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回京（第二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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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见桂玲珑溜了出来就脸露担心兼不满，上前扶着她嗔责道：“怎么不好好待着，外面这么冷，跑出来做甚？”

桂玲珑缓步往泉边走，道：“屋里又黑又闷，我们在外面吃嘛，这里有水有花，正适合野餐哪。”

长孙皓拗她不过，只得将吃食都放在外面，又进屋拿了毛毡等物，才出来布置妥当，陪她用餐。

此时太阳已全落下去，天空呈现最后一丝澄明，寒星渐渐亮起，好似悬在一个玻璃球上，十分美丽。

桂玲珑抬脸望天，道：“那晚我们一起赏月，好像就是昨天一般。”

长孙皓嗯了一声，将烤羊肉细细地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地喂给她吃，“等我们回了上京，再一起赏月。这北地太冷，又有诸多不便，实在不如家里舒适。”

“虽不舒适，却很清静，”桂玲珑凝视长孙皓，“不会有人打搅我们，也不会有那么些烦心事。”

长孙皓将她拉过来揽入怀中，叹口气道：“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想，但是我们总不能在此过一辈子。”

“但愿人长久……吧。”桂玲珑伏在他怀中，细细念了一句。

自此之后，两人日日缱绻缠绵，只觉没过多久，启程之日便到了。

长孙皖曾特派人来迎长孙皓回军中，然长孙皓此时溺爱妻子，兼之又要装风流**，便遣人回禀说大军不必顾念他们，自行回京即可，他长孙皓会随营妓一行，慢慢回京。

长孙皖此时已知桂玲珑在此，他虽然有心拆穿，但顾及穆楚和罗桦羽在侧，一时不敢妄动。只是想到桂玲珑知晓他逃归有异，心里夜夜不安，虽想抱美人于怀，但杀心也隐隐萌芽。

于是大军启程，凯旋而归。长孙皓只陪着妻子，带着小康、卫临、郑希勇和小盛子慢慢回京，两人一路上浓情蜜意，缠绵无尽，倒也不必多说。

一路上迟迟又停停，该来的，却终归要来。

这天傍晚，一辆青布马车吱吱呀呀驶入了上京，悠悠走在青石大道上。马车虽然普通，却极为整洁雅致，透着悠闲随意，走过的路人都不免多看两眼。恍然间，车上窗帘一卷，一位妙龄少妇露出眼来扫视街景，眼里尽是怅惘回忆，那情那景，令路人观之忘行。那窗帘却又被迅速地放下，仿佛路人刚才看到的，皆是幻影一般。

“离开数月，归来已是百花凋零，万木萧瑟。”桂玲珑怅惘地对枕在她膝上的长孙皓道。

长孙皓翻翻眼皮，转了个身不说话。

“你心里有事，是不是？”桂玲珑抚摸他散乱不束的长发，轻轻问道。

长孙皓将头往她怀里一埋，叹道：“什么也瞒不过你。”

桂玲珑抱着他不语，心道我们已是夫妻，心意相通，你有什么能瞒得过我的？我虽然极想知道你在忧虑什么，但你若不说，我也知道那一定是为我好。

她此刻心里如此笃定，故而没有出声询问。

长孙皓又偎了一会儿，忽抬头道：“玲珑，此事说来话长，我不告诉你，是为你好。”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抚妻子面庞，一举一动，满满的都是情意。

此言正是桂玲珑心中所想，她莞尔一笑，低头吻了吻长孙皓额头。

长孙皓心里大慰，只觉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想着便坐起身来，转而将妻子搂入怀中，道：“玲珑，我的妻，长孙皓如今心里只有你一人，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你安好，便是我安好。”

两人此刻脸颊相贴，呼吸相闻，桂玲珑轻轻点头，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信你。”

辚辚的车轮声伴随着马车行进，终于在太庙前终止了。

小盛子进去通报，长孙皓则将妻子抱下车来，挽手前行。

桂玲珑打量着质朴严肃的太庙，叹口气道：“既然回来了，免不了又要进宫。”她说着这话，神色间全是厌恶。

“先去见见哥哥吧，”长孙皓劝道：“他一定挂念你好久了。”

桂玲珑嗯了一声，道：“你也去么？”

长孙皓略停一下，摇摇头道：“我要到汀兰阁去。”

桂玲珑听了这话倏然站住，随即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只淡淡说了句，“那好吧，我等你回来。”走不几步，又回头看长孙皓。

长孙皓长袍白衣，站在冬日苍穹下微微而笑，发自真心地愉悦，桂玲珑垂眼抿唇亦是一笑，这笑容十分朴素清淡，却让长孙皓觉得摄心夺魄，辉映心间，令世上粉黛皆失了颜色。

于是两人背道而行，观琴得了消息，领着几个小宫女欢天喜地迎了出来，一见桂玲珑登时怔住，数月不见，公主身上更显雍容气度，最美唇间一笑，让诸人都觉春风拂面，亲切无比。

“公主，您可回来了……”观琴冲上前去，将桂玲珑扶了进来，听她说要进宫，忙一面吩咐人备水沐浴，一面絮叨上京近日发生的事情。

最大的事情，莫过于长孙皖战功赫赫，已经成了上京头号抢手人物。

观琴素知自家公主驸马与长孙皖不合，说话间便有了忌讳，桂玲珑觉察到了，便让她但说无妨，听得众多高官贵族都希望揽长孙皖为婿，不禁皱了皱眉，想起听画来，不知她此刻如何了。

沐浴完毕，新妆落成，铜镜里女子美丽端庄，气度雍容，观琴看得连连赞叹，暗道这一趟出门，公主简直是完全换了个人，再没有当初的紧张无措了。

桂玲珑用指甲轻轻敲着妆台，看着镜中的自己出神地想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一朝嫁作他人妇。她身上的少妇痕迹已经再抹不去，昔日少女模样却还有三成剩余，她在现世便十分明白，正是这少女少妇之间，最能勾得男人心痒难耐。

只是她身心已皆属长孙皓所有，其他男人，只能望而兴叹了。

“走吧，我们进宫去。”她款款站起，优雅而行，尽显一朝公主风范。

进得宫中，直奔蓬莱王居处来，走至殿外，温馨烛光下，桂玲珑隐隐听见哥哥正与什么人说得开怀。她心里有些好奇，便抬手止住了要传话的太监，快步走入室内，嚷道：“哥哥，我回来了！”

话音未落，见得房间中人，不禁倏然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