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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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

    fri jul 01 19:55:04 cst 2016

    皇帝张炬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像这样抖擞精神了,他不乘轿子,而是揽着国皇后的手,两人像对年轻恋人一般一起并肩走向即将开始的比武大会。这几天,他老的好快,连日夜与他相处的国皇后都发现了他那快速花白的两鬓以及越来越深的皱纹,歪垂的脊梁骨让他看起来比老李殊还要苍白无力。

    他轻轻笑着,说道:“一不小心,我们都老了。”

    国皇后像月光一样温柔,一样恬静,她用细腻的嗓音说道:“老,是一种资格哦,陛下。”

    张炬问道:“怎么说?”

    “没有人比女孩子更怕老,那时臣妾就很怕,照了半天的镜子就为了找脸上衰老的迹象,找到了却又更加害怕。“她侃侃说道,甜甜的笑意仿佛还是昨日那个刚进宫的少女,“后来,我去找我二哥,我那时觉得他很神奇。”

    “二哥?是哪个大胡子?”张炬笑着问道。

    “庞膺城那个残疾的大胡子。”国皇后抿嘴乐了,然后继续说道:“这句话就是他教我的,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老,是活下去的人独有的权力。”

    “哦!”张炬恍然大悟,说道:“还真是,果然神奇,连命数他都能拿来开玩笑了。”

    国皇后咯咯笑了,说道:”有人说他是国家的灵魂,也有人说他是国家的败笔,但是在我眼里他总是那么和蔼那么风趣的照顾我们这些弟弟妹妹。“

    “败笔?不不不,他是个天才,当时第一次见到他朕就知道守备庞膺城非他不可了。”

    “陛下能赏识他那是他的荣幸。”

    “朕在想,国家子弟那么多,这次比武大会能不能有些别样的惊喜。”

    “二哥最喜欢幼弟了,不过这小子个性太过浪荡了,家父和大哥头疼不已,这一次家父亲自点了他的名,命令他一定要参加。”

    “哦,现任何职啊?”

    国皇后摇摇头,说道:“到现在都二十多岁人了,还是不愿入职,吊儿郎当的没一处正经的。”

    “你既然专说他,那朕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少本事了。”

    “只希望不要扫了陛下的兴致。”

    “朕倒是听说另一个人了,年纪轻轻,名声大着呢。”

    国皇后笑着说道:“陛下多久没有离开王宫了,什么人能把名声传进宫中呢?”

    “‘王城老苏家’长子,苏鹿,小小的监书令,我一问,竟有好几个人提起他了。”

    “那是臣妾孤陋寡闻了。”

    “还有童家啊,”说起童家,张炬总隐着一股愧疚之情,所以他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王城里童午家属的状况,“童午次子,听说是个豪杰!”

    “陛下是听童亥说的吧?”皇后打趣道,童亥是童午的弟弟,也就是童靖的叔叔。

    “啊啊,也是也是,就是你说国家幼子一样,谁不是向着自己家的人啊。”张炬恍然大悟,笑着说道:“这么说来,倒是那个苏鹿很不简单呀!”

    “那陛下就拭目以待了!”

    两人慢慢地走着,谈话中断了一会儿,直到张炬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陛下为何叹气?”

    “张愬啊!”这是皇帝张炬最最忧虑的事情,一想到这个他的心情就会跌落到了低谷,因为张愬意味着未来。

    而国皇后对于张炬的心思是非常了解的,她知道张愬的能力没有办法治理一个混乱的朝政,而只有张炬在死之前为张愬把那些潜在的祸患整除了才有可能维持帝国的统治。而在皇帝天命将至这个节骨眼上,”悠哉“地举办比武大会肯定不是新月来潮,张炬想给朝廷换新血,想把日后重臣的忠心捆绑在张愬身上,而不是那时已经死去的自己。

    而这一切,走的第一步就是外戚氏族的确立,也就是太子妃,这一步走错,以后步步错,王朝将入万劫不复。

    皇后说道:“陛下所忧,莫不是太子妃?”

    “是啊,你有什么想法?”张炬转过头来,温柔地看着自己的皇后。

    “臣妾以为,童家可保江山太平。”

    “童家。”张炬不置可否,只是在嘴里念叨着,点着头又不像在肯定。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看到了比武大会的会场,两人走上了王观台,列位重臣早就在王席两边端坐等候了,见了皇帝,纷纷躬身行礼。王观台的两边是巨大鲜艳随风飘扬的龙旗,龙旗下面列着两队装备精良,阵型工整的卫兵,再往下,便是广大无比的圆形教武场了,这个教武场纵横八百步,可以容下一千个骑士在场里奔驰交战,非常宏大。圆形的上方则是观众席,从下到上五十层阶梯,人山人海,声势鼎沸。

    国考李殊走出列席,向皇帝张炬拱手一躬,高声禀道:“诸事已经准备完毕,请陛下开幕!”

    “好,”张炬顿了顿,说道:“可以直接开始了。”

    “是。”

    李殊转过身去,朝着王观台下的旗令兵一个点头,那个旗令兵就大步出列,走到中间挥动着手中的红旗。

    号令一下,场内五个号令兵举起硕大的牛角仰头吹响,深沉厚重的号角声响彻了整个教武场,观众席顿时安静了下来。

    武士们开始从观众席下的八个门涌进教武场,每个男人都穿着简单的薄衣装,各个赤手空拳,在圆形的场内随地开列成队。

    张炬和众官慢慢发现,这样的场景是前所未有的,以往的比武大会,都是先分别一组一组进行一对一单挑,击昏对手或迫使对手投降的人获胜晋级,依次类推,直到教武场剩下最强的两个人单挑,胜利的那个人便是冠军了。而今天这样的大会,才一开始所有武士就都上了场,毫无次序地列在那里,原本需要区分开来的骑战,步战,弓战,都没了头绪,这让众官百思不得其解,纷纷把头转向李殊,疑惑地看着他。

    “李公,”皇帝终于忍不住发问:“这是打算怎么打了?”

    李殊早就料到人们会有这样的反应,他大步走到皇帝席下,拱手说道:“陛下!真正的战场是瞬息万变的,不是简单而规矩的单挑,实至名归的冠军,应该是能在千人混战中屹立不倒的真正勇士!所以臣变了变规则,不再是单纯地一对一竞技,而是让武士们直接混战,武器随机进入场内,在混战中,击昏或是投降即是出局,直到这教武场剩下最后一个人。”

    众官面面相觑,一时半会儿,谁也不敢做评价。

    这时,大将军国统犹如一座铁塔般站起身来,抖着雪白的大胡子凛然说道:“好办法!对!打仗就是这样!”

    紧接着太傅黄绩也说道:“臣,赞同国考大人。”

    黄绩突然站出来支持李殊让戴宾感到有些意外,他也不再犹豫,紧随其后说道:“微臣以为,此法高明啊!”

    皇帝张炬笑出声来,放声说道:“好!今天朕要尝尝鲜了!开始吧!”

    于是,又是红旗飘摇,场上突然想起雄壮沉厚的号角声,场内的混战一触即发!

    直到进场的前一刻,这些武士才被宣布了今天比武的规则,这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上了场,而那开打的号角也是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说打就打。于是赤手空拳的他们为了赢得胜利,只能抡起拳头,向身边的人挥去,整个场面就在那一瞬间变得混乱不堪,喊叫声,击打声,夹着观众的呼声,打斗毫无章法可言。

    不过这样的规则可是成全了某些平时不喜欢练习技击,而拥有强大身体能力的人,童靖和国膺便是其中之一。

    童靖在其中简直跟牛一样强壮,他首先用他那蛮不讲理的拳头直接揍昏了前面的武士,然后又揪住一个三两拳又把他揍的跪地求饶,一转眼的功夫就收拾了五六个对手。

    步战并不是国膺最擅长的,但也绝不是他的短板,他不像童靖那样势如破竹,却拥有及其敏捷的身手,能够在闪躲中给对手致命一击。而他很快就发现了,不管一个人有多勇猛,都难保在这种情况下不被偷袭,而且到了最后,体力会成为最重要的因素,于是他偷偷地保存了体力,等待场上的变数。

    果然没多久,场上开始倒下一片,还有求饶投降的,甚至有嚎啕大哭的,全身黑甲的执法兵迅速冲进场内清理走那些已经出局的武士,很快,武士数量锐减了五分之一。

    就在这时,场边的八个门突然一齐全开了,紧接着几十匹战马从门内冲了出来,进入了教武场,这些马身上都携带着木制兵器:木剑,木棍,木盾,以及木制的小型弓和钝头的箭。这让战士们顿时亮了眼,在所有人都赤手空拳的情况下,拿到武器和坐骑就意味着巨大优势,于是,战士们争先恐后地去追赶着,争夺着马匹。

    国膺可没有把心思放在那狂奔的马儿身上,他看到其他人都为了兵器的事情分了神,便趁机抡起拳头狠狠地抓住瘦汉子狂揍,直到这个汉子惨叫着正要投降,这时,国膺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便停了进攻。

    “先别投降先别投降!”国膺气喘吁吁地把他推开说道。

    这汉子被国膺揍得满头冒血,他全身剧烈的颤抖着,惊讶地看着国膺,问道:“怎么?”

    “你这样出局了多不值,我多打一个人出局也没有好处,这样,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但是你不能以我为敌,我们联手去打其他人,怎么样?”国膺边提防着四周的拳头,边快速说道。

    这汉子估计也被国膺打怕了,也来不及多想,立马点了头,说道:“好,可以!”

    于是两个人就背对背靠在一起,这样,两个人的视觉便没了死角,国膺兴奋地叫道:“是个好主意吧,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汉子也兴奋极了,他抹了抹鼻血说道:“我叫陆恩,你呢?”

    “国膺!”

    于是两人共进退,互相协作,互相掩护,在人人各自为战的情况下,两个人的联盟有压倒性的优势。国膺看到一个瘦弱的战士被另一个强壮的战士压在地上狂揍,便对陆恩说道:“走,去救他!”

    “救?”在这种争得你死我活的情况下,要去救别人,这是他难以置信的。

    “赶紧走,把他拉进来同盟,不然怎么对付那些拿到武器的壮汉!”国膺发现,已经有些强悍的战士争到了武器和马匹,本来就比其他人还要强的这些人拿了武器更是如虎添翼了。

    “好!”于是两人一拥而上,对着那个强壮的战士一阵狂揍,那个战士始料未及,对这四个拳头更是应接不暇,国膺朝着他的后脑勺来了一击,他便昏倒在地。陆恩把瘦弱的战士从地上拉起来,说道:“跟我们联手!不然你的脑袋要开花了。

    这个已经被打的屁滚尿流的汉子惊慌失措,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以为陆恩又要揍他,口中直叫着:“不要了,不要了,这种比武太荒唐了,我要投降,我要投降!”

    陆恩一听急了,正要再说,没想到这个惶恐的汉子朝着场边的执法铁卫大叫:“我投降,我投降!”

    铁卫应声来到,他出局了。

    国膺大骂一声,“真鸡毛没志气!”

    这时,一个手持木剑的战士朝着国膺砍来,国膺身手敏捷,一个闪身躲开了,但是紧接着这个战士狂风暴雨般地朝着国膺挥着木剑,赤手空拳的他那里招架得住,只能一退再退一退再退,后面还有一个人用一记重拳把他打倒在地。

    这是那个持剑的战士突然往前扑倒在地,原来是陆恩在他背上踹了一脚,接着陆恩把他按在地上,拳头像雨点一样落下来,直到他再也动弹不得了。而国膺这边则与那个偷袭他的战士扭打在一起,国膺毕竟也是个壮汉,三两下把他撂倒在地,正按着他的脸要来一顿狂揍。这时,一柄木剑直指地上这个汉子的头颅,国膺抬头一看,是陆恩,他恶狠狠地叫道:“还想继续打下去吗?”

    这个汉子呲牙咧嘴地叫道:“打,怎么不打?”

    陆恩刚硬地喊道道:“跟我们同盟!不然你就要出局了!”

    这汉子犹豫了一下,国膺朝着他的脸喊道:“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想怎么打?起来吧!”国膺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说道:“我叫国膺,你叫什么名字?”

    “庞城!”他终于对国膺点了点头,用力地喊道。

    “好!我们三人一起杀!一起杀!”

    童靖已经幻化成猛虎,勇猛无比的他硬生生地从一个战士手中抽走木棍,一棍把他打昏。拥有兵器的他简直不再有敌手,见一个打一个,在争斗的人群中卷起一阵旋风。

    王观台上,百官个个睁大了眼睛津津有味地观摩这场混战,大将军国统更是连声叫好,场上出现了几个耀眼的人物:如旋风般挥舞着长棍的童靖,飞快地拔弓连射的李护,还有十二匹黑马骑士在场上飞扬跋涉,其中最生猛的就是大胡子国泰了。很快,教武场的战士数量急剧锐减,只剩下原来的二分之一,六百人上下。

    国泰骑着最雄壮的黑马,在场上来回冲突,如入无人之境,悍勇无比,很多人看了他来,直接举手投降了。很不幸地,苏鹿也碰上这尊战神了,彪悍的黑马在苏鹿面前人立而起,苏鹿被惊到在地,马上的那个高大威武的男人对苏鹿沉声说道:“投降吧,年轻人!”

    苏鹿努力地定了定神,说道:“最勇猛的自然是国大人您了!只是最勇猛的人未必就能赢。”

    国泰怒道:“为何!”

    “等到其他人都明白了最勇猛的人就是您,那他们一定会团结在一起对抗您的!”苏鹿的嗓音有些颤抖,这是他孤注一掷的赌注了。

    国泰的语气平稳了下来,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苏鹿信心大起,说道:”您的勇猛无双是可以让他们团结在一起,但可以是团结起来对抗您,也可以是团结到您的手下,只要您放出话来,他们都会愿意投靠那个最勇猛的人的!“

    “哈哈哈哈哈哈!”国泰听完哈哈大笑,说道:“有道理!那就这么办了,你来给我出谋划策!”他从背上拿出一把木剑递给苏鹿,说道:“这个给你,不要出局了。”

    “谢主公!”苏鹿突然想出“主公”这个词来称呼国泰。

    这时,教武场突然爆发出一声雷霆万钧的吼声:“诸位给我听着!!”声音在四方回荡着,连观众的呼声都戛然而止,几乎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战斗,向国泰这边望过来。

    苏鹿一想,顿时懊悔不已,嘴里念叨着:“主公何其鲁莽也。”

    国泰继续吼道:“谁不想出局,谁就来投靠我!谁敢来动我的人,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在这教武场中,国家子弟就有几十个,自家三爷起身号召,自然都靠拢过来了,除了国膺。这时的国膺,已经拉过来二十个同伴了,他是第一个发现这个方法的,在这教武场中可以说已经建立了一个小势力。除了国家子弟,还有近百个人愿意投靠勇猛无双的国泰,总共将近一百五十个人靠拢在国泰身边,国泰顿时变成了最大的势力。

    一时间,教武场的争斗竟然停止了!

    王观台上,所有人都被这精彩而深入人心的演化给折服了,皇帝张炬看的双目炯炯,直点头。“太精彩了!”

    除了国泰,其他人也迅速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做出反应,既然已经有人组成势力,那么还是单打独斗肯定是要出局的了,于是黄绩五子黄庸也号召道:“黄家子弟!速速集结!”教武场中的黄家子弟是最多的,超过了一百人,他们一听到黄庸的号令,立刻蜂拥而至,又集结成一个势力。

    剩下的人也迅速各自集结,大多是以家族为纽带集结在教武场的一角,教武场东方集结着国泰势力将近一百五十人,西方集结着黄家势力一百人出头,北方则集结着童靖的势力六十多人,南方集结着以李护为首的势力九十多人,东南方集结着国膺的势力三十六人,东北方集结着苏家势力作为国泰势力的附庸十四人,西南方集结着朱家势力五十多人。

    谁都没有想到一场比武大会会最终演变成这副群雄逐鹿的摸样,张炬不得不叹服李殊的创造力,确实是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分辨出真本事。

    事实上,在苏鹿看来,这样的情况完全可以避免,而可以让国泰用更隐晦的方式组成势力,然后对其他人分而食之,慢慢地排除异己。这下倒好,虽然国泰的势力仍然是最强的,但是其他人也快速集结成自己的势力团结一致,一时便骑虎难下了。

    苏鹿对国泰说道:“主公,当务之急是部署我军的外围防御,然后在里面对我军进行组织和策划。”

    国泰皱起眉头说道:“我军这么强,干嘛不打了?”

    苏鹿微微笑道:“一百多个人,兄弟们有可能自己都认不得自己人,怎么打?”

    国泰想了想,说道:“有道理。”

    这个钢铁般的硬汉号令道:“国家子弟给我围住外围!剩下的人集结!”

    “是!”

    很快,近百个国家子弟兵手持兵器化身成人肉城墙围住己方势力,其他人则快速集结到国泰身边听凭调遣。

    苏鹿说道:“第一步,是辨认我方自己人,让他们把上衣都脱掉,收缴了。”

    国泰点点头,对着战士们命令道:”把你们的上衣全脱了,光着膀子!脱下的衣服放到我面前!“

    于是光着膀子就成了国泰势力的标志,接着苏鹿筛选出年纪最长的几个人做简单的军吏,派遣他们排查清点武器,马匹,还有总人数,以及传输各种命令。再筛选出刚刚混战中战绩最好的十个人作为各个分队的队长,以更好地分配调遣整体战斗力。

    没多久,排查结果出来了,总人数154,马匹18匹,木棍52把,木剑74把,木盾48块,木弓41把,钝头箭200枝,苏鹿舒了一口气笑了,他相信这一定是所有“诸侯”中最强大的战力了。要知道,马匹总共也才三十匹,单单国泰一家就占了十八匹。

    “好,部署完毕了,趁这些兔崽子还没落好脚跟,打他个措手不及。”国泰雄壮地说道。

    “先不要,主公。”苏鹿说道:“我军虽然强盛,但是我军的内部是最不稳定的,虽然国家子弟占了大多数,但还是有很多人只是臣服于主公的威猛,而未必能忠心为主。像黄庸势力,全都是黄家子弟,凝聚力非同一般啊!”

    国泰有些不耐烦,但心里还是觉得有道理,问道:“那你说现在要干嘛。”

    “东北方和东南方分别是苏家势力和国膺势力,苏家自不必说,肯定与我方投诚了,而国膺又是您的弟弟,为什么不把他们纳入我们的阵营呢?”

    “也是,国膺这小子还挺有种,竟然不来投靠我而去自立了,我去把他拉过来!”

    “不不,主公,现在我们是还在比武大会中,一切都图个输赢,他未必会因为亲属关系而加入咱们。”

    “那你去!”国泰是军伍中人,一向雷厉风行,听苏鹿说这不行那不行,心情便有些烦躁了。

    “好,我去,主公只等我好消息了。”

    国膺的势力几乎是整个教武场最小的,不用清点不用排查,三十六个人围成一圈,武器倒是人人都有,不过几乎全是木剑,仅仅有四个人配备木弓,两个人配备木棍,完全没有木盾,完全没有马匹,可以说是最穷最弱小的一个势力。不过国膺的自信在于,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从一开始就被自己说服与自己同盟的,在其他势力出现后,他们仍然很坚决的留守在最小的自己身边,这样的凝聚力是整个教武场最了不起的。

    国膺心里非常清楚,这究竟是一场比武,冠军只有一个,在这种情况下,团队的凝聚力是很容易瓦解的,所以人不在多,不在于强,而在于精。

    “大家,都能认识彼此吧?”国膺看着圈内的人说道。

    大家面面相觑,寻找着自己不认识的面孔,最后都一直的发现,没有不认识的面孔,纷纷点点头说道:”都认识都认识。“

    “我们能在这里集结在一块儿,可以说是对我们彼此都有强烈的信心,要知道,我们肯定是这七个势力中最弱小的,容我问一句话就好:大家伙儿,有没有心里想走的?”

    “要想走,就不会待在这里了!”陆恩第一个回答。

    “不走不走。”庞城高声叫道。

    其他人则都摇摇头,只是表情有些茫然,国膺还是不满意,他咽了咽口水,说道:“想走的,我可以亲自把你们送到我二哥那里去,要知道,他可是最强的势力了!”

    还是一片漠然,没人做出回应。

    国膺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就好,我们这其中没有大小之分,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而战,但是我们首先得团结一致,先收拾了其他人,然后我们内部再去争这个冠军,明白吧?”

    所有人都点点头,仍然默默无声,终于,庞城发话了:“我们更想听听,怎么打?”

    “我们现在谁都打不过。”陆恩摇摇头说道。

    “对啊。”三十六人终于同声地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国膺大笑,掷地有声地说道:“对!但是从打不过到打败他们,这难道不是一个激动人心的过程?”

    大家伙儿都跟着国膺笑起来了。“那你说怎么打,我们听你的!”

    国膺想了下,说道:“先等着,既然现在谁都打不过,我们就先别打,北方的童靖是我好朋友,东方国泰是我二哥,大家伙儿想想,我们怎么办?”

    “有人来了!”

    所有人都看过去,那是一队十个人的人马,为首的是童靖,骑着一匹强壮的黄马。“国膺!”

    “刚说到你你就来了。”国膺笑着说道。

    童靖看了看国膺的队伍,说道:“我们两个在一起,先端掉黄庸那个鸡毛!”

    国膺没有多加考虑,说道:“好啊,那就干咯,大家伙儿有没有意见?”

    陆恩这时发话了,“我觉得,我们可以叫上国泰势力。”

    “有道理!”国膺和童靖两人同时说道。

    于是,童靖骑着马,朝着东边的势力大喊:“国三爷!派个人过来说话!”

    不一会儿,苏鹿带着二十人来到了这里。

    “哎呦,我还想着你是到哪里去了,没想到是在国泰那里啊!”童靖一见面就说道。

    “我们说小声点。”国膺提醒道。

    三人会在一起,童靖低声说道:“我们要打黄庸那个鸡毛,想拉上国三爷一起,你去问问他怎么说。”

    苏鹿问道:“你们那里各多少人,装备情况如何?”

    “我,这三十六个,都有兵器,木剑为主,没有马。”国膺说道。

    “我,好像是六七十个,六匹马,有三成没有兵器。”童靖的形势其实并不乐观,但是他仍然说道理直气壮。

    “三爷那里,总人数154,马匹18匹,木棍52把,木剑74把,木盾48块,木弓41把,钝头箭200枝。”

    国膺说道:“你干这些事情真行啊,这么仔细。”

    童靖说道:“这么多兵器,分一些给我家呗。”

    “我得先回去问问三爷,可以的话,等下就收拾了黄庸。”

    “我跟你一起去,讨些兵器回来。”

    突然,就在这时,北边传来了排山倒海的呼喊声,观众们发出一阵惊呼,童靖赶紧抬头去看,只见西边战士凶猛地向北边的势力进攻,童靖的势力则乱做一锅粥。“这黄鸡毛!”童靖大骂一声,上马就走。

    国膺则对自己的战士们叫道:“走,去帮忙,他们沦陷了,就该我们倒霉啦!”

    苏鹿说道:“我去让三爷出兵援助!”

    于是黄庸势力和童靖势力打作一团,观众们也分成两派激动地发出震撼的呼声。王观台上的人也都看的目不转睛,嘴里嚼着些话,讨论着发表自己的看法。

    童靖的叔叔童亥就坐在戴宾旁边,戴宾听他骂道:“这崽子好不小心!”

    “啊啊,经验不足啊。”戴宾笑着说道。

    国膺带着自己的三十六名战士,避开北边的战场,而从东面向黄庸的势力发起猛烈地攻势,不过黄庸把所有的木盾都用在了东面,他早就料到有这一手了,这木盾兵站成一排,严密的阵型让国膺的队伍始终无法对其进行伤害。

    而北边,尽管童靖一骑当先,奋勇打击,但毕竟自己手下有三成手无寸铁,并且黄家子弟打起来进退有章,战术分明,很快童靖的战士就倒了一片,有些直接大叫投降,有些干脆加人黄庸的阵营,最后,只剩下二十多个童家子弟拥在童靖身边,马也都被抢了去。

    转眼间,黄庸军就包围了童靖军,黄庸驾着马微笑着对童靖说道:“我看,你可以投降了吧?”

    童靖气急败坏,但看着重重包围,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大骂黄庸:“黄鸡毛!趁我不在阴我!”

    黄庸摊开双手悠悠说道:“兵,不厌诈!”

    国膺看到童靖被包围了,速速立刻撤下进攻,带人前往北面去援助童靖,不料这时,黄家发动了六个骑士,再加上原先的木盾兵纷纷丢下木盾,拿出长棍飞快地追击国膺的队伍。骑兵的冲击让正在撤退的国膺队伍迅速收到重创,最后只剩下十二个人仓皇逃亡东边。

    观众席一片哗然,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黄家就收拾了两个势力。张炬则拍手叫好,说道:“看不出这黄庸还有这一手啊!”

    国膺带着人逃到了国泰阵营,一见到国泰就怒气冲冲地叫道:“为什么不出兵援助?”

    国泰哼了一声说道:“为什么要出兵?”

    国膺一时语塞,是啊,这其实就是战争的现状,如今眼前这个人是另一个势力的主公,而不是自己的三哥了,他凭什么要帮助一个弱小的势力。他吞下这口气,看了看旁边的苏鹿,又看了自己身后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手下们,一咬牙对国泰说道:“我愿意加入你的势力,成为你的手下,请你也接纳我的人!”

    国泰哈哈大笑,说道:“国膺啊国膺,还自作聪明地跑去自立一个势力,不自量力啊,跟你三哥好好学学吧。”

    国膺冷静地说道:“我请求你出兵救援童靖!”

    这时苏鹿旁边的苏鹿发话了,“会有人帮咱们去救他的。”

    “不!那不一样!”国膺反驳道:“童靖的威力我们大家有目共睹了,谁救了他他就为谁效力,这个教武场就这么多人,如此勇猛无双的人将是至关重要的!”

    苏鹿带着嘲讽的口气说道:“国膺啊,现在可不是讲兄弟义气的时候呀。”坐山观虎斗便是苏鹿给国泰献的计策,他自然不希望国泰因为国膺而做出错误的行动。

    国膺怒骂:“书呆子,你们不去,我去!”

    “我去!”国泰沉声说道,“苏鹿,你把这里照看好了,我带人去援助童靖。”

    “可是,主公,这......”苏鹿一脸茫然,想说什么却被国泰打断了。

    “国膺说的对,这样的勇士确实不可多得,人越打越少,一个童靖太珍贵了。“说完他翻身上马,扬鞭高喝,像战神一样冲了出去,命令道:”姓国的,跟我走!“

    “是!”

    国泰于是带着国膺和近百个国家子弟向北边杀去,与黄庸带领的黄家子弟进行决战。

    此时,童靖已经抵抗到剩下他最后一人了,黄庸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难以下咽,一根木棍舞得黄家子弟竟然无法近身,而且良久都不见他疲惫的样子。黄庸隐隐感觉不妙,于是他下令撤回西面,痛下心放走了童靖,回到西边与自己的守备部队汇合。

    果然,如他所料,最强大的国泰领着与黄庸相当的兵力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