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龙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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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洛水镇魂歌

    sun jul 10 07:00:00 cst 2016

    第六节 洛水镇魂歌

    十月的洛龙城还带着丝丝寒意,时而吹过的冷风仿佛告诫着人们冬天即将来临,作为整个王朝最大的城市,作为一个居住人口有一百万的城市,今天的洛龙城显的份外的冷清。

    当初秋的太阳懒洋洋的从东边升起的时候,昏暗的光线洒在城内最大的凤凰广场上,照在广场上密密麻麻的黑色铠甲上,照在广场入口的那个不知道矗立了多少年的雕像上。

    那是一个骑在跃起的马背上的男人,岁月的侵蚀早已模糊了他的面目,左手雕刻的书也出现了裂缝,冷风吹过,石片像雪花一样洒落在广场上,但他右手的剑却显得份外的挺拔,那是一种一剑在手天下我有舍我其谁的气势。

    四周围绕着严阵以待的金吾卫,作为帝国最精锐的重装步兵,左手手持直径约一米的圆盾,右手持着约两米的长枪,肩并肩地排成密集而整齐的队形,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广场的正中临时搭制着一个台子,正中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在闭目养神,左边坐着个黑色蟒袍的国字脸中年人,正隔着中间的老人对右边偏瘦的中年人指手画脚。

    “哈哈,赵总督,要不是你在朱雀宫前跪了一夜,恐怕现在我和晏相监斩的是你的赵扶苏的人头吧。”中年人说罢哈哈大笑,嚣张的语气要四周的侍从都虚寒若惊,不由得低下了头。

    而王朝的中州总督赵扶苏在一旁听的是心惊胆颤,他虽然是王朝排行第二的封疆大吏,但是在眼前这个蟒袍中年人的眼里还是不够看的,皇亲国戚第一人,南衙六军都护,任何一个职务都让赵扶苏对蟒袍中年人是一阵谄笑,谄笑之余还不得不用余光喵向中间的老人,见到老人没什么反应,不由得放下悬浮许久的心。

    “都是那逆子惹的祸,看我回去不打死他。”赵扶苏暗暗的想。

    中间的老人慢慢睁开浑浊的眼睛,时间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太过于严重,以至于他竟然一时看不清广场中间断头台跪着的那个中年人,姬太康称帝二十年,大靖王朝立国二十五年,他执掌内阁二十八年!门生故吏遍布朝野,谈笑往来从无白丁,一手缔造出九州共主的局面,他叫晏元成,大靖王朝烈王姬太康之下名副其实的第一人。

    晏元成忽然想起往日的岁月,不得不说,人老了,总是喜欢怀念过去。

    那年,他刚刚被那个雄心勃勃的男人拜为家族的首辅,组建内阁,春风得意马蹄急。他依稀的记得他当时好像才五十二,和今年烈王的岁数一样。那时,洛龙城姬家的掌舵人还是姬盘庚,他教了那个叫姬盘庚的十年书,教了那个叫姬伯康的少年十年书,教了那个叫姬太康的少年十年书,他的弟子都是一世人杰,当他被任命为家族的首辅的时候,他的王道之术,早已渗透到了洛龙城的方方面面。

    那月,初春的第一场雪洒落在这片刚刚息兵偃鼓的土地。再大的雪也阻挡不住姬盘庚扩张的脚步,一仗就打熄了西南尚家扩张的脚步。而他那个叫石玠的弟子刚刚游学回来,这个平民出身的孩子他很喜欢,但是他总觉得这个孩子太过于叛逆,思想太过于激进,这样总是不好的,这个孩子还带回来了一批年轻人,石羌、白敖、霍绥、王牧、曹嵩、郭和、陆溪,贫民起名字真是不讲究,两个字一看就知道没什么文化沉淀的,三代出不了一个贵族,还真是这回事。

    那日,满城挂满喜庆的红色。那个叫姬太康的少年迎娶了凤鸣城南家的姑娘南幼裳,虽然姬太康只学会了霸道之术,但是不得不承认,霸道之术面对着这个混乱的世界,还是有点用的,姬伯康,有时候就是太注重所谓的王道,管你霸道王道,能为你所用的,才是真正的王道。最近姬太康和石玠、石羌走的很近,这样不好,不好,听说他们搞了个什么寒门八虎,呵呵,年轻人就喜欢折腾。

    那个北风夹杂着雪花的日子,晏元成鬼使神差的一个人散步到了马厩,看到那个冻得窝在一团的少年。

    “你想跟我读书吗?”当时的他并没有什么同情心,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一些事情看多了,也就淡了,看多了看不淡,那就纯粹自己找不开心。

    “想!!”那个少年瞪着明亮的眼神看着他,那个眼神里充满着渴望。

    这几天,为中年男人求情的人都踏破了老人的门槛,但是都在老人的一言不发中黯然离去。晏相老了,连他的亲传弟子都不救。这类的谣言在洛龙城渐渐的传开了,他不是不救,他不是不想,人生在世,总有些事可为可不为。

    不知怎么得,这几天老人一闭眼都会想起当年那个明亮双眸的少年,一闭眼就会想起那首《洛水镇魂歌》

    洛龙城旌旗飞舞,洛水畔江山入主。

    多少铁衣裹枯骨,多少老卒葬故土。

    多少将军死征途,多少袍泽没江湖。

    至今谁敲鱼龙鼓,至今孤老妇孺哭。

    谁家黄金入府库,谁家白绫戮宫妇。

    南雁北飞哀鸣呜,锦衣玉食雪天炉。

    苦不苦?斩尽这天下大好的头颅。

    累不累?洛水有冢气吞江山如虎!

    洛水有冢,气吞江山如虎!!!

    “董仙芝是晏相的关门弟子,今年也才四十三四的样子,作为王朝壮年一代的佼佼者,入阁拜相指日可待,这几年王朝内部确实不安稳,不过谋反?我也是呵呵了。要知道,董仙芝是一步一步的从军中厮杀出来的,而且,他手里还掌握着羽林卫啊~!羽林卫啊~!整个洛龙城的安危都在他的手里!!”子车仲行随口应付着王牧,脑子里却在消化这个消息带来的影响。

    王牧对于子车仲行的应付并没有表现不满,慢慢的引导着他,“从一个养马的家奴,到王朝军方排名前五的实权人物,董仙芝只用了十余年的时间!不得不说,姓董的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要是早生十年,我也要避其锋芒!”

    “早间,董仙芝拜在晏相的门下,确实是他的一个契机,但是当年晏相如日中天,门下弟子多如牛毛,董仙芝难以出头,后来就和姬仲康打的火热,很有几次和晏相打擂台,董仙芝的内阁军务参赞就是姬仲康舍得老脸跟烈王求来的,去年初吴越那边杨二胡等人叛乱,就是姬仲康带着董仙芝去刷军功的,不然这个军务副大臣也不会从南幼梨的手里夺走,“二十万以下团战无敌手”啧啧,姬仲康真是会吹啊~~也难怪晏相不愿出手救他,你看人秦斐,忍了十余年,这不快出头了吗!”

    子车仲行觉得自己还是该是时候发表点意见,免得惹毛了王牧。

    王牧不置可否的挥挥手,“董仙芝和晏相打擂台?你是乡间小儿的野史听多了,晏相要是出手,董仙芝加姬仲康都玩不赢的,晏相就是以长辈看晚辈成才的心态来看待董仙芝!但是姬仲康不一样,听说去年在南下平叛的时候,董仙芝和姬仲康就生了龌蹉,而且从南幼梨的手里夺走军务副大臣,也是两人决裂的开始,毕竟,姬仲康可是把这准备当个交易筹码的。这不,烈王那边刚点头,姬仲康就立马把董仙芝拿来祭旗。”

    “烈王就不怕落得个自毁栋梁的名头?”子车仲行疑惑的说。

    “这几年烈王身上的罪名还少了吗?穷奢极逸?不理朝政?重用外戚?还怕个自毁栋梁的名声?只要高骁在,刘世光在,南幼梨在,王朝就不怕缓不过来气就不怕人才断了层。烈王是怕自毁栋梁,但是怕的是晏元成,而不是他董仙芝,用谋反的罪名诛了董仙芝的九族,就是给晏元成看的。当年,烈王跟晏相许下承诺,“孤一日称王君可一日为相”,现在烈王老了,想毁诺了,晏相就是看不明白啊!!”

    “烈王老了,不管他这几年怎么的昏庸,但是还是希望为继任者留下个平稳的朝政,你八十多数的老人赖在首辅的位子上算个什么事啊!哪怕这几年主动的不理事,但你总不是占着位子啊,不管是姬越人还是姬梧人最后谁当家,你晏元成总得给人留个位子不是吗?只有晏相动了,整个内阁才能算真的动了。下一任的陛下才能真正放开手脚~这不,我们两个的委任书上晏相都没有签字,这可是建国以来都没有的事啊~洛龙城里传来消息,自从那日监斩了董仙芝,晏相重病在家卧床不起。”

    王牧不由感慨的说,忽然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于是径直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子车仲行顺势瞄去,只见两个女护卫压着一个女孩子走过,那个女子的衣着虽然十分乱,也颇有损毁,明显是经过一番抓捕才抓到了,但显然女子的衣料十分华贵,和那些村女的粗布衫不同,显示出女子不同寻常的身份。只见衣裙的破洞中露出剔透的肌肤,衣裙被风轻轻拂动,隐约可以看见酥胸在急促的呼吸下缓缓起伏。

    子车仲行心中一动,凝视那张秀丽的脸庞,面似芙蓉,眉如柳,肌肤如雪,一头乌黑的发丝虽然散乱,却不失娴雅,不由得有些疑惑。

    “这是董仙芝的女子董婉儿,赵扶苏的儿子赵亥因为对她死缠烂打,被他哥哥董车儿暴打了一顿,然后被赵扶苏顺势抄了董家,从里面发现兵甲两百副,董仙芝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姬仲康在军中给扣押了,送到洛龙城,烈王审都没审就直接判了斩首,你说是不是红颜祸水!”王牧跟子车仲行解释道。

    “这董婉儿在董家的几个家将趁乱拼死的护送下,准备出逃蜀州,结果被总督府的边将巡检的时候发现,你说这女子家里都到了这个地步,还穿这样的衣服,不知道换个粗布衫吗?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哪家落难的小姐。唉.......”

    “在这朵眼里的牡丹花下,做鬼我也风流啊~”子车仲行一脸谄笑到。

    “其实,我不想让你去洛龙城,”王牧直接忽视了子车仲行的做作,很平静的望向子车仲行。

    “别,王叔,”子车仲行收起了嬉皮笑脸,很淡定的说,”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我自己不去拼一把,我不甘心啊!!!”

    “我不甘心啊!!”

    “不甘心啊!!”

    “甘心啊!!”

    “心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