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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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6

    tue mar 15 12:10:43 cst 2016

    雨点不停在车顶上跳动,在这个可以移动的大箱子里,周围的人都在讨论世界上最无聊的话题。从公交车上走下来,德拉曼不停地摇头,她讨厌下雨,就像讨厌在赌场输光筹码后哭泣的懦夫一样。

    出问题了,两小时前,那个叫徐建的中年人在电话里描述的情况让她感到不安,在她用邮件转告科尔以后,科尔马上给她回了短信,看到短信内容以后德拉曼马上就出发了,但让她感到意外的是,今天的会面时间出奇的短,科尔说了几句话很快又离开了。新世纪摩厦1209号房间出事后这几天,她一直不知道科尔在计划什么,但她从巴迪塞纳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银蛇商会”在皇家警察内的线人会联系她。上一次和科尔见面以后,她每天都坐在房间里享受难得的度假,只在中途接待过两个来访的警察,不过这些事情都在她的预料当中,那些制服客人的提问,她全部猜中了。

    回到1703号房间,德拉曼趴在沙发上,电视里正在播放洗发水广告,屏幕上的女性正站在阳台上疯狂地甩动长发。德拉曼眨着眼睛,手指在她的金发上下滑动,想到科尔说,从1209号房间抢出来那两台电脑的硬盘资料都无法恢复,她感到有些沮丧,虽然没有留下破绽,那两台被布袋包裹的电脑残骸已经被警察认定是枪手从12楼扔进垃圾运输通道的,不过她之前的那些冒险好像都白费了。虽然在那种暗无天日的深渊里潜行多年,但德拉曼的内心偶尔也会充满矛盾,她可以毫无知觉看着别人的眼睛扣动扳机,但更多时候,她也心存疑惑,思考着恐惧。

    徐建是谁?她以前没听说过这名字,而且她从科尔的表情中看出来:他也没听说过。德拉曼想着三年前发生在维也纳酒店的那场大火,想着那个被撬开的绿色保险箱,好像还有两个黑影在死亡中挣扎。这就是理由吗?所以巴迪塞纳知道皇家警察内的线人是谁吗?她皱起眉头,不过谁又是巴迪呢?他们那位线人或许并不知道他,徐建加入银蛇商会的时候,巴迪的地位还没有现在的科尔高。如今在组织里,科尔?莫贝虽然是年龄最小的核心成员,但他在viper的行列中却占据第二的排位,代号是蝰蛇贝塔,无论是因为卡茨,还是因为宇宙中暗藏的必然巧合,这个世界只看结果。

    在五年以前,巴迪在boa的队伍里排位第八,是一个刚逃离军阀控制的职业杀手,而现在整个“银蛇商会”都受他控制,因为他有那句简单的哲学:以责任换取信任,用灾难换取财富,最后不忘给自己留下一条活路。

    五年前的银蛇商会属于萨邦达?维斯,当时组织里还没有科尔?莫贝这个名字,但那时徐建已经是银蛇商会的间谍,在萨邦达的规则中存在一个暗语,只有能完整说出暗语的人才能激活处于沉睡状态的线人。德拉曼不知道巴迪为什么知道联系徐建的暗语,难道真是因为维也纳酒店那绿色保险箱里藏着秘密吗?巴迪总是把自己的过去藏在很深的地方,不让任何人窥探,不过“银蛇商会”每个人的过去都很深、很险,德拉曼想着自己,想着科尔那张脸。

    “神秘花园”的音乐响起来,她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号码以后,感到有点意外,那是巴迪塞纳的副手,现在boa的头蛇,王蛇沃尔特。

    “现在说话方便吗?”

    这是电话暗语,德拉曼用西班牙语回复他:“昨天下午,我弄丢了煤油打火机。”

    短暂的沉默以后――“我不擅长给女人打电话,那些废话和慰问就都省掉吧。告诉我,科尔在哪里?”

    “我不知道。”

    “别用撒谎这一套好吗?”

    “见鬼沃尔特!我不可能在科尔身上安装追踪器。”

    听筒里安静了一会儿,他问:“线人和你联系了吗?”

    “你现在给我打电话不明智。”德拉曼说,“我们都很清楚,最近这段时间有人在找你和巴迪。我承认以前那些协议很痛快,虽然不知道商会和乌鸦旅过去有什么关系,现在中情局和商会合作,不管你的计划是什么,再谈一笔交易吗?不,这不一样。”

    “香港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你们的招募计划就像粪便一样没用,这整个任务就是一个错误。是的,选择学校是因为情报有差错,但对于商会,这种差错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如果可以预见结果,boa可以节约被你们浪费在香港的一整年时间,请转告科尔,让他这周去马尼拉。”

    “抱歉沃尔特,这做不到,你知原因是什么。”

    “你应该清楚,科尔已经出去太久了,他不可能继续待在香港,资料上的规则写得很清楚,不需要我提醒他。”

    “对不起沃尔特,我强调的不是资料和承诺,1209号房间的情况比你想象的复杂很多。”

    “告诉我,科尔在那儿?”

    “我无可奉告。”

    “噢该死!难道他不知道消失这种把戏有多么无聊吗?”

    “消失?难道打不通电话,就应该把那孩子关进地窖吗?”

    “蠢女人,我不想和卡茨内战,你说这种话小心被卡茨割掉舌头。”

    “噢!我以为你在女士面前的表现会稍微收敛。”她说,“知道吗沃尔特?从我认识你的那天开始,你就是一个缺乏幽默感、而且嗜血变态的混蛋。每次和你签署协议,那些客户的脸都会变得比农场里的那些黑马还要长。”

    “哈!如果那些家伙对你咧开嘴笑,就是警告一场血战即将爆发。”

    虽然她不喜欢沃尔特,但事实她必须承认,商会的客人们都不是普通的流氓,在这个巨大的漩涡里生存,故意惹怒商会顾客的代价只有两个,被客人们杀掉,或者被boa杀掉。军火,情报,那台桌上交易的是金钱,但背后买卖的却是信任和责任。

    德拉曼从沙发上站起来,她说:“两小时前,徐建和我联系了。我认为科尔现在不能离开香港。”

    “为什么?”

    “新世纪摩厦的事情变麻烦了。”

    “哈!如果原因是你浪费在1209房间的那几颗子弹,你在rattle里的位置就要交给阿姆斯坐了。”他的声音停滞了几秒钟,然后问:“你今天和科尔见面了,对吗?”

    “没错,因为徐建传出的情报。”

    “他说了什么?”

    “警察在调查一个柜子。”

    “什么柜子?”

    “1209号公寓的书房里的空柜子,警察在那里面发现了毛发和残留的皮肤样本。这几天化验的结果表示,柜子里发现的皮肤样本并不属于在房间里找到的三个枪击案遇害者。”

    “是艾森?”他又想了想,“或者那些家伙还在房间里藏了其他人?”

    “不是艾森,沃尔特。枪击案发生以前,有人潜进了那间房子。”

    “这听上去糟透了!”

    “你认为有谁会想到通过窗户进入那间公寓呢?”

    “警察在窗外发现了线索对吗?”

    “答案正确。在新世纪摩厦的公寓,只有1209房间和1207房间书房窗户外的平台和墙壁上的污渍受到了不正常的人为磨损。枪击案发生的前一周,香港下过大雨,那以前留下的痕迹不可能现在仍然存在。无论潜入房间的人是谁,他肯定知道1209房间里住着什么人,这绝不是一个巧合。”

    “1207房间呢?”

    “啊哈!房主是一个胖子,好像是哪家国际旅行社的经理,枪击案发生的时候正在澳门谈生意。”

    “接着说下去。”沃尔特催促到。

    “鸟窝里随时有乌鸦守着,潜入鸟窝偷蛋的家伙只能选择从1207房间翻窗进入1209房间的书房。科尔认为偷蛋贼进入书房以后,乌鸦正好从房间经过,于是他选择躲进旁边的柜子里,进去以后皮肤被柜子内壁的毛刺擦伤,留下了线索。”

    “科尔认为那个人是谁呢?”

    德拉曼在窗户旁边眺望,说:“艾森逃跑了,好像提前预知乌鸦旅的杀手就要到了。科尔制定招募计划以前,我们发现那些家伙因为逃跑的问题发生过很多争辩,艾森每次都是主角,她建议同伴和她一起叛逃。枪击案发生前的几天里,那些家伙的矛盾几乎达到了极限。科尔认为艾森之所以建议同伴和她一起离开并不仅仅是因为她对乌鸦旅恐惧。”

    “科尔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没错,他认为艾森隐瞒了很多事。”

    “毫无疑问,我相信艾森是个棘手的女人。乌鸦不会为了几只试图叛逃组织的雏鸟搞出这样的动作,那些可怜家伙被招募以后就被扔到各个地方,他们毫无价值,也不知道任何情报,甚至不知道招募者的是谁,他们不具威胁。”

    “科尔认为艾森背叛了乌鸦旅,而且她做了让自己陷入危险的事。”

    “什么事?”

    “我不知道,不过那些事肯定惹怒了自己的组织。”

    “我看了你传回的情报,你确定看到的杀手是犀牛和狼牙吗?”

    “我确定。”

    “是百分之九十确定?还是百分之六十呢?”

    “他们肯定是犀牛和狼牙!”德拉曼有些不耐烦了,她不喜欢像这样谈话。

    “告诉我科尔还对你说了什么?”

    “听着沃尔特,我没有必要做到有问必答。况且科尔告诉我的事情并不多,也许他会告诉卡茨,问他或许更有效果。”

    “哈!如果科尔不希望卡茨告诉我,卡茨肯定不会说。”

    “听着,你最好帮我转达,新世纪摩厦的任务还没有结束。你明白吗?”

    “希望这一次你们不会再把事情搞砸。”

    电话挂断了,德拉曼又回到沙发上,她感觉沃尔特好像正拿着一根棍子,逼迫她思考。

    枪击案发生以前,还有另一个人进过1209房间,这能说明什么呢?知道乌鸦旅秘密的人还有谁呢?一年前巴迪塞纳依靠不明线人的情报发现了艾森四人的踪迹,并启动了商会在香港的行动,这让德拉曼怀疑乌鸦旅内部藏有银蛇商会的间谍,但其中的计划和原因她一无所知。不过她想到科尔曾对她说过,巴迪和cia做过一笔交易,他通过共享情报换来了商会短暂的“松和”时期。

    现在科尔认定艾森正在实施某个疯狂的计划,所以成为了乌鸦的靶子。但面对出现在302房间的另一个人,面对出现在眼前的无数种可能,科尔最近好像有别的事情瞒着她,他不可能视而不见,这让德拉曼感到困惑不解,她不喜欢这种感觉,等待的滋味会让人沦为囚虏,而囚虏会感受到恐惧,没有尽头的恐惧,他们怀疑身边随时都遍布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