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星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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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他摸了摸穿在身上的软铜甲,忖道:“河套煞君的这几个徒弟,每人都有一副强韧无比的胄甲,而且一个比一个厉害,看来这个百年来绝迹江湖的河套煞君,武功更是高强无比。”

“当年落星天魔威震天下时,他的武功不知道是否比河套煞君厉害?”

“而我现在功力是否又比当年的落星天魔要强?我自从在熊耳山中吃了‘空青石乳’和‘朱菓’后,体内真力已至无极之地步。”

“而且当年我在熊耳山的那个亭榭中,曾学习到‘两心神功’,这功夫能补助我功力之不足,住基本上来说,我大概可以跟河套煞君一拚。”

“只不过他们有独门胄甲,我必须找到一柄宝剑,才能够占得优势,不致像前些日子样的吃亏。”

“但是,宝剑要到那里去找呢?”

他顿了顿,又继续想下去,他忖道:“当日我在那亭榭中看到一个大鼎,当时我因为身上‘五阴绝脉’尚未好,故而不敢扬开鼎盖,现在想来,真个是太遗憾了,也许那鼎里有些什么利器呢?”

想到这里,他突地灵机一现,自言自语道:“我等伤势好后,不妨去一趟,看看机缘是否能够像以前那样巧,让我得到些什么利器。”

“反正我对于那里的地形,记得很清楚,而且那松林里的阵式,我也很清楚,且不妨去试试看。”

“虽然竹杖神丐对我说那里面可能有许多的特殊阵式,但我这次一定要去,否则以后碰到河套煞君时,万一落败,那我的仇要待谁来报呢?”

想到这里,他突地想到了竹杖神丐的仇尚未报,于是他忖道:“那天在土地庙里,竹杖神丐要我替他报仇,但我行走江湖,将近一年来,却未曾遇见过任何有关白骨邪魔的事,打听也是无人晓得。”

“莫非他躲到什么地方去了不成,但他并不晓得我在苦苦的追寻他呀!”

“这次到熊耳山之后,我将要整装到西北去一趟,找找白骨邪魔的下落,换一个地方去,也许可以忘记她,以及一切女人带给我的烦恼——”敢情他到现在还忘不了公孙慧琴给他的刺激,以及另外两个女人带给他的烦恼。

在此刻,他又想到了若非是顾凤霞,他就不会碰上河套煞君之子花花太岁,现在也就不会惹出这么多的麻烦来,而致中上毒药暗器,险些丧命。

其实他倒不是怕惹上一个强敌,而是一种本性上的矛盾,使他想逃避这一切。

人的本性,总是矛盾的,当他想做某一件事,但事实上他所做出来的,未必是他所想的那样。

这因为想像的本身,不受任何的限制,而所做出来的事,则必须要受环境的影响了,故而每每思想是跟行为矛盾的,这也就是为什么许多人,在做完一件事后,往往会后悔的原因了。

李剑铭是衷心的爱着公孙慧琴的,但是因为受到环境的影响,而致于把这份爱,转变为恨。

他一方面要想忘掉她,而另一方面则更苦苦的想念她,不能丝毫忘怀。

所以他遇到顾凤霞和刘雪红,也都不愿再把爱情投掷出去,但是她们美丽的容貌,也未尝不在他的心里留下一个很深的印象,以致于他为了她们,容忍了许多事,心里也就更加矛盾了。

在这种矛盾的思想下,他只得想跑得远远的,去逃避现实………且说他念头一定,便盘膝坐好,用起功来,登时已进入到入我俱忘的境界里,体内一股真火,逼到左腿上,化炼那最后残余着的一丝毒气………翌日。

李剑铭很早便起身了,他把那半截参王,仍然放在玉盒之内,揣在怀里。

现在他可不像初出江湖时那样毫无阅历了,他把那些金子,都换上了北京第一大钱庄贸丰老钱庄的银票,放在怀里,故而根本没有什么行囊。

他付好帐后,便在店伙们大声呼谢之中,跃上白马,向着河南的官道行去。

此时已近隆冬,郊外一片银白,路上的行人,也因为寒风过于凛冽之故,所以虽然每人都身穿着厚厚的皮袍子,围着羊毛的围巾,但还是缩着颈子,把手拢在袍袖里,迈着缓慢的步子行走。

他们见到李剑铭仅是穿着薄薄的一件儒衫,便纵马飞快的奔驰着,心里都是大为吃惊。

于是路旁一个老者,望着他逝去的背影,叹道:“唉!这小伙子真结实呀!在这么冷的天,只穿着一件单薄长衫,便出来了,而我却穿了五件皮袍子,也还觉得冷,真是老了!彼饣案账低辏硪桓鲇胨械睦险卟环溃骸罢庥惺裁聪∑妫氲蹦晡摇薄暗蹦昴阌衷趺蠢玻∫哺掖┮患ド啦怀桑俊?

“岂只这样?以前我年青的时候,在这么冷的天气,还敢光了个身子呢——”语气骄傲之至。

“走到路上来?”

“在家里洗澡——”

“去你的,洗澡还有穿衣服的。”

“我就是说光了个身子嘛——”

且不说他们在提着当年之“勇”,再说李剑铭骑着白马飞也似的奔驰而去。

他在马上轻轻摸了摸身上铜甲,忖道:“这铜甲上的刺里,竟藏有这么多的毒液,若非我用老酒浸了几天,真个不敢穿在身上。

当年河套煞君在造这件胄甲时,真个是狠毒之至,他以为人若用掌打在刺上,则毒液会传到对方手上,立刻敌人就会死去。

只不过这铜甲鬼头脑太笨了,想不到应该把这铜甲穿在外衣的里面,那么无人知道这里的机关,上当的就很多了。”

其实那铜甲鬼倒是因为威名显着武林,无人敢撄其锋,故而把铜甲穿在身外,作为金字招牌,想不到却因为如此,以致于被李剑铭诱其脱下铜甲,而惨遭毙命,这点,如果铜甲鬼地下有灵,也会顿足叹息,懊悔自己的不该了。………………………………………………………许多天的日子过去了。

在雪花纷飞下。

在马蹄奔驰里。

这天黄昏,李剑铭一人一骑来到了河南的内乡县。

他控着缰绳,缓缓的前进着。

他从一早到现在,都没有休息过。

连日来凛冽的寒风,和飘飞的白雪,都阻止不了他的行程,阻止不了他决定的一件事。

但是他到了内乡,却使得他的行程受阻了,他暂时放弃了自己的决定——且说他进了内乡城里,找到了一间聚财客栈,将白马安顿后,天色也将晚了。

他在房里用完饭后,便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会,想早些上床憩息,明天可以好好的赶上一程。

突地——

隔壁房里一阵喝叱之声,夹着一声痛苦的闷哼传来。

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气匆匆地说道:“孽障,告诉你,有我在你就不要想跑,这下送你到山上后,掌门师兄不依门规处置你,我也不会相信的。”

他声音一完,另一个哀求的声音道:“师叔,我并不是不敬师长,只是父仇非报不行,而你又阻止我,叫我怎能听你的话呢?”

那被唤作师叔的说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叔?你的那几个叔叔功夫不是很强吗?而且还有云龙一现做你的后台,你不是可以脱离武当派了吗?你胆子好大………”李剑铭原以为是某一派的背叛弟子,被其师叔抓回,欲送回派里,受门规处置,故未加注意。

他只是奇怪这个年青一点的声音好熟,记不起在什么时候听见过的。

正当他在想不出之际,突地听到了自己的绰号被提到,他心里悚然一惊,连忙屏声静气的听着继续下去的话。

那年青一点的说道:“我根本不认得什么云龙一现,你们偏要说我姐姐晓得他的下落,那我有什么办法………”被唤作师叔的这人,好似甚为不信,冷哼一声说道:“你姐姐最不是个东西了,他装为婢女,混进堡里去,又假装答应嫁给俊郎君,却趁着云龙一现大闹堡里时,偷跑了……”这句话一传人李剑铭耳里,他蓦地呆住了,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喃喃道:“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他的脸上一片茫然,两手在徽微颤抖着………到这时他才想起,那天在永兴与公孙慧琴一起的年青人,也就是隔壁这人,他至此方晓得为何这声音如此之熟了………他强抑制住自己一颗激动的心,但他却依然忍不住的从椅子上站下地来。

他走到了墙壁边,把耳朵凑到墙边,彷佛这样,声音便会弄清楚,更真实似的………且说那隔壁的年青人,此刻好似甚为愤怒,他抗声道:“我姐姐为了查清仇人的真相,所以才混进金龙堡里的,谁敢说她不好,谁就是没有人性的混蛋………”在墙这边的李剑铭,脸上一红,他忖道:“以前我怎么这样蠢,竟误会了她,还说她是水性杨花,唉!我真混蛋,骂得好!”

此时隔壁的那个老者,似是被激怒了,他怒哼了声,说道:“你找死了,敢骂我混蛋,我倒要先给你吃点苦头——”李剑铭此时心中的死结已经解开,他听到隔壁老者竟要用手段来整治公孙慧琴的弟弟。

登时哼了一声,迫不及待的,双手往墙上一摸,体内无俦的真力,汹涌而出,将这面薄薄的砖墙击出一个大洞,砖头都蚀成粉碎,化为红灰,落在地上。

且说隔壁的玄明道人,此刻因为被公孙飞鸿辱骂,他怒哼一声,扬起右手,便待施展分筋错骨来磨折公孙飞鸿。

突地,他看到公孙飞鸿眼中一片惊恐之色,紧盯着自己背后的墙壁上………而此时背后也传来一阵沙沙的灰沙落地之声,他诧异地一回身………这一下,把他自己都吓得楞住了,他嗫嗫道:“你是人,还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