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云搏电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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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因此,他压制下心中的怒火,含笑道:“阁下为何不愿回答呢?”

于梵依然如故道:“这是我的自由!”

“当然!”银衣少年道:“不过,我是以礼相询,希望阁下能够有所见教,留下一段香火缘,日后还好相见!”

于梵冷冷一笑道:“算你能言会道!”

说完,依旧不加可否,更不论答非所问了。

银衣少年自己替自己转国道:“阁下要怎样才答应呢?”

这句话低声下气,软弱至极,如同请于梵开出条件,他全接受一般。

于梵不由道:“你自己先试着猜一猜!也许会猜对了!”

银衣少年见于梵不似先前冷漠,虽然有为难之意,却已有了转机。

他明知是对他的一种调侃,但并不以为。许的朗笑一声道:“哈哈!阁下是要我瞎蒙?”

于梵也笑着道:“说不定一蒙就蒙对了,天下事往往会凑巧得使人难以相信!”

人,就是感情动物。

感情,是十分微妙的东西。

他二人既经过了这一阵“不友善”的谈话,无形之中产生了微妙的情感。

一言一语的,比先前接近了许多。

银衣少年既不介怀,便笑着道:“那我就试蒙一蒙,来碰碰运气!”

于梵不由感到趣味,他笑道:“蒙吧!”

不料,银衣少年却反提出一个条件道:“阁下!可是你要我猜的啊!连猜三次,若是猜不上,你可要告诉我啊!”

他像婴儿一般,言语神态十分天真。

于梵的意趣横生,童心大起,不由爽情逼露的道:“也好!你猜吧!”

殊不知,他这份爽朗的豪情一露,便上了银衣少年一个心计的囫套。

银衣少年喜形于色的道:“据我看——”他装成偏着头凝神倾思的神态道:“阁下所施展的仿佛是三百年前武圣至善禅师的那套‘乾坤剑法’,是吗?”

于梵并不知道至善禅师,也不知道什么叫做“乾坤剑法”!

因此,他摇摇头道:“不是!”

银衣少年又笑道:“那么是塞北独行客的风雷十八剑?”

这一猜,于梵可是曾经听到龚江说过。

他摇头道:“风雷十八剑乃是长白山的平常功夫,怎会……”由于于梵想起了“平常功夫”四个字,心中便起了一阵疑团。

他已料定这银衣少年是勉强应付,乱七八糟的猜上三遍,然后逼着要自己说出来。虽然于梵对适才的诺言有些后悔,但是话出如风,既收不回来,也不能自食其言。

因此,他暗忖:“你滑头,我自然也有办法!”

心中想着,表面上却神色不变的道:“现在只剩下最后一猜了!”

银衣少年当然不知道于梵的心事。

他故意的想了片刻,沉吟着道:“那么是……是失传已久的“龙门八绝”剑法广于梵淡淡一笑道:“阁下的一连三猜,可惜都没猜上,令人惋惜!”

依照银衣少年傲慢的性情,这句话纵然不令他怒发冲冠,也必然是脸色大变,怒意可见。

然而,由于他是有所为而为成竹在胸,便毫无温色,反而笑道:“好难猜,我就知道蒙不上!”

于梵也是胸有城府的答应道:“这是你太匆忙,也太客气!”

银衣少年含笑道:“那……那适才阁下答应……”于梵不等他说完,早接着道:“在下从来不轻言诺,既然答应了告诉你,当然决不食言!”

银衣少年欣喜的道:“在下洗耳恭听!”

于梵见他一本正经,面色凝重,分明是对自己的剑招感到十分重视。

他虽然不明白银衣少年的用意,但却照着适才自己所想的计划道:“不过,在我告诉你之前也有个小小的条件!”

银衣少年一怔道:“条件?什么条件?阁下请讲!”

于梵慢吞吞的道:“我这条件是既合情,又合理,而又平淡无奇的一句话!”

银衣少年有些迫不及待的道:“阁下请讲?”

于梵不答反问道:“你认为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交个朋友的可能?”

这一句不着边际的话,顿时把银衣少年给弄糊涂了。

他对着于梵满脸惊疑的道:“阁下此言……”于梵忙道:“不要问理由,请你答应可能,或不可能!”

银衣少年忙点头道:“可能!当然可能!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于梵不理会这些又道:“交朋友当然要从通名道姓起,对不对?”

银衣少年又点头如仪的道:“不错!”

于梵又道:“那么请问兄台高姓大名!仙乡何处!身世门派,在下也好攀交!”

他故意把语气说得文绔经的,一派斯文的样子,加上摇头晃脑,令人发噱。

银衣少年不由一愣,心知是自己心事被于梵看穿,才转了个大白子,以牙还牙的来逗自己!

但是,他此时已无法下台。

若是不通名报姓。

于梵必然借此翻脸,不肯说出那绝世剑招的来龙去脉,心思白用事小,失之交臂事大。

若是说出来?

自己是一向讳莫如深,不愿以身世告人的。

更无法转国的是,姓氏家世,又不能胡编乱凑的说个假的。

因此,他一时犹豫,半晌无语。

于梵却催促道:“阁下不愿与在下交个朋友?”

银衣少年空用了一片心思,到头来仍旧落了下风,他只好吸暖的道:“哪里!哪里!区区极愿结交!”

于梵面带胜利的微笑道:“请问阁下尊名上姓,尊师如何称呼!”

银衣少年认真的道:“兄弟从不将姓名家世对人谈及,如今,是出道来的第一遭!”

他的神色十分凝重,态度也十分认真。

于梵颔首道:“若有为难之处,阁下也不必勉强!”

银衣少年苦苦一笑道:“勉强不会!但是,我请阁下代为保密,以免转移武林人的目标,更加使江湖骚动!”

他的身世会有这么大的关连,出乎于梵的意料之外。

银衣少年已接道:“在下姓岳,单名一个立字,生在东海,海上人送了一个匪号,称我为‘银衣金童’!”

于梵一听,心忖:“这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为何说会引起江湖的骚动呢!”

想着,又问道:“请问尊师怎么称呼?”

岳立摇头道:“没有投师!”

“那你这身绝艺?”

“跟我爷爷学的几招!”

“哦!太老爷的好德!”

“他老人家……”

银衣少年十分谨慎,明知左右无人,却四下打量了一眼,才接着道:“家祖父名霆,字辰天!”

于梵闻言,心忖:“没听过呀!”

银衣少年见于梵毫无惊异之色,不由感到惊奇,他略为一顿问道:“你听说东海双仙没有?”

于梵精神一振道:“听说过,乃是正派之中首屈一指的前辈,天下知名的高人!”

岳立面有喜色,淡淡的道:“那就是我祖父祖母的尊号!”

“啊!”

失声惊呼,于梵几乎跳了起来。

他的一双剑目凝视银衣少年岳立,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对“东海双仙”是印象太深刻了。

从他跟着龚江学艺打铁起,便听龚江不时的提到般若神僧与东海双仙的尊号。

漠北双凶初到嘉兴,他更由龚江口中得知,除了般若神僧与东海双仙之外,没有人能除去九大凶人。

因此于梵曾有誓言,必找到三人之一,苦练绝世武功,为武林除害的愿望。

后来,听的赵丹心说般若神僧曾有抱着少女通身狂吻的一幕,便对般若神僧心存鄙视,认为他也是伪君子、假善人。

从那时起,他纯朴的心灵中,便只有东海双仙这个唯一的偶像。

如今,耳闻岳立是东海双仙的娇孙,怎不令他肃然起敬呢!

他一改傲慢的神情,拱手朗声道:“岳兄!请恕于某失敬了!”

岳立反而也改变了傲慢的态度,拱手道:“于兄!你不必太谦!”

于梵笑道:“先前的一番刁难,都是出自玩笑,岳兄谅来不会见怪!”

岳立道:“于兄的剑招,令人羡煞,所以才冒昧的请教!”

于梵道:“要岳兄见笑!”

岳立旧事重提道:“于兄是不是可以把那剑招的来龙去脉,坦诚的相告?”

于梵忙道:“岳兄武林世家,泰山北斗,微末技业并无出奇之处,当然可以……”他的语音未了。

场子中已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蓝氏父女,陈家主仆,同时大声惊呼:“啊呀!”

“嗯……”

闷哼声中,血影人鹰的一双血红的魔掌,平伸而出,沉桩下势,蹲在院子的东首,缓缓向外推出。

院子西首,东、南、西、北,老四也是骑马桩式蹲下,八只肉掌平伸。

双方拼上了内力。

但听偌大的院子中,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旋风,四下鼓动。

嗡……

闷声雷吼,每个人的衣袂道道有声,震动不已。

于梵一见,不由紧皱眉头。

因为,于梵的内功修为浅薄之至,似这等的打法,他却谈也不要谈。

好胜心切的他,自惭形秽,不免忧形于色。

银衣少年也面有隐忧道:“四老为何与魔头拼起内功来了!”

在场之人空自焦急,谁也无法化解,只有眼巴巴的看着五人在两下里干瞪眼。

时间已过去一盏热茶光景。

东方已露出鱼肚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