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鹤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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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只见方天成一抖马缰,健马放腿向前奔去,追上了郑大刚等一行。

几人一路赶奔,又回嘉定。

一路上,方天成一直沉默不语,除了郑大刚等问他之言,他不能不回答之外,从不多说一句话。

这日,中午时分,到了程家庄。

程子望早已恭迎门外,长揖说道:“计算行程,诸位今天该到了。”

方天成急急问道:“那位东耳老人在家吗?”

程子望道:“方二侠的那位老仆人吗?”

方天成道:“不错之,正是那位东老丈。”

程子望道:“日前来此之时,兄弟见过那位老丈一次,这几日中,兄弟就未再见过……”

突然举手一招,一个武师奔了过来,道:“庄主有何吩咐?”

程子望道:“那位赶车的东老丈,还在吗?”

那武师应道:“那位东耳老丈,昨日午夜,骑马他往,迄今未回。”

程子望脸色一沉,道:“为什么不派人去找?”

方天成接道:“不用找了,在下只不过随口问问而已。”

第七回晴天霹雳

程子望引着路,行入厅中,只见方夫人带着方珞,早已在厅等候。

方天成急行两步,奔到妻子身侧,低声问道:“东耳老人呢?”

方夫人道:“他走了,留下一封信。”

方天成道:“信在何处?”

方夫人探手入怀,取出一个封简道:“这封信是留给瑜儿的。”

方天成接过书信,凝自望去,只见上面写道:留交方雪宜亲拆。

不禁心中一动,暗道:“瑜儿把雪宜之名,都告诉了他,想来,定然是讲过很多事了!”心有所思,呆呆地拿着那书信出神。

方天成这等反常的举动,只瞧得郑大刚大为奇怪,但他却隐忍未问。

方夫人轻轻咳了一声,道:“这封信留给瑜儿看吧!”

方天成啊了一声,把手中书简交给方瑜,道:“孩子,你看看这信上写些什么?”

方瑜打开封简,迅速的瞧过,道:“信上要瑜儿立时动身,赶去和他相会,并要瑜儿向大伯大娘致意,多则五年,少则三年,瑜儿即可重和大伯大娘相见了。”

方天成道:“只写了这些吗?”。

方瑜道:“是的,大伯瞧瞧吧!”

方天成一挥手,道:“不用看了,你要到何处和他相会?”

方瑜道:“这信上书有去路,瑜儿只要按图索骥就成了。”

方天成道:“你准备几时动身。”

方瑜道:“信上要瑜儿拆阅过书信之后,立时动身,不知大伯,大娘的意下如何?”

方天成道:“吃过饭走吧!我送你一程。”

程子望接道:“酒饭都已备好,诸位稍稍休息一下就可吃饭下。”

郑大刚望了石俊一眼,随在程子望身后,退了出去。

石俊紧随郑大刚身后,也退出了大厅。

两人行过一座跨院之后,郑大刚突然回过头来,道:“三弟,你瞧出来了没有?”

石俊道:“二哥的神情,有些不对。”

郑大刚点点头,道:“在小兄记忆之中,咱们兄弟历经生死,无数决战之中,都未瞧到他这等失常的神情,因此,小兄心中很是怀疑。”·石俊举手抓抓脑袋,道:“小弟也是觉着奇怪,只是想不通原因何在。”

郑大刚道:“这个么,这个……”长叹一声,改口说道:“等一会,他要送瑜儿上路,小兄想暗中追踪……”石俊双目一瞪,道:“为什么?”

郑大刚道:“没有什么,小兄想跟去瞧瞧而已……”语声一顿,道:“去之后,你要好好地照顾你二嫂。”

石俊一怔,暗道:“这是何意?”心中虽然疑窦重重,但却忍下未问。

但闻郑大刚接道:“如是我和二哥,明天早晨还不回来,你也不用在这里等候了,把你二嫂送回故居。”

石俊一皱拳头,道:“大哥的话,小弟听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郑大刚道:“没有什么,也许我们片刻之后,就一同回来了。”

石俊虽然觉出那郑大刚话中有话,但郑大刚既是不愿讲出来,他也无法多问,只好点头应道:“好吧!小弟照大哥吩咐就是。”

这时,一个庄汉行了进来,请两人前去吃饭。

方天成似是有着很深重的心事,手不停筷,匆匆食用。

郑大刚一直很留心他,看出他快速进食的用心,是想借故掩饰他心中的惶惑不安。

一餐饭匆匆食毕。

方天成站起身子,一拱手,道:“在下要送瑜侄登程,去去就来,先行告退了。”

程子望道:“方二侠尽管请便。”

方天成回顾了方夫人一眼,道:“那东耳老前辈留书之上,既然说明了要瑜儿立时动身,咱们不便耽误他,我去送他一程。”

方瑜道:“小侄怀有图案,不用有劳大伯了。”

方天成道:“这一别,不知要多久才能见面,大伯送你一程,岂不应该?”

方瑜站起身子,行到方夫人的面前,恭恭敬敬拜了三拜,道:“大娘保重,瑜儿这些年来,承大娘抚养长大,亲情如海,瑜儿日后如有寸进,必不忘大娘养育之恩。”

方夫人热泪盈睫,缓缓说道:“孩子,希望你此去学成绝技,日后名扬天下。”

方瑜道:“瑜儿自会尽我心力,艺成之曰,先回故居,向大娘请安。”

方夫人道:“你很孝顺。”

举手拭去眼中后水,转对方珞道:“珞儿,送你哥哥一程吧?”

方天成道:“不用珞儿去了。”

方珞已离开席位,闻言只好停下,抱拳一揖,道:“大哥一路顺风。”

方瑜还了一礼,道:“我去了,你要多孝敬大娘。”

方天成牵着方瑜的手,道:“孩子,咱们走吧!”大步而去。

郑大刚目睹方天成背影消失,也站起身子,道:“程庄主,在下伤体尚未全复,想去坐息一下,如条有事,找在下石兄弟谈谈也是一样。”

程子望道:“郑大侠请便,在下吩咐他们,不准惊扰就是。”

郑大刚又对言凤卿一拱手,道:“言兄,往返奔驰,也许休息一下了。”也不待言凤卿答话,人已出厅而去。

他为人精细,回到自己的卧室,掩上室门,换了一身衣着,才推开后窗,绕出程家庄,直追方天成和方瑜而去。

两人行不多久,郑大刚紧赶一阵,已然瞧到了两人背影。

只见两人各骑着一匹幢马,并骑斜行,似是谈论什么。

郑大刚找到一个农人,讨了一顶草帽,低压眉际,掩住面目,随后而行。他有着一种不祥的预感,觉着方天成自己送方瑜同行,似是存下了不良心意。同时,也觉方天成有着一件未曾对自己谈过的隐秘。

且说方天成带着方瑜,行约十几里路,到了荒野之中,突然一带马头,行入道旁一座杂林之内,口中却说道:“孩子,为叔不要送你了,咱们叙侄在此小坐片刻,就要分道扬镳了。”

方瑜应了一声带转马头,行入林内。

方天成翻身下马,方瑜也随着跃下马鞍。

方天成伸手去接方瑜手中的缰绳,口中却笑道:“孩子,那东耳老人传了你三招剑法之外,还传了你什么武功。”

方瑜摇摇头道:“没有,他只传瑜儿三招剑法,唉!如若那魔刀田远不和我比剑,小侄就无法对付他了。”

方天成道:“此话当真吗?”突然一番右腕,点了方瑜的穴道。

方瑜还未来得及答话,穴道已然被点,啊哟一声,摔倒在地上。

方天成长长吁一口气,抉起了方瑜,靠在一株大树上坐了下来。

方瑜双目中尽都是困惑的光芒,望着方天成呆呆声神。

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大伯,这是怎么回事?”

方天成缓缓说道:“孩子,你心中觉着很奇怪,是吗?”

方瑜道:“是的,瑜儿想不通大怕为何点我穴道。”

方天成道:“我不但要点你穴道,而且还要取你之命,你永远无法去找那东耳老人,跟他学习武功了。”

方瑜道:“为什么呢?”

方天成脸上掠过一抹凶光,道:“孩子,原因很复杂,一时间也无法跟你说明白,而且,我也没有大多时间。”仰天打个哈哈,接道:“不过,咱们相处十余年,其间自然有些情感,大伯自会善于处理你的尸体,我要为你备置一口棺木,收殓起你的尸体,埋葬起来,抱歉的是,无法替你立碑说明你的身世了。”

方瑜缓缓说道:“我知道,我死的愈是隐秘,对你来说,那是愈好了。”

方天成道:“这些年来,你读了很多的书,果然是聪明过人。”

方瑜道:“事到此刻小侄是死定了,但我不愿死得太糊涂,我希望能知道一件事情。”

方天成道:“什么事?”

方瑜道:“你的真正身份是谁?”

方天成哈哈一笑,道:“孩子,问的好极了……”

方瑜奇道:“怎么?我问的不对吗?”

方天成道:“你问的很奇怪,大出了我意料之外。”

方瑜道:“那要我如何问呢?”

方天成道:“你问我真正的身份是谁,似是我不是你的大怕了。”

方瑜道:“你不是。”

方天成奇道:“为什么?”

方瑜道:“如若你是我大怕,和我那父亲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如何能忍下心对我施下毒手?何况,我还救过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