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啸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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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护旗手亦有三十名之多.

祝永春的袂下,带了一个大食囊,他的水囊特大,可盛十斤水之多。

所有的帐幕全不见了,编成辎重队跟在后面,四面八方共有十丛密集的大队骑士,没有人声,只有马儿不时踢蹄喷气之声,夜风吹得旗声猎猎暴响。

她蓦地回头问:“时辰到了么?”

“四更正。”亲军中一名阴阳生大声答。

她高举左手,沉喝道:“列队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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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五十名鼓手将鼓槌举起了,六名女号手忽将画角背在背上,举起二尺四寸烟斗一般的胡笳,吹出三短一长,令人心弦震颤的笳音。

笳音刚落,五十面皮鼓忽然响起轻雷似的低沉鼓声,逐渐加重高亢,像从天边响起一阵密鼓,越传越远,逐渐震耳,连绵不断,终于,停止了。

前面,立刻传来三短一长的笳音,三群铁骑先后移动,草原中泳起轻尘,逐渐去远。

由红盐池到盐海子,约有三百余里,他们予定夜半赶到,明日破晓即向毛里孩的千乘铁骑进兵,来一次迅雷不及掩耳的袭击。

当她挥军北进时,中原与海惠一对爱侣,正在已向废了的东胜城东北一带沙地上梁探索,逐渐地向西南而行。

东胜城已经拆掉,但因为附近有两条小河流,鞑子的另一支族人,却在这一带支起了牛皮帐,不走了,毛里孩东行这一支部族已想趁火打劫。大部分青年弟子,皆挟刀携弓向东入窥关内,留下的人不多。

中原海惠度过草原的第一夜,次日拾夺行囊,先往西走,再折向西南而行,在莽莽草原中奔驰。

前面展开一条梁沟,梁高约有百尺,由东北向西南连绵迤逦伸展,中间形成一道梁沟,怪。在此有这条小河流,在草原中间向南流下,两岸的水草,青绿色仍未消退,与沙漠地带的草大为不同。

水,是生命的泉源,也是财富这说明了为何人类的发展是靠河流,而不是在山地或缺水地区高原上,远远地,更看到河流两旁马群和牛羊,在草丛中奔驰跳跃,间或可以看到三两个牧马蒙人的身影出没其中。

河流下游更远处,模糊地可以看到一些蒙古包。疏落地散处在小河两岸,土梁中,也可以看到两个蒙人,站在上面向四方了望,在二十里内可以看到人马的奔驰。

中原与姑娘正向土梁下奔来,在二十里外便被人发现他们的行踪.一声胡笳鸣咽,警讯传出来。

相距还有二十里,远着哩。在这一带草原中惟有这一段最为平坦。是一处天然的最好牧野,所以看得也远。

胡笳声远远传来,中原向姑娘说:“蕙,前面有鞑子小心些。”

“原弟。要动手么?”她不在意地问。

“不一定,先看他们的态度而定.当然,希望他们对我们友好些。”

“友好?”她摇头苦笑,又道:“目下与蒙人双方势不两立,彼此之间除去兵器相见之外再无他途,见面后必将生死相拼,千万不可寄望他们能善意接待我们。”

“也不一定,也许我们遇上一族和善的人呢。”中原似乎有点不愿动刀弄剑,所以希望能遇到些和善的人.问清草原黑龙的下落便算了。

姑娘不以为然,说:“几十年来沿边关这四十余里的广大地域中,先后死于鞑子血刀之下的无辜边民,数量何止百万?他们以为我们好欺,定会抢先朝我们动手,不信等着看就是。”

中原冷哼一声,说。“如果他们动手,我们要以牙还牙。”

一双健马并蹄而奔,朝胡笳声扬起处狂奔而去,走过一半,还有十里地。已可看清百尺高梁上的人影,和小河旁帐幕里的人影飘摇状。

蓦地,姑娘一声惊叫,策马倒退,变色道:“原弟,那是什么?”

“天。白骨,怎么这样多?”中原也惊得将马勒住。

不远处枯黄的野草中,无数的人兽骨骼,散布在方圆三四里的广阔土地内,碎骨残骼令人看了毛骨悚然。

除去人骨,也有不少马骨,和巨大的骆驼残骨,且有被烧毁的村寨破墙遗迹,显然,此是一处废墟,按地势断定然儿这定是小河上源,是早年拓荒人建立的村寨,经过一场惨烈的兵劫后,就剩下这些儿乎被夷平的村寨残迹,和无数人马的枯骨,以往的光辉已在世间消失了,谁能告诉人们,他们那时所遭遇的又是什么?

两人缓下坐骑,慢慢窜越废墟,密密麻麻的枯骨,令人看了毛骨悚然冷气从背梁直往上爬升。

“天,怎么死了这许多人畜?”海蕙惊惶地发话。

中原看过许久,说:“这儿是一二十年前的村寨,被鞑子们毁了遗痕。”

“怎没看到兵器?恐怕是瘟役哩。”姑娘不以为然地说.

“不是的,瘟役不会让骨骼撒落,也不会有整齐的断痕,漠外不产铁,铁器大多来自关内,即使留了刀枪,也早被人拾走的。”

“鞍子们真会那么残忍?”

“当然可能,有关一带死的人确是太多了,朝廷无力北进,不能守土,忘能安民?”

姑娘恨恨地哼了一声说。“物腐而后虫生,朝廷……”

“惠,不说那些,他们来了,是迎上去呢,仰或在此等他们?”

“等他们好,如无恶意,咱们也不愿动武,如果……哼,以牙还牙,这儿多增些白骨。”姑娘挪动着背上的承影剑说。

两人在废墟中勒马站住,专等来者接近。

二十余四枣红健马,从对面狂风似地朝这儿卷来,相距约五里地。逐渐近了。

“先准备弓箭。”中原叫,在弓囊上拔出大弓,扣上了弦,将箭壶摘下挂在腰际。

海惠对弓箭是外行,但仍能管用,在百步之内,她仍可发挥威力,只是不易命中,如果中了,可以将人射穿,她内力惊人哩,便也开始准备。

二十余匹壮马上,是青一色的彪悍蒙族大汉,接近至一里左右,使两面一分,从两翼展开包围。

.中原心中一懔,因为他看清蒙人全张起大弓蒙人以骑射为第一绝技,近身肉搏则汹悍绝伦,二十余个箭矢齐发,锐不可挡,他立即将最重要的小包囊挂上,说:“惠,准备弃马,如果他们用箭远射,注意下马伏地趋避我打发他们。”

“惠,谅他们…………”姑娘坚决地拒绝。

中原急忙打断她的话,说:“惠,马是等无法保全了,四面八方拈射,防不胜防,但马力不从心,会再夺马。”

二三十四健马已快合围,形成一个黑圆形的包围圈,呐唤之声雷动,正欲往内冲入,中原安坐雕鞍,左手大弓徐举,右手三支狼牙箭缓缓搭上弓,箭尾扣上弓弦。

他等他发话,迎面冲来两匹骏马,朝两人狂奔而至,在五十步内止蹄,两弓虚引欲射,中原冷笑一声,徐徐引弓。箭在弦上待发。

两蒙人用中原不懂的蒙语,吱哩咕噜叫了一阵,中原没听懂,他叫:“我是汉人,会说汉语的出来答话。”

凡是在边关出没的蒙人,大多是曾在中土久待的蒙人后代,或多或少能会两句汉话,但这两位一听中原的汉语,便没有再多说,忽然同时发箭,两棵银星脱弦而飞。

中原没等对方再取箭,弓弦轰鸣,待对方银星射到,对面马儿两声狂嘶,两大汉跌落马下去了。箭到,他大弓一拨一挑,两支箭先后向上一扬,落人他掌中。

四面八方二十一个人同声巨吼,驱马向内狂冲,冲至百余步内,箭啸刺耳,弓弦狂鸣,齐向他两人拈射。

中原一声长啸,忽然升立上,震人心魄的弦声狂震,箭出似连珠,并大喝道:“惠,下马舞弓自卫,最好是先伏地一避。”

箭由四面八方射来,人即能自保,马儿可无法护住,想人马两全几乎是不可能之事。

姑娘本想撤剑,听中原一叫,便运弓击箭,她如果用剑危矣!剑毁得了箭棍,箭簇仍会向前疾射,岂不完蛋?

萧雨到了。中原向上疾升三丈。半空中又连发五箭,并大喝道:“再不住手,谁也别想活。”声如殷雷,直振耳膜,二十一匹马,只有十三匹冲了进,远处倒了八匹,八个人在地上狼狈地挣扎,原来中原不射人,每一支箭皆贯入马脑之下,应侧便倒。

姑娘的大弓潜劲山涌,左面有坐骑,挡住了右方的箭,一声长嘶,马儿倒了。

箭无法近身,全被她振落,有两支擦过她的膝旁,但毛发无伤。

中原的坐骑也倒了,人一落地,三箭又出,吼道:“撤剑,收拾他们。”

对面马嘶振耳,又倒了三匹,剩下的八人八骑,惊得胆落魂飞,向侧一冲,火速逃跑。

“着!着!着!”中原发出了连珠大吼,弓弦的狂振声,令人闻之血为之凝,又一匹马倒了,三个蒙人,在狂叫声中,滚倒在地。

人吼,马嘶,蹄声如雷,弓弦狂鸣,草原中烟尘滚滚,乱得一塌糊涂。

姑娘被两支箭擦过膝旁,无名火起,一声娇叱展开轻功狂追.

在短距离中,轻功到家的人可以追及奔马,三里外便不行了,因为持久力不如马,在她来说,会追上的。

但中原的箭比马快得多,箭远出二十步外。弦声方发,可见快得可以,但听劲矢破空飞行之声,令人闻之血往下沉,没一匹马能逃出百步之外,全倒了。

二十三匹马已没有一匹活着,二十三个人的骑术够高明,但也有五个人被掼得爬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