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影迷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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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4-铲除内鬼

    sat aug 27 22:07:56 cst 2016

    经过2个多月的调养,李长洛的伤基本痊愈。但这2个月时间海原神绝对不会让他白白躺着浪费掉。

    从美国请来的各种教授粉墨登场,数理化科、阅读理解等课程每天排的满满当当,从早到晚,完成课业后,通常已是子时,甚至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倒头就睡!

    李长洛觉得这些教授也可怜,不知道收了父亲多少美元?值得大老远跑来这种硝烟弥漫的地方给他这么一个不上进的学生讲课!?钱真的可以使鬼推磨?!

    他一度认为,让他疲于奔命像条狗似的活,便是父亲的终极目标。

    总之这次“越狱”实在太失败,反倒使自己掉进了更加残酷的旋涡里。与海原神斗法,他注定失败。

    这天,james跟李长洛带着小豹在山坡上玩耍,小豹长大了不少,李长洛很疼它,那是他前不久黄毛在丛林里捡到送给他的。

    他把小豹宠得有点儿不像话了,james在基地附近下陷阱抓到了一只兔子,将兔子扔到小豹面前,小豹竟然不敢上前扑咬。

    james抽出刀,一刀将兔子的后腿切了下来,小豹闻到了血腥,动物的本能在体内涌动,扑着受伤的兔子撕咬,李长洛上前把小豹拉开抱在怀里。

    james说道:“放开它!”话音虽然不大,却充满了命令,李长洛刚要争辩,james淡淡地说:“它属于这片丛林,是大自然的精灵,不是你的宠物。”

    兔子血流满地,在地上挣扎,小豹在努力挣脱李长洛的手臂,想继续扑咬兔子,“可是james,你这样太残忍了。”看着挣扎的兔子,李长洛于心不忍。

    “这就是丛林法则,吃与被吃,除非你想小豹死,否则,就要训练它生存!”说罢,意味深长的盯着李长洛的脸。

    李长洛吸吸鼻子,挑挑眉毛,翘起一只嘴角。他在这时低调的表现出他从不轻易流露的优越感。

    nam悄悄爬上山坡,躲在一棵大树后面默默观望这一切,她的眼角眉梢飞出许多秘密赞美。经年累月的军旅生活给了少年一种生动,一种恰到好处的桀骜。nam喜欢看他两指一勾轻巧的换上弹夹的模样。

    这个15岁少年所有动作中的不安分都使这个14岁女孩产生一种陌生的快意。这个轻盈浅笑的少年使nam在每天早晨醒来都有了个朦胧的期盼。

    一个雇佣兵跑上山坡:“教官,将军请您过去一趟。”james走过去把小豹从李长洛怀里抱出来,放到地上,小豹立刻就奔向兔子。

    他对李长洛说:“pochai,从今天开始,你每天找兔子狙击,记住,我要你打兔子的后腿,打伤的兔子用来喂豹子。”然后他走下山坡,扔下愣在原地的太子爷,独自去见海原神。

    海原神和巴颂都在房间等他,见他进来,海原神开门见山:“现在军火生意非常顺利,但是james一个人忙不过来,我考虑再三,由巴颂来做乐生会的会长,外联一切事物,我们做后台支持,你们看法如何?”

    james点头:“很好,只有我们的大总管是可以信任的,我赞成!”

    巴颂知道此事已成定局,再不愿意,也得愿意。他咬咬牙说:“谢谢将军这么信任我,只是怕我能力不及,耽误了将军大买卖……”

    海原神拍拍巴颂的肩膀,他自然明白巴颂的能量:“我知道以你的能力只做个大总管的确屈才,顺便管理乐生会吧,你一定游刃有余,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做,没有什么能阻碍我们。沙昆那老家伙,迟早要解决掉!”

    巴颂双手垂立,心怀忐忑的点头称是。他曾经无数次的想,任何人都没有勇气在海原神面前说不,除了那个乳嗅未干的太子爷。

    提审光头萨米,也是海原神与james一起做的局,目的是引出内鬼,既然都是沙昆的棋子,那老狐狸没理由袖手旁观,引蛇出洞就在今夜,海原神冷笑着,不怕你动作,就怕你不动。

    偌大的枪械室里,李长洛正在准备下午的狙击训练,nam默默地坐在床边看着他擦枪,嗓子像堵了什么,说不出话,小豹也嗅出了异样,蹲在门口,两只大眼睛盯着他和她。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李长洛先开口。“pochai,我也想学狙击,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为什么?不是让你帮马里苏做饭的吗?”他手不动了,停了半晌,才又去摸枪。他将手枪插进枪套,又端起svd重型狙击枪仔细地调校瞄准镜。

    “pochai,我根本不想留在厨房摆弄那些锅碗瓢盆,我只是想证明自己”nam紧张的试探他。“证明什么?”李长洛停下手中动作,忽然抬头。

    “pochai,其实每次你去训练时,我都悄悄跟着你,并没去厨房帮忙,你别误会,我不是想偷懒……我就是喜欢站在老远看着你。我也向往打枪,练拳,我想和你一起学,以后和你并肩作战!你练拳时我还可以给你喂招啊!你练枪时我帮你换弹夹……”nam越说越激动,幻想着那是怎样一幅美妙的图景。

    “住口!”李长洛厉声打断她,她看到他一双大黑眼睛就要喷出火来了,相处这么久,她从未见过他发脾气的样子。

    “想要学打枪吗?!好…”李长洛狠狠将sad砸进nam手里。他不懂像nam这样一条清白的命干吗不好好活着。

    nam一个哆嗦,掂起沉重的svd,几乎拿不住,她竭力稳住,却实在太重,眼看就要脱手,

    李长洛一把夺过来。nam欲启口,他手一挥就让她刹住,他说:“枪是什么?杀人利器!它有多重?重到你根本无法承受,现在知道了吗?!很好玩吗?!你最好给我远离它!”

    nam不甘心,伸手去抓他枪套里的手枪,李长洛反手一擒,抓住她纤瘦的腕子往怀里一带。

    “你弄疼我了…放开!”nam的脸就在他面前,漂亮的大眼睛里蓄满泪水,他知道她心里酝酿着冲天的委屈。

    李长洛默然了一刻后,说:“不要闹了!我走了,不要跟来…”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心思,也不关心我,混蛋!”nam恨恨的对着他的背影,骂一样的喊着。

    李长洛走到门口,猛地一回头,笑着拍拍小豹子的头,nam抹了把泪,不懂那笑里的烦重心事。她接着喊:“pochai,小豹子跟我们在一起,今天是第30天,它应该有个属于自己的名字了。”

    “你决定吧…”说着他大步地走进如火的娇阳里。“如果你双手沾上了鲜血,那么我永远都不能原谅自己!”李长洛嘴里狠狠地咬着某个字眼。

    为引内鬼出洞,这个局必须做真。三日后,海原神和james提审萨米,审讯持续了2个多小时。光头的嘴比他们预料的要硬,挨了不少的打,几乎掉了半条命也不肯交待什么。

    随后,他们失去了耐性,把他关在了大别墅旁的一间简易小屋里,说是为了方便晚上提审。做完这些,海原神跟james开着一辆悍马出了基地。

    夜幕降临,今夜的月光格外清冷,似乎昭示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一些事情。

    一个黑色的影子脚步很轻,悄悄潜行到关押萨米的房间外围,举起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先干掉一个明哨,又掉转枪口“啪啪”两枪解决掉两个暗哨,黑影躲在暗处,观察了片刻,确定无人察觉后,才来到门前,用开锁铁丝打开了房门。

    他的动作很轻,两个指头把门顶开一条缝,侧过身,无声无息的摸进去。在黑暗中的墙角找到了被绑着的萨米,他身体缩成一团,生死不明。黑影子压低声音问:“能不能走?”见他毫无反应,便架起他往外走。

    今夜,是他在海原基地的最后一晚,沙昆已经派人在基地外围接应他。只要成功救出萨米,他就可以摆脱卧底身份,光明正大的与父亲见面,还可以到马来西亚接管那边的生意。

    他祈求上苍保佑他顺利完成这最后的任务。他瞧准了墙边黑暗的夹道,迅速架着萨米刚走出几步。太阳穴上就传来冰冷的触感,被几杆枪管子同时顶住。

    他脚步被迫停下来,悲哀地发现别人早下好了套,等他心急火燎的钻进来,就被人轻松地收了套。他不怪那下套的人,只怪自己笨。心如死灰之下,只求海原神给他来个痛快的了断。

    黄毛缴了他的枪,扯下他蒙面的黑布,看到这张年轻的脸时,忍不住吃惊的叫出来:“克台?!”内鬼克台被几个雇佣兵押到主楼大厅。

    黄毛狠狠一脚踹到他的膝关节上,克台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他抬起头,面色惨白,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情,事到如今,他无话可说。

    james怒气冲冲走过来,一脚踹在他胸口上,骂道:“他妈的!竟是一条咬人不叫的狗!这些年始终放在pochai身边,险些害他没命!”

    克台知道激怒了james,他可以把这里夷为平地,事到如今,只好听天由命。james狠狠质问:“你对的起pochai吗?对得起你阿妈吗?良心被狗吃了?!”克台两眼紧闭,并不出声,任泪水汩汩淌下。

    james不再有丝毫怜悯,飞起一脚就把他踹出去几米远,骂道:“孬种!”。

    “要杀就杀,他妈的那么多废话!”克台嘴上如此叫着,心里想到的却是昔日和pochai一起跟着james学枪法时的片段,眼前的人算他半个师父,对他没有半点偏颇,一视同仁的教导,深深的印在心上,让他怎么去表达?

    james让他动摇,他想过斩断与父亲的一切联系,曾试着2个月不给父亲任何消息,但当他听到电话中父亲给他描绘的美好前景时,他又放弃了继续给少主子当仆人的想法,这样的处境几乎将他逼疯。

    回想起9年前,他与那个太子爷初见。后来凭着不错的身手,机灵的应变,被james选中给太子爷当陪练。这一当就是9个寒暑。

    他下人的身份何时有过半点改变?别人都有机会参战,有机会升迁,就只有他克台,把个奴仆一当到底。他不甘心,凭什么这个野种就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爷?!

    当他把pochai出逃的消息第一时间传给沙昆时,心里满是沉重的愧疚。可pochai呢,还对他充满了无条件的信任,走前还兴奋的向像他透露自己的计划如何周密。

    他在心里无数次否定自己!pochai,你这金子堆大的少爷,兄弟?朋友?主子?他狠狠咬住嘴唇!嫉恨来的汹涌澎湃。

    没想到pochai命大,居然能活着回来,他的开心,他的激动,他的感谢……pochai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了。

    而他,只想尽快逃离这个鬼地方。真的不想再见到被出卖的兄弟……他盼望喝一碗孟婆汤,忘却前世今生!

    克台转过头,看到躺在一边的萨米满脸是血,已是出气多进气少,接下来该轮到自己了。他盯住黄毛手里的枪,突然纵身向他扑过去。

    黄毛闪过身,拉开那端着枪的手臂,黑峻峻的一个枪把砸在克台的额上。克台捂着脸跌在地上,从血流如柱中投出伤透了的目光。

    他爬不起来,重重的喘息着,血浸了满口,淌了一地。

    海原神挥挥手,示意处决。james转过身去,假意喝茶,实是不忍心。这个克台,天资本是不错,他亦是把他当徒弟一样看待,曾经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早知他心术不正,没想到却做了内鬼,不得不除!

    突然,大门被重重撞开,两名雇佣兵身子横飞进来,重重拍在地上。李长洛站在门口,他的脸是冷的,像挂着寒霜,冰得人作痛。

    “pochai,你来这里做什么?!”巴颂伸出来关切的脸。

    再没有一丝迟疑,李长洛直奔受伤的兄弟。将克台搂进怀里,焦急的喊道:“克台!” 这一刻,他好像猜到了什么,继而向海原神求证:“他犯了什么错?……”

    不想发生的一幕还是发生了,海原神轻哼一声,目光如炬:“克台就是内鬼,一年来不断传消息给沙昆,你之所以遭到伏击,亦是他的功劳!”

    尽管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结论时李长洛仍然大吃一惊,难以置信的望向怀中的好兄弟:“是真的吗?”克台紧闭双眼,咬紧嘴唇,硬挤出一个字:“是!”

    他冷不丁想起自从回到基地,好友克台就总躲着他。即使见面,他的声音也疲惫不堪,言语间更是闪烁其词,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横亘在他们中间,挥之不去,李长洛还来不及弄清楚,今天就出事了。

    “杀了我吧!”克台推开李长洛,佝偻着腰摇摇晃晃:“开枪啊!杀我啊!”他叫嚣着。

    黄毛再次举枪指向克台,李长洛心中翻江倒海,怒火冲撞着他的胸口,忽然就生出一股悲忿。此时此刻,克台那毫不掩饰**裸的诚实彻底点燃了他。

    他大踏步朝克台走来,势头仿佛连他也一块踏过去。他脚步刹得很陡,很利索。迎面抡出一记重拳,砸在克台脸上,克台脑袋一胀,知道鼻梁骨给砸断了。

    大量鼻血喷出来,这一拳头的霸道使克台不敢去质疑它在伦理道德上的正当与否。李长洛朝他嘶吼:“为什么要出卖我?!各为其主吗?!我们是兄弟啊!!”

    克台踉跄了几步,抹了一把鼻子,不屑的冷笑一声,开始往出倒那些不见天日的秘密思想:“兄弟?!不是!从来也不是!我不快乐,我明白自己只是你的小跟班儿!就像狗明白自己是狗。”

    他满脸凄惨的笑着继续说:“而狗乐意做狗,我做你的跟班儿是不乐意的!!但我不得已,因为所有人都要我跟着你、伺候你、哄着你!我只能尽心尽力的做这个跟班儿。甚至连我阿妈都觉得我除了围着你身边转,其他什么事都做不了!”

    李长洛忽然说:“克台,你不是仆人……”“我是!”他瞪起李长洛,不懂那双眼里陌生的东西叫怜悯。“你去问巴颂!”克台气急了,似乎李长洛要勾销自己仆人名分下的优势。

    “我从没当你是仆人,跟班儿……你难道不了解我吗!”“哼!别假惺惺的了,巴颂使我明白仆人的意义,其中之首就是凡事替主子找想。他对我说:“克台啊,你得对他好,照顾他让着他,你敢违逆小主子,我就要收拾你,明白吗?”

    李长洛一下子不讲话了。大厅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听着克台往出倒的委屈,他们好奇这些能不能支撑起他那卑劣的叛变。

    克台找着他的眼睛问:“知道你怎么吸上的毒吗?”李长洛明白他要倒那些真正的秘密了,他得截住他,不想眼睁睁看他一条狗命丢在这,忙说:“那关你屁事,我愿意吸!”

    “哈哈,你这个白痴!第一次吸谁带你去的?你上瘾之后谁给你备的货?是谁冒着杀头的风险给你屋里建起个小毒库?嘿嘿嘿……可是我就奇怪了,那么高纯度的海洛因都没吸死你?那么多次毒打也没打死你?!你可真是天生一副硬骨头。”

    “胡说八道!”李长洛大声反驳克台。他不愿意相信的事实这么大吼一声似乎就被否定了。

    “千真万确!”克台脸上冷笑乍现。

    李长洛不说什么了。知道他和克台之间完了。这是最后的绝裂。太凄惨,活着的,将死的人都惨。尽管知道克台没说一句假话,但心里偏不承认他唯一的好兄弟这么坏。

    他以为他们有个共同的阿妈,就能建立起血源一般深厚的兄弟情意。无话不说,嬉笑怒骂。可是到头来,不过是一场虚情假义的戏。

    李长洛知道克台再也不用拿捏了,可把长久以来曲起的肠子伸直了。他偏了一下头,蓄满在他深凹眼眶里的泪珠终于流出来。

    所有人看见克台的音色容貌变了,低眉顺眼的小仆人姿态和神情全没了,他笑的那么狂,不小心就变出一个小丘八的笑来。

    黄毛接收到海原神递过来的一个眼色,果断扣下扳机,子弹呼啸着从李长洛面前掠过,射进了克台的肩膀。

    海原神心里闪过一丝失望,他希望那一枪命中心脏,免的pochai生出更多事情,他养的孩子他还是了解的。

    那仅仅是一瞬间,李长洛推开黄毛,不顾一切的抱住克台。克台开始还推他,慢慢推不动了。李长洛慌忙拿手去堵那不断涌出的鲜血,却怎么也堵不住。

    血流了他满手,满身!他慌了。眼看着克台鲜活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消逝,曾经相处的点滴异常清晰的浮现在眼前,一起苦过、累过、笑过……九年时光,刻骨难忘“…克台!”他喊。

    “你待他好,指望有天他把你当兄弟呀?姓克的一代比一代坏。他长大,肯定比他爹还要祸害。你清醒点,长痛不如短痛!”james说。

    李长洛不理james说什么。他发现克台在看他,那张脸枯黄衰弱,显示着鲜活的生命正在离他而去。“不要睡,克台!”克台费力的动了动手指,李长洛赶快握住。

    “对不起,pochai,来生…再做兄弟!”克台费力的扯动嘴角,想努力挤出一点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海原神不知何时走到近前,什么都不会耽误他指挥小孽障。他一只手拽起满脸泪水的儿子。这孩子善良而清澈眼神透露了他内心的软弱。他这份软弱对海原神来说只是个刺痛的提醒。

    他可以忍受小孽障轻狂、可以忍受他贪玩、也可以忍受他反抗,却唯独忍受不了他的软弱和善良!

    海原神将手枪塞进他手里,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响起:“杀了他!”李长洛看看手里漆黑的枪,抬起头:“我不做这么没人性的事!!”

    “杀了他!把子弹钉进他的心脏!”海原神偏要把事儿做绝。

    “非杀不可吗!”他心里没一个主意。

    james别过头去,巴颂顿住了一下。所有人都不忍看这残忍一幕。

    “…不要…阿爸…求求你…原谅他”李长洛泣不成声。海原神听着他那不成调的话语,眉头紧蹙。他伸手架起李长洛的胳膊,枪口指向克台。他不想对这个内鬼有任何一点表示,哪怕是憎恶,都抬高了这货。

    “哗啦”一声,他替他拉开了枪栓:“我命令你,现在就杀了他!”“他是我姆妈的血脉啊!”李长洛头一次用这么炸的腔调和海原神说话,但他马上又缓下来:“放他一条活路,阿爸”

    海原神用纯正的成武市口音说:“安静!”他此刻要表现一种神性的高贵,像神看待蛆虫一样怀有平常心。

    正在此时,门被打开了,马里苏神形混乱的闯进来。她披头散发的喊:“小混蛋,小死人!快给我滚回家去!”她捏起两只小白拳头,空空的捶着。

    马里苏恶狠狠的朝每个人瞪去,她挪到儿子身边:“你这几天上哪儿去了,看弄的这一身血,孩子,跟妈说呀!”马里苏恨不能为儿子找出所有借口,保下他这条小命。她用手臂环住克台的肩,脸几乎贴上去瞅他,希望瞅出什么苦衷来。

    “他当了叛徒,内鬼,和你老公一条心了。他吃我的,喝我的,却不把这里当家,不把pochai当他的兄弟!你说,该怎么处置他?”海原神大声说。

    克台不语,闷着头。马里苏知道儿子没出息得十分彻底,但坏到这步田地,她是意外的。

    她看见pochai青白的脸,转头去求这个太子爷:“pochai,别杀他,算姆妈求你,饶下他这条命,我知道他对不起你,咱们把他赶走,赶出去!”马里苏猛得抬头,眼里死死噙住泪花。

    “姆妈……你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我”李长洛轻轻在她背上抚两把,压低声音哄着她,企图维护那奄奄一息的宁静。

    克台才似乎明白pochai在讲什么。他在撺掇母亲,离间他们母子。他突然纵身,抽出一把匕首,向李长洛砍去,只砍到了太子爷的衣角。

    马里苏扑住克台,嘴里念咒似的说:“杀!先杀你妈!是你妈的报应……!”“妈,别求他!”克台的声音里喊出一股血腥.

    马里苏已哽咽的出气多进气少,她攒起一口气对着儿子骂:“废料玩意!你仗着谁呢?!吃谁家的饭长大的?!你心对口,口对心,说句实话:你这些年动的什么歪脑筋?打的什么下流主意?当我不明白?别迷了心窍啊,儿子 ……”

    海原一拳擂在桌子上:“来人,把马里苏给关进地牢”几个兵要上去揪马里苏,李长洛挡了“谁敢动她!”。

    巴颂陪着笑脸挤在他们中间,马里苏被他扳住肩往后推,她一蹿一蹿地往巴颂左边右边的肩 上露面,企图仍与海原神保持对峙:“我10岁起就在基地里种地,一生都给了海原独立国,现在我什么也不要,拿这一身血肉给我儿子赎罪……”

    巴颂一努嘴,几个大兵揪住她往门口拖。李长洛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阿妈!我来生还做你儿子!”克台心酸无比的喊。“你们杀呀,逮呀!拿我这条老命抵我儿子的小命!你们朝我来吧”马里苏说着哭着挣扭着。

    突然,克台积攒出最后一点气力,纵身朝李长洛扑过去,意欲夺枪!李长洛愣怔着,仿佛那手枪有千斤重量。

    眼看克台已经触到枪口,千钧一发之际,“砰、砰、砰”乱枪齐发,数不清的子弹从四面八方钻进了克台的身子。

    他的手臂软了下去,整个人都在向外冒着血,终于扑嗵一声倒下去,他竭力把头扭向李长洛,费力的张着嘴,气弱游丝:

    “…pochai,对不…起!”

    “咣”一声,李长洛手中的枪掉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刺耳的音符。

    克台横在地上,再没了温度,他的脸那么平静温和,那从来不曾有过的羞愧神色竟漾上来,使李长洛几乎要宽恕他对他做过的一切。

    血漫上来,鲜红的颜色里泛着浓重的悲哀。马里苏一声尖叫过后就晕了过去,被几个大兵飞快的拖走。

    克台终于在临死前为pochai最后再解围一次,终于让良心好过一点,可以安心上路了。

    “克台!”绝望的一声嘶吼在沉默里回荡。

    李长洛扑在那具没了气息的身体上,紧紧地搂住他的肩,动作竟那样正常,甚至有了些温暖。他张了张口,但汹涌的眼泪堵住了他的喉咙。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就不肯原谅!”他用仅存的一点理智冲着海原神离开的背影大声质问。

    海原神顿住脚步,回过头来,脸上灰云密布,声音犹如泰山压顶般响起:“手指头烂了,只有砍下来,才能把手保住!”

    “阿爸,我有什么你就毁我什么,连口气儿你都没让我喘舒坦过!”李长洛拿袖子横抹一把泪,父亲的背影走的决绝而冷酷!

    james叹了口气,随手一枪结果了半死的萨米,走到他身边,拍拍他颤抖的肩膀,什么也说不出来,他转向黄毛:“看好少爷!”“是”黄毛点点头。

    黄毛自从上次和james单独谈话后,因祸得福升任了侦察小队的小队长,上次曼谷回来后,李长洛放在他那的美元还剩不少,他数过足有3000多块,特意还回去时李长洛竟摆着手让他自己留下。他心里乐开了花儿,从此与这位少爷走的更近了。

    夜已经很深了,浓重的黑暗仿佛要将万物吞没。李长洛抱着克台早已冰冷的尸体发呆。没人去留心他抹了多久的眼泪。

    他想,克台也许应该是这个下场,百死难赎,死有余辜的小内鬼。除掉如此的叛徒,大伙该扬眉吐气了吧。

    但他毕竟是马里苏的骨肉,毕竟从小到大见惯他嘻天哈地,贪馋耍逗。想到就此没了他,泪会流,心会痛。

    但目前来说,对于他十五岁的心智,那广漠无垠的惨淡恨意还很模糊。他只明白,对自己来说,失去克台是最实质的惨。

    克台好无情啊,和他那叛徒父亲一样无情,他不顾一切放纵求死,可曾想过创伤累累的他没有?他开始羡慕克台可以潇洒的死去,而他却爬起来还要继续麻木的生活……

    李长洛眼睛朝灯光闪烁的大操场看,接下去的生活里,再也没有了这个和他争宠,惹他担心,诱他吸毒,盼他丧命,不断干傻事的克台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