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龙戏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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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跟着身形一弯,右足微缩离地,只剩左足尖点着地面,滴滴的转了个身。

忆君低声道:“这不是少林百步神拳的起手式!咦!这老儿竟会是那……”

要知少林派虽称天下武术的起源,七十二艺中样样精绝,但江湖上一般成名的僧人却是不多。

因少林寺门规苛严,即是身负绝艺,也绝不敢挟技骄视。故虽有些本领高绝者,往往如神龙隐现,有功则不留名无功则退,是以少林派在江湖中地位甚高,而能为人尽知的高手少之又少了。

而且少林派的俗家弟子又常常不能将绝艺学全,如此在江湖上的一般自承是少林摘传者,也不过粗通皮毛而已。即以百步神拳来,虽是流传很广,许多人都会上两招,但俱是失之真传,毫无精髓可言了。

且说这老僧只出手一招,忆君即看出此人身手不凡。他自幼好武,虽是功力高绝,但对各派的功夫都缺少认识与经验,此时有此大好机会,怎不见猎心喜?这老僧握拳而中空,出手如生龙活虎,那还有先前的老态,只见他内力愈涌愈强,远隔在数丈外的碗口大粗细树木,竟随着他手势俯仰倒立——百步神拳虽招式变化不多,却是天下至刚的绝学,真可说是一分火候,即是一分功夫i看这老和尚如此身手,怕不有上一甲子的苦练,还需天资体质特异才行。

“轰轰!”的巨木摇曳声震耳欲聋,有些吃不住这威猛力道的枯枝败叶,俱已如乱絮般满空漫扬。

忆君看得心中痒痒的,聚精会神地研究着那和尚的一招一式,早把来时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

突然林间距忆君约有十余丈一声微响,这声音在如此大的风浪中显得渺小不堪,但忆君心中已暗喊道:“糟了!”

果然这老和尚的耳朵也灵敏已极,声音才一发出,他陡地收了手,双目射出慑人光芒,冷冷地注视着深不见底的树林间,喝道:“何方朋友,贫僧敢请出来一叙如何?”

忆君知此人必是铁肩书生焦诠无疑,那晓僧人的语音才一落,突地林中跳出两人,同声喊道:“师伯!”

忆君大为高怪,见这跃出之两人竟是一男一女,男的正是焦诠,而女的却是从未见过。

显然此两人互相预先也不知对方的存在,这一个时间跃出,不禁相对互望一眼,并同时“啊!”地一声惊呼,尤其女的竟有些举止失措。

和尚看着一男一女,突地哈哈大笑,道:“你俩一块儿来吗?可有什么喜事告诉我这师伯!”语声虽不宏大,却清晰得字字明显。

那女子脸蓦红了,扭促的一绞衣摆含羞道:“师伯,不是的,我们……我不是同他一起来的!”说完跪下行了一礼,偷眼瞥了焦诠。

铁扇书生像是精神失常,呆呆看着这一僧一女,似傻了殷张口不语,直到老僧转面向他问道:“诠儿,你不是与师妹一块儿来的吗?”语气甚是不愉快,并且目光中也射一丝慢怒。

焦诠被老僧这一声唱间惊醒过来,顿时也拜下身去,口中说:“师伯在上,请受小侄一拜!”

老僧随手一拂,稳稳将焦诠托住,口角孕出一丝苦笑,说道:“赶快说出你来的目的吧!你又有何事求我了?”

那女子秀目朗清,亲切地注视着焦诠,从她体形和面容上,看出她约有二十六七了。

这老僧右手扶着女子的肩部,左手托着焦诠,神情慈祥而又有些伤感,他心中正想着:

“你们这些年青人啊!总是凭着一股子冲动行事…”

铁扇书生正欲开口,那巧竟碰上女子一双深情的目光,不禁又低下了头去,闭口不言。

这老僧笑了笑,转头向女的问道:“芸儿,你来找我有何事?”

“芸儿”突然神色一阵悲怆,关怀地看了焦诠一眼才说道:“师伯,咱师父命我来告知你……”突然她又看了焦诠一眼,呐呐地不肯接着说下去——老僧与焦诠都满脸迷侗,尤其焦诠竟显得有些急灼——这女子“唉!”地叹了口气,才接着说道:“前些日子师父去了黄山一趟,回来……回来即命我至此处传言给你老人家……”

“芸儿”又哭了起来,凄苦地说道:“单……单师叔去世了!”

焦诠听得大喊一声,一把抓住那“芸儿”的玉手,喷目道:“什么……你…你说我师父已去世了!”说时眼泪已如雨而下。

“芸儿”点点头,也泪如珍珠滴落,但她仍劝着焦诠道:“焦师兄!你别太伤心呀厂一面拿出手绢去替他拭泪——焦诠突然将芸儿放了开,双腿一曲朝东南跪了下去,口中哺哺念道:“师父啊!师父!徒儿不肖未能尽奉待之责,反惹师父生气。如今一切已晚矣,徒儿欲返回已归无处了!”

皎洁的月光从上抚过铁扇书生的面颊,苍白的脸孔显得更苍白,嘴唇因情感的冲突而发着颤。

忆君隐身树中,此刻恍然大悟道:“唉,是了!这铁扇书生是黄山一叶老人的徒儿,大约是尚未出师之时即遭师父逐出门墙。

这老僧必是那五子之一、少林寺大雄禅师了。只是这看来如此可亲的女子又会是谁呢?”

这老僧果然是五子之一的大雄禅师,此刻虽伤心,但多年修身养性早使他能克制自己的感情,因而出言安慰焦诠道:“诠儿,逝则逝矣!再伤心也是徒劳无益,最主要的是你能否澈心悔改,遵循你师父昔日教诲。”

焦诠仍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地道:“师伯,我此次返来即是要重归师门一尽为子之道,心知师伯与恩师最为交好,才来请求师伯代吾陈情,谁知竟晚了一步……”说完又呜咽地哭起来。

芸儿有一双美好的大眼,晶莹的泪珠不时从内里涌出,深情的目光似春风般沐过焦诠的心灵。她抹着眼泪,略带喜悦地说道:“师伯,单师叔说,他已允许焦师兄重归门墙,而且单师叔还说突然焦诠由地上一跃而起,惊喜道:“会妹,恩师答允我重归门墙……啊!这是真的!”

“芸妹”点着头,似欲言又止,从背后行囊摸出两本绢册,缓缓交到焦诠手中,小声说道:“这是单师叔临终前请师父保管的,说是要将你寻到后交给你。师父命我将此携来放在师伯处,谁知竟在这里遇到了你……拿去吧!”

焦诠感激地看了“会妹”一眼,碰着她那温柔的目光又惭愧地低下头去,双手恭敬的接过绢册,也低声道:“多谢俞师妹,小兄不知要如何谢你才好?”

这女子俞芸,温婉地一笑,一直退至大雄禅师身侧,眼光中,流露出一种难言的感情—

—焦诠将绢册瞥了一眼,只见上写着“玄玄拳法”,另一本是“风雷正反三十二式剑法”,谨慎地端人怀中,大雄禅师已发话了,他道:“诠儿,芸儿,此次来就是为着此事吗?”

焦诠与俞姜同时点头,原来焦诠本是黄山一叶老人单玉麟的徒弟,后却因某种事故而遭逐出门墙,因此他在江湖上混了这许多年就一直未说出过自己师承,并且因此他的武功也一直不能炉火纯青。

此次他与千手如来比斗身受了重伤,自恨自己本身武功的低微及加上怀念尊师的心情。

埋头苦练的决心不禁油然而生,是以他才长途归程,打算回返黄山,那知竟晚了一步。

大雄禅师说道:“今日你就宿想在这儿,明日咱们再仔细详谈吧!”

焦诠见大雄禅师挽留自己,才陡地想起尚在林间的忆君,匆匆说道:“师伯,咱还有一朋友留在树林中,待我去将他请来如何?”

大雄禅师点点头,道:“好吧!会儿,位陪焦师兄去请那朋友一块儿来,师伯进去为你们准备了房间。”

俞芸娇羞地应道:“谢谢师伯,咱就陪焦师兄去一趟吧!”

焦诠本待独自前去,即是大雄禅师说出这话,又不容他再行拒绝,只好当先转身向后人林。

俞芸一顿足赶上了焦诠,大雄禅师望着他两背影微微一笑,才也扶着方便铲踱步回进寺内。

亿君在树上,悄悄跟随着两身后,只见两人慢慢走着,起初一俱矜持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俞芸虽生得并不十分美丽,但亲切温柔的气质却令任何一人见她都会喜爱而尊敬她。

身上的一举一动,都看来如此美好调和,尤其一双眼,包含着无比同情与爱怜。

最后焦诠打破这沉默,问道:“俞师妹,几年来你过得好吗?”

俞会点点头,眼眶中却冒着泪水,答道:“很好!”

焦诠知她这是违心之言。他知道俞芸心地是太好了。此次一叶老人的允许收他重归门徒,俞芸不知曾尽了多么大的力量,这些她是为了什么呢?焦诠心中当明白——“焦……诠哥!”俞芸有些畏怯地说道:“你脸色怎么这般苍白,可是有什么不适?”

焦诠知道如果说出自己受过重伤刚愈,那么必然俞芸只会大为惊优,只好扯谎道:“我没什么,大概是刚才受了些刺激吧!”

俞芸哦一声,又说道:“你不知,这数年来单师叔多么想你,天天盼望你能重行归来,唉!我真对你抱歉!”

焦诠声音含着忧郁,低迫地答道:“我也想他老人家呀,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来,我又何尝不日日俱想返回黄山,再修武学!”

俞芸有些羞答客,轻声说道:“我们也想你回来!”

焦诠看了她一眼,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在他心头滋长,这俞芸恋慕他已有十数年了,但总是这么淡泊的,从无形无影中表露出来,但他每每是轻易地漠视它——“你仍很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