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星追魂
字体: 16 + -

第62章



那知这在他背后出招的人此时仅低哼一声,手掌挥处,自能环影空隙里,抓到他手上“腕脉穴”。

他大惊失色,忙的身子一挫,师门一招“指天划地”使将出来,金环一切,往来掌掌心砸去,玉环转一半弧,打到对方腹部“血仓穴”上,快速凌厉,狠辣无比。

对方果然被这威力浩大的一招,逼退出三尺之外,而他却只一收双环交叉护住胸前,看看是何人有此绝技,如此神妙。

他视线一扬,见到这自背后偷袭的是个满头银发的老人。五短身材,身穿着灰色的大褂,左腿已经失去,余着一根铜棒露出在裤脚之外。

睑上一片焦黄,毫无血色,整个脸部的五官,都挤在一堆,加上额头重叠的皱纹,看来甚是丑恶。

他方在打量这老人时,那老人也是详细的打量了他一下,看到他手中金玉环上的突出尖刺,眉头一耸问道:“北海痴叟是你的谁?”

金玉双环一听,心里大惊,答道:“那是家师祖——”瘸腿老者道:“那么你就是卡贤堂的徒弟了?”

袁信恭敬地道:“是的,敢问前辈大号?”

老者裂开嘴道:“老朽崆峒残梧子——”他顿了顿道:“今日你来金龙堡里干什么?”

袁信道:“后辈系因拜兄为本堡堡主所杀,偕侄女来此报仇——”残梧子喝道:“咄!有何冤仇好报,你可知前堡主是我师侄孙?”

袁信面色一变道:“敢问前辈可识得在下师祖?”

残梧子摇头道:“我崆峒焉识得北海那痴子………”语气傲然之极。

金玉双环愤声道:“我北海一脉永镇边陲,你纵然为崆峒长老,怎可污言辱骂我师祖?”

残梧子怒道:“无知后辈,当年你师祖在北海之时,我去找他较量一番,但他只像一个乌龟………”他话说到这里,便被袁信喝住,金玉双环怒喝道:“住口,在下敬你一个前辈,对你客气,谁知你只是一个在人死后加重侮辱的无耻小人………”残梧子哇呀呀的吼叫道:“无知小子,你命长了!活得不耐烦是吧!”

金玉双环怒极反笑道:“呸!你这老不死的,我金玉双环可要领教你崆峒有什么惊世绝艺………”残梧子道:“好!小子,你胆子大,现在我先让你八招;在第十招上,我可要让你尝尝苦头………”他此时眼中凶光毕露,杀气聚于眉间,竟欲重创金玉双环。

袁信行侠西北将近二十年来,仗着师门一对金玉环,和苍龙叟的金字招牌,根本未逢到敌手。

在十五年前,他到江北和公孙明,张克英相遇,因三人气味相投,故而结拜为兄弟。

然而以后张克英回云南去修习上乘剑术,而公孙明则到金陵去创设威远镖局,他自己则回北海,在西北一带行侠,偶而也到中原来,伸手管几件不平之事,顺便列威远镖局去与公孙明盘桓一番。

三年前他师父苍龙叟逝世,故而赶回北海奔丧,并代师传授师弟们的武功,而至一呆就是三年,最近到中原来时恰好碰见镖局以前镖师,方才得知镖局瓦解,拜兄被人暗杀而死,仇人乃金龙堡主诸葛明。

故而他偕同旧日镖师,会合由点苍赶来中原的张克英,与公孙慧琴姐弟两一起到河南。

在洛宁县城时,一剑震天南张克英有事离去,而公孙慧琴姐弟夜探金龙堡,他等张克英回来后,乃一同赶来堡里。

想不到遇见这辈份高出他两辈的残梧子,却又双方发生冲突。

他听到残梧子口出大言,说仅仅只须出两招,使可将他击倒,于是他狂笑一声道:“残梧子你休口出大言,今天我金玉双环可要让你看清什么是北海一脉的绝艺。”

话语一落,他一吸气,手中金环向外一分,玉环斜斜击去,环上兵刃顺势直指对方胸前“幽门”“玄机”“神封”三大要穴,凌厉毒辣。

残梧子低垂双手,右脚一点,左足一幌,身子滴溜溜的转开去,已经避过对方玉环。

袁信见对方仅单足之人,行动竟然还是有如飘风似的,一跃便是老远,他心里微惊,越发提起精神来。

他低哼一声,玉环就着击出之势,向左边后带,双足一阵急转,整个身子扭了过来,左手金环自右手下一穿,“雷火齐明”啸声里,当胸击到残梧子左胁,右手玉环横扫砸到对方背后,招式快若电闪,凶险无比。

残梧子见来势汹汹,他“嘿”了声,真气运转全身,脚下一用劲,整个身子冲天而起,拔高三丈。

在空中他双手一分,身子斜穿出二丈之外,落到地上。

此刻袁信双环一出手,便见残梧子自双环空隙中腾空而起,他双环一合,两眼紧盯着残捂子落处,他不等对方身子站定,即是尽出师门“缺金崩玉七十二环”中绝招。

双环起处有若暴雨狂风,奔雷疾电,直袭残梧子,把崆峒长老打得在场中团团乱转,狼狈万分。

残梧子此时心里暗惊这北海一脉的诡奇武功,威力竟如此之凶猛,往往在刚强的招式中,竟然会产生一种阴柔的力量,而致于使招式变得更加诡绝。

好不容易他躲开了对方的一连串攻击,真把他蹩得心里直发火,恨意愈来愈炽。

他怒吼道:“八招完了,小子你小心吧!”

话音甫落,他双掌一合一分,脚下滑出三步,欺身到袁信面前,走中宫,踏洪门,右手挥出时,一大片掌影,向金玉双环面门挥去。

左手食指,由下而上,点到对方右胁下“华机穴”,小指微伸里,迳指“章门穴”上,无声无息里,已经碰上对方衣裳上——金玉双环八记绝招递出,仍然不能克敌,心中微怔问,对方已经反攻而来。

他眼见残梧子,竟如此蔑视自己,踏洪门,走中宫而进,心里正在生气,突地眼前一花,面门上冷风扑来,顿时有窒息之感。

无数的掌影,已经有若缤纷的落花似的,袭到面门,飘忽虚幻,竟然分不出其中之虚实。

他一眼望去,根本不见对方推掌所击之方位,心中大惊,低嘿声里,脚下轻滑,已自退出三尺。

手中金玉双环交击一下,兜一半圆,直往对方来掌圈去,圈上尖刺却已指到对方“曲池穴”上。

那知他双环方一出手,使觉一缕风声奔到自己右胁下,他闷哼一声吸胸缩腹,整个胸腹后移三寸,双手一撤,硬生生的将击出的力道收回,一招“怒触不周”双环一分,玉环向下砸去,左手金环护住面门要害,挡住对方的掌劲连击。

残梧子自见袁信变招迅捷,他就知道自己这一招可能落空了,待至对方玉环砸下时,他一抛双手,收了回来。

身子一挫,提起一口真气,运集本身数十年来精修之“玄龟气功”。

只见他喉间一阵低吼,满头白发根根竖起,整个身子缓缓的蹲了下去,面上变成一片灰白,双手挥舞间,两股淡淡的白气,翻滚而出——袁信一见这情形,心知不妙,他急快双足一蹬,整个身子跃起三丈,欲待避开对方这一记绝招。

那知他身子刚一离地,便觉一股寒冷的气劲,将空气布满,紧紧的把自己身子砸住,动弹不得。

残梧子裂开嘴巴,大吼一声,掌力弹出,把袁信一个身体,击飞出两丈之外,摔倒地上。

袁信全身被一股大力打中,此时肺腑之间,一阵翻动,喉头一甜,血流出嘴外………他睁开眼睛一直在看着夜空,那茫茫的夜空里,看不到一颗星星,耳朵里只听到一阵寒风刮过的声音,他觉得自己内脏已经悉数移位,腹中气血乱滚,真气已经窜入经脉之间,尾闾上一丝寒气,逐渐向上冒………他彷佛看到死神走近了,对他微笑着,他忖道:“我不能死,我要把北海一脉延续下来……”于是,他吼道:“我不要死——”但他的声音却太微弱了,根本没人听到。

蹲在他身边的张克英含着热泪道:“三弟,你张开嘴,让我把丹药放在你口里!彼竦夭喙啡ィ坏厝硪徽笸矗械溃骸鞍ビ矗 ?

张克英忙将两颗百草丹放在他嘴里,自己也吞了两颗下去,他站了起来,右手一伸长剑,仰头祷道:“掌门人,弟子遭逢杀身之祸,非要使出‘射日剑法’不足自保,请掌门人宽宥。”

他双手一握剑柄,一拐一瘸地,朝若那正在调神运气的残梧子走去,他此刻只想替三弟报仇,再也没想到那些同来的镖师如何,以及公孙慧琴的生死了。

他走出数尺,长剑缓缓撤到头上,剑尖朝前,微微斜上,两眼注视着剑尖所指之处。

残梧子将体内真气转了两转,见到他这般庄重的神情也是心里暗暗留神,双掌提起面门,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注视着张克英,“玄龟气功”已聚到掌心………蓦地——一缕高昂箫声自堡外响起,这箫声竟有若有形之物,震得每个人耳鼓隐隐发痛,他们心头大震,因为从这声音里传来一种巨大无匹,不可抗力的神威,令他们齐都感到自己渺小,而颤抖着每个人都停下手来,动都不敢动一下,彷佛自己一动,就将被死神攫去,而自己会全身粉碎。

残梧子此时心里大惊,他忙地盘膝在地,双眼微合,崆峒玄门心法使将出来,护住心神,凝聚丹元,把这种念头从脑海中除去。

而一剑震天南张克英此时却好像看到新希望似的,他喃喃道:“掌门人,你来了———”他好似心力已疲,脚下一软,便摔倒地上。

口口口

箫声自远处逐渐接近,从大声逐渐变校

箫声一叙——

一个人影自五丈高的空中飞跃过来,只见他双足连蹬处,整个身子有若御风飞行似的,看来潇洒之至………风声一停………一个身穿灰色长衫,手持一根乌光油亮长箫的青年书生,安详地站在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