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海腾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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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翻天鹞子不再迟疑,踏进一步叫:“放手!有话好说。”

蓦地,房门口出现一个灰衣人,哈哈狂笑,向内躬身行礼道:“海大人,韩中官身旁藏匿江洋大盗,心怀不轨,妄调王府卫队,用心叵测。下官愿擒下太行大盗作证……”

韩中官毛骨悚然,但挣扎不得,情急大叫道:“夏师父,先走一步。”

翻天鹞子本来想替韩中官解围,闻声立即应声击破窗户,闪电似的穿窗而出,上屋走了。

灰衣人一声长笑,追出叫:“恶贼,你走得了?”

素素抓起韩中官,脱手便扔,大喝道:“快滚,小心你的头颅。”

中海推椅站起,拍案向卫士们喝道:“朝庭召令各地蕃王领拥三卫,用意是应付不测之变,你们食君之禄,当知保国卫民之道,为何甘心听命于内臣,鱼肉百姓小民?中官不许干预外事,赐田也限于蕃邸百里之内,韩中官远离府城两百里与民争田,违法乱纪罪不可恕,追究起来,你们难脱关系。速转告你们的百户长,必须立即启程禀明王爷善后。本官姓海,从京师来办案,奉旨于办案期间,任何人如若不听约束,一律格杀勿论,韩中官在身旁藏匿太行山大盗翻天鹞子夏聪,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到底是官兵呢,抑或是强盗?给我快滚!本官越看你们越生气,滚回去听候处治。”

卫士们吓得直打哆嗦,僵在当地。

“滚!”中海叫,“砰”一声暴喝,他拍桌赶人。

卫士们屁滚尿流,悚然行礼告退。

素素在门外抓起韩中官,在他的屁股上踹了一脚,厉声说:“贱骨头,你这没出息的小病摈,滚回去。”

中海站在房门口,威风八面地叫:“韩芳,回去把你召来的恶棍们聚集在客家,本官随后就到。”

一群人狼狈地逃出店门,急如丧家之犬走了。

素素等众人走远,低声急问道:“大哥,你还要前往宵家冒险?先别说有拆穿纸老虎之虞,单只翻天鹞子一群恶贼也不易打发啊!”

中海呵呵笑,低声道:“翻天鹞子那群人,比起小襄王一群好汉,不是小巫见大巫。”

“但……咱们根本用不著冒此不必要之险,是么?”

“正相反,咱们要利用这次的机会,移祸江东。”

“移祸?移给谁?”

灰影一闪,屋顶飘下刚才追翻天鹞子的灰衣人,走近拱手行礼,笑道:“老弟,你这一招真绝,佩服佩服,在下横江白练梁衡,在大江水道的镖行朋友中小有名气。”

中海向房中伸手虚引,笑道:“梁师父,请到里面小坐,此非说话之所。”

进入室中分宾主坐下,中海开门见山地问:“梁师父刚才进入那五个女人所歇的上房,不知有何贵干,可否坦诚相告?”

横江白练苦笑道:“海老弟可知道一个外号叫金花五娘,姓冉名五娘的人?”

素素接口道:“这鬼女人一手五金花,赛似阎王令,是二十年前黑道中大名鼎鼎的贼婆娘,她的丈夫擒龙客皇甫长风,三十年前便是准泅一带的绿林大豪,恶迹如山。”

横江白练一怔,呆呆地说:“老弟是……是……”

“她是在下的义弟,姓施。”中海含糊地接口。

“小老弟对擒龙客夫妇的底细如此熟悉,定非等闲人物。”

“其实,擒龙客夫妇的底细,江湖上知道的人不算少,原因是他夫妻两虽分别在南北作案,但每年必有一段时日同至东南沿海消遥。”素素从容回答,并送上一杯茶。

横江白练喝了素素送来的茶,叹口气说:“贼婆目下已是龙虎风云会的人,她的老贼丈夫更贵为该会的内主坛坛主。贼婆娘的手下有十二名功力和剑术造诣皆臻上乘的人做她的侍卫,称为龙泉十二剑手,每人一把出自州府龙泉县的名剑龙泉,吹毛可断,而且轫性奇佳,一剑挥出劲达剑尖,剑身可以回折成圈,令人防不胜防,确是珍贵的龙泉名剑。此外还有四个少女,称为青锋四女,是老贼婆的贴身侍卫,刚才那五个女人中,有一个便是青锋四女之一,带著四个侍女,早些天,老贼婆从南京溯江而上,可把咱们水路英雄们搞得灾情惨重,龙泉十二剑手所向无敌。到了武昌府,老贼婆却不见了,我跟踪这个鬼女人,想找机会要老贼婆的命,可是,按刚才的情形看来,老贼婆并不是走的这条路,我得另外设法,刚才我在厅中,看到狗官在追问店伙,有一个家伙说你姓海,如果所料不差,老弟定然是大地之龙。”

中海一惊,讶然间:“梁兄凭什么猜想在下是大地之龙?”

“武昌府的江湖朋友中,轰传著大地之龙大闹逐平,扬威濯马庄的消息,按行程,大地之龙该走到了这附近了。”

“怪事,你似乎知道大地之龙的行程哩!”

“只是猜想而已,大地之龙与龙虎风云会作对,风云会的少会主是小襄王成小畜生,小畜生的家在麒麟山庄,那么,大地之龙走这条路并不足怪了,麒麟山庄在岳州府泊罗江屈原岭哩。”

中海暗暗心惊,对横江白练思路的明晰,推论的精确,由衷地感到佩服,不由肃然起敬,但他还不愿暴露身份,不加否认也不承认,说:“梁兄如此推断,似乎有点捕风捉影呢!你想,如果大地之龙在这儿,会出面管大桥镇这件闲事么?”

“很难说,英雄豪杰的行径,常男人莫测高深,也许他会悲天悯人仗义插手的。”

中海不愿再说,转过话题问:“梁兄想找机会要老贼婆的命,请教,能接得下龙泉十二剑手么?”

“不行,最多可接下两个,不是在下自甘菲薄,他们的剑术确是高明得可怕极了。”

“那么,梁兄准备如何下手。”

“暗袭,效法张子房博浪一锥。”

中海摇摇头,苦笑道:“匹夫之勇,不足为法,你绝对无法近身。”

横江白练失色长叹,黯然地说:“我也知道此举十分愚昧,可是,我那些死去的朋友,似乎都不分昼夜在地泉下催促我为他们报仇。”

“那又何苦?假使梁兄也白饶上一条命,日后连报仇的人也没有啦!何不暂行忍耐,秘密联络天下群雄,日后一举消灭龙虎风云会的人为世除害,公私两便,岂不两全其美?咱们交浅言深,尚请梁兄三思。”

横江白练沉吟半晌,咬牙道:“也好,多谢老弟指点。”

“梁兄目下有何打算?”中海问。

“兄弟的故乡在九宫山宝石河边,且先返家拾夺拾夺。”

中海心中一动,问道:“梁兄家住九宫山宝石河边,贵地有一位姓丘名诚的长者,梁兄是否认识呢?”

“邱诚?怎不认识?舍下距邱府不足三里地。”

“邱长者目下可好?”中海强按心头喜悦,沉住气问。

“哦!在下不知他老人家怎样了,月前邱府举家迁居,迁至何处却无人知道。”

中海感到脑中“轰”地一声闷响,脸色大变,冷汗满额。

素素心中大急,一把抓住横江白练的衣袖,失声问:“什么?此话当真?”

两人的神色,把横江白练吓得倒抽一口凉气,惊道:“怎么不真?在下月初曾返故里一行,特前往拜望乡中父老,所有附近数十里的人,皆不明白邱家为何突然举家迁走的缘故,而且迁后多日之后方被附近的人发现,除了数幢空屋之外,人已不知去向,并未留下片只纸字,咦!两位与诚老前辈有何……”

“天啊!”素素尖叫,腿一软,“砰”一声跌坐在椅上,珠泪滚滚,泪洒胸襟。

中海反而镇静下来了,拭掉额上的冷汗,淡淡一笑道:“诚老是舍弟的一门远亲,正想投奔九宫山托庇,想不到他老人家突然却迁走了,委实令人失望,在下也深感震惊。梁兄,刚才多蒙出面追跑翻天鹞子,如果兄台有兴,何不前往宵家将狗官赶走?”

横江白练知道中海对邱诚的事有所顾忌,也不好再问,点头道:“好,在下深以能追随骥尾为荣幸。”

“梁兄的兵刃……”

横江白练在衣下掏出一根九合银丝练,笑道:“这就是兄弟的兵刃,可当鞭使,在水中用来套人十分趁手。”

中海拍拍素素的肩膀,用衣袖替他温柔地拭泪,笑道:“贤弟,俗语说,生死由命,半点也不由人,别去耽心诚老的事了,走吧,行事如果有始无终,怎算得英雄豪杰?先解决了大桥镇的事再言其他。”

素素拍打著案桌,失色尖叫道:“不!大哥,我不相信命,都是我不好,躲误了你的事,死的该是我……”

中海掩住她的小嘴,沉声道:“贤弟,冷静些。”

横江白练失惊道:“海老弟,令弟是……是……是位姑娘……姑娘?”

“要你管!”素素尖叫。

中海笑道:“贤弟,如果不是碰上梁兄,咱们岂不是白跑一趟九宫山么?你应该向梁兄道谢才是呀。”

横江白练转身喃喃地说:“施,姓施,是位姑娘……”

蓦地,他跳起来叫:“施姑娘,你是天玄剑施大侠的千金,海老弟如果不是大地之龙,我的梁字倒过来写。”

中海点点头,挽了素素便走,一面说:“梁兄,不可声张。”

横江白练哈哈大笑,说:“老弟,水里火里,但请吩附一声,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这就走。”

村东山坡下的宵府,王府的卫队两面列阵,屋前的广场上,韩中官率领著三十余名打手,正在严阵相候,翻天鹞子与另六名劲装大汉,在韩中官约两侧雁翅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