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南来北去
《更元》寒带雨林
第十四章南来北去
乌云台在离开双城总管府前，去上次的川食店品尝了不少佳肴，顺带还打包了些便于存放的干粮，然后便跟随着商队前往了辽阳路。
赶路的时光是枯燥和无聊的，乌云台和伤残士卒不仅要跟上商队的步伐，还得注意照看巡检司的辎重，铁岭一役，巡检司缴获虽不多，加上巡检司带来的一些辎重，零零散散堆放起来，仍需十余辆的马车才能装完。还有几名伤势较重的士卒，虽说他们恢复了不少，但行走依旧不便，也需为他们准备几辆马车，利于他们休息。
巡检司士卒三三两两的躺坐在马车上，或聊天，或睡觉，或大吃特吃。其中一辆马车上，堆满了皮盔皮甲，表面还用一大块麻布遮盖住，再用麻绳缠绕着，使其稳固。
在乌恩其的授意和照顾下，这辆马车外部堆着皮盔皮甲，内部保留着一定的空间，能容纳两个人的躺卧。乌云台此时就蜷缩在这辆马车里。
昨晚，乌云台和商队认识的年轻小伙子下象棋，大战到深夜才归来，钻进马车便呼呼大睡，连吃饭的时辰也接连错过。
中国象棋起源于古时的神农氏：“神农以日月星辰为象，车、马、士、卒加炮代之为机矣”。黄帝时期、周武王之时、战国和北周武帝时代都相继出现象棋的踪迹，无论象棋是如何形成，可以肯定的是，就是在发展的过程中，象棋不断受到当时战争模式和人文社会的影响，在走法以及规则上不断地创新，包括兵种的增多。现代中国象棋成型于北宋，定型于南宋，发展于明清。中国象棋是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之一。
一阵阵喧闹声将熟睡的乌云台闹醒，乌云台挣扎着从马车里钻了出来，睡眼惺忪的望着商队，发现整支车队已经停在了路上，人人都在忙着生火做饭。
天色早已暗淡，刚睡醒的乌云台站在马车旁，望着逐渐褪去颜色的天空，神情有些发呆和迷茫，内心感到十分无助。此刻的乌云台怀念现代社会的生活，尽管在现代生活中，乌云台也如蝼蚁般活着。
“乌云台！”乌云台循声望去，正是昨晚的棋友李子平，李子平的蒙古名字叫那海，但他不喜欢别人称呼他的蒙古名字。李子平看上去十六、七岁左右的样子，一副稚气未脱的圆脸，给人青涩的印象。李子平没有大元社会中同龄人的成熟老练，更多的是活波顽皮。李子平额上的头发弄成了一小绺，看起来就像个桃子，大脑两侧的头发编成两条辫子，再绕成两个大环垂在耳朵后面，头上戴着笠子帽。
李子平穿着一身右衽而方领的长袍，长袍上纹着浓重的花色，天青的花色在人堆中十分醒目。长袍在前面开襟掩向右面，衣领呈方形。软绢之类的丝绸做成的腰带，柔软紧身，层层紧围在那海腰间。
乌云台愁着脸说道：“那海，我今天都没吃过东西，让我补充下体力再战，可好？”
那海苦笑道：“乌云台，你我都会汉话，你还是称呼我的汉人名字李子平吧，感觉亲切些”，那海踩着皮靴小跑过来挽着乌云台的胳膊：“我才睡醒，估摸着乌云台你也没吃晚饭，我们弄了几个小菜，我哥哥邀请你一起过去尝尝，我们俩填饱了肚子再接着下象棋。”
乌云台本不想过去，但在李子平的恳求下，还是来到了路旁的一片树林边。在前往的路上，乌云台向李子平了解到他哥哥平易近人，喜欢结交朋友，已结婚生子等一些简单的个人信息。
一群人围坐树林旁，一张桌子摆放其间，在几位热情男子的招呼下，乌云台也拘谨的和李子平坐下，慢慢地和这群人熟络起来。
双方通过互相介绍后，乌云台十分惊讶，坐在他对面的男子不仅是李子平的哥哥，还有另一个身份：斡东千户所的千户兼任达鲁花赤。李子平的哥哥右侧坐着一副病态的商队头领，左侧坐着他的妻子和三个妹妹。
李子平的哥哥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穿着深衣，戴着皮帽，纹丝不动的坐着。体格看上去没有乌恩其的高猛雄壮，但古铜色的脸上镶嵌着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额角上有几道不明显的皱纹，也或许是伤痕。
李子平的哥哥看着乌云台笑吟吟的说道：“乌云台可是不习惯这饭菜？我们也备有烤肉，稍后便会端上来”。
乌云台连忙答道：“吾鲁思不花大人，饭菜十分美味可口，我只是初次见到千户大人，还有些紧张”，乌云台犹豫了一下，问道：“吾鲁思不花大人这次前往辽阳路是有公事吗？为何不乘快马？”
吾鲁思不花笑了笑：“没有公务，由于我妻子身体不适，而双城总管府地区大夫的医术有待提高，本地的药材数量有限，药材质量也参差不齐，我不得不携妻子前往懿州医治”，吾鲁思不花随即望向了不远处的妻子，其妻为照看两个活波的孩子，匆忙离开了饭桌，吾鲁思不花接着说道：“难得出一趟远门，几个孩子吵闹着要去，全家就一起来了。”
乌云台顺着吾鲁思不花的眼光看过去，吾鲁思不花的妻子正训着一个叫李成桂的孩子，另一个叫李天桂的孩子似乎受到了李成桂的欺负，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吾鲁思不花的妹妹赶忙过去，将李天桂从地上扶了起来。
乌云台吃着饭菜，对吾鲁思不花的家庭背景越来越好奇。乌云台在和川食店老板的交谈中，对如今传统的汉人饭菜也有了些许了解，现在这满桌的饭菜，更像是传统的中原饭菜。
通过双方接下来的交流，乌云台解开了心中的疑惑。
吾鲁思不花，汉人名字李子春，先祖是汉人，为避战祸，举家渡海迁徙至新罗全州。李氏后人李翰成为新罗司空，使李氏家族逐渐成为当地一支土豪。李翰后人李安社因与当地知州争夺一名官妓而产生了很大矛盾，但其家族力量无法同知州抗衡，使自身无法在当地容身，遂迁至江原道三陟，后该知州又至三陟任职，于是李安社全家又迁到了东北面的宜州。在这里生活的时候，李安社被高丽任命为宜州兵马使。李安社喜欢结交蒙古人，后来更直接投降了蒙古人，并迁徙到了双城总管府附近定居下来。由于李安社接受蒙古化且后人具有蒙古血统，在大元这个看重“跟脚”的社会里，李安社便被大元朝廷任命为斡东千户所的千户兼任达鲁花赤。
由于双城总管府周围是女直人聚居地，李氏为融入当地社会，李安社后人逐渐和女直人通婚。所以，李氏先祖是汉人，其后人具有蒙古人和女直人血统。
吃完饭菜和烤肉，乌云台向吾鲁思不花道谢后，李子平便拉着乌云台下起了象棋。
商队头领看着乌云台和李子平在不远处下象棋的身影，说道：“子春，从打探的消息分析，铁岭一役，除了巡检司巡检乌恩其指挥得当，养马卒乌云台在其中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乌云台作为一个蒙古人，不仅汉话说得如此流畅，还懂不少汉人和南人的生活习惯和传统，你有必要多多接触他。”
吾鲁思不花答道：“额祈葛，我觉得乌云台还是太年轻，毕竟他还未满二十，刚才他提问的方式都比较直接，还不是十分圆滑。”
商队头领嘲笑道：“臭小子，你二十岁不到的时候，除了拈花惹草就是惹是生非，你闯的祸事还少？再看看你那三个兄弟，如果有乌云台这般成熟，我就是现在死了，心里也没有太多遗憾，可如今，诶，我的身体恐怕撑不了多久了。”商队头领说完这句话后发出一阵阵急促的咳嗽声，仿佛肺正卡在喉咙似的，身体一阵阵颤栗。
商队头领正是李子春和李子平的父亲李椿，由于年老多病，李椿早已没有掌管家中闲杂事务，但牵扯到家族兴旺的的重大事情，李椿还是会积极发表自己的态度和意见。这次前往辽阳路的商队，大多都是李氏家族企业派出的车马，李椿便伪装成了商队的头领，
吾鲁思不花急道：“阿爸，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吾鲁思不花起身扶住了李椿。
李椿喘了口气，看着乌云台和李子平在不远处下象棋的身影，说道：“子春，乃蛮台担任辽阳行省左丞相的消息已经传了出来，乃蛮台很快就会走马上任。我们这次前往懿州的意图你是清楚的，我李家如今的身份和地位，都离不开蒙古人，特别是辽阳行省的这些一把手，主动拜会他们是应该的。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上面有靠山和熟人，我李家才更稳固，希望你能体谅阿爸的良苦用心，不然，我也不会带病赶路。这次除了拜会乃蛮台，我还要带你熟悉辽阳行省的其他官员，我担心以后没有机会了。”
乃蛮台，木华黎五世孙。木华黎是蒙古开国功臣，被成吉思汗誉为“犹车之有辕，身之有臂。”木华黎和博尔术、博尔忽、赤老温并称为成吉思汗的四杰，是成吉思汗麾下的重要大将。所以，从家族背景的角度看，乃蛮台是根正苗红的“红五代”。
接下来的日子，乌云台的生活很有规律，时常同李家带来的厨师一起煮饭做菜，然后和李家几个年轻人在饭桌上分享一些趣事和荤段子，还不时逗逗李成桂这个活泼调皮、惹是生非的熊孩子。晚上乌云台和李子平下棋时，李成桂就在旁边蹲着看。李成桂仅有六、七岁，但很快学会了象棋的走法，可是乌云台可不敢再和他们熬夜下棋。趁大家都准备睡觉时，便将青春期少年李子平和熊孩子李成桂撵去睡觉，免得李子春和他妻子担忧。
进入辽阳路境内一段时日后，由于商队和巡检司的前行路线不同，双方就告别了。巡检司将返回驻地，商队要前往辽阳行省的治所辽阳城和重镇懿州，并将装运的货物伺机销售，同时购买其所需物品返回双城总管府地区出售，赚取其中的差价。
巡检司驻地并没有在辽阳城内，驻地距离辽阳城还有大半日路程。经过连日奔波，乌云台众人终于回到了驻地。
乌云台坐在马车上，看着眼前的巡检司驻地，和后世军队和警察的驻地相差甚远。驻地四面都是破败不堪的土墙，高低不齐，薄厚不一，有的墙面还有半人大小的土洞，几只鸡仔慢悠悠的在洞口晃悠，寻找着食物。
乌云台和巡检司士卒纷纷下马，缓缓地进入了驻地大门。进入驻地大门就能看见一块宽敞的操场，尽管操场杂草丛生、凹凸不平，这块操场也是驻地的中心。操场两边修建着一些破旧的茅草屋，大多都是巡检司士卒的住所。驻地大门隔着操场正对着一间稍微整齐的院落，这就是巡检司官吏办公的地方。院落两旁修建有几间仓库和马厩，也是年久失修的模样。
一行人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驻地的操场上，直楞楞地看着前方的院落，面对毫无生气的驻地，每个人似乎都有些忐忑。
突然一阵欢呼声从前面的院子里传来，乌云台定睛一看，竟然是穆尔西迪和两名蒙古装束的男子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身后是几名跟随穆尔西迪离开双城总管府的巡检司士卒。
穆尔西迪用蒙语慰问了归来的巡检司士卒，同时命令身后的士卒将仓库的酒水和肉食搬运出来，让大家好好享用。听到消息的巡检司士卒将一路的疲惫忘得一干二净，纷纷进入仓库搬运酒水和肉食。
穆尔西迪走过来拍着乌云台的肩膀，说道：“好小子，这一路可还习惯？”乌云台连忙行礼答道：“穆尔西迪大人，我还好，我还好，这一路上吃好喝好，估摸着我长了几斤肉。”
穆尔西迪笑道：“一段时日不见，乌云台气色好了很多”，穆尔西迪接着介绍了他旁边的的两个蒙古男子，告诉乌云台这两位蒙古男子是来自辽阳城的大人，乌云台向两位大人行了礼，穆尔西迪看了看杂乱的操场，说道：“这里有些吵闹，我们进屋聊吧。”
第十四章南来北去
乌云台在离开双城总管府前，去上次的川食店品尝了不少佳肴，顺带还打包了些便于存放的干粮，然后便跟随着商队前往了辽阳路。
赶路的时光是枯燥和无聊的，乌云台和伤残士卒不仅要跟上商队的步伐，还得注意照看巡检司的辎重，铁岭一役，巡检司缴获虽不多，加上巡检司带来的一些辎重，零零散散堆放起来，仍需十余辆的马车才能装完。还有几名伤势较重的士卒，虽说他们恢复了不少，但行走依旧不便，也需为他们准备几辆马车，利于他们休息。
巡检司士卒三三两两的躺坐在马车上，或聊天，或睡觉，或大吃特吃。其中一辆马车上，堆满了皮盔皮甲，表面还用一大块麻布遮盖住，再用麻绳缠绕着，使其稳固。
在乌恩其的授意和照顾下，这辆马车外部堆着皮盔皮甲，内部保留着一定的空间，能容纳两个人的躺卧。乌云台此时就蜷缩在这辆马车里。
昨晚，乌云台和商队认识的年轻小伙子下象棋，大战到深夜才归来，钻进马车便呼呼大睡，连吃饭的时辰也接连错过。
中国象棋起源于古时的神农氏：“神农以日月星辰为象，车、马、士、卒加炮代之为机矣”。黄帝时期、周武王之时、战国和北周武帝时代都相继出现象棋的踪迹，无论象棋是如何形成，可以肯定的是，就是在发展的过程中，象棋不断受到当时战争模式和人文社会的影响，在走法以及规则上不断地创新，包括兵种的增多。现代中国象棋成型于北宋，定型于南宋，发展于明清。中国象棋是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之一。
一阵阵喧闹声将熟睡的乌云台闹醒，乌云台挣扎着从马车里钻了出来，睡眼惺忪的望着商队，发现整支车队已经停在了路上，人人都在忙着生火做饭。
天色早已暗淡，刚睡醒的乌云台站在马车旁，望着逐渐褪去颜色的天空，神情有些发呆和迷茫，内心感到十分无助。此刻的乌云台怀念现代社会的生活，尽管在现代生活中，乌云台也如蝼蚁般活着。
“乌云台！”乌云台循声望去，正是昨晚的棋友李子平，李子平的蒙古名字叫那海，但他不喜欢别人称呼他的蒙古名字。李子平看上去十六、七岁左右的样子，一副稚气未脱的圆脸，给人青涩的印象。李子平没有大元社会中同龄人的成熟老练，更多的是活波顽皮。李子平额上的头发弄成了一小绺，看起来就像个桃子，大脑两侧的头发编成两条辫子，再绕成两个大环垂在耳朵后面，头上戴着笠子帽。
李子平穿着一身右衽而方领的长袍，长袍上纹着浓重的花色，天青的花色在人堆中十分醒目。长袍在前面开襟掩向右面，衣领呈方形。软绢之类的丝绸做成的腰带，柔软紧身，层层紧围在那海腰间。
乌云台愁着脸说道：“那海，我今天都没吃过东西，让我补充下体力再战，可好？”
那海苦笑道：“乌云台，你我都会汉话，你还是称呼我的汉人名字李子平吧，感觉亲切些”，那海踩着皮靴小跑过来挽着乌云台的胳膊：“我才睡醒，估摸着乌云台你也没吃晚饭，我们弄了几个小菜，我哥哥邀请你一起过去尝尝，我们俩填饱了肚子再接着下象棋。”
乌云台本不想过去，但在李子平的恳求下，还是来到了路旁的一片树林边。在前往的路上，乌云台向李子平了解到他哥哥平易近人，喜欢结交朋友，已结婚生子等一些简单的个人信息。
一群人围坐树林旁，一张桌子摆放其间，在几位热情男子的招呼下，乌云台也拘谨的和李子平坐下，慢慢地和这群人熟络起来。
双方通过互相介绍后，乌云台十分惊讶，坐在他对面的男子不仅是李子平的哥哥，还有另一个身份：斡东千户所的千户兼任达鲁花赤。李子平的哥哥右侧坐着一副病态的商队头领，左侧坐着他的妻子和三个妹妹。
李子平的哥哥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穿着深衣，戴着皮帽，纹丝不动的坐着。体格看上去没有乌恩其的高猛雄壮，但古铜色的脸上镶嵌着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额角上有几道不明显的皱纹，也或许是伤痕。
李子平的哥哥看着乌云台笑吟吟的说道：“乌云台可是不习惯这饭菜？我们也备有烤肉，稍后便会端上来”。
乌云台连忙答道：“吾鲁思不花大人，饭菜十分美味可口，我只是初次见到千户大人，还有些紧张”，乌云台犹豫了一下，问道：“吾鲁思不花大人这次前往辽阳路是有公事吗？为何不乘快马？”
吾鲁思不花笑了笑：“没有公务，由于我妻子身体不适，而双城总管府地区大夫的医术有待提高，本地的药材数量有限，药材质量也参差不齐，我不得不携妻子前往懿州医治”，吾鲁思不花随即望向了不远处的妻子，其妻为照看两个活波的孩子，匆忙离开了饭桌，吾鲁思不花接着说道：“难得出一趟远门，几个孩子吵闹着要去，全家就一起来了。”
乌云台顺着吾鲁思不花的眼光看过去，吾鲁思不花的妻子正训着一个叫李成桂的孩子，另一个叫李天桂的孩子似乎受到了李成桂的欺负，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吾鲁思不花的妹妹赶忙过去，将李天桂从地上扶了起来。
乌云台吃着饭菜，对吾鲁思不花的家庭背景越来越好奇。乌云台在和川食店老板的交谈中，对如今传统的汉人饭菜也有了些许了解，现在这满桌的饭菜，更像是传统的中原饭菜。
通过双方接下来的交流，乌云台解开了心中的疑惑。
吾鲁思不花，汉人名字李子春，先祖是汉人，为避战祸，举家渡海迁徙至新罗全州。李氏后人李翰成为新罗司空，使李氏家族逐渐成为当地一支土豪。李翰后人李安社因与当地知州争夺一名官妓而产生了很大矛盾，但其家族力量无法同知州抗衡，使自身无法在当地容身，遂迁至江原道三陟，后该知州又至三陟任职，于是李安社全家又迁到了东北面的宜州。在这里生活的时候，李安社被高丽任命为宜州兵马使。李安社喜欢结交蒙古人，后来更直接投降了蒙古人，并迁徙到了双城总管府附近定居下来。由于李安社接受蒙古化且后人具有蒙古血统，在大元这个看重“跟脚”的社会里，李安社便被大元朝廷任命为斡东千户所的千户兼任达鲁花赤。
由于双城总管府周围是女直人聚居地，李氏为融入当地社会，李安社后人逐渐和女直人通婚。所以，李氏先祖是汉人，其后人具有蒙古人和女直人血统。
吃完饭菜和烤肉，乌云台向吾鲁思不花道谢后，李子平便拉着乌云台下起了象棋。
商队头领看着乌云台和李子平在不远处下象棋的身影，说道：“子春，从打探的消息分析，铁岭一役，除了巡检司巡检乌恩其指挥得当，养马卒乌云台在其中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乌云台作为一个蒙古人，不仅汉话说得如此流畅，还懂不少汉人和南人的生活习惯和传统，你有必要多多接触他。”
吾鲁思不花答道：“额祈葛，我觉得乌云台还是太年轻，毕竟他还未满二十，刚才他提问的方式都比较直接，还不是十分圆滑。”
商队头领嘲笑道：“臭小子，你二十岁不到的时候，除了拈花惹草就是惹是生非，你闯的祸事还少？再看看你那三个兄弟，如果有乌云台这般成熟，我就是现在死了，心里也没有太多遗憾，可如今，诶，我的身体恐怕撑不了多久了。”商队头领说完这句话后发出一阵阵急促的咳嗽声，仿佛肺正卡在喉咙似的，身体一阵阵颤栗。
商队头领正是李子春和李子平的父亲李椿，由于年老多病，李椿早已没有掌管家中闲杂事务，但牵扯到家族兴旺的的重大事情，李椿还是会积极发表自己的态度和意见。这次前往辽阳路的商队，大多都是李氏家族企业派出的车马，李椿便伪装成了商队的头领，
吾鲁思不花急道：“阿爸，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吾鲁思不花起身扶住了李椿。
李椿喘了口气，看着乌云台和李子平在不远处下象棋的身影，说道：“子春，乃蛮台担任辽阳行省左丞相的消息已经传了出来，乃蛮台很快就会走马上任。我们这次前往懿州的意图你是清楚的，我李家如今的身份和地位，都离不开蒙古人，特别是辽阳行省的这些一把手，主动拜会他们是应该的。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上面有靠山和熟人，我李家才更稳固，希望你能体谅阿爸的良苦用心，不然，我也不会带病赶路。这次除了拜会乃蛮台，我还要带你熟悉辽阳行省的其他官员，我担心以后没有机会了。”
乃蛮台，木华黎五世孙。木华黎是蒙古开国功臣，被成吉思汗誉为“犹车之有辕，身之有臂。”木华黎和博尔术、博尔忽、赤老温并称为成吉思汗的四杰，是成吉思汗麾下的重要大将。所以，从家族背景的角度看，乃蛮台是根正苗红的“红五代”。
接下来的日子，乌云台的生活很有规律，时常同李家带来的厨师一起煮饭做菜，然后和李家几个年轻人在饭桌上分享一些趣事和荤段子，还不时逗逗李成桂这个活泼调皮、惹是生非的熊孩子。晚上乌云台和李子平下棋时，李成桂就在旁边蹲着看。李成桂仅有六、七岁，但很快学会了象棋的走法，可是乌云台可不敢再和他们熬夜下棋。趁大家都准备睡觉时，便将青春期少年李子平和熊孩子李成桂撵去睡觉，免得李子春和他妻子担忧。
进入辽阳路境内一段时日后，由于商队和巡检司的前行路线不同，双方就告别了。巡检司将返回驻地，商队要前往辽阳行省的治所辽阳城和重镇懿州，并将装运的货物伺机销售，同时购买其所需物品返回双城总管府地区出售，赚取其中的差价。
巡检司驻地并没有在辽阳城内，驻地距离辽阳城还有大半日路程。经过连日奔波，乌云台众人终于回到了驻地。
乌云台坐在马车上，看着眼前的巡检司驻地，和后世军队和警察的驻地相差甚远。驻地四面都是破败不堪的土墙，高低不齐，薄厚不一，有的墙面还有半人大小的土洞，几只鸡仔慢悠悠的在洞口晃悠，寻找着食物。
乌云台和巡检司士卒纷纷下马，缓缓地进入了驻地大门。进入驻地大门就能看见一块宽敞的操场，尽管操场杂草丛生、凹凸不平，这块操场也是驻地的中心。操场两边修建着一些破旧的茅草屋，大多都是巡检司士卒的住所。驻地大门隔着操场正对着一间稍微整齐的院落，这就是巡检司官吏办公的地方。院落两旁修建有几间仓库和马厩，也是年久失修的模样。
一行人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驻地的操场上，直楞楞地看着前方的院落，面对毫无生气的驻地，每个人似乎都有些忐忑。
突然一阵欢呼声从前面的院子里传来，乌云台定睛一看，竟然是穆尔西迪和两名蒙古装束的男子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身后是几名跟随穆尔西迪离开双城总管府的巡检司士卒。
穆尔西迪用蒙语慰问了归来的巡检司士卒，同时命令身后的士卒将仓库的酒水和肉食搬运出来，让大家好好享用。听到消息的巡检司士卒将一路的疲惫忘得一干二净，纷纷进入仓库搬运酒水和肉食。
穆尔西迪走过来拍着乌云台的肩膀，说道：“好小子，这一路可还习惯？”乌云台连忙行礼答道：“穆尔西迪大人，我还好，我还好，这一路上吃好喝好，估摸着我长了几斤肉。”
穆尔西迪笑道：“一段时日不见，乌云台气色好了很多”，穆尔西迪接着介绍了他旁边的的两个蒙古男子，告诉乌云台这两位蒙古男子是来自辽阳城的大人，乌云台向两位大人行了礼，穆尔西迪看了看杂乱的操场，说道：“这里有些吵闹，我们进屋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