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樽神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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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怪物

    fri dec 11 00:01:32 cst 2015

    “原本所有人都在无休止的命运中随波逐流,后来——那些传说中的东西……纷纷出现在了现实世界!”

    “——有些时候命运注定了要你走上一条路,注定了要你遇见命中的那些人。”

    “便是这般讽刺与孤独,困惑与惊奇。”

    从城内向外看去,江边一片金红。水面被天边的火烧云映染的无比刺眼。这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壮丽美景。

    芦苇丛不远处有一只只满载而归的小帆船,最远的靠近江中央,上面一位渔夫仍旧在撒网。在江面金里透红的背景下,他和船仿佛置身另一个世界,和整个天地融为一体恍若隔世。

    而天上一排排大雁向南飞去,一切显得很是安详。

    那些收工的渔夫们一个个背着装满鱼的竹篓上了岸,互相或炫耀或嘲讽。然而就在他们用绳索定好船准备离去时,就听见江面远处突然传来“扑哧!”一声。

    他们惊讶的回头张望,就只见那江中央的帆船忽然倒了,人也不见了。而船周围的水花先是剧烈波动了一会,渐渐的也平静了下来。然而令人惊恐的是,水面上慢慢涌出一股鲜红的液体染透了水面。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打破了原有的平静。所有人都呆住了,大气不敢喘一声,一个个屏气凝神死死盯着水面。

    冷汗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流了下来,所有人的心也沉入了无尽的冰窖中。因为捕鱼多年,他们以此为生,却从未遇到过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尽管小时候听过长辈们说过一些水里的传说,但那些毕竟是吓唬下孩子的。

    也不知是谁忍受不了这种气氛,如同一个疯子竭斯底里的吼着:“跑!有怪物!”

    他们拼了命的向城门方向跑去,狼狈不堪,有的因为跑得太急狠狠地摔了一跤。还有连装满鱼的竹篓也扔了的,似乎要是稍微迟了那么一步,后面就会有无比可怕的东西追上来!

    但是终究有人慢了一步,他摔倒在地,绝望的看着前方发了疯奔跑着的同伴。“救我啊!等等我啊!不要丢下我啊!”有一个渔夫听见他的叫喊,忍不住回头看他,但是在看到他身后江边的情景后,立刻惊叫的一声再次发了疯的往前冲。

    他倒在地上,面部扭曲,五官都挤在了一起。脸上毫无血色,眼神充满了死灰。而前面那些渔夫已经跑得很远了,再也听不见他的声音。他的表情渐渐变得怨毒起来,像一头恶鬼。

    前面那些渔夫跑到城门外时,已经都累的不行了。瘫倒在地上大喘着粗气。

    “官爷!那……那有怪物!”

    “什么?”

    ……

    城内一片繁华,那些摆摊的哟喝着的商贩仍然在活跃着,不过路上更多的是各种王公贵族的马车驶往各个高档酒楼,以及忙碌一天的工人聚集在各个包子铺前。

    其中有个“丰记包子铺”客人最多,它是城内最有名的小饭馆。他家的包子味道那是一绝,即便是不爱吃面食的当地南方人都忍不住时常念念不忘。

    “来来来!都排好队啊!新鲜的包子多的是,都是刚出炉!”一满面红光的中年人在门口小摊前招呼着客人。

    在傍晚这个时候,闻到香喷喷的包子味,真是一种享受,能够一瞬间勾起人的食欲。

    有个年轻人远远的被着味道吸引,一路“寻龙点穴”般的找过来。他叫李洵,年方十八。不过这个正值茁壮的年华,他却一直做着偷鸡摸狗的勾当。是的,他是个金手指,俗称小偷。

    “哎哎?老板,这包子怎么卖的?”李洵凑到跟前,贪婪的闻了一口香味,急切的问道。

    “要包子?五文一个!不过你要排队!”那中年人看李洵衣着朴素,当他和那些排队的人一样是个苦工。

    “什么,五文!太贵了吧!”李洵皱着眉嘟囔。

    “呵,嫌贵啊?那你去隔壁!”

    李洵看了看隔壁小铺那脏乱的样子,吞了口口水:“好好,您是老板您说了算。不过,我不排队,我现在就要!”

    中年人一瞪眼,朗声道:“要就去排队!一个臭工人摆什么架子?!”

    “碰!”

    李洵从怀里掏出一个淡绿色的荷包,里面鼓鼓的,往桌子上一扔。“小爷不差钱,我懒得跟你吵,给我拿包子去,别让我久等,这袋子钱就全归你!”他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看到这鼓鼓的淡绿色荷包,中年人先是瞳孔一缩,充满了贪婪,立刻拿起来点了点,随后眉开眼笑的。不过却在将包子递给李洵的时候,却忽的冷笑一声:“哼!我看走眼了!原来你是个吃软饭的东西!整天拿着女人的钱去潇洒!”

    李洵原本转身欲走,听他这么说,立刻回身说:“呀,你不说我到忘了,钱给你,荷包还我。”

    中年人鄙夷的将钱扣下,把那淡绿色荷包扔给了他,不屑道:“小小年纪,干点正当事吧,可别最后哭都没地方哭!”

    “那就不劳烦你操心了。”李洵得意的收起淡绿色的荷包离开了包子铺。

    他在路上一边走一边很享受的啃着手里的包子,看着远处彤红的夕阳,一股满足而又不知所措的感觉涌上心头。

    只因他从小无父无母,被丢弃在城外的乞丐窝里。但是那些故事里的英雄不都是从小无父无母吗?有时他会这般嘲讽的安慰自己。

    曾有一度他被一个患有瘟疫的乞丐传染差点致死。幸好有一些云游的郎中巧遇此处,治好了这里的所有人。但是从那时起,小小的他决定必须离开这里,去城内。

    于是他整天跟着一帮不学无术的混混在一起鬼混,学会了喝酒,学会了赌钱,学会了偷东西,学会了骗人以及逢场作戏。他深深的感受到了下层社会中的堕落与黑暗。

    后来那帮大孩子有的被打死,有的开始走回正道做起了生意。他再次变成了一个人。依旧重复着往日的生活作息。但是他总不能一辈子就这样过去吧?他想找到自己的父母,问问为什么不要自己。想开个酒楼,自己可以天天吃好的喝好的。

    所以他时常会感到迷茫与困惑。

    想到这里,他轻轻一笑。一股不属于他这个年龄拥有的成熟气质在他的身上一闪而过。

    看着冷漠的路人,他们各自都有着自己的归宿和所需要烦心的事情,而他却很自由。

    但是这种令所有人羡慕的自由,反倒是在他心里变得很是讽刺。时光冲淡了所有人当初的斗志,十而变得麻木呆滞。

    正当他感慨至此时,就听见身后一阵吵闹。他好奇的转身去看,却发现刚刚那个“丰记包子铺”门口突然被人群围地水泄不通。

    他走上前,推开人群挤了进去,就看到刚刚那个中年人正一脸愤怒的说着什么,而在他面前的地上躺着一个小女孩。一身脏兮兮的约莫七八岁,一双眸子里充满了恐惧和痛苦。

    “你这个臭要饭的!老子开包子铺很容易吗!都来偷我的东西!这以后我还怎么做生意啊!啊?”

    中年人竭斯底里的咆哮着。一边说一边拿起一个擀面杖狠狠地砸向女孩的头部。

    “啊!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好不好!我再也不偷了!呜呜呜!”一条细细的血痕从女孩的额头流下来。她惊恐的看着挥来的擀面杖,却无力反抗,她已经疼得无法站立了。

    而周围的路人只是麻木的站着,也有的想去护着她,却终究没有动身,默默叹息。

    “不偷了?嘿嘿?不偷你怎么吃饭啊!”中年人表情扭曲的笑着问她。

    “呜呜呜!我……我真的不偷了!好疼啊!呜呜呜!”

    “我打死你!打死你这个下贱的东西!”中年人愤怒的再次砸向女孩子的头。

    李洵攥紧了手中的包子,一瞬间感觉自己肚子里的都是慢慢的罪恶与恶心。

    他扔了包子,跑到人群中间紧紧地抱住女孩子,他愤怒的迎向中年人的擀面杖。打在他身上后,那种疼连他都忍受不住抽搐起来,更何况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他心疼的揉了揉女孩,从怀里掏出几个银子道:“别打了!她的包子钱我给!但是你也不能这样对待一个孩子啊!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良心?哈哈,我爹当年就是被一个人路边的贱人诬陷害死了!你问我良心?哈哈哈哈!”中年人阴森的笑着,眼里满是怨毒。这种眼神让李洵有些无力感,人性的极端原来是如此可怕吗?

    包子铺老板收下李洵的银子,道:“别再让我看见她,否则,我杀死她!”

    李洵死死地盯着中年人,他决定今晚“光顾”的对象就是这个良心被狗吃了的包子铺老板。这小城离王城太远,这些事情根本管不到,这也是这里居民心里最大的悲哀。

    “孩子晕倒了!”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

    李洵连忙低头一看,发现这小女孩果真是闭上了双眼,呼气多进气少的样子。他也顾不得再理会那中年人,连忙抱着女孩就往附近的医馆奔去。

    来到医馆他焦急的喊着:“大夫!救命啊!这有个孩子受伤了!”

    “嚷什么嚷什么?这里还有其他病人呢!”一伙计不耐烦的看着他。

    “大夫!我这里有一点钱你先拿着!等她好了必然另有答谢!”李洵声音颤抖着,长这么大,他第二次如此惊慌失措。

    “哦,是吗?”伙计看也没看,把他手里的银两抓走。

    “去那边等着。”

    伙计指了一个角落,那里正坐着三三两两患有重病的人,眼神木纳的呆坐着。

    “啊!可是……可是她刚刚受了重伤!麻烦您了!”李洵尽量保持冷静下来,因为他知道再着急也没用。果然自己还是太年轻,遇事如此浮躁。

    “她有病,别人就没病是吧!”伙计打趣道。

    “这……这位哥哥!我拜托您了!事后必有重谢的!”听着伙计明显的嘲讽之意,李洵感觉胸中有一股怒气在攀升,他的双腿都有些酸。但是他还是尽量保持语气的平和。

    “哟?这么着急啊?那好啊,拿五十两白银来,立刻给你治好她!优先处理。”伙计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李洵一听皱了皱眉但是随后就释然了,有求于人自然别人说了算。他迅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城内的贪官名额,心中有了打算。

    于是顿了顿说道:“好,希望你不要食言!”

    李洵将女孩抱着放在一张靠椅上,随后转身走出医馆。

    再次来到街上,他心里真是打翻了五味瓶。这个女孩的事情将他这么多年的平静生活打破了。

    从前这种在街上被恶人仗势欺人的可怜人太多了,早就看得麻木。这次仅仅是因为对方是个孩子,他很同情,因为他同为乞丐出身。

    五十两白银真的不是小数目,他摸了摸自己怀里发现只剩下一些碎银和一个绿色的荷包。

    等一下,绿色荷包?这还是昨天在城内一个有名的大户人家搜刮出来的。要不再去一次?

    昨天自己已经去他家“光顾”了一次,今天必然会加大人手看守府邸,而且其他大户人家肯定也得知他家失窃的消息,同样会增加人手,所以今天哪家都不好下手!

    那家主人必然断定自己今天不会再来了,刚好就打他个措手不及。想到这里,他立刻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一直以来他都在一家酒楼长期居住。回到酒楼,他简单洗漱了一番,换了一身劲装长发紧紧地收起来。

    看了看天色,夜幕已经降临了现在可以去试探一下情况。于是他从床底下拿出几个在黑市买的“朦胧药”也就是所谓的烟雾弹,逃生用的。官府不让在市面上流通于是就叫“朦胧药”。

    接着他在柜子里拿出一根长绳和一个小挂钩绑在腰后。最后是一个遮面布和一把小匕首。锁好门,离开了酒楼。

    他要去的官邸是城内有名的大户人家“孔家”,孔宅坐落在城北护城河边,一扇硕大的红木门上面挂着两口灯笼,下面两边贴着一幅幅对联,上联“紫气东来揽尽百里”,下联“浩日垂天福佑万家”。

    门前两边摆放着两尊巨大的石雕麒麟兽,怒目圆睁,庄严而威武好不气派。寻常人经过这门口便会感觉一股气势自那宅内冲天而起般令人生畏。

    不过李洵可不是那种容易被唬住的人,十几年来不知道光顾了多少有钱人家,城里的城外的。所以越是气派他越是有干劲。

    太阳隐没在了西山,失去光彩,而一轮幽蓝的月亮像是一位小家碧玉的姑娘静待在天边。李洵在宅侧高墙外一棵巨大的树上坐着,茂密的叶子将他隐藏的很干净。在这个角度向宅内看去,里面一片灯火通明。但是院子出奇的里并没有人走动。

    按照以往他都会等到蜡烛熄灭半个时辰后再动手,但是今天是迫不得已,害怕时间长了黑心的医馆不管那个女孩。所以今天只好破例一次。

    他看了看周围发现并没有人,于是纵身一跳落到地面。接着他助跑到墙边踩着围墙的墙角一蹬,手迅速抓住墙头,将身体攀登到墙头上。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无一丝停顿,没有任何华丽的动作如同一只猴子,身法熟练无比。

    他跳下落到地面,猫着腰迅速接近到正厅。悄身透过门缝看了看,里面竟然没有人。他有些狐疑,轻轻推开门踮着脚走了进去,整个大堂只有他一个人。烛台上的蜡烛还是刚换没多久的。

    这种现象他还是第一次遇见,难道这么早就回房休息了?那大堂的蜡烛为何不熄灭?带着满脑子疑问他转身出了正厅,向后院走去。卧房都在后院,进入后院,一股扑面的花香传入鼻子。

    看来这院子的主人爱好养一些植物。

    前面不远处有个屋子里面灯是熄着的。李洵贴着墙掂起脚缓缓靠近,然后耳朵贴在窗边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却发现屋内一片寂静。想必这个屋子主人已经是入睡了。

    他也不犹豫直接轻轻把门推开一个缝闪身钻了进去。一进入屋内,一股女儿家的粉黛香就将他环绕了起来,莫非这是府上千金的闺房?

    他不由得有些激动,听闻孔家小姐是城内有名的美人呢,只是他这种普通人平日里根本见不到。

    但他也没多想,今天有要事在身耽误不得。他轻轻来到闺房内部轻轻推开小房门,这是一个很精致的屋子,接着月光可以看到一张床,床边是一个梳妆台。窗边有一张桌子,上面有一些书卷。然而奇怪的是——床上并没有人!

    情况似乎有些诡异了,他迅速在脑海中过了一边目前的大致情况——这孔宅院子里无下人走动巡夜,大厅蜡烛未熄灭,孔家千金的屋子门没锁,但是却没有人在里面。

    他有种猜测,可能——今晚整个孔宅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他自己!

    不过既然天赐良机,他绝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他打开梳妆台的抽屉,将里面所有金银首饰珍珠玉佩全都装进小布袋里。然后走到窗边的桌子前,想看看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却令他失望了,桌子上除了文房四宝和一些书籍外什么都没没有。

    看来这个孔家小姐还是个喜读诗书的才女啊呵呵……

    然而正当此时,就听见外面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听声音距离很近就在屋子门边!似乎还夹杂着一些脚步声!

    他一惊!要糟!莫非有人回来了?不好!跑是来不及了,只得暂时找个地方躲一下!

    他急忙爬到床下面,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仔细听着响动。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显然已经进了屋子!

    然而就在李洵心都快跳到嗓子眼的电光火石之间,就听那门前传来一阵似是唱戏的歌声:

    “天苍地也慌忙呀——嘿,谁家女儿着红妆呀——胭脂哭红了邻家郎,我提着人头去拜堂哟——”

    那来人的声音辨不出男女,似是有很多人在同时唱,诡异至极!

    “郎呀——我找你好久你在何方?……咦?”

    李洵瞳孔猛地一缩,因为——就在这声“咦”的同时,借着月光他看见了窗边桌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这人一身红衣,手里抱着个东西。恐怖的是,此“人”脖子上空空如也!

    “床下的小哥,你可曾见到我的头?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