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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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疾将军愤懑恨出征 析形势暗箭再伤人

    sun may 29 22:49:47 cst 2016

    田疾王府位于临淄城西,是一座不大的三进院落。一般来讲,各国皇亲国戚与勋贵大臣一般都会住的离王宫不远,方便每日入宫办事和随时应对召见。田疾的住所则正好相反远离王宫,远远地住在城边。当然,所有人都明白个中原因,田疾一手建立的风林军就驻扎在临淄城西二十里外。

    风林军人数有十万,是田疾用了五年时间打造的一支精锐力量,从编制装备到训练方法都完全仿照魏军武卒和魏军铁骑,人数规模虽然不是很大,战力却在各国军中名列前茅,别说齐国禁军不能与之相比,就算是魏军也要对他忌惮三分。

    这日夜间,月亮刚上枝头,田疾刚刚从风林军中返回王府。田疾常年在外带兵,没有其他王子的养尊处优,反而是棱角分明,走路呼呼带风,尤其是一双大眼睛明亮有神,透出坚毅沉稳的目光。刚到王府,左司马符颜慨就急匆匆迎了出来。二人结识已经有十几年,早年两人一同在禁军服役,彼此情同手足,只是两人为了避嫌,以免授人口实,所以符颜慨平日很少到田疾的府邸来。田疾见了符颜慨也不寒暄,直接问:“父王考虑的怎么样了?”

    符颜慨看了看周围,张了张嘴又合上了。

    “放心,我这里没人敢嚼舌头,你只管说就行。”

    “最新情报,楚国已派出步骑兵五万到宋楚边界的铚城,离我国边界最近不过四十里地。同时,齐楚交界也发现了楚军异动。”

    田疾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联想到前几日,卓无悔和王铭突然联名上奏,要增兵到齐宋边界,父王龙体病重,眼看是挨不过今年了,值此多事之秋正是应该保持稳定之时,他俩的奏本显然是居心叵测,看矛头是直指自己而来。卓无悔和信王是连襟,难道是信王在背后捣鬼?可信王平日一直神神叨叨,不像是有意王位之人。再者,如果真是信王,他也应该不能直接让卓无悔出面,明眼人都知道二人的关系,他如果指使卓无悔,无异于自己亲自出马与我为敌,想他不能如此鲁莽。除了田信,就只有田溢和田冲二人,会是谁呢?

    田疾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符颜慨,符颜慨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大王刚刚病倒,那边卓无悔就上奏发兵,楚国也立即出兵,这环环相扣,肯定不能以巧合来解释,必然是有人在中间设计。”

    “刚才的军情报告父王了没有?”

    “还没有,我一接到军情就马上向你禀报了。”

    田疾略一沉吟:“走,咱们一起去向父王禀报,我一定要说服父王,让他打消出兵的念头。否则,一旦齐楚两国这时兵戎相见,后果不堪设想。”二人也不进屋,立即上马向王宫赶去。

    等到二人来到宫门,王宫正门已经上锁,只有旁边侧门还有人职守。二人刚跨过门槛,田疾就迎面与一个小太监撞了满怀。小太监一看是田疾,连忙跪地求饶:“王爷恕罪,小的眼瞎冲撞了王爷。”

    田疾挥挥手就要往里走,小太监连忙说道:“王爷,大王召你进殿回话。”

    田疾停了下来:“父王召我什么事?”说着递了一锭银子过去。

    小太监接过银子笑逐颜开,压低声音:“什么事小的不清楚,只是刚才卓大人和王大人进宫有一会了,然后大王就召您进宫了。”

    听到卓无悔的名字,田疾心中又是一惊,不由加快脚步往后宫走去。符颜慨也想跟着进去,小太监皮笑肉不笑地说:“大人,大王可没召您进去。”符颜慨看田疾摇了摇头,只好在宫外等候。

    进入齐王殿内,殿里此时已经挤满了人,除了卓无悔和王铭,田溢、田冲、田信也在旁边站着。看这阵势,今天一定要有大事发生。

    齐王的起色已然不好,斜靠在塌枕上,头花胡须花白,昔日饱满的皮肤现在都塌了下来,皱纹层生,与前几日见面时相差甚远。看着父亲如此憔悴,田疾不由鼻子一酸。只是想到现在军情紧急,不得收敛下心神:“父王,孩儿有紧急军情禀报。”

    齐王摆摆手:“我已经知道了。”短短几个字,齐王说得也十分艰难。“疾儿,楚国是想趁火打劫,只能辛苦你了。”

    田疾还想说什么,看齐王脸色疲惫,心中不是滋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是,父王,孩儿一定誓守边疆,保齐国安宁。父王也要保重龙体,早日康复。”

    齐王微微睁开双眼,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又黯淡下去:“与楚国斗争,要记住‘和而不同,斗而不破,以退为进,守时待势’。”

    齐王的变化田疾尽收眼底,齐王的话似乎另有所指,看似是讲对楚斗争策略,更像是对自己的谆谆嘱托。田疾一时有些糊涂了:“孩儿谨遵父王教诲,请父王放心。”

    齐王嘴角笑了笑:“你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就出发吧。”

    田疾尽管有心理准备,可明天就出发时间未免太过紧张,刚才这些人到底在父王面前讲了什么?他环顾众人,田溢面含悲色,但嘴角却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田冲气色虚弱,站了一会身体就微微发晃,看来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田信身材虚胖,像个肉球一样,长时间炼丹,远远就闻到身上的烟熏味。卓无悔等人则低头看地,也不知是什么表情。一想到父王身体难以支持多久,而身边之人各个心怀鬼胎,田疾心中就生出愤懑之情。唉,齐国前路凶险,自己却无能为力,自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父王。也罢,走就走吧。田疾撩袍跪下,冲齐王磕了三个头:“父王,孩儿就此告别。”说罢起身,也不擦眼角泪水,大步离开王宫。

    看着田疾远去的背影,众人各怀心思,田溢面无表情,心里则是乐开了花。田疾视他为最大对手,田疾一走,其他几人根本无法对自己构成威胁。现在就等着齐王归天,自己就能顺利登上王位了。也许,自己在送父王一程?想到这,田溢打了个激灵,自己被自己疯狂的想法吓了一跳。他连忙收敛心神。

    田冲面色发白,腿脚发软,心里却也飞快的盘算着:今天齐王突然把众人召开,名义上是商议出兵抗楚的事情,可来了之后只是把军情通报了一下,也没有征求大家的意见。田疾一来,齐王直接就命令田疾明日出征,还嘱咐了一番,父王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这中间又是谁一手策划的呢?

    待田疾走后,齐王扫视一下众人,低沉声音说道:“朕自知时日不多,平生纵横天下,也没什么遗憾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齐国的天下苍生。你们几个,又有谁能担起齐国这千钧重担呢?”说到动情处,齐王突然剧烈咳嗽。众人一听齐王斥责,齐刷刷跪了下来,大殿空气顿时凝结住了。

    “罢了,你们都回去吧,让我安静安静。“说着,齐王闭上了眼。众人连忙行礼,胆战心惊地退了出群。

    田冲回到王府,心里想着不能耽误了炼丹时间,就直接往丹房走去。刚到门口田信就是一愣,林瑛正拿着道袍在门口等着自己。平日他和林瑛难得一见,今日她怎么会等在这里?不过他也懒得多想,林瑛伺候他沐浴更衣,悄声问道:“王爷,大王这么晚召见您,有什么急事吗?”田信把宫中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林瑛,林瑛边听边服侍他,田信说完林瑛也服侍完了。

    田信这才打量林瑛。她晚上秀发在后脑随意挽了一个发髻,一身粉缎长裙更衬出本人白皙貌美,眼波流转流露出阵阵勾魂媚意,信王不觉有些浮想联翩,手上也不老实起来。林瑛轻轻拨开信王肥大油腻的双手,娇声嗔道:“王爷,您一会还要炼丹呢,这回可不能分心呐。”说着,笑盈盈地向信王施礼,款款退出屋子。刚出丹房,林瑛就收起了笑容,变得冷若冰霜,向花园走去。

    花园里,马易阳正面朝假山站立不动。听到林瑛走来,马易阳转过身,面无表情。

    “田疾明天一早就会出城,不过齐王似乎也是有意让田疾出城,‘和而不同,斗而不破,以退为进,守时待势’,这句话很有深意啊。”

    马易阳没有接林瑛的话:“您的话我已经传打给辛如海了,想必近日他就会和吕方见面。”

    “嗯,有了吕方的合作,今后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为我服务了。他肯定不会想到,吕氏家族辛辛苦苦建立的关系网,就这样被我打入一个楔子,轻易的为我所用。要是他们知道自己百年的努力是为我做了嫁衣,恐怕吕老爷子九泉之下也不能安息吧。”说着,林瑛不由冷笑了一下。

    “夫人,下一步我们该做什么?”

    “支走了田疾,剩下的威胁就只有田溢和田冲了。他俩都自以为聪明,这回肯定在相互算计,都以为是对方导演了这一切,肯定想不到是我们的手笔。我们只需要在他俩中间点把火,他们自己就会相互斗起来,我们到时只需坐山观虎斗就行了。”

    “辛先生的意思也是如此,他建议我们静观事态发展,不要急着出头,时机一到,只需稍加挑拨即可。”

    林瑛点了点头。想到辛如海,林瑛心头又产生了别样的情绪。自己辛辛苦苦布局多年,总是感觉差一步,辛如海却能在复杂的局势中一下子指出关键环节,的确是有经世之才。对比信王,简直就是个酒囊饭袋,自己竟然会和这样的人结为夫妻,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如果能把辛如海牢牢的笼络在自己身边,何愁大业不成。

    “自古红颜多薄命,谁堪奴寄女儿情?”林瑛望着湖面月影,怅然吟道。

    马易阳看着林瑛的背影,第一次听她诉出儿女之情,冷峻的脸上嘴角微微一抽,悄悄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