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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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mon may 23 12:12:15 cst 2016

    黄色的大众甲壳虫停在警察局旁边,车门上印着租车公司的联系电话。一个身穿灰色外套的男人从车上走下来,从表情进行判断,他正在发怒。

    乌斯怀亚警察局门外显得异常拥挤,记者和摄像机已经把这座老房子掩埋了,如果没有五小时前那几声爆炸,游客们也许还会猜测,这里正在举办一场引人瞩目的婚礼。身穿灰色外套的男人抛下甲壳虫,他低着头从摄像机的镜头前穿过去,可以想象到明天的头条新闻:世界的尽头惨遭炸弹偷袭。

    克里尔坐在路虎的驾驶座上,他带着墨镜,指尖夹着香烟,从刚才开始他一直在往警察局的方向看。三个月前,他在澳洲把事情搞砸了,不过他现在仍然不明白,黛米?法莫的尸体为什么会再一次出现在卧室里?他记得很清楚,尸体被埋在距离布里斯班三百公里外的荒原上,即使是他,现在也很难说清楚埋藏尸体的位置,克里尔推测自己遭到了跟踪,布里斯班真是见鬼,而乌鸦旅的上层又不愿意听他解释,所以这都是他的错。克里尔猛烈地吸了两口香烟,他很清楚,如果这一次再出问题,他就不可能像上次那样幸运,而且他相信没有人会把他的尸体搬运回家,肯定没有。

    “他们已经进去两个小时了。”格伦坐在旁边,他开始抱怨,“见鬼,这完全是浪费时间。”

    “请问你能保持安静吗?”

    “不,我说的是实话,如果他们的脑袋没出故障,绝对不会想去参观警察局。”

    “闭嘴,格伦。不要告诉我,你也想进去买入场券。”

    “狐狸,我讨厌这鬼地方。”

    “该死格伦!”克里尔瞪着他,“快把你的枪收起来!”

    “嘿,放轻松好吗?现在没人能看见。”

    “听着,在弗兰克面前,你说了不算。”

    “但弗兰克不在这儿。”

    “别和我玩这一套,你明白吗?我现在心情很差,别逼我在你的脑袋上打出几个他妈的窟窿!”

    格伦稍微收敛,他问:“你确定那两个笨蛋还在警察局里?”

    “毫无疑问。警察局的另一边是档案室,他们不可能从那里逃跑,无论那对该死的情侣打算如何从这儿脱身,在这个的角度可以看到一切。”

    格伦把手枪插在腰上,“弗兰克阁下为什么要炸死工厂主?”

    “因为他搞砸了,否则我们也不需要冒险在警察局门外狩猎。”

    克里尔?波尔诺夫的绰号是北极狐,因为他的耳廓修长尖细,而且侧面还长着白色的绒毛。自从离开车臣,克里尔就变成了一具干尸,生活完全被毒品侵蚀,他的妻子对外宣称丈夫已经死在了国外,那个贱人在祖父的庄园里为他修建了一座墓碑,而且还用他童年的照片填充墓穴。

    “格伦,你猜我在这一行干了多少年?”

    “十五年?二十年?”

    “二十五年。”他说,“二十五年可以改变一切,它能让你的世界里不再有信任和欺骗。”

    “我认为产生这些改变不需要等二十五年。”

    “你听说过麦迪吗?”

    “俄罗斯黑帮的职业杀手?”

    “他死了,肚子里装着七颗车臣分离主义的子弹。”

    “这消息并不让我感到意外。”

    “那一天是他的成为杀手后的第二十五年。”他停顿了一会儿,“你知道我过去最不信任的东西是什么吗?”

    “巧克力甜甜圈?”

    “是女人。”

    “啊哈,我承认你的妻子是一个可怕的女人,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对吗?一头怪物,或者是鬼魂?”

    “她都是。”克里尔做出一张鬼脸,“但我相信鬼魂不会伤害我们。”

    “这是真理。我身上有十二道疤痕,它们来自刀刃和子弹,却没有怪物和鬼魂的唇吻。”

    “女人很危险。不过自从遇到弗兰克,我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就变了。”

    “你爱上了脱衣舞女郎?还是来自胸部的诱惑让你改变了看待女人的角度?”

    “蠢货,你可以去死了。”

    “啊哈!我们都知道你过去一直在掩饰自己。你是专家,克里尔,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愿意去研究社会学。”

    “因为我不喜欢听到别人说废话,特别是社会学家。”

    “简直不可理喻。”格伦摸着自己的鼻梁,“好吧,你刚才提到了一个新的答案,告诉我那是什么?”

    “答案是我自己。你明白吗,格伦?”

    “完全不明白。”

    “我已经老了,清扫工的一生只有一个二十五年。”

    “该死,这不是事实。”

    “有人说成长是一场不得已的告别,没错,脱衣舞女郎也有满脸皱纹的一天。现在我没以前自信了。”

    “见鬼,请问我应该叫你:苏格拉底吗?”

    “这不是和你玩笑,格伦。”

    “听着,狐狸。我不知道你在布里斯班遭遇了什么,虽然最近弗兰克对你的态度很冷淡,但你至少应该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否则就显得很业余。”

    “这与在布里斯班发生的事无关,乌鸦旅的规则没人能改变。”

    “既然我们在一起合作,你不需要对我隐瞒,因为三个月前我就在布里斯班,我知道那儿的事情没那么简单。”格伦开始回忆,“我认识兰迪?韦斯特,那时我为他们传话,知道她的计划,一个和黛米外貌相同女人。”他停下来,“我承认这样违反规定,但是克里尔,你必须明白,那些东西都已经成为历史,就是一堆吃剩的牛排骨,海妮?布兰德已经死了,组织的安全并没有受到威胁。”

    “回答我,我们为什么来乌斯怀亚?”

    “清扫障碍。”

    “还有吗?”

    “还有什么?”

    克里尔把头转向警察局那边,“布里斯班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我不明白你是真没看出来,还是逼着自己不去看。”

    “够了,狐狸,我们不应该讨论这些。”

    “不。弗兰克很清楚,知道实情的人越少,组织才越安全。别忘了我们都去过布里斯班,这才是重点。”

    “弗兰克是一个谨慎的人,他们没有告诉我们的情报,我们最好不去打探。”

    “没错,他的确很谨慎,但这次答案过去明显,海妮?布兰德的事情肯定在蔓延。弗兰克、甚至坐在弗兰克头上的人,他们都不想引发混乱,所以才挑选参与过布里斯班任务的成员出面解决麻烦,后果也由我们承担。我已经说过了,知情人士越少,组织才越安全。”

    沉默袭来,他们两人的脸色变得阴暗,世界尽头的阳光无法突破的阴暗。

    克里尔看着格伦的眼睛,“难道你真愿意把生命奉献给乌鸦旅?”

    “我不知道。”格伦说,“救赎世界最黑暗的面孔?你认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从刚才开始,那辆黄色的丰田卡罗拉一直停在路边,穿蓝色帽子衫的青年站在车门外,他的右耳的耳垂上粘有一颗黑色的圆圈耳钉。克里尔正在观察他,而他现在正在挥手,眼睛注视着街道对面的小巷。

    这个年轻人是一个人渣,一个瘾君子,一个沉迷网络的小混混,那两条纤细的手臂什么都不能干,脸上的黑圈证明他的生活一片混乱,这样的孩子站在警察局门口理由只有两种可能,他受到了金钱的诱惑,或者正在试图报复某个更该死的混球。克里尔相信自己的判断没错,他好像看到了过世的儿子,虽然那只是回忆和错觉,他甚至想不起儿子少年时期的样子,现在他只记得有一把锋利的匕首插进了年轻的心脏,鲜血,眼泪,年轻的生命在挣扎中陨落。他以前试图设想过他的儿子在二十年以后的模样,但他看到的却是另一个自己的影子,同样被黑暗包裹,同样被罪恶纠缠,只是更加懦弱,而且生不如死。

    克里尔开始注意年轻人的眼睛,然后顺着他的眼神,顺着那道光,向街道对面的小巷看过去。

    一段舞台剧般华丽优美的出场,两个人走出阴影的庇护,他们开始靠近丰田卡罗拉的车门。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走路的姿势不太正常,他的脚踝在不久前肯定受过小伤,旁边的棕发女人提着一个背包,裹着深绿色的外套。他们是米娜和贝塔尼,该死的情侣们。

    “格伦,他们出来了。”

    看到年轻人返回驾驶座,克里尔发动引擎,路虎发出一阵低沉的咆哮。这很难想象,现在米娜和贝塔尼就在挡风玻璃前面,他们向周围环视了一圈,但没发现任何异常,也没有任何防备举措。格伦眯着眼睛,他的脸几乎贴在了玻璃上,他很想扣动扳机,从这个角度发动偷袭,即使是十岁的小孩也能轻松地击中靶心,但该死的警察局就在旁边,他们的优势绝不是和警察在街头枪战中火拼。

    “该死的臭虫,竟然浪费了我们两个小时。”

    “嘿,如果这一次搞砸了,我们就不能去拿骚。所以在工作做完之前,不要在我面前抱怨,你明白吗?”

    “没问题,狐狸。”

    “傻子逃不出阿克列的工厂,希望你不会把他们当成下流的疯子。”

    “废话,我当然明白。”

    “还有......”他又犹豫了两秒钟,说:“别杀那孩子好吗?”

    “什么?”

    “别杀开车的孩子。”克里尔重复了一遍,然后问:“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为什么?如果他对着我们扣动扳机,你想站起来当他的靶子?”

    “不,他不会。”

    “见鬼,狐狸!你今天有什么毛病?”

    “别杀开车的孩子,我不想伤害无辜的人。”他加重语气,“记好了,格伦。我不想再多说一个词。”

    空气开始沸腾,旁边的记者有些沉不住气了,人群中开始出现推搡的动作,摄像机镜头在摄影师的肩部上下耸动。

    丰田卡罗拉跨越停车线,而警察局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他们肯定还没有发现两个生面孔已经偷偷离开了。

    克里尔转动方向盘,路虎完成了一个漂亮的扭身,一条光滑的曲线,他们跟在丰田卡罗拉后面,中间保持有四十米车距。这个距离很恰当,不过克里尔期待能有一辆车插进他们中间,这样可以使他们的行踪更加隐蔽,不过他的愿望没能实现。

    卡罗拉的左转弯灯开始闪烁,旁边那条街道很宁静,两边的店铺中只有稀少的客人,墙壁的颜色带来一种奇怪的错觉,好像一整排老房屋上的所有窗户里都没有开灯。现在从这个角度拍摄,或许可以制作出一部完美的史诗级大片,不知道这儿的店主是否正在考虑搬家或者转业,如果这些都能变成现实,离开必定是一个损失。

    现在公路上只有两辆车一前一后地行进,克里尔感觉车距开始拉大,他意识到丰田卡罗拉正在提速,难道他们已经发觉自己被跟踪了吗?克里尔踩住油门踏板,但他不确定是否应该立刻加速追赶,如果这样选择,就等同于告诉对方:你们处境很危险。现在卡罗拉并没有离开他的视线,或许应该耐心等待几分钟再进行判断,至少应该让猎物放松警惕,动物世界告诉我们,看清现实的猎物会变得疯狂危险。

    车距继续扩大,克里尔的眼睛盯着卡罗拉的车尾,但他没有注意到左边的建筑中间有一道缝隙。就在那一瞬间,卡罗拉的车身忽然转变方向,横跨公路,穿进缺口后的小路。

    “见鬼!”

    克里尔踩住加速器,引擎发出一阵可怕的怒吼,就在他转动方向的同时,他们遭遇了一片视野的盲区。那辆红色的摩托车从旁边飞窜而出,他们都没有刹车,从发现危险到做出本能的避让反应至少需要半秒钟时间,但上帝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克里尔和格伦的身体都抖动了一下,骑手的身体撞上路虎的前窗,头盔在玻璃上留下了一圈裂痕。

    一阵颠簸,接着是钢材变形粉碎的响声,骑手的身体翻滚着擦过车顶,然后“啪”的一声摔在地面上。克里尔没有减速,他通过反光镜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这不是他的过错,那些摩托车司机从不擅长睁眼看路。

    “该死,狐狸!你把那家伙撞飞了。”

    “闭嘴!”他吼到,“我相信你更不想看到猎物跑掉。”

    路虎驶进丰田卡罗拉消失的缺口,这条夹在两座建筑中间的通道非常狭窄,路虎揽胜的车宽接近2.1米,虽然克里尔大概目测过这条小路的宽度,但他没有注意到左侧的墙壁上还有一条突出的管道。他紧抓方向盘,感受一股不寒而栗的振动,后视镜的框架在管道上摩擦出火花,同时发出难听刺耳的尖叫,那声音让克里尔相信车漆的损坏肯定非常惨烈。

    看到丰田卡罗拉的屁股消失在小路前面,通道的出口好像正在放射出诡异凶恶的白光。格伦拔出手枪,他很喜欢听子弹上膛的声音,那种声音很清脆,能带给他一种特别的安全感。格伦抬起手臂,他准备做出射击的姿势,他的设想有两种,坐在丰田里的家伙继续逃窜,或者他们自以为抢占了先机,正藏在通道出口的侧面酝酿一次完美的偷袭。

    克里尔的脸颊因为颠簸正在上下颤动,他咬紧牙关,露出白色的牙齿,“该死!这是什么地方?什么他妈的地方?”

    路虎继续咆哮,视野越来越明亮,车身的前半部分已经冲出了通道的约束,克里尔极速踩下刹车,前面是一条横向倾斜的公路,他猛烈转动方向,做出一个漂亮的就九十度转身。

    克里尔的车技很棒,他童年的梦想是成为越野赛车手,站在领奖台上。而现在他做到了,这条修建在山坡上的公路就像为获胜者修建的殿堂,两边的建筑上都涂有光滑鲜艳的油漆,挂着漂亮的广告标语,不少窗户外还插着蓝色的旗帜。“欢迎来到乌斯怀亚!”在公路两边,游客的身影正在商店里穿梭,体验世界上最完美的度假黄金周,这就是世界尽头的魅力,杀手在此都不忍心扣动扳机。

    路虎放慢车速,顺着公路向上爬坡。黄色的丰田卡罗拉就停在前面,它没有逃走,也没有发动偷袭,而是安静地趴在路边等待猎手和它插肩而过。

    格伦打开车窗,他皱起眉头。丰田卡罗拉里是空的,一个人也没有,米娜,贝塔尼,还有那个男孩都逃走了。他感到一阵头痛,在商店和旅馆密布的街道上完成同时对三个人的跟踪是一场难以置信的噩梦,周围的游客穿着各种品牌的服装,说着各种不同的语言,而且还在来回走动。

    “目标丢失。该死!我们跟丢了。”

    “几分钟时间他们走不远。”克里尔把车停在丰田卡罗拉后面,“把眼睛睁大,我们必须找到他们。”

    “狐狸,我们不可能跟踪每一个人。”

    “他们就在这儿,我能感觉到。你明白吗?”

    路虎的车门敞开,克里尔熄灭了引擎,他在记忆中搜寻猎物的特点,蓝色帽子衫青年,身穿黑色大衣的犹太裔男人,裹着深绿色外套的棕发女性,不,他们有可能会脱下外套,甚至换上其他颜色的假发。克里尔试图盯住每一张从他身边过往的脸,他知道这样做很别扭,但这是一盘全靠随机应变的棋局,放弃就等于宣判自己死刑,而自杀需要很大的勇气。

    克里尔拥有这种勇气。一年前他用枪口对准自己的下巴,他很清楚,子弹一旦出膛,脑袋就会被轰成碎片,但他不想躲藏,如果要等到俄罗斯黑帮亲自动手,他宁愿送给他们一具死尸。站在绝望的边境上欣赏自己的死亡,过去的信仰很快就会彻底崩塌,就在决心和犹豫对抗的间隙之间,黑发中年出现了,他带着金属镜架的眼镜,眼球好像凝固在眼眶的下缘,弗兰克?布朗,一个可怕的男人,来自地狱的的信徒,他为克里尔准备了新的信仰,打开了重生之门。

    一辆白色的旅游巴士停靠在旁边的酒店门外,克里尔的视线扫过那些正在上下摇晃的肩膀,穿过无数个印有世界尽头标签的购物纸袋。

    扭曲的广告字母,尖细的女鞋后跟,正在旋转的轮胎;抱孩子的女人,叼烟斗的老头,狂笑不止的少年,画面正在闪烁跳转,而一股非自然的力量穿透了他的身体,那种熟悉的危机感指引克里尔的眼睛盯住墙角边上闪过的那一张脸。米娜?就在他转头的瞬间,那张脸迅速退回墙角后面。

    “混蛋,别跑!”克里尔向墙角跑过去,但他的眼前全是该死的游客在晃动,他一阵愤怒,肩膀一抖,把两个背包客手中的服装礼包无情地撞落在地上,身后传来一阵可笑的指责。

    墙角后面又有一个缺口,又是一条小路,他取出一支手枪,然后在枪口安上消音器,虽然这样显得很鲁莽,但在城市的喧嚣中,枪声的音调被消音器改变以后并不容易被察觉到。

    “站住别动,如果你继续跑,我就开枪了。”

    克里尔不喜欢给予警告,但他现在必须说这句话,因为站在面前的猎物少了一个,这让他感到很不满意。

    “听好了,现在你只剩下十秒种说出你朋友的下落。”

    “别对我开枪,我什么都不知道!”

    “女士,最近我的耐心很不好。”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向上帝发誓!”

    “还有三秒钟,女士。”

    “不,不!你听我说!”她的语速越来越快,“我和这事无关,他们给了我五百比索,让我跟踪路虎司机,我说的都是真的。”

    克里尔忽然明白了什么,他抓住棕发女人的肩膀,把她拽过来。这一次他终于看清楚了这个女人的容貌,她的确不是米娜,虽然她们都有相似的棕色头发。“下流的家伙!”他吐出一大口唾沫,这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迅速转身,同时举起手枪瞄准。

    “是我,是我!”格伦面露恐惧地向后退了两步,“狐狸,我是格伦。”

    “该死,你在这儿做什么?”

    他们彼此看着对方的眼睛,克里尔知道自己被骗了,在这条安静的小路上没有人能看到他们,他很想把一颗子弹塞进这女人的脑袋。虽然子弹已经上膛,不过他仍然放弃了,他知道这女人有可能会在惶恐中决定报警,不过这些东西都威胁不到他。

    克里尔收回手枪,他和格伦返回到那条热闹的公路上,和他的预想一样,丰田卡罗拉已经不见了。

    “他妈的,我们应该如何向弗兰克汇报?”格伦对着路虎的轮胎狠踢过去,“告诉他目标丢失了吗?哦,不!真见鬼!”

    克里尔想了想,他说:“我们不需要汇报。”

    “但我们跟丢了,贝塔尼和米娜逃走了。”

    “我们还能找到他们,目标丢失只是暂时的错觉。”

    “错觉是什么意思?你打算去哪儿找?整个阿根廷吗?”

    “那男孩儿。”他点燃一杆香烟,“我认为他就住在乌斯怀亚,只要能查出他的身份,找到他关心的人,再让他们帮忙打一个该死的电话,我们就能得到前往拿骚(巴哈马首都)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