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老家伙顽固的很,毫无戒意,中海心中大急,正想催促,但心中一动,换了冷冰冰的口吻说:“你这孤陋寡闻的老家伙当真无可药救,只知固执不化。他们已经知道你姓樊,知道你是与木莲花苑有关的人,要从你身上追出他们要的消息。刚才那姓公孙的家伙,便是去盛源粮行找人来跟踪你的。”
少年人突然插嘴道:“樊公公,我们还是走的好。”
“好吧!免得惹上麻烦,走。”樊老人恭顺地答,仍向中海投过一瞥不信任的眼光,带著少年向厅口移。
这瞬间,曹姓老人刚掠过中海身侧,一面招呼公孙大嫂撤走,一面掠向窗台,要破窗逃走。
中海出其不意一掌劈出,“噗”一声劈在老家伙的腰脊上,这一掌他用了七成劲,曹姓老人骤不及防,怎吃得消?“哎”一声怪叫,人不退反向前栽。
中海飞起一脚,将曹姓老人踢得悬空翻出,大笑道:“龙虎风云会的匪徒,你敢拒捕?”
“澎”一声响,曹姓老人跌翻在食桌上,一阵挣扎,被一名兵勇抓住机会奔上,刀背在老家伙的胫骨连敲两记狠著,再掏出铐链将老家伙锁上了。
鲍孙大嫂已击破明窗,正往外跳时,猛转头恰好看到中海将曹姓老人打昏。她想折回抢救,但厅口已出现了无数人影,呐城声震耳,来势汹汹。她一咬牙,死瞪了中海一眼,方破窗飞出。
使蜈蚣钩的大汉在地上爬起,恶狠狠地奔到被锁上的曹姓老人面前,便待钩断对方的脚筋出口恶气。
“老兄,且慢伤人。”中海笑著叫。
大汉收了钩,向中海抱拳施礼,说:“多蒙兄台鼎力,将这家伙擒获,感激不尽。在下姓斑名成任职本县巡检司。这三个男女全是可高来高去的匪徒,不割断他的脚筋……”
“斑大人,如果割断他的脚筋,他横了心,便不会供出实情了。这人姓曹,是龙虎风云会的重要人物。”中海抢着答,他想乘机提醒尚未离开的樊老人。
斑成再次道谢,说:“这恶贼叫青痣虎曹南川,是西南作恶多端的大盗,在龙虎风云会地位不低的,积案如山,死罪难免。至于他是否招供龙虎风云会的底细,已不关宏旨,当地该会的底细,咱们早已摸清了。”
“这人却不是当地的会匪哪:“”本城乡绅阎爷家中的保镖师父独眼狮纪师父,知道这家伙的来历,他是城都分坛的六煞神中的一个。”
“那两个男女呢?”
“也是从成都来的,但身份尚未查出。”
“哦!斑大人对龙虎风云会非常熟悉,贵县为何不早早下手清除他们?”中海语中有刺地问。
斑成一面打发手下扶著受伤的人出店,一面苦笑道:“不瞒兄台说,本县人手不够,不愿打草惊蛇。再说,他们的秘密老巢并不设在永兴场,而是在西山深处,不易搜获,因此迟迟未敢下手,今年县城可望迁至庙儿坝,西山的会匪必须加以剿平,所以早晚得入山捣毁该会的秘密老巢以安静地方,事在必行。这次他们居然胆大包天频频闹事,不得不提前进剿了。”
“哦!原来如此。他们在西山的巢穴,到底在何处?”
“恕在下不能奉告。谢谢兄台相助,在下告辞……哦!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呢!失礼失礼。”
“在下姓龙,到顺庆搜购药材,一些小事,何足挂齿?”
斑成带著俘虏走了,中海也离开食厅,走到厅门。樊老人和少年也随后出厅,低声问:“龙老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中海也低声道:“小可已落店,何不至房内一叙?”
“小老儿也落了店,住楼上。那儿未留有客人,甚是清静,何不上楼细说?”
中海点点头,到了柜旁交代店伙将包里送至楼上,说是包里不再交柜,说不定午间要动身上道。
楼上没有其他客人,三人在樊老人铺盖上落坐。樊老人仔细打量中海片刻,然后慎重地问:“老弟,你是不是跟踪老夫许久了?”
中海不住摇头,说:“小可从湖广来,十月中旬动身,冬日水浅,船行不易,两天前方在合川舍舟就陆,对老伯陌生得紧。”
“那么,你怎知老朽与木莲花苑的事?”
“小可在青痣虎三人谈话中略知一些,如此而已。”他将所听到的话一一说了。
樊老人低头沉吟良久,仍困惑地说:“不错,青痣虎确是龙虎风云会的人,但……但迷魂门的两个小辈,怎会投入龙虎风云会的?怪事。”
“老伯,事实俱在,不容置疑哪!”中海坦率地说。
“青痣虎是成都分坛六大煞神之一,夜袭木莲花苑可能有他一份。如果他是从成都起便一直钉住老夫,那……怪事,他足有余裕可以召集党羽下手,为何迟迟未发?”
“据小可猜测,他们要从老伯身上,找出与老伯有关的人,以便一网打尽!”
“唔!似乎甚有道理。樊公公,我们怎么办?”少年人急急地问。
“这位小兄弟是……”中海问。
樊老人虎视耽耽地钉著他,问道:“老弟台,你真是到顺庆来购药材的人么?”
中海打开里剑的布囊,现出追电剑,说:“老伯大概曾经有所风闻,小可乃是与龙虎风云会誓不两立的大地之龙龙中海。”
樊老人吃了一惊,喜形于色。
少年人一蹦而起,长揖到地,喜悦地说:“原来是龙大哥,久仰大名,如雷贯耳,想不到无意中有缘幸会。”
“你……”中海迷惑地问。
“小弟路璧,大峪山雍玉是我的表哥。”
中海大喜,赶忙回礼说:“这么说来,璧弟必定知道雍少山主的近况,他目前怎么了?璧弟与四绝秀士路老前辈……”
“那是家祖父。唉!大峪山目前已是龙虎风云会的巢穴了。”路璧叹息著说。
中海心向下沉,急道:“糟!他们竟迫不及待地下手了?”
“是的,他们早已有所准备,志在必得,如果不是……”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中海抽口凉气问。
“快三个月了。”
“狂丐西门老爷子不是去了大峪山么?”
路璧长叹一声,黯然地说:“如果不是大哥请西门老爷子走一趟大峪山,大峪山可能已经全军覆没了。当天午间西门老爷子到达,同来的尚有巴图活佛和枯骨魔僧,他们是浴血从小径杀入峪中的,匆匆传警,姑丈和玉表哥云笙表姐立即准备,全寨的弟兄齐心合力,在初更时突围而走。恶贼们百密一疏,未料到救兵从天而降,更未料到寨中弟兄会从山后突围,反而杀出一条血路,由前山脱身,利用羊皮浑脱舟从渭河撤走,追之不及。突围时,姑丈领先开路,碰上十余名剑术通玄身怀罡气绝学的蒙面高手,身负重伤,幸得千手哪吒云叔带了十八铁卫赶到,以飞刀和大弩击退恶贼,抢救回生。据西门老爷子说:那些蒙面人中,有长春子和老道所收的甘凉四弟子在内,难怪如此了得。”
“璧弟,你爷爷呢?”
“不久前,有人传说我爷爷在河南行道,那是不确的。我家在金沙江畔隐居已有二十年,与蛮夷化外之民为邻,距大凉山不远。即使家祖父出面,也不可能和长春子论长短了。家祖父二十年前大病经年,体力急剧衰退,真要动刀剑,还不如我姑丈呢。”
中海抽口凉气,苦笑道:“天下间能制长春子的人,以前是你爷爷。唉!你爷爷既然……这么说来,唯一的希望,只有寄托在缥缈仙子老前辈身上了。”
樊老人接口道:“龙老弟,假使缥缈仙子能制长春子,木莲花苑怎会化为瓦烁场?”
“老伯……”
“老朽樊昌,江湖匪号是铁掌拂云……”
“哦!原来是峨嵋三圣祥光大师的高足,在下失敬了。”中海改容肃然地答。
峨嵋三圣,是前一代峨嵋派的高僧,佛门绝学誉满江湖,但他们极少下山在江湖行走。三圣最后涅盘的是祥光大师,已经是三十余年前的事了。
铁掌拂云暗然苦笑,往下说:“缥缈仙子算起来该是老朽的表弟妇,她的夫婿蓝昌儒,乃是老朽的表弟,是姑表亲。蓝家世代书香,昌儒表弟一代名士,除了舞文弄墨之外,手无缚鸡之力,却娶了一位武艺超凡入圣剑术通玄的妻子。表弟妇自从脱离江湖后,相夫教子不问外事,连两个爱孙也仅传授练气术而不传拳剑,她自已的功力也退步多多,练武的人,最忌持之无恒,年登花甲,即使用功勤练,也仅能保持原有的成就而已,欲想精进更是难上加难。她既然不再勤练,想想看,她怎能和不断苦练雄心勃勃的长春子相比?今年初春,报应神费老弟从西倾山回来,冒险探出长春子的可怕阴谋,赶到木莲花苑找我,要老朽将表弟妇请出,以挽救江湖劫难。表弟妇有自知之明,坚决表示无法担当重任,要费老弟速去寻找四绝秀士出山。但四绝秀士的下落却无人得悉,天下茫茫,到何处去找?费老弟以为我表弟妇只知独善其身,苟安田园,有失侠义英雄去暴除奸的本色,一气之下,旧病按发,大病半年,在老朽那儿养病,几乎不起。直至两月前,风声紧急,老朽已从永嘉镖局的朋友口中探出龙虎风云会的人已大举入川,知道大事不妙,便自行作主,封锁了木莲花苑。同时力劝家表弟秘密迁居九龙山,妥善安排应变事宜。果然不错,刚安排妥当,十月初,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强敌群至。表弟妇仅手刃三名恶贼,便被一阵令人难以置信的琴音所制,蓦尔倒她,要不是琴音及时中断,恐怕那晚尔等出面相抗的十六人中,必将无一生还,那晚老朽也受了伤,费老弟却落人恶贼手中,却被一个蒙面人暗中救走,得庆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