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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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阴影中的猎犬(6)

    tue oct 06 22:14:24 cst 2015

    在第七圣堂中,有这么一段顺口溜:低年级的治安官,四年级的兵,五年级的高材生,是影子预备役。意思是一到三年级的“低年级”,其任务就像是城市治安队一样,只负责一些小偷小摸;而到了四年级,就像雇佣兵一样满世界跑,同时开始接触到“无戒律”任务――即必要时允许杀人;而到了五年级,由学校安排的强制任务更是有一半会有生命危险,且需要签订保密契约,更有一小部分涉及到国际政治,甚至是原本应该由必要之恶处理的“绝密级”任务(说白了第七圣堂的任务制度就是一个教会弄的雇佣兵制度,学生们这些廉价劳动力就是雇佣兵,连“必要之恶”有时嫌麻烦了也出点钱把自己的活儿扔过去交给学生处理,并美其名曰:煅练学生战斗能力),因此那些有实力的高材生也经常开玩笑说自己成为了影子部队的外围雇员。

    银白色的利刃化作弧线绕开了被当做盾牌的布兰多,他没能回头,但是温热的鲜血溅在了他的后后颈。将布兰多两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女孩仅仅一瞬间就宣告落败。直到这时,布兰多才意识到“治安队”与“影子预备役队”之间的差距。

    “行了,弗兰克,这儿没你的事了,接下来的我自己处理。”法尔随意地向身边那名让人联想到波斯猫一般的温顺金发年轻人命令道――刚才,就是这名年轻人用魔法控制住了对手才使得战斗在一瞬间结束。

    “巢穴,这里是b队,这里是b队,米拉尔的特遣小组加入了战斗,有人员失去战斗力,情况紧急,需要支援……”

    不知何时断开的联洛术式此时突然接通,槽杂的呼声一下子涌入脑中,布兰多此时才知道情况有多么糟糕――包括支援的两人在内共计十人的小队,算上自己和卡斯卡在内另外还有三人因为袭击失去战斗力,剩余的人则陷入了特勤队与重新集结起来的守卫的夹击之中,场面一片混乱。

    “少爷,根据家主的命令,您的生命处于最高优先级,一切以您的生命优先。因此,在这场战斗结束之前,希望可以让我伴随在您左右。”

    直到法尔结束了与指挥部方面的对话后,年轻的扈从才不卑不亢地说道(这里的扈从是指挥部分家族为了其子女不会在任务中死亡而派遣的护卫)。

    “但你同样是我的扈从!”法尔丝毫没有将部下的话语放在心上,像是赶走烦人的苍蝇一般实意对方离开,“所以,现在你得听我的――去干你的事去!”

    “少爷的安全是我的职责所在。”

    “那安德烈・埃尔维亚的安全呢?!”法尔打断了对方的话语,温怒道“夜影四家也许可以苟活,但无论是家族还是必要之恶都不会允许他的存在――我的父亲想必已经告诉过你要收回他性命这件事情吧?”

    “是的,少爷。”面对法尔的目光,年轻的扈从没有丝毫隐瞒地点头承认,微微后退了两步,但是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但是少爷您的重要性高于安德烈,在二者可能冲突的情况下以少爷您的生命安全优先。”

    “然而可惜的是你只有提议权而没有决定权。我让你离开,除非老爸现在直接向你下令,否则你依旧只有老老实实的离开,不是吗?”

    就像是孩子遇上了自己烦人的管家一般,在没有对方的事情过后法尔直接将被叫做弗兰克的年轻人给指甩开了,自己重新收回了刀刃赶去了前方的激战区域。

    “但还是希望少爷您可以注意自身安全。”在意识到无力改变法尔的想法后,金发的年轻人微微低头行礼。向自己那名无比优秀和骄傲的主人提醒道。

    他还有一句话并没有说出来――

    “否则,家族的愤怒会使得整个海威尔生灵涂炭的……”

    分隔线――

    243年4月28日,西南域圣主教会“安全区”辛格里城施泰尔山修道院

    兰斯是被痛苦的惨叫声给惊醒的,发出惨叫的是一名六十几岁的年迈神父,在他的印象中,那是一位非常和蔼却又无比坚强的老人。

    而现在,这位和蔼坚强的老人如同地狱里的怪兽一般发出骇人的惨叫声。

    皮肤已经开始腐烂,甲虫一般的凸起在灰黑色的皮肤下爬来爬去,雪白的头发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得一根不剩,散发出恶心的腐臭气味的液体从皮肤的毛孔之中渗透而出,顺着被手指给抓得血肉模糊的皮肤一点点滴落。

    兰斯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他呆呆地愣在那里,看着那名和蔼的老人如同厉鬼一般惨叫着。他终于知道那一头雪白的头发是如何消失的了,那是在痛苦中无意识扯下的。而随着头发被拔得一根不剩,老人开始扣挠着自己的头皮,鲜血流淌而下,将老人的脸庞染红。如果不是因为熟悉那位老人的声音兰斯无论如何都不会将这个恶鬼一般疯狂的老人与自己记忆之中的那个人联系在一起。

    啊――!!!

    最后,在一声仿佛耗尽了全部力量的衰号声过后,老人的身体像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瘫倒在地上,胸膛如风箱一般剧烈地起伏着。

    他活不成了……

    兰斯清楚地知道,在这方面,那些恶魔们没有骗他们,在自己昏迷前被他强迫吞入口中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事实上,如果兰斯没有记错的话,那位神父正是第一个被强迫吞下那种东西的人。

    记忆开始重新回到脑中,他想起了那个叫达米尔的光头大汉。如果他没说谎的话,他们――也就是现在正被关在这个阁楼中的二十多人,将有幸参与到这一个伟大的奇迹之中――以祭品的身份。

    很痒……衣服,不,是皮肤、皮肤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想抓一抓痒,不幸的是指甲脱落了下来――他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开始了腐烂……但是还是好痒,指甲脱落了也没有办法,就是好痒……要想点办法抓……用石壁的菱角来刮擦?不,不行,那些都是这个圣殿的一部分……不能这样玷污……但是好痒……好痒好痒好痒好痒――――

    第二个人因为痛苦已经开始颤抖。但是兰斯已经没有心情去倾听了,他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是第三个吞下那种东西的人,他想把剩下的时间来忏悔,也无法做到。好痒……好想抓一抓……好想什么都不顾的抓一抓……好想要那样……

    头脑开始麻木,他想起了妻子,他的妻子是一个非常温柔美丽的女人,在六个月前怀了他的孩子,本来自己再过几个月就要当父亲了的……还有父母,虽然他们即不关心自己又喜欢乱用钱,有些神经质地唠叨……完全找不到一丁点优点。但是还是多少有些担心,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如果不帮忙照顾了怎么办……不,没事的,教会的兄弟们会帮忙照顾他们的……也许会比我还好,我不用担心他们的……不用担心的……

    皮肤的麻痒感开始消退了。虽然神智已经有点模糊,但皮肤底下的虫子已经开始平静下来了。似乎已经过去了……自己没有死!圣主原谅了我!圣主没有将我抛下地狱!我不会有事的……圣主听到了我的声音!我会回去的!会回到妻子的身边,和她一同看孩子的诞生的!会……

    “啊――”

    突如其来的痛苦瞬间将他美好的幻想粉碎,刚刚沉静下来的虫子如同沸腾一般在他的皮肤下乱钻,他可以听到肌肉撕开和甲壳碰撞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他想要划开自己的皮肤,想要让那些皮肤底下的东西离开。他摔坏了盛放“圣血”的酒杯,他用镶嵌宝石的陶瓷碎片划开了自己的皮肤,在划开的过程中似乎碰到了那些在自己皮肤下到处乱钻的甲虫中的某一只,一种报复的快感使得他更为用力地划过,在手臂尺骨上留下一道伤痕的同时也将那只甲虫给碾成了一堆组织物。但是在他报复的快=感还没来得及升起的时候,新的痛苦如同海啸一般吞没了他的意识。不由自主地,他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圣主大人……求求你,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想这样死,不想这样死!不想――

    但是他的祈祷没有丝毫效果,虫子们仿佛在他的祈祷之中得到了新的力量一般更为快速地撕开他的肌肉,一波胜过一波的痛苦使得他只能在地板上翻滚,只能在其余人惊恐的目光下衰号。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麻木了的原因,也许是因为他已经快要死了……痛苦开始渐渐褪去。但是他没有丝毫因为痛苦褪去而产生的兴奋,剧烈的痛苦已经让他失去所有力气,唯一能作的事情只有呼吸,他感觉到了一股缓缓升起的绝望,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机会见到自己的妻儿了,再也见不到父母了。圣主给予了他死亡的惩罚。在这儿的人都是罪人,没有人可以逃脱,公正无私的圣主是不可能放过他们的……

    “你,不甘吗?”

    在缓缓升起的绝望之中,兰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