉默。

    “安达?”

    “嗯,我在听。我只是不确定还能为他做什么,过去我做过很多尝试,而现在却沦为了一个年迈的女性,尽管我并不愿意承认这点。”

    “你好像有一点紧张。”

    “紧张?我有吗?”

    林渊将身体前倾,“对不起,克里斯太太。也许我们不应该谈这些事情,我只是想给出一些建议,我认为彼得需要进行心理咨询。”

    “彼得对你说了事情对吗?”

    “对不起,你说什么?”

    “你刚才说,彼得说过一些奇怪的话,我想知道他说了什么?”

    “我不确定。”他摇摇头,“那只是一种感觉,也许是错觉,也许不是,这样解释你能理解吗?”

    安达耸耸肩,“如果你愿意,可以对我说。”

    “我害怕你会难过。”

    “不,我认为我不会。”

    安达的声音有点颤抖,不过她在竭力掩饰。

    “我很珍视和彼得的友谊。”林渊说。

    “我能看出来,我也相信你说的,但我想知道他对你说了什么。”

    “安达?我不想这么做。”

    “为什么?”

    “拜托你,安达。”

    “不,如果我坚持呢?”

    林渊看着她,“彼得说……他的妈妈……已经去世了。”

    一片死寂。安达的表情变的忧郁,她看着林渊,嘴唇张开,然后又闭上,这动作反复了很多次,但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对不起,安达,我原本不想告诉你这些,我很抱歉。”

    “不,你需要向我道歉,因为那是事实。”安达抬起头,“过去我是一位律师,我尊重事实。”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好像在回避什么必要的事情,她清了清嗓子,然后继续说:“彼得不是我的儿子,我的意思是……不是我亲生的儿子。虽然我只是他的养母,但我一直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而且从来如此。那是一段黑暗的记忆,一个可怜的女人遇到了一个可怜的孩子。”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不过我也是一个妈妈,以前我有一个孩子,他叫爱德华?克里斯,但不幸的是他死在了手术台上,他离开我的时候还不到十岁。”

    “我很遗憾。”

    “现实很残酷,而且一向如此,彼得是一个孤儿。没错,他是。”

    “安达,我认为彼得需要一位医生。”

    “那不一定有效,真的。”她说,“彼得的生母遭遇了谋杀案,那场噩梦发生在英格兰的一个小镇。我的上帝,听说是他的爸爸干的,一个发疯的酒鬼。可惜的是警察没能逮捕他,听说他失踪了。”

    “失踪了?”

    她点点头,“没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也许很多年前就被森林里的怪兽吃了。说实话,我希望他死,至少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后来你和艾德就收养了彼得?”

    “是的,那时候我们刚走出失去儿子的痛苦,那是我一生中最悲伤的回忆,你无法想象到黑暗的边界来自哪里。然后……然后我见到了彼得,虽然他的年龄比我的儿子大些,但他来到我家的时候还不到十二岁,他们看着很相似,真的,换句话说……他拥有爱德华的影子。”

    “我的上帝,这让人难以置信。”

    “但它确实就这样发生了,我相信彼得在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以后改变了很多,当他来到我家的时候,他甚至不愿意说话,随时都坐在阁楼的窗户前面,即使坐在餐桌上也是如此,而且每天都是同样的表情,那表情我现在都还记得,一个月,两个月,他终于开始好转。当时有一位奥布莱恩先生经常来看望彼得,他带着救助儿童会的工作证( 注:救助儿童会:指英国儿童慈善机构“save the children”),他们的对话都在房间里完成,我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彼得的状况确实有所好转,后来他回到了学校,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杜伦大学。彼得毕业以后,我们去了新西兰,在基督城和奥克兰都住过一段时间,但彼得想来香港,而艾德也喜欢东方,这的确是座漂亮的城市,在这里生活很棒,我真的这样想。”

    “彼得告诉我,他以前在新西兰也做过老师。”

    “是的,他是。”安达露出微笑,“而且是很优秀的老师,他喜欢孩子。”

    “我相信奥布莱恩先生是一位出色的心理医生。”林渊忽然睁大眼睛,“史蒂文?奥布莱恩,那是他的名字对吗?我好像听说过他,他是一个出名的儿童心理学专家。”

    “史蒂文?”她皱起眉头,“不!如果我没有记错,他的名字是佩格尔,佩格尔?奥布莱恩。”

    “你确定不是史蒂文?”

    “是的,我肯定。”

    “史蒂文是我的朋友,他曾经帮助过我的表姐,他是一个风趣幽默的人,我以为他也为彼得做过辅导,那肯定是惊人的巧合。”

    事实上,林渊并不认识史蒂文,他只是随便编造了一个人物,用它来引诱安达说出奥布莱恩先生的完整名字。

    安达抽出一张纸巾搽拭嘴唇,她问:“看到了你的记事本吗?”

    林渊摇又否认,“我想它不在这儿。”他拿出手机,“抱歉,安达,我有一点紧急的事情要处理。”

    “当然,没问题。”

    他离开沙发,“如果彼得知道我们的谈话,他也许会生气。”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这些。”

    “安达,我真心希望你能帮助他,彼得需要一位医生。”

    “我会和他谈谈。”她走到门前,然后挥动手臂,“祝你好运,林渊先生。”

    走出屋檐的遮蔽,林渊再一次抬头欣赏这座房子,翠绿的草坪,没有打开的窗户,还有长在墙壁上的喇叭花藤蔓。他的确不喜欢英格兰人,安达比他们好些,但仍然保持着那种气质。

    林渊拿出手机,他找出一个被标注为ke网络公司的电话号码,然后点击拨号键,耳机里传出一阵轻音乐,接下来是女人的声音。

    “你好,这里是ke网络代理公司。”

    “我是林渊,复核是莫桑比克海峡。”

    一次滴声,然后对方开始说话,对方变成了一个男性。

    “请讲。”

    “彼得有问题,你们是对的。”林渊说。

    “你发现了什么?”

    “你知道他被领养的事情对不对?”

    “说重点。”

    “佩格尔?奥布莱恩,英国救助儿童会。”他说,“去查查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