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炼狱(铁胆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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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大悲佛也高叫道:“贫僧远在中州苦修,不曾与施主们结怨……”

“住口!”

“这……”

“你认识一个叫柏青山的人?”

大悲佛心中一跳,硬着头皮说:“贫僧不认识,但确知其人。”

“昨晚你们中州双奇,同时出手偷袭,以你们的成名绝学风雷神掌将他击散气功,而他却是见义勇为救助你们那些濒死同伴的人,你们恩将仇报,对不对?”

“这是一件误会……”

“误会?柏爷因你们恩将仇报的一击,而落在无盐魔女手中,身受炙针刺十二经脉酷刑,惨死炼狱寨中。你们说吧,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大悲佛心中暗暗叫苦,冷汗彻体,悚然地说:“姑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中误会……”

“你还说是误会?”

“这……贫僧无心之失,绝非有意将柏施主……”

“住口!”

“这……诸位姑娘与柏施主有何渊源?”

“他是我家小姐的夫婿。”小剑不假思索地叫。

“我家小姐刚才已获得了柏爷的死讯。”小琴咬牙切齿地说。

众人只听得毛骨悚然,浑身发冷。

终南隐叟深深吸入一口气,高叫道:“那晚的情势,确也不能完全怪罪大悲佛与无尘居士,那时……”

“住口!难道该怪我家姑爷吗?”小琴厉声问。

“柏老弟并无错处,错在老朽一时不察,急怒之下铸下大错。”无尘居士朗声说,放开与众人握住的手,又道:“这件事是老朽失手之过,与大悲佛无关。好汉做事好汉当,姑娘意欲如何尚请明示。”

“你无尘居士在江湖声誉甚隆颇有侠名,依你看该如何处理?难道说,就此道歉便罢了不成吗?”

无尘居士一咬牙,说:“大错已铸,老朽无话可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一命还一命,老朽以自尽相偿,如何?”

大悲佛一挺胸膛,说:“阿弥陀佛!老衲不是不讲理的人,但柏施主当时离开,看不出有何异状,至少贫僧认为他的死,并非贫僧两个人必须负责。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姑娘将过失诿于贫僧两人身上,是不公平的。”

和尚的话不无道理,可是,身受其痛的费心兰,感受却又不同,登时火起,仇恨的火焰骤然上升,咬牙切齿地说:“你们是罪魁祸首,居然不肯认罪,死的人不能白死,本姑娘也不打算与你们讲理你们都得死!都得死!”

声落,琴音乍起,首先是一阵令人沉闷的音符跳跃,像是风雨在酝酿中,压迫感浪潮似的君临,令人烦躁不安,心浮气躁难以压抑。

四海游龙一惊,暴躁地叫:“咱们快上,先发制人,岂能让一个小女人,误了咱们的大事?”

声落,猛地向前飞掠。

琴音骤变,暴风雨提前光临,声势骤壮,一阵以滚拂指法揉出的音符,宛如疾风迅雷般光临,骤雨声像排山倒海似的传到。

疾风,迅雷,骤雨,震撼着下面的江湖群雄。

“嘿!”黑衫客怒吼,也向前疾冲。

终南隐叟发出一声长啸,想压制令人发疯的琴音。

大悲佛不住念佛号,用上了佛门禅定收敛心神。

人群大乱,有人向后急退。

烈风迅雷之声,主宰了所有的一切,雷琴秉天地灵气的魔音,任何声浪也无法制压。

“嘭”一声响,四海游龙奋力腾跃,摔倒在地蓦尔昏厥。

黑衫客感到头脑似要炸裂,大叫一声,双手抱头滚倒,像是发疯。

终南隐叟突然坐倒在地,脸色苍白,浑身在颤栗。

大悲佛也颓然坐倒,口中仍在吃力地念佛号,但声音渐低,看来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无尘居士坐倒在一座大石下,仍然合掌低念佛号,居士是在家修行的佛门弟子,对禅定下过不少工夫,但仍然挡不住琴音的袭击。

琴音渐紧,排山倒海似的君临宇宙。

正危急中,对面山崖下突然传出一阵悦耳的歌声:“身在深山不纪年,红尘冷落日未央……”

琴声乍止,费心兰缓缓站起,凤目中冷电四射,盯视着转过崖角长歌而来的一位高年老道,沉声问:“老道,你要用万古云霄太清玄音与我一拼?”

老道脚下如行云流水,飘然而至,呵呵大笑道:“俗语说:丝不如竹,竹不如肉,雷琴属丝,贫道的太清玄音属肉,在先天上,女施主便占不了先。”

“好吧,我们来试试。”

“且慢,女施主何其残忍,这一试不打紧,试死了百十条人命,贫道罪过。”老道微笑着说道。

“他们本就该死。”

“为了何事,能见告吗?贫道不才,愿作鲁仲连。”

“无可奉告。”

“女施主请冲贫道薄面,暂息雷霆。”

“我不认识你。”

“贫道三元极真之天西玄洞天炼气士,请问琴魔费廉是施主的什么人?”

费心兰一怔,讶然问:“你……你是家父在戴云山结识的西玄仙长。”

“正是贫道,令尊一向可好?”

“先父已仙逝多年。”

“哦!贫道抱歉。”老道惋惜地说,但脸上并不带多少悲容。

“仙长请不要管晚辈的事。”她切齿地道。

西玄炼气士一把揪起大悲佛,冷冷地说:“费姑娘不说,和尚,你说好了。”

大悲佛浑身发软,惨然一笑道:“道友,贫僧没有什么不可说的……”

他将经过一一说了,最后说:“贫僧与无尘居上两人不是不认错,而是情有可原。这样好了,贫僧两人自杀相偿,请不要迁怒贫僧的同伴。”

“你们都得死!”费心兰切齿叫。

西玄炼气士摇头苦笑,慨然地说:“费姑娘,人死不能复生,贫道替这些人请命,就要他两人偿命也就算了。”

费心兰久久长叹一声说:“好吧,冲仙长金面,要他两人偿命也就算了。”

大悲佛念了一声佛号,亮声道:“费施主,贫僧在自尽之前,有一不情之请,尚请施主俯允吧!”

“你说——”

“首先请问一事,施主是否打算向魔女报复。”

“当然。”

“那么,可否让贫僧与无尘居士,在诛杀魔女之后,再自杀于施主之前?”

“你想找机会逃走……”

“贫僧不是贪生怕死的人,绝不食言。”

西玄炼气士冷笑一声道:“谅你也逃不掉。”

“贫僧不是惜命的人。”

费心兰略为沉吟,说:“好,本姑娘允许你。如果你两人打算逃走,本姑娘将杀尽你们这些人。”

“施主但请放心,贫僧先行谢过。”

西玄炼气士呵呵笑,说:“且慢,你们既然要杀入炼狱谷,贫道有一事相托,如何?”

“道友有何见教?”

“无盐魔女有一把宝剑,剑名七星,贫道要这把剑,务请相让。”

大悲佛冷瞥了对方一眼,问道:“道友的太清玄音已练至化境,可制琴音,必已天下无敌,何不随同杀入寨中夺剑?”

西玄炼气士阴阴一笑道:“贫道不愿开杀戒,不能助诸位一臂之力,抱歉。”

“好吧,贫僧将尽力设法将剑奉上。”

“谢谢。”

“不客气,但愿贫僧能攻入寨中。”

被琴音制倒的人,在群雄的救助下幸而无恙,仅精力衰竭而已,略加调息便恢复体力。

西玄炼气士站在崖侧一座石顶上,注视着正在整顿队势的群雄不住阴笑。

费心兰心中酸楚,噩耗令她感到无比哀伤,悲痛令她神智大乱,并未留意西玄老道的阴狠诡异神情。

小琴总算能控制自己,仍能保持清明,突然低语道:“小姐,西玄炼气士是老爷的朋友,按理他该严厉地指责中州双奇,但他没有。”

费心兰叹口气,不在意地说:“他不愿开杀戒,只好息事宁人了。”

“据小婢所知,老爷在世期间,所结交的朋友,皆是残忍好杀,得理不让人的武林怪杰。这位老道鹰视狼顾,颊上无肉,绝不是修真有成不开杀戒的人。”

“不可胡说。”

小琴的目光,落在老道先前现身的山崖,又道:“小姐,西玄仙长的太清玄音,真能克制雷琴的魔音吗?”

“这得看修为是否精纯而定,他可能已练至化境,而我的以神御琴火候不足……”

“小姐请看。”小琴向山崖一指说。

“看什么?”

“西玄仙长先前现身处,前面那重光滑的斜壁,将琴音折至崖上方的悬崖,然后反折出谷口方向。”

“哦!这是说……”

“西玄仙长并未受到琴音袭击,而他的太清玄音,却是从斜壁折出,再在前面汇合,向这一面以双倍的声势传来,因此惊动了小姐。”

“有道理,他是否帮忙我们,我们并不在乎。”

“小婢怀疑他另有所图,很可能趁火打劫。”

“不许胡说。”

“是,小婢多疑了。”

西玄炼气士并未留意她们的举动,全神留意列阵准备向寨门挺进的群雄。

群雄各以树枝制成的木盾障身,开始挺进了。

寨门外有一片广场,宽广约百步,如无木盾障身,谁也挡不住箭雨的袭击。

寨墙上并无箭矢射下,鼓声震天,寨门倏开,人影出现。

无盐魔女仍戴上她那不算难看的人皮面具,穿宝蓝色劲装,佩了她那把古色斑斓的七星剑,带了一个革囊,威风凛凛地领先出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