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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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上天喜欢的人

    thu oct 29 00:26:19 cst 2015

    这部书说到了问卜的起源。古时候的人们因为自身的弱小,和大自然对抗常常遭遇灾难。所以他们需要借助某种力量才能得到更好的生存环境,于是就有了向上天祈福的行为。或许一开始只是单纯的敬畏,可是慢慢的,他们发现祈福的方法和程序不同,来年所带来的福祸也会有所差别。又经过一段漫长的时间,或许是偶然的一次意外,祈福过程中出现了特别的景象。人们便以为是上天听到了他们的心声,做出的某种回应。从此以后,卜问就开始出现了。相当是一部记录性的书本,里面大部分的在叙述古人在不同时期祈福的时间,地点,准备工作,人员,过程和细节,还有疑是祈福导致的结果。书里使用的文字是前朝的,许多字和用词都很生僻,虽然抄写此书的刘守义也会做一些备注,可是以陈喆的文学功底阅读起来还是很吃力。以至于到了小食的时间才看了不到三篇,之中还有三成是一知半解。

    冼凡还在睡觉,刘守义让大家不要打扰,自己先吃。冼凡不在的时候,餐桌上就没有人说话了,各自安静的吃饭,用餐完毕也各自回屋。

    陈喆听了岑峰的建议,问卜于孙恪。

    孙恪穿着黑色束腰长袍,手臂和小腿都用布条扎紧,如果不是她的模样秀美,这样怪模怪样的装扮确实让人怀疑。她带着陈喆进了自己的院子,扔给陈喆一把匕首。匕首很轻,一尺多长,尾指宽,手握的把柄上缠了布条,然后再用细丝绑紧。刀身所用的材质明显不是精铁,因为没有反光。上面有樟树叶般的血槽条纹。

    孙恪从右手掏出一颗拇指大小的黑色物体,“把皮削了。”说完就把那东西扔了过去。

    陈喆接在手里,就是普通的山葡萄,王虎子进山打野的时候也经常会给他带一些回来吃。味道酸中带甜,吃过后会有些涩味留在嘴里。不过这东西从来都是直接放进嘴里吃,因为果实不大,皮薄水多,几乎和果肉连在一起。完全没有削皮的必要。不过陈喆猜想这应该是师姐在考他,所以很认真的对待。

    先熟悉一下匕首的感觉,挥动时空气所产生的阻力是多大,不同角度挥动时速度的差别。然后再认真的观察山葡萄的形状,皮的厚度,整体的柔软程度。最后调整一下精神,左手手指轻捏山葡萄,控制它在指尖跳动,右手开始飞快的挥舞匕首,五秒钟过后,山葡萄黑色的外衣就被剥落,剩下半透明果肉。

    陈喆看着没有一点果汁渗出的山葡萄,心里送了口气。

    “不错。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孙恪笑了一下,那笑容让陈喆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很想拔腿就逃但是就想冲上前去的矛盾,结果却只能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就像,对了,就像那些想调戏毛芳兰的人一样。

    “五师兄说师姐对卜问之术知之甚详,让我请教于你。”陈喆拼命保持镇定,想模仿张继或者冼予直的口气说道。

    “那个岑子渊总是给我找麻烦,你回去以后告诉他我记下了。”孙恪脸上奇怪的笑容忽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时那种如水的平静。“不过没有关系,我会为你解答的。还有,我不习惯说术语,你也不用那么拘谨。大师兄说了,我们都是老师的弟子。进来吧。”

    孙恪的院子很大,不过建筑却很少,一共就一个房间外加茅厕。院子里种了许多果树,桃树、梨树、李树、龙眼树,之外就是榕树和楝树,这些树木都很高大,最矮也有十七八米高,那颗小叶榕的树干比房间还要大,高的话起码有五十多米。

    “树上也有我搭的房子,如果找不到我,可以在树下叫我一下。”孙恪房间除了床榻和屏风就什么都没有。估计都在她所说的树上的房里了。

    “问卜是吧,”孙恪忽然想起冼凡下午展现出来的手段,中断了一会才有说道,“其实我也很难解释清楚,简单来说就是向上天求学,不懂的问题都可以问,上天这个老师有空的时候就会告诉你一下,至于说不说,说多说少就要看它的心情。但是呢,这个老师用的语言和我们用的不大一样,有些人比较聪明或者老师比较喜欢,所以他就更容易得到他想要的答案。老师不喜欢这个人,就不会和他沟通。”

    “我们要怎么知道上天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呢。”

    “我又不是鱼,怎么知道鱼的快乐呢?道家的这句名言你应该有听过吧。不过呢,事实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就算我们并部知道上天到底喜不喜欢自己,但是谁都会以为自己就是那个被上天眷顾的人,也就是说,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被上天所抛弃,就算自己知道,也一定不会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陈喆还真没有听过“子非鱼”这个典故,“人真的会这样吗?”

    “你不知道刚刚我所说的那句话,但不也是不愿意让我知道吗?”孙恪笑道,不过这次笑容倒是很正常。“没有错,这就是人性。继续说卜问好了。因为上天这个老师无处不在,我们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随时随地问它。可是呢,又不知道它是否会给我们想要的答案,或者说,它已经给出来答案我们却不能读懂。人对未知总是抱以谨慎和敬畏的态度。一方面我们需要老师的答案。另一方面我们又害怕老师的惩罚。所以,问卜的时候人都会报以认真虔诚的态度,因为人能够做的也仅是如此了。”

    “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在这位老师的交流过程中,人们也慢慢的了解老师,老师和我们沟通用的语言也一点点的总结下来。如果你有事问老师,只有在不惹老师生气的情况才有可能得到答案,对吧。前人总结出来的问卜之术就是比较能讨好老师的方式,比如说,你迷路了。遇到一个当地人,如果你用敬语说‘这位大哥,小弟不慎迷失了方向,请大哥指点一些可以吗?’一定要比说‘我迷路了,你快点告诉我。’更容易得到答案。”

    “至于卦象,就相当于老师的语言了。因为老师总是通过它自己的方式将答案告知我们,所以我们就要掌握这门语言。虽然我们研究老师的语言几千年了,但是仍然只能看懂一部分。我想主要的原因是出自我们所问的问题,比如说,我们问此行是不是会顺利,那么卦象只用显示是或者非两种变化,如果我们问能活到多少岁,那么卦象就得有几十种变化。如果有一万人问相同的问题,得出的卦象就很容易总结。如果一万人问不同的问题,很可能得出一万个不同的卦象,那么对于这些问题的卦象就很难去总结了。不过前提是,老师确实有心在回答。”

    “按照师姐所言,问卜似乎……没有什么用啊。”

    “没有错,两者的关系不对等。这就是问题所在。人会养儿子,是因为老了以后儿子会照顾自己。人会尊敬老人,是因为希望老了以后同样受别人尊敬。可是从来只有我们求上天,上天却不会求我们。那么它凭什么要帮助我们呢。”

    “老师不也只给我们帮助而不用求我们吗?”陈喆问。

    “老师和我们都是人,人会死,但是上天不会死。死是人一切行为的根源,以后我再和你说这个问题。我这样说吧,比如有火蔓延过来,我们可以告诉蚂蚁灾难来了,快点跑吧。也可以视而不见。甚至告诉本来就在安全地方的蚂蚁,嘿,小蚂蚁,你们很快就要被火烧死了,赶紧去那边躲避吧,然后把他们指引去火焰将要来临的地方。没有关系不是吗,因为蚂蚁和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嘛。”

    “听起来蛮可怕的。”

    “其实这些也是我自己的想法而已,不一定就是对的。不过既然问卜延续了几千年,那就一定有他延续的道理。人凭借问卜躲避灾祸也确实发生了不少。所以学习问卜之术也可能大有作用。万一你就是那个上天特别喜欢的人呢。”孙恪又想到冼凡,或许冼凡确实就是这样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