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底扬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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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都是罕姓,计贝和阮杜,真姓?”

    “你的张秋山地真名实姓吗?”计姑娘反问。

    “姓张没错,名有好几个。诸位姑娘,在下深感盛情,敬诸位一杯。这辈子或许咱们再也没有把盏言欢的机会,但愿来生咱们能有机会结来生之缘。小春,举怀。”

    章春极不情愿地握杯,却不举起。

    “我决不敬仇敌吃喝。”章春咬牙说:“我讨厌她们,我恨她们。”

    “小春,她们能破例招待我们,已经不错了……”

    “她们到底是些什么人?”

    “断魂鸳鸯。

    “那是……”

    “她们是一群出卖人命的人。”

    “掳人勒赎?”

    “不,她们只接受买主的花红,捕捉买主所要买的人,性质上与杀手行业相同,不同的是她用活人来取信于买主。”张秋山加以解释。

    “人交给买主之后,必须在敝处将人处决,不能活着带出我这座断魂庄。”计姑娘进一步解释:“为了保持神秘,我们必须这样做。”

    “保持神秘?买主……”

    “买主须依照本庄的规定,在本庄指定的地方,接受断魂香的禁制,在失去知觉状况下带到本庄,完成买卖,带走死者人头,仍由本在的人用断魂香加以禁制,带至指定的地方分手。”

    “谁是买主?”章春抗声问。

    “你们必须见到买主才知道。”计姑娘说:“买主通常由过去的客户引介,而我们从不过问买主的来历底细,只管猎物能值多少花红。”

    “我们的花红是多少?”

    “你,不值一文。”计姑娘冷冷地说:“不幸的是,咱们下手时你在场,只好一起回来。”

    “你怎么处理我?”

    “死。”

    “你是说……”

    “她们能让你出去宣扬吗?”张秋山说:“小春,这就是江湖规矩。”

    “张兄,你毕竟是咱们的同道。”计姑娘笑笑:“知道规矩,所以你能成为本庄的上宾。”

    “好说好说。”

    “你说,秋山的花红是多少?”章看不死心,提出花红的问题。

    “一万两银子。”计姑娘说:“先付六成,银子付清就交人。”

    “天杀的!”张秋山怪叫:“我雷神威震江湖,杀人如麻,竟然只值一万两银子。计姑娘,你简直是个消息不灵通的笨虫。我一根手指头都可以值一万两银子。你的胃口太小太小了。为了区区一万两银子,你知道你们冒了多大的风险吗?”

    “哼!我们接的买卖,决不会有风险。”计姑娘傲然地说,信心十足。

    “真的呀?”

    “当然。”

    “如果你们失败,你们将面对雷神惨烈的搏杀,冷酷无情的杀戮,得不偿失。”

    “不可能有这种事发生,张兄,我已经证明给你看了。”计姑娘得意地说。

    “这只能说你们幸运。”

    “我可以给你们两万两银子。”章春急急地说。

    “抱歉,我们不做这种买卖,”计姑娘断然地说:“断魂鸳鸯的信誉,有口皆碑的。”

    “吃饱了,买主就露面?”张秋问:“也就是说,我的时辰到了?”

    “买主要求延期付款三天。所以,你们还有三天可活。”

    “妙哉!真幸运。”张秋山欣然叫:“三天快活的日子,比活三百年更值得,美丽的计姑娘,我谢啦!敬你一杯,祝你活得永远年轻,永远美丽,买卖顺遂,万事如意,干!”

    他不但干一杯,而且逐一敬酒每人一杯。

    “三年前,我在杭州鬼混,做了一笔买卖,净赚了三千两银子。”他笑吟吟地说:“在西湖包了一艘画船,摆了三天花酒。

    杭州的名门公子骚人墨客,几乎全是座宾。三十六位酒国名花衣香鬃影,轰动了西子湖杭州城。哈哈!今天我想起了那时的盛况……”

    “放肆!”贝灵姑半羞半嗔地拍了他一掌,打情骂俏的神情极为明显:“你把我们……”

    “哎呀!我该打。”他放肆地捏了贝灵姑的粉颊一把:“我怎么能把你们比作名花?我没醉却说这醉话,该罚十大杯,你倒酒,我认罚。”

    “哦!那位善吹箫的张公子是你?”计姑娘颇感意外:“杭州人那一个不骂你?人人都骂你是败家子妖孽。唔!不对,那次好像共花了五千两银子,粉头们的赐赏还不算在内,你却说是三千两……”

    “好姑娘,你以为我赚多少就花多少?真不上道。”他邪笑,拍拍章春的肩膀:“你问我这位女伴,我身边什么时候缺少大额银票的?兴来时一掷千金,在我来说小事一件。计姑娘,你失掉机会了。”

    “我失掉甚到机会?”

    “如果你能事前找上我,送给你三万两银子,我轻而易举,我对漂亮的女人出手是很大方的。而你们姐妹却是千妖百媚的美女。我发誓,只要我不死,我一定要把你们勾引到手才甘心。”

    “你别想弄玄虚。”计姑娘妖媚地一笑:“你动摇不了我的,我对你这种风流亡命不感兴趣。”

    “你对有情有义的风流公子有兴趣。”他邪笑:“所以你接了长春公子的买卖我告诉你,你表错了情,计姑娘。”

    “你……”

    “那位公子风流倒是不假,有情有义却未必。”他傲然地说:“那是个伪君子真小人,他为了保持武林名门公子的声誉,只敢偷偷摸摸到处留情,而我,我就不怕那些卫道之士指着我的鼻子骂。你可以向西湖的艳姬们打听,我对她们是否真的有情有义。呵呵!除非你喜欢偷偷摸摸,在暗室中听甜言蜜语。”

    “嘻嘻!你探不出任何口风的。”计姑娘盯着他媚笑:“我根本不认识长春公子,他的身份地位不允许他找我这种人谈买卖,你……”

    “哈哈!我用不着探口风,反正早晚要和买主见面的。”他大笑:“在买主到来前,我唯一念头就是抓住眼前的欢乐。呵呵!有你们五位美如天仙的姑娘相陪,不尽欢才是一等一的呆头鹅。你过来,我们排排坐好好喝。”

    “不许人过来!”章春冒火地叫:“秋山,你……”

    “别吃醋,小春,”他在桌下握住章春的手示意:“咱们时日无多,何不开怀欢度将逝日,且尽生前有限杯?我们互敬一杯,小春,祝你永远快乐。”

    一顿酒,闹了一个时辰。

    计姑娘五女放浪形骸,几乎把他当成亲密腻友而非仇敌。

    ☆☆☆

    同一期间,府城的一座古宅密室内,长春公子与江南一枝春也在小饮。

    江南一枝春愁眉不展,对酒菜似乎失去胃口。

    “天香,我委实无能为力。”长春公子也眉心紧锁,语气中有万般的无奈:“神爪冷镖也罗掘俱尽,短期间哪再筹足四千两银子?”

    “可是……”

    “除你向贵会的人请求拨发,不然……”

    “本会不可能同意拨银作收买杀手的用途。”江南一枝春摇头:“除了暗杀汉奸和靼子的刽子手,本会决不借助令人不齿的凶枭帮助。”

    “你先试试嘛!不成再另行设法。”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