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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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月照纱窗

    《更元》寒带雨林

    第十八章月照纱窗

    周燕娘迅速扯下头上的木簪抵在锄具和尖锐的结合处,使尖锐无法再向前移动半分。

    手握锄具、直抵乌云台后脑勺的中年男人原本没有弄出人命的想法,更多的是做做样子,想吓吓乌云台这个痴呆儿。然而锄具被周燕娘挡住后,他使劲向前推了推,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移动分毫,看来周燕娘的力道不可小觑。中年男人的额头上逐渐青筋凸显,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的泥土上,沁入地里。

    乌云台看着骤然转身的周燕娘,自己也立马回过头看看情况,那一瞬间,乌云台被眼前的锄具尖锐惊的一身冷汗,乌云台本能的一脚将力竭的中年男人踹到在地,然后一把搂过周燕娘,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紧随中年男人其后的几个年轻人看见了周燕娘的实力后,不敢贸然动手,互相看了看,不知进退。

    由于张二娘让人“动了手”,紧张的局势变得更加复杂,周二娘让几个同族年轻人将地上痛苦*的中年男人拖走,并且让更多的族人包围了乌云台两人。

    围观群众眼看事情有着升级发展的趋势,特别是乌云台一脚踹倒了张二娘的人,不少围观群众拍手称快。更多的围观群众从家里带来了各种瓜果小吃,现场越发热闹起来。

    周燕娘被乌云台的环抱着,身体依偎在乌云台的怀里,拿着木簪的手有些轻微颤抖,周燕娘的脸再一次红了。

    张二娘的内心已经愤怒到了极致,一张肥脸扭曲起来,双眼发红,像一只西班牙斗牛场上的斗牛。

    人群中一阵骚动,很快地,从人群中走出来几个张二娘的亲属,手中握着几根又粗又大又长的麻绳,还有人背着打猎用的弓箭,张二娘冷笑着望着乌云台两人。

    乌云台看着眼前这些蛮横的村民,不禁感叹到:在中国古代社会,除了地方官府拥有实权外,地方上的大家族也是一股力量。

    中国人重视血缘关系,特别是父系血缘关系,聚族而居的传统与家族组织发源于中国北方。

    周代时,确立了嫡长子继承制,实行宗法式的家族制度,并构成了家、国一体,政权组织和家族组织合一的庞大层级体系。和平时期,家族聚居一处,经营财产,兼并土地,吸纳部曲,出仕为官,不断壮大家族力量。一遇战乱,或构建坞堡,聚结自保,或聚族流亡,流亡他乡,或投入更大的武装集团,一些家族成员成为一朝一国的文臣武将。

    魏晋南北朝时期,随着北人南迁,南方社会经济逐渐发展,开始了经济重心南移的过程,家族聚居的南北方强弱之势随即发生变化。

    直到唐代,甚至是北宋时期,北方仍然存在不少大规模的家族聚居,有着较强的家族凝聚力和家族势力。

    北宋末年,北方大族尚多,金人入侵时,家族性的军事组织的抵抗活动也相当多。

    南北宋之际,经济重心南移过程已经完成,大家族聚居南北强弱之势倒转,由北盛于南变为南盛于北。此后,北方便少有大家族的大规模聚居。

    明末,这是以流民为主体的的李自成能够迅速席卷北方全境的一个重要因素。同时,这也是清军入关时,北方已无较具规模、有组织抵抗活动的原因。

    乌云台知道这已经是大元朝的末年,况且还是北方杂居的地方,心里估摸着这张二娘背后的家族不如南方那么有影响力,毕竟自己还有一层蒙古人巡检司士卒的身份,不虞有性命之忧,因此淡然地看着周围的村民。

    张二娘发现眼前的乌云台似乎真的变了,她是见多识广的女人,心里虽说有些惊讶,但立刻调整了情绪,一把从旁边亲属手中扯过麻绳,恶狠狠的吼道:“把这两个贱人给我绑起来,我要整治整治这村里的风气”,张二娘又望了望四周,对着围观的村民威胁道:“掉梳楼村是有规矩的,不按照规矩来,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哦?不知掉梳楼村是张家说了算,还是大元朝廷说了算?”

    乌云台循声迎过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面色黝黑的老者,长着一张瘦削的脸,,淡淡的眉毛下,双目已经混浊。他和普通村民打扮无异,虽然已经老态龙钟,走路却仍然步履矫健,身形已经佝偻,可是满是皱纹的脸上却始终保持笑容。

    老者在几个年轻小伙子的陪同下,慢慢悠悠的从人群中走了过来,围观群众也自发的为老者让开了一条过道。

    张二娘沉默不语,一旁的中年男人看着老者道:“社长大人,你怎么来了?”

    社长开口道:“村北边的地里挖出了一个洞,几个村民认为有宝藏,急急忙忙的跳了下去,如今一天过去了,一个人也没有出来,他们的家人十分着急。我听说这里人多,便想组织一下大家过去救人”,社长的眼睛在人群里搜索了一圈,发现了乌云台:“乌云台啊,在巡检司可还习惯?听说你神志恢复正常了,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救人?”

    乌云台暂时看不透社长的想法,为了摆脱目前的困境,点头道:“既然社长大人发话,乌云台自当出一份力。”

    张二娘的人愤怒的看着乌云台和围观的村民朝着村北边的田地进发。

    大元的行政架构为:

    行省下设有道、路、府、州、县。县以下在城市设立坊。在农村设立社。

    大元社会的基层行政设施,是通过村社制和坊里制的推行而确立起来的。村社制又称村疃制度,是元朝在农村的蒙、汉地主统治机构的基层组织。

    大元,在县一级下面设立两套行政组织(与驻防军相结合):城关的坊里制、农村的村社制。

    坊里制:于城内分若干片,名曰隅(如东西隅、西南隅、东北隅、西北隅)。隅下设坊,置坊官、坊司。坊下设里或社,置里正、社长;有的设巷而不设里,置巷长。

    村社制:于县下设乡,置乡长或里正。乡之下设都,置主首。主首名额是:上等都四名,中等都三名,下等都二名,均视户数多寡而定。都之下设村社。社的户数,率以五十家为准,户数超过五十家者,待增至一百家,添设一社长。不满五十家,则与附近村落相并为一社。地远人稀处,难以相并的虽不满五十家,准自立一社。亦允许三村、五村合并为一社,其社长由适中之村,择一人担任。

    社长的职责在于劝督本社农民"务勤农业,不致堕废"。严禁社长率领社众"非理动作聚集",社长应监督农民聚众集会,有不服从社长劝告者,"从本处官司就便究治"。坊里制和村社制在实行的过程中逐渐合二为一。

    围观群众走完后,社长缓缓走到张二娘身边,客气地说道:“二娘,你又耍小孩子脾气,乌云台如今是巡检司的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张二娘怒吼道:“姓朱的,你认为我会怕巡检司的一个养马卒?”

    朱社长劝道:“虽说如今的大元朝廷一日不如一日,可毕竟还是大元的天下,乌云台终归是蒙古人,更何况,二娘你和一个傻子计较也没有多大意思”,社长走到张二娘身边悄声说道:“今日村民无故聚集,被捅上去了可不好,正好村北边有人出了事,我就组织村民去救人,二娘可要体谅老朱我啊。”

    张二娘气消了不少,戏虐道:“我张二娘虽说嫁的男人不行,但我张家可不怕县城里的那些官老爷。”

    又瘦又扁的老头看着张二娘一行人远去的背影,从树林小跑到社长身边,说道:“社长大人,你看我的...”

    朱社长笑道:“老王,我几时亏待过你?你的赏钱少不了的,只要你及时将这十里八村的最新消息及时告诉我,让我的工作好做,你的赏钱自然就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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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来到了村北边的地里,看着又黑又暗的狭窄洞口,不少人心生怯意。

    朱社长也来到了洞口旁边,号召有胆大心细的村民能和乌云台一同下去。

    最终,四个朱社长家族的亲属、跟随张二娘的中年男人和其家族的两个年轻人和乌云台组成了救人队伍。

    乌云台安慰了周燕娘后,向社长要了一根点燃的火把,顺势将火把扔向洞穴,直至火把掉落洞底。乌云台众人看着仍有余光的火把,估摸出了洞穴的深度,同时也证明洞穴里有空气。

    众人将张二娘之前带来捆绑人的麻绳一端抛向洞口,另一端固定在田地附近的粗壮树干上。乌云台率先顺着麻绳滑到了洞底,接着捡起了地上的火把,乌云台拿着火把在洞底附近照了照,估计洞穴的高度有5-6米,同时发现顺着麻绳下来的外壁上有不少雕刻的壁画,像是叙述一些事情的经过,而外壁对面的内壁上,雕刻的都是人物形象。洞穴地面有许多从洞口掉下来的碎石、泥块和杂草,但仔细观察,地面构造十分平整,乌云台蹲下身体,用手扫开了一些泥土和石块,能判断出这地面经过明显的打磨痕迹。

    乌云台打算仔细看看这个洞穴,救人的同时也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在乌云台检查周围的同时,队伍里的其他人也纷纷滑到了洞底,就在大家准备向着洞穴深处前进时,洞口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众人抬头,竟是周燕娘顺着麻绳滑了下来。

    乌云台心里一紧,连忙跨到麻绳旁边,双手抱住了滑下来的周燕娘,周燕娘的脸蛋又一次发红。周燕娘轻拍了乌云台的双手,整理了自己的穿着,然后向乌云台小声解释:因担心张二娘的人加害乌云台,所以她趁社长不注意迅速滑到了洞底。乌云台心中越来越敬佩这个未过门的媳妇。

    队伍里的几个年轻人朝着乌云台笑了笑,其余人都没多说什么。大家点燃了几根火把,便一起向着洞穴深处前进。

    经过众人的探索,大家对这个洞穴都有了清晰的认识。这个洞穴的更像是是一个“回”字形的仓库,“回”字走廊上零零散散的堆放了一些腐朽的枪矛刀剑盾等兵器。

    中年男人认为这原本应该是一个天然洞穴,被人发现后经过精心的修建加工,形成了方方正正、平平整整的“回”字形洞穴,最终成了一个堆放兵器的仓库。

    乌云台随着走廊绕了一圈,发现整个走廊的外壁上都是叙述性的壁画,乌云台整理之后,大概明白了壁画中的意思:这是一场异常艰苦的防守战争,防守的一方在一座高山上修城筑堡,尽管人数较少,但防守的一方将进攻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后来,进攻的将领用了奇怪的妖术,把驻守山上的守军击溃,防守的将领指挥剩余的残军将储存的兵器和粮草藏匿在这个洞穴里,等待东山再起。

    众人在“回”字形走廊里走了两圈,依旧没有找到失踪的村民,便派人爬上洞口,向朱社长汇报了洞穴里的情况。

    不一会儿,洞底的众人听见洞口附近传来了一阵阵欢呼,许许多多的村民顺着麻绳像下锅的饺子一样,一个又一个的砸了下来。

    村民眼中充满贪婪和欲望,见着洞穴中的东西便往怀里揣,尽管许多东西已经腐烂不堪,但依然抢手。渐渐地,洞穴里的村民产生了争执,因为一个个长满铜绿的箭镞,或者是一块因生锈而体积膨胀数倍的铁器,几个曾经熟识的村民大打出手,直至头破血流,倒地不起。

    乌云台拉着周燕娘躲在“回”字形洞穴的直角角落里,耐心的观看这场欲望争斗。时间一分分流逝,洞口的村民也知晓了洞穴里打得热火朝天,胆大的早已下来加入了争抢队伍,胆小的在上面看的心惊胆战。

    乌云台拉着周燕娘跑到洞口下面,让周燕娘抓着麻绳先行上去。乌云台在洞底看着周燕娘轻松的爬到了洞口,自己也赶忙捋了捋袖口,准备爬出这个是非之地。

    乌云台这具身体虽然壮实,但灵敏实在不行。乌云台双手紧握麻绳,两脚蹬着外壁雕刻的壁画,攀爬起来依旧很吃力。周燕娘担心乌云台摔落下去,在洞口紧张地鼓励着乌云台。

    当乌云台攀爬到一半时,潜伏在暗处的一双眼睛从“回”字形走廊里蹦向了乌云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