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我不想辜负
秦起下一站去的是颜青家,至于秦言俊,则有他京都的老熟人要跑,自然,听到秦起要去的地方是颜青这样的大佬的时候,秦言俊难免又要唠叨一番。.访问:.。
秦起其实‘挺’享受这段时间,和颜青的‘交’流让他在很多方面都有豁然开朗的感觉,特别是颜青在青绿山水泼墨化方面的经验,给了他很大启发。
青绿山水有式笔青缘和意笔青缘之分,一者工致,一者写意,颜青对这两块都很非常高的造诣,在颜青之前,秦起都没想到国内有人能把青绿山水绘到如此高度,而其在泼墨上的创造,也出了张大千、刘海粟等人的藩篱。
张大千的青绿泼彩作品显得明净清逸,刘海粟的则显得酣畅热烈,两者可以说是一文一武,相得益彰,而颜青的青绿泼彩则有非常‘抽’象化的表现,他的作品整体上体现出一种冷的‘色’调和韵味,选取的题材也不再局限于山水林木,而是到一池一隅及城市森林中,所以在青丽冷冽之外,又有一种鲜明的时代特‘色’。
他的孙‘女’颜欢则将画面调和得更柔和明净些,不过,虽然颜青在青绿泼彩上较张大千等人走了一大步,但这一大步还是有限的。
这也是让秦起有点困‘惑’的地方,国画不同于西画,西画可以有印象主义、立体主义、表现主义、达达主义等,但国画几千年来,除却工笔写意外,似乎便没有主题非常鲜明的流派了,如赵孟頫、董其昌等画坛大家,他们能提出的主张除却师古之外,便只是师哪一朝的古这个问题了。
这种表现方式上的局限和束缚,一直是秦起觉得国画难于与西画抗衡的一个重要原因,在西画,一种理念可以引起绘画形式上的巨大变革,从而给画坛注入一股全新血液,而这样的事情,似乎从来没有发生在国画画坛中,如青绿泼彩,它在技法上的变革虽然已是不小,不过相较起印象主义等等颠覆‘性’的东西来说,力度还是相当有限,而它在整个画坛掀起的影响就更为微弱了。
对于这一点,秦起现在是有那么点小小的自己的概念,因为在他看来,国画与西画除却表现手法的不同之外,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那西画能表现的世界,用国画也是能表现的,虽然两者有那么点千差万别的区别,但通过这些年的实践,秦起自觉是找到了那么点国画和西画共通的路途。
颜欢似乎也有意做一些这方面的尝试,偶尔也能给秦起以启发,不过因为她笔墨弱了一大筹的原因,这方面可借鉴的地方不多。
画了那么半天的功夫后,秦起也就从颜青家返回了旅舍,秦言俊似乎还没有回来,秦起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靠着阳台的地方也有一个画台,秦起在‘床’上摊着四肢躺了那么一会后,也就一蹦跳起来,在阳台前的画台上画上那么一幅画。
秦起画的是青绿泼彩。
泼彩法是先将颜料在小碟中调至所需要的‘色’相及浓度,然后泼洒在画面上,利用其自然流淌渗化的‘性’能,形成画面的大体结构,再利用‘色’彩渗化的形迹和肌理效果,用笔整理、补助允成为完整的作品,因此泼彩具有一定的偶然因素,往往需要根据‘色’彩落纸后的既成效果灵活地调整画面,这也是泼彩的魅力所在。
作为一‘门’画技,泼彩法要求画者掌握的最重要的东西,便是——控制,你在落笔之前,必须对画面的艺术形象有所构思,什么部位泼什么‘色’彩,怎样泼,需要达到什么效果,以后整理成什么形象,心中都要有所准备。
对于这个,秦起其实已经掌握得相当好。
此外,‘色’彩泼到纸上,也不是毫无节制地任其流淌渗化,必须对其加以引导和控制,按章法处理后大效果后,再处理局部墨‘色’,对于那些不需要渗化的部位,可以用另一张纸吸去水分,需要保留的开头则可用电吹风吹干固定。
再就是要形成不同的‘色’差。如果感觉某些局部一次泼的‘色’彩不够浓烈,或需要加强‘色’彩变化,还可以泼第二次、第三次,这是非常考验画者功力的地方,因为一不小心,你就可能把画面‘弄’成斑驳狼籍或溃漫无度。
所以,总体来说,泼彩虽然有一定的随意‘性’,但真要达到随心所‘欲’不逾矩,那是相当需要笔墨功底的,张大千能够达到驾驭墨、‘色’、水、纸到一个随心所‘欲’的地步,那是几十年功力积累起来的。
秦起因为胜在有无名画轴的“大师之手”,所以在具体的笔墨技法中,有不遑大师的笔力,这也是秦起让很多画坛老头大掉眼镜的原因所在。
拿起笔后,秦起也就在笔上挥下了第一笔,接着只见他运笔如风,或泼或洒之间,底下宣纸也就凸山显水起来。
一幅画作完,秦起也就接到了秦言俊的电话,电话里他直接问道:“在哪,我们去八达岭,如何?”
秦起一怔,说起来,自己来京都好些天了,还真没去爬过长城,且他来京都也不是一次两次,不过从来都没有爬过长城。
听秦言俊电话里这样说,秦起也就回了一句“好啊”,秦言俊让秦起在旅舍‘门’口等着,十分钟左右后,一辆奥迪就停在了旅舍‘门’口,见到摇下车窗后的秦言俊的那张脸后,秦起也就上了车。
“李律,圈里人。”秦言俊对坐在驾驶位上那个挂着一串大佛珠的三十来岁的人做了这样一个简短的介绍,秦起也就笑着向人打了个招呼。
李律和秦言俊的多话完全不同,是个很少言的人,不过全身上下除却那串佛珠之外,整个人打扮得很有那么点金属风格,秦起反正觉得这样的人身上挂一串大佛珠有那么点违和。
从旅舍开到八达岭,足足用了两个多小时,反正秦起一路上被绕得有那么点小晕了。
而秦言俊和李律两人,看上去都‘挺’‘精’神饱满。
将车停在一处停车场后,秦起和秦言俊也就开始攀爬起了长城,至于李律,这个老京都人对于爬长城明显没什么兴趣,自己找个地方乐去了。
大半小时后,秦起、秦言俊站到了长城当风口处。
不得不说,切切实实地站在长城上面和以前在图画中看到长城,给人的观感是完全不同的,秦起觉得站在长城的感觉是,相当壮阔,或者用辽阔来形容也不差。
“每次来京都时,我都会来爬一次长城。”秦言俊面向着前面的崇山峻岭,说道。
“啊?”对于这个,秦起倒真的‘挺’意外的,来一次就爬一次么,这还真不像是秦言俊会干的事。
“被这里的风吹一吹,我总觉得自己的理想还在。”秦言俊说道。
回应秦起这句话的,依然是秦起的一声“啊?”,有点小恼地,秦言俊转过身来,看向秦起道:“你就不能说点别的有建设‘性’的?”
“建设‘性’的么,那在这里凉快凉快还真是不错。”秦起说道。
对于秦起这句话,秦言俊直接无语了。
不过虽然和秦言俊开了一句玩笑,秦起倒觉得秦言俊的心情自己也是有那么点能小理解的,艺术品投资这块,虽说听起来是很有品很高雅的一个东西,不过一旦失去进入这个圈子的初心,沦为钱财的奴隶,那这个圈子吞噬人的能力不见得比娱乐行业弱。
秦起自己便知道,不少为艺术献生的‘女’生,最后真的献身了。
这是一件有那么点小可悲的事情,艺术的纯洁‘性’与它的龌龊‘性’永远相伴相生,秦起自己都觉得,如果不是不缺钱,自己其实也很难抗拒艺术品带给人的巨大财富,而在收获这巨大财富之前,大部分画家都过得是究困潦倒的生活,且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根本不可能在他的绘画人生中收获那梦想的财富和声望。
看看梵高等人就知道了,画史中,如提香一样幸运的,永远是少数。
其实,在秦起眼中,他觉得最落魄的是两个职业,一个是诗人,一个是画家,现在,自称为诗人的人已经近乎不存在了,而画家这个群休,却依然还生活在舞台上,不过这个舞台,也多了很多别的东西,比如炒作、倒卖、吹捧等等。
反正,在秦起看来,艺术的真诚‘性’在现代社会里已经被形形‘色’‘色’负面的东西所包绕,所攻击,一个画家,要做到如淤泥中的莲‘花’,那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
“秦起,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也会站在这群山之颠,俯视这天下众生的?”让秦起意外的是,秦言俊竟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对于这个问题,秦起一时还真不知怎么回答,所以最后,他只是说了一句:“真要文邹邹的说的话,我不想辜负自己对绘画的热爱。”
“我相信你能干好的!”随着这句话,是秦言俊给了秦起一锤子。
两人那天,一直在长城中呆到晚霞铺金,秦言俊的手机响起时,才下了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