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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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是不是在看春宫图

    wed aug 31 05:49:51 cst 2016

    玄胤不敢置信地道:“哦?哥儿何有以教我?”他这几天为如何突破现下窘境而想破了头,实在不敢相信在江忱眼中这竟不是什么大事。

    江忱道:“殿下,你说说看二殿下与你相较有哪些优势?”

    玄胤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还是依言列举道:“其一么二弟乃是母后亲生,是谓嫡子。宗法继承的基本原则是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这就是为何本宫在世子位上已经多年,还总是有人心向二弟的根本原因。这其二么二弟的母族徐氏财雄势大、母后在王宫更是几乎一手遮天。本宫母妃仅是个侧妃,而且早逝,并无显赫家族能为本宫奥援。二弟能与本宫分庭抗礼,大致也就是倚仗这两点。”

    江忱连连点头,突然漫不经心地道:“假如二王子这两点优势尽去,他还有资本能与殿下一争长短吗?”

    玄胤霍然色变,呼一下站起来道:“什么!”

    江忱听他吓得声音都变了,笑吟吟道:“殿下,冷静!”

    玄胤缓过神来,也觉得自己反应太过激烈,脸上不由有些挂不住。转念一想,又觉得江忱所言确有道理,眼中竟不自觉凶光一闪,咬牙道:“哥儿的意思是……”

    江忱见他眉梢眼角竟带了浓浓杀意,知道他误会了自己意思,连连摆手道:“非也非也!找一刺客杀一妇人那是简单至极的事,但却绝非王者之道。就如同殿下要跟二殿下相争,非是为了争权夺利,而是为崇国黎民百姓计,不能让那不仁之人掌握万民生死。”

    玄胤老脸微红,点头道:“不错。玄胤难道是贪恋这世子之位吗?不过是因为母后和长信侯等人不堪托付罢了。否则,便是将这世子之位让给二弟又如何,总胜过兄弟阋墙。”

    江忱听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对对对。”

    玄胤好奇道:“那哥儿的意思到底是……”

    江忱笑眯眯地取了两只茶盏注满茶水放在玄胤跟前,说道:“世间胜敌之法,要么使我变强,要么使敌变弱。所谓此消彼长,我强敌便弱,敌弱我便强。故而我为殿下献上两策。”

    他指着那两盏茶水对玄胤道:“这两盏茶水,一盏是殿下,一盏是二殿下。现在你们两方同为一满盏,实力相当。”他又取了一只茶盏放在玄胤面前,缓缓往盏中注入茶水,一边道:“这第一策,殿下可向江王提亲。假如获得江王允准,那殿下不惟能将‘天姿国色’中的‘国色’栖梧郡主娶进门,声望立时大涨,还事实上等同于获得了江国的支持。这便是自强之法,彼时殿下便拥有了两盏茶水。”

    玄胤想起了什么,瞬间眼前一亮,心脏怦怦而跳,旋即又担忧道:“栖梧郡主楚清扬与天遗道白素衣小姐齐名,被世人合称为‘天姿国色’,听说江王对这个独女视若珍宝,爱宠犹在世子楚晚之上。本宫虽身为崇国世子,但去提亲也未必能获允准。”

    “天姿灵秀、意气高洁、形如姑射、心似渊泉,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这是本朝大才子曹致远在安南偶遇白素衣后留下的描绘。从此和“江南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的江国栖梧郡主楚清扬并称“天姿国色”,成为每一个大昭青年心目中的向往。

    江忱想到曹致远的优美诗句,也不禁对“国色”楚清扬到底如何倾国倾城而产生了好奇。脑海中不知怎么的竟浮现出了楚旸的脸,却又暗骂自己智障,楚旸不过是江王养子,他的模样自然跟楚清扬没什么关联了。

    江忱轻笑一声,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赶出脑外,继续说道:“是,殿下提亲不一定能成功。但江王既感于殿下诚意,如若拒绝了殿下自当会有些愧疚。那么就算他不会在殿下与二殿下的储位之争中支持殿下,至少也绝不会容许景逸郡王支持二殿下。这样一来就要看第二策了。”

    他轻轻端起那盏代表了玄決的茶水,手腕一翻,茶水如一蓬闪烁着耀眼光芒的金沙般倾泻而下,溅落在地面之上。江忱掂了掂空空如也的茶盏,从容笑道:“这第二策,便叫‘倒徐’。”

    玄胤咬着后槽牙微微阖上双眼,强忍住想喘粗气的冲动。对啊!这些年在徐氏的积威之下过惯了,以至于自己一直想着怎么对付玄決,却从未想过可以直接扳倒玄決背后的王后徐氏。

    其实想想看,徐家除了财力过人之外,并没能获得什么军方支持。他们能在崇国作威作福,实是因为父王玄谟太过软弱,成为了徐氏手中的傀儡。而自己那么多年不敢对徐氏发难,也是唯恐他们察觉到风吹草动而抢先对自己动手。如果徐氏不再是王后,而徐家也被彻底打垮,那玄決那贱种凭什么还来跟自己争这王储之位!

    想到这里他蓦然睁大眼睛直视江忱,问道:“要怎么做!”

    江忱心中微微一笑,面上却淡淡地道:“徐家妄作威福这么多年,屁股绝对干净不了。我们兵分两路,殿下负责详查王宫,大风门负责详查外面,将徐家不法证据和伤天害理之事都收集起来。再从中找找有没有人神共愤的案子,以之作为倒徐的契机。时机一到,殿下在王廷发难,大风门在崇国民间制造舆论,将徐氏举族一举击倒!到时候,就算王上不愿追究,那滔滔物议和民众的愤怒也由不得他了!”

    玄胤听得血脉偾张心脏怦怦直跳,半晌,啪一拳打在桌子上,双眼通红道:“好!本宫就与哥儿携手,为崇国除了这一害!”

    玄胤走后,江忱独自倚坐在茶案旁自饮自酌,目光有些茫然。若是看得更仔细些,还会发现他的手指微微颤抖。

    令魂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飘了进来,坐到江忱对面,将一只空茶盏推到江忱面前示意他倒茶。

    江忱微微一愣,拿起茶海给令魂分了一盏茶,淡淡道:“你来了。”

    令魂戏谑一笑,淡漠道:“我何时不在?”

    两人对坐喝茶,相对无言。

    三盏茶过后,令魂将茶盏倒扣在桌子上,语气依旧冷冰冰地道:“你倒是会想,竟让玄胤去帮你刺探王廷旧案。”

    江忱淡淡一笑,心道若非自己指使不动谛听,又何苦绕这么大个弯子。因说道:“我虽然确实是利用他,但也叫他被利用得心甘情愿。玄胤为了扳倒徐王后,肯定把几十年间所有的陈芝麻烂谷子都一股脑翻出来。到时候我倒要看看,这崇国王宫里到底藏着怎样龌龊的秘密。”

    令魂默然半晌,叹道:“你已经认定你所追求的真相藏在崇国王宫的阴暗里了。”

    江忱冷冷一笑,自从那日见过崇王玄谟和王后徐氏之后,他便已经断定了。这些人,通通都是母亲的“故人”;这些人,通通跟母亲的死有关系!

    令魂目光锐利直视江忱,问道:“你能断定知道了真相之后自己就会满足就会幸福么?你有信心去承受真相的重量么?”

    不能!江忱在心中吼道,因为真相往往都是血淋淋的!他锐利地回视令魂,一字一句地说道:“不管真相如何,那都是我母亲曾经在这世上存在过的痕迹!”

    令魂长叹一声,站起了身,漠然道:“我只能告诉你,不让你用‘谛听’查崇国的事,是天遗道风道尊让门主做出的承诺。”一晃眼间,令魂已不见了踪影。

    呵!江忱冷笑一声,风碧落还真是处心积虑。看来当年的真相应该不啻于一声惊雷,风碧落知道若是让自己得知,必然会搅个天翻地覆风云变色!

    “咦,”韩秀荣的头探进了茶室,笑眼弯弯道:“小哥哥,原来你在这里。”

    江忱看到韩秀荣,不知怎么的心绪竟一下子平复了不少,笑眯眯地对她招招手。

    韩秀荣左手拿着一卷书,右手拿着一只锦盒走进来,像个欺行霸市的商贾般大喇喇道:“能克制瘴毒的丹药本大爷已经制出来了,就看小哥你出得起什么价钱了。”

    江忱眼前一亮,直直盯着韩秀荣手上那只锦盒,想也不想张口便道:“小的对大爷以身相许怎么样?”

    韩秀荣捏住江忱的下巴将他的头抬起来,作色眯眯状打量半晌,点头道:“嗯,这小哥倒是生得唇红齿白,颇有几分姿色。罢了,本大爷就勉强收了你,让你做本大爷的裙下之臣好了!”说着十分潇洒地将手中锦盒向江忱一抛。

    江忱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见里面是几枚朱红色的丹药,散发着阵阵清香。忍不住又狗腿地拍了韩秀荣几句马屁,突然道:“咦,你制药怎的这么快了?简直比孙师傅还厉害!”

    韩秀荣被他奉承得恨不能浑身都抖起来,大喇喇道:“这没什么了,不要太过佩服本大爷。本来有几味珍奇药材要你们山南海北地找来,最快也要月余时间。但有了江伯伯送来的九尾狐内丹就不同了,只需添几味相对而言尚算平凡的辅药,碾碎制成丹丸就行了。”

    江忱心道原来还是老爹给力,不过当然不敢对韩秀荣这么说了,反而像个勤恳好学的学生般恭敬问道:“敢问大爷,九尾狐是个什么玩意儿?”

    韩秀荣将手中书卷成筒在他头上轻打一下,威严道:“大胆,什么叫什么玩意儿,怎么能对灵兽不敬?哪,韩夫子就好心教教你把,风波老叟的《万里坤舆图志》记载,‘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江伯伯送来的肉丹就是那九尾狐的内丹,能破一切邪毒之气。”

    江忱听得大涨知识,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啧啧有声道:“原来还真有这样的灵兽啊!”

    韩秀荣道:“当然有!要不然你们家的蛊雕和狡兽是怎么来的?我们人总是以为自己无所不知,实则大千世界包罗万象,我们所知的恐怕还不足十分之一。所以孙师傅才常说,要对自然怀有敬畏之心。”

    江忱在她面前只能唯唯受教,持续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韩秀荣对他态度大为满意,无意中扫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书卷,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边敲江忱的头一边道:“这书是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偷偷看些什么春宫图之类的玩意儿,啊?还挺聪明,学会用隐形果来做伪装了……”

    江忱被她敲得莫名其妙,瞪大眼睛懵了一会儿才想到要反抗。一伸手抢过了那卷书展平来一看,却是一愣,竟然是天方道人的那本《风水不求人》!不由愣愣地问道:“什么隐形果?”

    韩秀荣电光火石般斜着眼睛瞪了他一眼,哼道:“还装蒜。这本书里明明就有隐形果的味道,待我找些显影草擦去表面这些鬼画符就能看到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了,到时候可不要求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