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槐树下走出来的人
字体: 16 + -

第一九七章 上调社员

余长岭的爸爸,听到余长岭妈妈的话语,不觉一怔,言道:“这哪儿跟哪儿呀?我是当了这么多年的大队干部!但跟公社那是上下级工作关系,人家分配咱们什么工作,咱就干什么工作,能跟人家有什么瓜葛?怎么去求人家呀?”

    “事情现在是眼睁地白的摆着,你不求人,儿子的前车之鉴,你是知道的!他这个病如果再犯喽!咱养这么大的儿子,可就糟践啦!”

    余长岭的爸爸是个憨厚人,拧让身子受苦,不让脸皮子受热,对囔道:“糟践了那是他的命!怨不得谁!我绝不厚着脸皮去求人!”

    “可了奤夿裆里哪嘟噜二两肉给你长啦!你的脸皮就那么金贵?你的话比皇上的话还金口玉言?你掂量掂量自己!不过就是个农村的土干部!今天让你干,你就是干部,明天不让你干,你狗屁也不是!你的脸皮子值几个钱哪!你不是舍不得你那张脸吗?我舍去!为了儿子,我什么都敢舍!”

    “拿猪头也得找得着庙门,你向谁舍去呀?”

    “这你就甭管了!就这点儿事儿?看还把你愁死了哪!我问你!公社的张书记没跟咱村蹲过点儿?他没跟咱家吃过饭?我到公社找他去,我不信他会说不认识我?我不信他会一把把我推出来!这事儿你甭管啦!我管!现在我就找他去!我不信离了你这棵歪脖儿树!还甭上吊啦!离了你这块狗肉还甭成席啦!”

    余长岭的妈妈气势汹汹,推开屋门往出就闯,余长岭的爸爸一声不吭还坐在炕沿儿上。余长岭舅舅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猛然惊醒,三窜两蹦跳出屋门之外,一把拽住姐姐的膀子,言道:“有话慢慢说!干嘛这么火爆子脾气呀?”

    “你没看见吗?他肉蔫贼似的!一个响屁也不会放!可气了他还是个老爷们!我要是他呀!早扎尿尿窝子淹死啦!还配活在人世上哪!”

    “姐姐,你也不能这么说!男人有男人的考量!男人有男人的肚量!”

    “什么考量?什么肚量?遇见了事情没有一丁点儿主意?当锁头乌龟?这就是男人的考量?这就是男人的肚量?”

    余长岭的舅舅死乞白赖把姐姐拽了回来,言道:“姐姐,你消消气。”转而又道:“姐夫,姐姐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你也考虑考虑!还是你出面的好!”

    余长岭的父亲还是闷着头不言语,余长岭的妈妈自言自语又吼道:“他心里这点儿烂杂碎!我跟他过二十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为公家的事他什么都敢说!为个人的事?屁大点儿的事都憷死啦!我问你,哪儿是有杀人的钢刀啊?还是有炸人的油锅啊?难道说一句话就能掉脑袋?”

    余长岭的舅舅对其姐夫说:“姐夫,为了孩子,你就找一下张书记吧,他如若有个关照,是弥陀佛,没个照顾,为孩子咱也尽力啦,再有什么事,咱也不后悔啦!为这点事儿也犯不了大错误!”

    余长岭的爸爸,被老婆、舅爷子,软磨、硬逼,逼得没了退路,只得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公社走去。

    公室有两排房子,张书记的办公室在后一排的东头,他敲响了书记大门,叫了一声张书记,人随着声音走了进来,张书记正埋头办公,听到门响,台起头来,一看是余富安,言道:“什么风把你刮来了?”

    余富安站在地当心儿咧着嘴不言语,张书记言道:“坐呀!坐呀!有什么事坐下说!”余富安坐在靠墙的长条椅上,从腰间拔出了旱烟袋,续上烟,吧嗒吧嗒,一口接一口又抽起了旱烟。张书记等着他说话,他就是不言语,张书记起急,言道:“老余,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有什么为难的事啦?说嘛?能解决我给你尽量解决,解决不了,我也不拉你舌头缝你嘴!”

    余福安听后,把烟袋嘴子抽出了嘴巴,言道:“既然您这么说,我也不见外了,我是为我哪个不争气的儿子来哒,他交了一个知青朋友。”张书记打断余福安的话说:“好啊!你儿子有本事啊!”

    “有本事?您没听下文哪!人家哪个知青返城有了工作,不跟他啦,他呢,得神经病啦!真他妈没出息!”

    “得病了?得病了瞧吗!”

    “现在又好啦!”

    “好啦?那好啊!”

    “好什么呀?”

    “哪怎么不好啊?”

    “好是有原因哒!”

    “什么原因?”

    “哪个姑娘走了,又有一个知青姑娘填补了空白。”

    “那说明咱们的儿子有本事啊!”

    “就这本事?”

    “这本事怎么啦?这本事也算本事,搞对象不用你发愁。”

    “这本事还是少点儿好!多情的种子!没出息的东西!咱关起门来说话,哪个知青在咱农村呆长过?等这个知青再走了,咱哪个小子再犯了病,人就没法要啦!”

    “不会的。”

    “有什么不会!这样的事我经验过,从哪儿得的病还会从哪儿犯!”

    “哪怎么办呢?”

    “这不是吗?我老婆逼着我上您这儿来了,让我求求您,给我们小子找个事儿干,小子如果有了工作,哪个女知青即使回城啦,也不会跟咱小子吹啦!”

    张书记听了这话,沉吟了半晌,倒吸了一口冷气,言道:“目前没有农转非的指标啊!”

    余富安本来对这事就信心不足,听了这话后,像霜打了的白薯秧子一样,立马就蔫了。

    余富安是个老实人,从来没给领导出过难题,张书记看到余富安如此,慈悲心情发作,言道:“你也不要太着急,我想了一想,公社放影队,原来哪个放影员是知青,刚走,放映队正确一个放影员哪,这么着吧,让你们家小子去当这个放映员吧!”

    余富安听到这个消息,一脑门子的官司眨眼间云消雾散,问道;“这是真的?”

    “我跟你说的话还能有假?”

    “这放影员什么待遇?是居民户吗?”

    “老余啊!娶了媳妇就要抱孩子?万事得慢慢来,这放影员虽不是居民户!但也沾居民户的边啦!跟公社食堂一样吃大米白面,挣公社发的工资,算是公社的上调社员,干得好,有转居民指标的时候,不定哪天就转了。”

    余富安听了这话,半份喜来半份忧,喜的是,这一趟总没有白来,忧的是,这样的结果回家媳妇能满意吗?饶得了自己吗?

    余富安怀着忐忑的心情,叼着烟袋回了家,舅爷子还没走,媳妇张眼盼着他,余富安坐在了炕沿子上一口一口嘬起了铜烟袋嘴子,吞云吐雾,媳妇起急冒火等着他的结果,可他就是卖弄关子不说话。媳妇脸憋得铁青,一把夺过了余富安嘴中的烟袋,摔在地上,骂道:“都火燎眉目了,你‘还养活孩子叼烟袋’大消停哪!是青?是红?你倒说个话啊?你他妈是哑巴做的?你他吗还是八辈子没抽过烟哪!瞧你哪样!像个出了松的蔫**似的蔫头耷脑!”

    余富安,是个拉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主,被媳妇骂了一顿,这才说了话:“你问我是青是红?没有青!也没有红!”

    “哪总得有个结果呀?”

    余富安,于是就如此这般,把公社张书记给他的答复说了出来。媳妇听了这话,沉默了一刻,转脸去问她兄弟:“他舅舅,你说这好吗?”

    “我说,挺好!公社的人,有许多都是上调社员,上调社员,工作努力,认真负责,不定哪天就能转正喽!我姐夫这趟没有白去!”

    “这不就结了吗!非得他妈的憋着!”

    媳妇半愠半怒的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