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章踏破铁鞋无觅处
fri jun 10 10:22:21 cst 2016
一天,许经理把王收叫到办公室，说：“这个，有时候坏事也能变成好事，前期让你到《物贸快讯》去谈合作，订他们几本儿，给他们送点钱就算完，公司领导也是这个意思；结果你去了给人家出谋划策，没花钱把杂志订回来了。其实我很赞成你的做法，就是担心他们不理解。你猜怎么着，他们按照你的谋划去做，还真打开局面了，发行量上去了，还挣了不少广告费。现在好了，金属协会的领导到鲁铁走访，专门提到这个事，非常感谢！集团领导也高兴了，表扬了我们销售公司。哈哈哈，搞得不错。”
王收赶紧说：“还不是领导您平时开导得好。”
许经理又哈哈大笑说：“王收啊，好好干，机会总会有的，没有这机会就有那机会。嗯……有这么个事儿：集团要搞这个叫cis，就是企业文化形象策划的意思，专门委托北京一家策划公司搞这个事儿。现在的情况是，这个策划公司派来的几个专家在鲁铁呆了几个月了，又是现场考察又是座谈会的，看着挺忙活，结果弄出来的东西不理想。所以集团决定我们抽些人帮着他们搞，个系统都抽几个。我琢磨营销系统就抽你吧，去帮帮忙。”
王收说：“北京的专家还用我们帮忙？”
许经理说：“有几个是大学退休的老教授，还有几个也不知是什么部门退下来的不大不小的老领导。这些人搞策划，唉……嗨嗨嗨，他们不太了解情况。”
王收说：“那我们去协助是不是就是给他们介绍情况？”
许经理摇摇头说：“情况都介绍了无数遍了；就是弄出来的东西集团不满意，又不好明说；抽调你们协助，说白了就是由你们策划，或者叫一起策划，甭管谁策划，最后把事弄好就行了。现在他们策划的，我们过去的质量观是：质量是企业的生命；现在他们给策划的质量观是：好，还要更好。我没看出好来。”
王收说：“请北京的公司来策划得不少钱吧？”
许经理撇嘴点头说：“得个几百万啊。”
王收说：“那我们自己策划还给他们这么多钱吗？起码要少给点儿吧？”
许经理拿手指点着王收说：“你这个同志啊，脑子就是不开窍……”
王收顿悟：“明白了明白了，和《物贸快讯》一样，就是给他们送钱赞助。”
许经理说：“话不能说得这么直白。不过这个事还真是北京一个部门的大领导提议的，策划公司也是这个领导推荐的，所以必须搞好。”
……
正在鲁铁抽调人马忙忙活活协助北京策划公司搞策划时，北京这家策划公司不高兴了，说鲁铁的事难办，不配合。不久，北京一个部门的那个大领导来鲁铁走访调研了，顺便问了问企业文化企业形象策划的事。鲁铁就把策划公司的方案拿给大领导看。大领导扫了一眼，评价说：“很好啊，不愧是专家水平。这个东西宣贯实施后，相信对企业的发展会有很大帮助。”
于是，鲁铁的质量观就是“好，还要更好”。多少年不变。
鲁铁的营销系统每一两年就做一次干部交流。说法是人才交流，培养复合型人才，实际是担心一个人在营销系统干久了或许会与客户结成同盟，损害企业利益；担心有的人会出事，这也是出于对干部的保护考虑吧。每次干部交流的对象包括处级领导、科级干部和一般员工，多时能调动二十几个，少则也要十来个。有的被交流的人不愿意走，觉得这里有油水，面子风光，听到宣布自己要被调走，就去找领导闹；有的就高高兴兴――领导已私下通气，要高就了。
在销售公司的又一次干部交流后，许经理被提拔为集团公司总经理助理兼销售公司经理，人称许总；办公室赵主任和市场部经理宋帅瓜被提拔为经理助理。王收没有被提拔但也没有被交流。按照赵助理的说法，没被交流就是对王收工作的认可，已经很难得了。
一天，许总把赵助理和王收叫到办公室说：“现在我分管集团的几个口，接触的范围广了，了解的深入了，听到的话也就多了。集团方方面面很多人对我们销售公司的贡献不认可，对我们的工作不理解，甚至对我们的人有错误看法。说我们销售公司神神秘秘的，工作就是吃吃喝喝，游山玩水，怀疑我们的工作作风。本以为王收经常在报纸上写写东西，挺好的，现在看，远远不够。赵助理干办公室主任多年，应该能分析出原因，王收有脑子，都说你是策划大师，你俩说说，怎么把这个形象弄好喽。”
赵助理说：“这些人就是嫉妒，他爱说啥说啥，咱工作成绩在这里摆着――一年近千万吨钢谁卖出去的？”
许总摆手说：“人言可畏。不把形象扭过来不行，这是大问题。”
赵助理扭头看王收，说：“别愣着了。”
王收说：“我来这里也有几年了，我觉得，别人对我们产生误解，主要是我们不够阳光。比如说，集团搞的一些活动我们从不参加，你像歌咏比赛、篮球比赛、演讲比赛、板报展等等我们从不参加，还有一些活动机关处室联合组队，要抽人参加，我们也都说没空；我们公司内部也从不搞任何活动；加上我们是与集团外面打交道，和集团内部联系少，日子久了，就给人这样一个印象。今后我们要是能多参加一些集团组织的活动，自己再搞一些群众活动，让电视台报道报道，形象很快能扭转过来。”
许总高兴地说：“我看行。那好，你抓紧那个方案……干脆就由你来负责这个事……这归什么部门管？”
赵助理说：“要说是政工科。咱这里没有政工科，以前集团来了让参加活动的通知，都是办公室应付，说是应付，其实就是回绝。”
许总说：“没有政工科还没有政工员吗，王收就兼政工员，负责这个事，搞起来！”
赵助理说：“这还有个问题：政工员得是党员才行，王收还不是党员。”
许总问：“为什么不是？”
赵助理说：“他倒是早就递交申请书了，可是每年名额有限，还没安排上。”
许总说：“入党不就是为了干工作吗，现在工作需要，抓紧考察，火线入党。”
王收说：“那我市场部的工作还干吧？”
许总说：“不干还行？兼着，两边办公。”
……
不久，王收就成为中共预备党员，负责政工工作。销售公司积极参加集体的各种活动，公司内部也开展丰富多彩的群众活动，整个公司充满生气……
一次，在参加集团组织的大合唱比赛获得最佳作词、最佳谱曲、最佳表演等多个一等奖后，销售公司举行庆功宴，赵助理喝多了酒，对王收说：“老哥，我自认为和你还不错，算是弟兄们，今天和你说句话：你别在鲁铁干了，辞职吧。实话告诉你，你干也没出路，不干也没出路；这样干没出路，那样干还是没出路；你给领导送礼也白搭，不送礼也白搭。无论你怎样千方百计地干，最终的结果都是一个――没出路。你看这次，你自己作词，自己掏钱请客让艺术团的人给谱曲，加班加点组织大伙练习或得好几个一等奖，最多也就是赏你喝酒吃饭，别的连想也别想。上次参加团体操比赛获得一等奖，不也是喝酒吗，别的别想。”
王收也喝得够呛，说：“人总得干事吧？不干这个就干那个，干事心里踏实。再说我现在只能干好。无论让我干什么我都必须干好，我从济南跑到这里来……唉，无颜见江东父老啊。”
赵助理说：“老哥，我是替你抱不平；我要是有权力，我提拔提拔你。我告诉你，你一线希望也没有。国有企业，要想提拔全凭关系。你要不听我的，你就走着瞧，累死你也白搭……”
这让王收想起自己在济南工作时那里的同事和他说过的话。一样的。
赵助理说：“唉，反正你不靠上人，光知道干，白搭。这些年你除了年年是先进，还有什么？如果先进工作者不是大家投票选出来的，你先进也不是。算了，不说了，不说这个了，说重了你这酒就没法喝了。咱换个话题，今天你看报纸了吗？一个叫李承鹏的在报纸上侮辱山东人。他妈的骂得太狠了。”
王收说：“没看。谁是李承鹏？是不是有时候在电视上评球的那个？”
赵助理说：“就是那个体育记者，大眼儿，写些球赛的事。你自己回去看看吧。”说完从提兜里拿出一份报纸塞到王收怀里。
……
一天,许经理把王收叫到办公室，说：“这个，有时候坏事也能变成好事，前期让你到《物贸快讯》去谈合作，订他们几本儿，给他们送点钱就算完，公司领导也是这个意思；结果你去了给人家出谋划策，没花钱把杂志订回来了。其实我很赞成你的做法，就是担心他们不理解。你猜怎么着，他们按照你的谋划去做，还真打开局面了，发行量上去了，还挣了不少广告费。现在好了，金属协会的领导到鲁铁走访，专门提到这个事，非常感谢！集团领导也高兴了，表扬了我们销售公司。哈哈哈，搞得不错。”
王收赶紧说：“还不是领导您平时开导得好。”
许经理又哈哈大笑说：“王收啊，好好干，机会总会有的，没有这机会就有那机会。嗯……有这么个事儿：集团要搞这个叫cis，就是企业文化形象策划的意思，专门委托北京一家策划公司搞这个事儿。现在的情况是，这个策划公司派来的几个专家在鲁铁呆了几个月了，又是现场考察又是座谈会的，看着挺忙活，结果弄出来的东西不理想。所以集团决定我们抽些人帮着他们搞，个系统都抽几个。我琢磨营销系统就抽你吧，去帮帮忙。”
王收说：“北京的专家还用我们帮忙？”
许经理说：“有几个是大学退休的老教授，还有几个也不知是什么部门退下来的不大不小的老领导。这些人搞策划，唉……嗨嗨嗨，他们不太了解情况。”
王收说：“那我们去协助是不是就是给他们介绍情况？”
许经理摇摇头说：“情况都介绍了无数遍了；就是弄出来的东西集团不满意，又不好明说；抽调你们协助，说白了就是由你们策划，或者叫一起策划，甭管谁策划，最后把事弄好就行了。现在他们策划的，我们过去的质量观是：质量是企业的生命；现在他们给策划的质量观是：好，还要更好。我没看出好来。”
王收说：“请北京的公司来策划得不少钱吧？”
许经理撇嘴点头说：“得个几百万啊。”
王收说：“那我们自己策划还给他们这么多钱吗？起码要少给点儿吧？”
许经理拿手指点着王收说：“你这个同志啊，脑子就是不开窍……”
王收顿悟：“明白了明白了，和《物贸快讯》一样，就是给他们送钱赞助。”
许经理说：“话不能说得这么直白。不过这个事还真是北京一个部门的大领导提议的，策划公司也是这个领导推荐的，所以必须搞好。”
……
正在鲁铁抽调人马忙忙活活协助北京策划公司搞策划时，北京这家策划公司不高兴了，说鲁铁的事难办，不配合。不久，北京一个部门的那个大领导来鲁铁走访调研了，顺便问了问企业文化企业形象策划的事。鲁铁就把策划公司的方案拿给大领导看。大领导扫了一眼，评价说：“很好啊，不愧是专家水平。这个东西宣贯实施后，相信对企业的发展会有很大帮助。”
于是，鲁铁的质量观就是“好，还要更好”。多少年不变。
鲁铁的营销系统每一两年就做一次干部交流。说法是人才交流，培养复合型人才，实际是担心一个人在营销系统干久了或许会与客户结成同盟，损害企业利益；担心有的人会出事，这也是出于对干部的保护考虑吧。每次干部交流的对象包括处级领导、科级干部和一般员工，多时能调动二十几个，少则也要十来个。有的被交流的人不愿意走，觉得这里有油水，面子风光，听到宣布自己要被调走，就去找领导闹；有的就高高兴兴――领导已私下通气，要高就了。
在销售公司的又一次干部交流后，许经理被提拔为集团公司总经理助理兼销售公司经理，人称许总；办公室赵主任和市场部经理宋帅瓜被提拔为经理助理。王收没有被提拔但也没有被交流。按照赵助理的说法，没被交流就是对王收工作的认可，已经很难得了。
一天，许总把赵助理和王收叫到办公室说：“现在我分管集团的几个口，接触的范围广了，了解的深入了，听到的话也就多了。集团方方面面很多人对我们销售公司的贡献不认可，对我们的工作不理解，甚至对我们的人有错误看法。说我们销售公司神神秘秘的，工作就是吃吃喝喝，游山玩水，怀疑我们的工作作风。本以为王收经常在报纸上写写东西，挺好的，现在看，远远不够。赵助理干办公室主任多年，应该能分析出原因，王收有脑子，都说你是策划大师，你俩说说，怎么把这个形象弄好喽。”
赵助理说：“这些人就是嫉妒，他爱说啥说啥，咱工作成绩在这里摆着――一年近千万吨钢谁卖出去的？”
许总摆手说：“人言可畏。不把形象扭过来不行，这是大问题。”
赵助理扭头看王收，说：“别愣着了。”
王收说：“我来这里也有几年了，我觉得，别人对我们产生误解，主要是我们不够阳光。比如说，集团搞的一些活动我们从不参加，你像歌咏比赛、篮球比赛、演讲比赛、板报展等等我们从不参加，还有一些活动机关处室联合组队，要抽人参加，我们也都说没空；我们公司内部也从不搞任何活动；加上我们是与集团外面打交道，和集团内部联系少，日子久了，就给人这样一个印象。今后我们要是能多参加一些集团组织的活动，自己再搞一些群众活动，让电视台报道报道，形象很快能扭转过来。”
许总高兴地说：“我看行。那好，你抓紧那个方案……干脆就由你来负责这个事……这归什么部门管？”
赵助理说：“要说是政工科。咱这里没有政工科，以前集团来了让参加活动的通知，都是办公室应付，说是应付，其实就是回绝。”
许总说：“没有政工科还没有政工员吗，王收就兼政工员，负责这个事，搞起来！”
赵助理说：“这还有个问题：政工员得是党员才行，王收还不是党员。”
许总问：“为什么不是？”
赵助理说：“他倒是早就递交申请书了，可是每年名额有限，还没安排上。”
许总说：“入党不就是为了干工作吗，现在工作需要，抓紧考察，火线入党。”
王收说：“那我市场部的工作还干吧？”
许总说：“不干还行？兼着，两边办公。”
……
不久，王收就成为中共预备党员，负责政工工作。销售公司积极参加集体的各种活动，公司内部也开展丰富多彩的群众活动，整个公司充满生气……
一次，在参加集团组织的大合唱比赛获得最佳作词、最佳谱曲、最佳表演等多个一等奖后，销售公司举行庆功宴，赵助理喝多了酒，对王收说：“老哥，我自认为和你还不错，算是弟兄们，今天和你说句话：你别在鲁铁干了，辞职吧。实话告诉你，你干也没出路，不干也没出路；这样干没出路，那样干还是没出路；你给领导送礼也白搭，不送礼也白搭。无论你怎样千方百计地干，最终的结果都是一个――没出路。你看这次，你自己作词，自己掏钱请客让艺术团的人给谱曲，加班加点组织大伙练习或得好几个一等奖，最多也就是赏你喝酒吃饭，别的连想也别想。上次参加团体操比赛获得一等奖，不也是喝酒吗，别的别想。”
王收也喝得够呛，说：“人总得干事吧？不干这个就干那个，干事心里踏实。再说我现在只能干好。无论让我干什么我都必须干好，我从济南跑到这里来……唉，无颜见江东父老啊。”
赵助理说：“老哥，我是替你抱不平；我要是有权力，我提拔提拔你。我告诉你，你一线希望也没有。国有企业，要想提拔全凭关系。你要不听我的，你就走着瞧，累死你也白搭……”
这让王收想起自己在济南工作时那里的同事和他说过的话。一样的。
赵助理说：“唉，反正你不靠上人，光知道干，白搭。这些年你除了年年是先进，还有什么？如果先进工作者不是大家投票选出来的，你先进也不是。算了，不说了，不说这个了，说重了你这酒就没法喝了。咱换个话题，今天你看报纸了吗？一个叫李承鹏的在报纸上侮辱山东人。他妈的骂得太狠了。”
王收说：“没看。谁是李承鹏？是不是有时候在电视上评球的那个？”
赵助理说：“就是那个体育记者，大眼儿，写些球赛的事。你自己回去看看吧。”说完从提兜里拿出一份报纸塞到王收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