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小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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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严阵以待

    thu jun 04 11:00:00 cst 2015

    陈刚看到父亲存有侥幸心理,不以为然的摇头回应道:“父亲,咱们这钢厂的利益太大!别人眼红是必然的,但是,眼红也要看实力。那沈总督就有这个实力把咱们的利益夺去!咱们跟他又没有什么交情,现在,韦同八把杀咱们的刀递了过去,您还觉得别人会心慈手软么?换成您,您会手软?这样的机会都不捅一刀,那不是白当这么多年官了?”

    “额……”陈升一阵语塞。

    仔细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自己放印子钱,搜刮民脂民膏的时候,也没见着手软。换成自己是沈狄龙,眼见得这金山银海的利益,又正好有人送了把柄过来,不捅一刀过去,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居然还指望别人会不好意思捅自己一刀!啧,真替自己脸红!

    陈升醒过神来以后,尴尬的笑了一声,打了个哈哈,说道:“啊,呵呵,也是啊,换成本官,捅一刀肯定不过瘾……咳,那么……刚儿,咱们虽然有把柄落在对方手里,可是,这官司毕竟还有得打嘛!怎么说,本官也还是四品正印,他沈狄龙要扳倒我,也得堂堂正正的上奏折,起码也得是南京吏部下文方可裁撤本官,他沈狄龙没那权利!咱们这嘴皮子官司,还有得打!不至于这么剑拔弩张吧?”

    陈刚撇了撇嘴,回答道:“广西土司什么德行,您不知道?杀良冒功,为祸地方,他们干得少了?打仗是厉害,可是无法无天也是无人能及的!虽说那韦同八被宰了,可是,咱们的把柄落在了人家手里,岑家会放过这种机会?岑家会跟咱们讲王法么?会跟咱们到南京吏部、刑部打官司么?爹,醒醒吧!这里是广西,不是咱浙江!”

    陈升顿时哑口无言。

    也是啊,少民地区,本就是无法无天的地方。除了州府以外,各县土司衙门什么时候讲过王法?也就是桂林、柳州、南宁这几个极其有限的大州府才有大明王法,其他地方,诸如思恩府、南丹卫、三江、融水……哪个跟你讲王法了?都是用着自己那套管理地方,除了承认大明的政~治地位,皇帝是谁,他们基本上不认识,只认识土司。

    先前还觉得底气挺足的陈升,此刻顿觉后背发凉。

    四品知府,哇,好大的官!

    屁!嗯,在这些土司面前,真的就只是个屁!没啥冲突的时候,表面客气一下,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有冲突的时候,杀了也白杀,有种来剿啊!哪次有冲突,朝廷不是一味的偏袒招抚?不然,怎么叫“贬”为柳州知府,而不是高升?

    少民地区,从来都是火~药桶,一点就炸。而且,基本上死了也是白死,绝对连个谥号都未必给你,搞不好还给你弄个“激起民变,罪加一等”的罪名,死了都不得安生。

    想通了的陈大人,顿时蔫了。

    造反?不敢。束手就擒?不甘心。

    巴巴的望着陈刚,陈大人已经彻底乱套了,满脸惊慌,眼神散乱的喃喃自语,没人能听懂他讲什么。

    到了钢厂厂区,安顿好陈升等人以后,陈刚又一头扎进车间,继续指导工人加工并组装手榴弹,争分夺秒,争取一切可以争取的时间。

    然而,敌人是不会给陈少爷时间的。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岑云飞与莫望也在争分夺秒的要把属于陈少爷的那份夺过来。

    就在陈升离开酒庄前往柳城的时候,岑云飞与莫望点齐了兵马,逼着守城的兵丁早早打开城门,如狼似虎的直扑柳城。

    一路疾行,快要到达柳城与凤山的分岔路口的时候,岑云飞远远便瞧见有探马在巡视,一看见己方这一队人马,那探马立刻鸣枪示警,巨大的枪声惊得座下的骏马不安的昂首嘶鸣。

    岑云飞死死勒住缰绳,控制着战马的情绪,大声喝令众军士:“布阵!迎敌!”

    岑云飞一声令下,手下军士立刻训练有素的排成战阵。

    首排的十名刀盾手互相紧紧挨着,蒙着牛皮的巨大藤牌护着身前,铮亮的军刀扛在肩上,只待一声令下便可齐步向前攻击。第二排、第三排的长矛手双手握茅,斜指上天,随时可以从刀盾手之间的缝隙中伸出向前攒刺。第四排的弓手已经搭箭在弦,只等令下,或突前直射,或仰首抛射。

    如此这般的阵型,一队挨着一队,后队监督前队,有敢临阵脱逃者,后队就成了前队的督战队,刀盾手及长矛手绝对不介意把曾经的队员脑袋砍下来的。因为,砍杀逃兵,同样也是军功!

    就这么简单粗暴的拉成一个纵队。简单,高效,直接。小规模的野地浪战就是如此,一波接着一波,如波浪一般,一旦发动,便狠狠的拍击在敌军的阵前,要么胜利,要么失败。就凭着这么简单的阵型,凭着严苛的军法互相监督,凭着悍不畏死的勇武,八桂狼兵穿着草鞋麻衣就敢在野地与号称满万不可敌的满清八旗浪战!一波接一波的,如海浪般,狠狠的拍在敌人的脸上。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岑云飞满意的看着精锐的手下迅速的排好了日日操练的阵型,盾如墙、人如山、枪如林,整整齐齐的肃立待命。

    一挥手,岑云飞喝令道:“列队前行!遇阻杀敌!”

    众人应诺后,迈着整齐的步伐朝着旗手指引的方向列队前行。

    ……

    酒庄的护院管队覃条,自从升任酒庄的中队长后,心情极度愉悦。每日小酒喝着,高薪拿着,还时不时的能跑凤山去乐呵乐呵,这神仙般的日子,爽歪歪。

    谁能想到,自己一个因家穷无力抚养,被卖到陈家为奴的山民,如今居然能混成这副模样。偶尔回家探亲,乡里邻居羡慕的眼神,很是让人心旷神怡,扬眉吐气。每每自己拎着各色糕点,鸡鸭鱼肉回家探亲的时候,那些曾经鄙视、唾弃自己的乡里,狗摇尾巴似的上前讨好。这种感觉,比在凤山醉凤楼与那凤姑嘿咻的感觉更爽!

    前些日子,少爷居然委任自己一个百户的职衔!实职百户,领着上百精壮的汉子,日日操练,人人敬服,大权在握。这才是人过的日子!这种感觉,这辈子都不想失去了。权利的滋味,让人沉迷。

    谁曾想,昨天居然听说有人要抢走酒庄,拿走属于少爷的产业!

    是少爷给了自家今时今日的地位和权势!是少爷给了自家人生奋斗的目标!没有了少爷的赏识,他覃条就是个屁,就是条狗,在别人眼里,或许就是个连狗都不如的山民!没有了少爷的庇护,他覃条还能剩下什么?还想日日小酒喝着?高薪拿着?妹子睡着?

    狗屁!没了少爷,他覃条就只能从一个人又变回了一条狗!

    既然有人要把自己从人变成狗,那么,自己就绝对要让那些痴心妄想的人尝尝手里这把火枪的厉害!

    覃条紧紧握着手中的钢枪,领着严阵以待的军士,按照平时操练的队列,排成三排,肃立在酒庄门前,静静的等候着即将到来的敌人。

    来吧,让你们见识见识少爷发明的钢枪啥滋味!

    当示警的枪声响起后,覃条便领着一百名军士在酒庄门前的拒马后整齐的列队,所有的枪膛里都装好了弹药,只等敌人一到,便可以全力杀敌。剩余的五十名军士在酒庄内巡逻,一旦有情况,可以随时支援,以防不测。

    一盏茶的时分,道路的尽头出现了同样身穿大明军服的队列,刀枪如林、盾牌如墙,杀气腾腾的如烈火般滚滚而来。

    排成一百多排的队列,刀枪出鞘,遥指酒庄。那凛凛杀气,给酒庄护卫们带来的压力简直让人窒息。莫说是普通的军士,就是覃条自己也双股战战,喉头发干,死死握着抵在肩膀上的钢枪,拼命的睁大眼睛,从瞄准线里死死盯着不断接近的敌人,紧张得连内裤都湿透了。

    眼见得敌人刚刚越过早已标识好的警戒线便停下,覃条激动得大吼一声:“开火!”

    霎时间,三十人一排的枪手在覃条的指令下同时扣下扳机。枪口喷出的火焰足足一尺来长,浓烈的白烟迅速遮挡了众人的视线。

    打完了一枪后,第二排的军士迅速向前一步,占据原来军士的位置,举枪瞄准。而第一排打完子弹的军士则跑到队列的最后,掏出定装好的弹药,紧张的装药。

    “开火!”

    打完了第一枪后的覃条,把枪交给身后的卫兵继续装弹,然后对已经占据第一排位置的后排军士下令。

    “砰、砰……”再次响起的枪声震耳欲聋,覃条的耳朵似乎都不再灵光了,除了嗡嗡的响声,几乎听不见其他人的呼喊声。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覃条只想着让每个军士尽快的把枪膛里的子弹打出去,杀光面前的敌人。管他妈谁的呼喊,叫嚷,只要能杀敌,就是叫~床也无所谓啊。

    覃条打得热闹,打的痛快了。

    岑云飞就苦逼了!

    在岑云飞带队抵达那条地上划出的警戒线的时候,岑云飞还不屑的笑骂道:“一群憨狗~卵!这条线是帮我划好的瞄准线吧?哈哈……”

    标准的一百步(明朝的一步距离是1.2米,所谓的一步,其实就是走两步的距离),这个距离正好是大明制式军功抛射的最佳距离。理论上说,只要到达这个距离就应该开始停步,命弓手弯弓抛射重箭,杀伤敌人了。

    可是,岑云飞却看到对手们拿着的是火铳!

    卧槽!这个笑抽了。

    火铳?还是那么短的火铳!干啥?打鸟啊?大明的短铳啥时候能打到一百步了?瞧那短短的铳管,这群傻鸟是活腻了还是颠掉了?没有一人多高的铳管,别说打一百步,就是五十步,能不能打死一只鸡都怀疑。

    这陈家大少爷脑袋瓜子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看到酒庄的护卫们居然拿着短短的火铳在瞎比划,岑云飞决定,继续前进,一直走到五十步再进攻!到时候,连抛射都省了,直接就是直射,省得抛射的时候浪费力气,浪费羽箭。

    没想到,队伍的先锋刚刚越过百步线没几步,对面的火铳就齐齐开火,铳口喷射的火焰有如烟花般绚烂。射击后冒出的一股股浓烟滚滚,仿佛胜利的召唤,让岑云飞遐想连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