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底扬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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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呀!我真耽心那些狗东西们找来群起而攻……”

    “放一百个心啦!这附近没有人能悄悄地接近。”

    “你的朋友在附近?

    “一点不错。不谈这些,小佩,我没差你什么了,对不对?”章春郑重地说。

    “章姐,你的话是什么意思?”葛佩如讶然问。

    “你在广陵园救了我,这次……”

    “章姐,就算你这次没有救我,我也不认为你欠我什么。”葛佩如正色说:“是秋山哥到广陵园救你的,我只不过……”

    “总之,不管你怎么想,我但求心安,我认为欠你的已经还清了。”

    章春真像一个还了债的人,身心都轻松了。

    “好吧!你怎么说,那是你的事。”

    “现在,我可以毫无歉疚地提出要求。”

    “要求?要求什么?”葛佩如又迷惑了。

    “我要你早膳后,我送你进城回到你娘身边。

    “咦!你……”错楞的神情,又加上惊讶。

    “我在要求你离开秋山。”章春站住了,目灼灼地盯视着吃惊的葛佩如:“不需多作解释,你明白我的意思,是吗?”

    葛佩如无所畏惧地以眼还眼,毫不退缩。

    “拐弯抹角说了老半天,原来是这个意思。”

    葛佩如凤目一翻:“你休想!相反的,我要和秋山哥一起离开你,我要和他在江南游历……”

    “你想得真美,哼!小丫头,你知道我可以阻止你,甚至……甚至杀掉你。你最好放乖些,做一个听话的小女孩,赶快返回沧海幽城,等你长大以后再来江湖游历,找另外的人陪你。”

    “我一辈子没听说过这种荒唐的事,你凭什么代我筹谋做这做那的?”葛佩如跳起来叫:“你阻止不了我,你更杀不了我。你除了在年龄上,比我大上三两岁之外,你那一点比我强?居然敢说这种大话,真好笑。”

    章春忍不住笑了,看小丫头像头发威的猫怪好玩的。

    “就因为我比你大三两岁,所以我可以正大光明的,找伴侣结伴遨游而不至于挨骂。”

    章春得意洋洋地笑着说:“而你,别人怎么说?你这么一点点大……”

    “我已经十六岁了……”

    “十六岁也不能算大,怀春未免嫌早了些吧?”章春渐渐说出讽刺不雅的话了:“秋山就没把你当成女人看,只把你看成一般爱哭爱闹的男孩女孩,你在他身边是个累赘,是个……”

    “闭上你的嘴!”葛佩如火爆地叫。她想起和张秋山相处的情景,的确感到有点沮丧失望。

    张秋山确是把她当作小女孩看待,无拘无束像对待儿时跟在后面的小玩伴,忽略了她的性别。

    而对章春,不论是说话或举止,都保有一份彬彬有礼,甚至温柔热切的感情,保持适当的距离和礼貌。

    这是成年男女之间必要的礼貌的。

    令她更感泄气的是,张秋山注视她的目光,和注视章春的神情完全不同。

    她心中明白,张秋山用看成熟女人的目光看章春,而用看小女孩的目光看她。

    她愈想愈歪,愈泄气,想到在广陵园历险时,章春那以蝉纱披盖住的透凸玲珑、令女人也感到心中怦然的身体,难道相差仅三两岁,就有如此不同的差异。

    能赶快长大,该多好。

    “你除了用……用你那吓死人的身子勾引秋山哥之外。”她放肆地叫:“你才是怀春的女人,你……”

    她有点急切中词不达意,前言后语的意义连串不起来,用词也没有淑女的应有忌讳。情急而理不直气不壮,而又屈居下风的人,通常会出现这种急不择言的狼狈现象,近乎放泼骂街,什么话都可能冲口而出,百无禁忌。

    章春也冒火,气得满脸通红。

    “我撕烂你的嘴!”章春怒叫,伸手抓她的红馥馥,因又羞又恼而泛红的脸颊。

    她脑袋一晃,避开一抓,立即还以颜色一耳光拍出,怒火比章春更旺。她当然知道这一掌不可能中的,左手云龙现爪,同时往章春怀里探,速度加快了一倍。章春的身手与经验,都比她高明得多,扭身移位招发如封似闭,上面封住了一掌,下面挡开了一爪,同时起脚挑她的右膝,用腿反击妙到颠毫,上下齐出快逾电光石火,封招反击一气呵成,反应超人。

    她移步进招,海底捞月要捞住章春的粉腿。

    一阵快速的攻拆,三照面便攻拆了十招以上,令人眼花缭乱,你来我往各展所学紧迫攻击,逐渐打出真火,逐渐增加招式的劲道。

    争风吃醋,是不讲理性的,挨了对方一下,也必定咬牙切齿给对方一下重的来扯平,就这样,一下比一下重,火也就愈来愈旺。

    片刻间,两人手上已用上了内力,从普通的争论、口角、动手,而演变成不是你就是我的恶斗,不胜不休的局面。

    距离雅舍已在两里外,不至于惊动雅舍的人,章春是有意引小丫头出来谈判的,谈判的内容不足为外人道,所以不希望惊动其他的人。

    两人反脸动手,这是谈判破裂必然的结果,不知内情的人看到,也误以为她们在较技,识趣地不加过问。甚至避开,看女人拼搏是犯忌的事。

    各攻了百十招,拳掌发出已可听到风雷声了。

    啪啪两声急响,急剧闪动的人影忽然中分,这是重掌着肉声,力道相当重。

    章春斜飘出丈外,伸左手抚摸左右肩,这一掌打得她有点眼冒金星,恶向胆边生。

    刚要暴怒地冲进,却又煞住脚步怒气全消。

    葛佩如右胯骨挨了一掌,被拍得向左前方冲出丈二左右,稳不住马步,右腿一软,向前一裁,双手撑入小溪旁的薄冰内,冰裂水溅,冰冷的水溅了一头一脸。假使再冲出一步,很可能一头栽入溪中了。“嘻嘻嘻……”意春化怒为笑,笑得花枝乱抖高兴极了。

    葛佩如狼狈地爬起,忙乱地恨恨拭除脸上的水。

    “我也要把你打进水里去。”她愤愤地向章春逼进:“你笑早了些,你……”

    “这次要洗冷水澡,让你清醒清醒。”意春也向前退进,忍住笑:“让你明白你根本不配和我竞争,早点死了这条心。”

    双方手上都用了真力,都准备把对方迫进小溪里,眼看已接近至出招最佳距离,两人都站住了。

    山谷内风声小了许多,但仍可听到一阵阵风掠密林的呼啸声。

    一种呜呜然、有节奏性间的怪声,夹杂在风声中,从小溪对面传来,若有若无,绵绵不绝间歇地传入耳际,声调比风声略高,不知到底是何种声音,反正不是风所造成的。

    两人发现了这种声音,定神好奇地倾听。

    不听倒好,这一分心倾心,似乎声调有一种吸引神意的魔力,听了就非听不可,愈听愈想听朦朦胧胧,片刻便有点神智恍恍,想睡又不愿躺下,想抗拒又不愿意顾从,逐渐陷入迷离恍惚境界。

    第一个飞跃过溪,循声找寻声源的是葛佩如。

    章春略一迟疑,出现茫然眼神的明眸向虚空茫视,接着晃了晃脑袋,也一跃过溪。

    张秋山与仆妇甘大娘,沿小溪旁的小径向谷外走。

    章春的这位仆妇姓甘,所以张秋山称她为甘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