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飞燕
字体: 16 + -

第8章



“柏大空能为你们排解吗?”

“柏大侠的声望足以担当,问题在于旱天雷是否愿意改变态度。假使他存心要与我们纠缠,下次很可能变本加厉制造更大的事故。这次如果没有晁兄介入,大江沿岸很可能刮起惨烈的腥风血雨。”

“在下不知道你们结怨的前因后果,但至少我是这次目击的受害人,我认为太极堂的作法,已经严重地损害到无辜的人,已经到了无法无天地步。今后,他们最好收敛些。如果我所料不差,沿途他们还布置了不少人,假使他们胆敢出面行凶,哼!”

“大概不会,于坛主已经派人传出信息了。”

“但愿如此。”

公冶胜宙三个人内腑受伤,伤虽不算严重,但仍然是伤,不良于行,不能用快脚程赶路。天黑之后,他们在距武昌约四十里的一座小村投宿。沿途果然不见有人出面跳衅,平安无事。

次日一早,武昌方面派来二十位帮众,由武昌的分舵舵主分水犀廖勇率领,连夜赶来迎接二少帮主。

据分水犀说,从前天一早开始,便发现分舵附近,有不少可疑的人物出没,分舵的人弄不清这些人的路数,暗中戒备,并没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昨晚,发现西雨行云丹士与七煞书生的行踪。分水犀猛然记起二少帮主前往咸宁访友的事,由于这些老凶魔的出现,深怕二少帮主遭逢意外,因此星夜率领人手起来接应。

晁凌风不想和这些乱吼乱叫的江湖好汉打交道,乘乱悄悄离店走了。

---------------

第三章 特大血案

三江船行的客船,缓缓驶离武昌钞关码头。

由于凌晨启航之前,发生旅客遗失行李事件,一而再清查,耽误了一个时辰开航。因此船驶离码头,已经是日上三竿,别的客船早已远出二十里外了。

顺风顺流,船速度可观,双帆皆已升满,船破水向下游疾驶。

这种中型客船通常称为快船,满载旅客也只有四十位,终站是南京。

三江船行拥有这种快船十艘之多,每天驶出一班,十天便可抵达南京。上行的日期,如果一切顺利,二十天即可返抵武昌府,但有时会误期三五日。

船沿途不上下旅客,直航南京。

但沿途有些段江面有沙礁,不能夜航,而且有些重要的关卡需要查验,必须停泊接受检查,不得不停泊度宿。

第一天的宿站,预定是武昌县西面的三江口镇,一百七十里左右。可是,耽误了一个时辰,到埠当然也得晚一个时辰了。

三江口镇是检查站,北至黄州团风镇,南至七矾,东至武昌县城十里,所以要设关卡检查。

这里的武昌县,与武昌府城是两处地方两码子事,搞错了就弄不清东南西北啦!

中舱是官舱,但这次乘住中舱的旅客没有一个是官。

晁凌风便是十四名旅客中的一名。隔开的小舱内有四位稍为体面的旅客,他就是其中之一,拥有一处稍整洁的床位,比前后舱的大统铺要好得多。

十天旅程,彼此少不了客套一番互相请教姓名,沿途也好打招呼相互照应。

午后,他闲来无事,倚坐在舱窗旁浏览江景。

江面宽有四五里,浊浪滚滚,风浪不小,江上帆影片片,天空中水禽飞翔,两岸村镇星罗棋布,一切皆显得安详静谧,船破水的声浪是有节拍性的,反而有安眠作用。

后舱突然一阵乱,传出呼叫声。

“船家,船家,快叫船医来。”有人将头伸出右舷的舱口,向后艄大叫:“有人得了急病,快来哪!”

叫声急迫,气大声粗。

晁凌风正好倚窗外望,闻声将头伸出窗外,向后艄张望,无意中看到那人的后脑,右耳后近发根的地方,长了一颗豆大的紫痣,如果不留心察看,不容易发现。

要不是那人缠了青包头,边缘恰好位于痣上方,他也不会发现这颗痣。

世间每个人都生有痣,毫不足怪。

后舱一阵乱,不久,他听到两名船伙计从窗外的舷板经过。

“真是见了鬼啦!”一名船夫大发牢骚:“好像冲了太岁一样,船没发航就闹事故,弄得人心惶惶。现在又闹急症,竟然有人咬定是瘟疫,要靠岸,要将病人隔离送走,真像是走了霉运哪!”

“你少说两句,闭上你的乌鸦嘴好不好?”另一名船夫说:“一切有船主相当.你想造谣吗?哼!”

他心中有点不安,瘟疫?这可不是好玩的。五月天,时风时雨,时令不正,吃的江水浑浊,闹时疫并非不可能的事。

他的本能行动,是早作预防。

他的腰囊盛了不少零碎法宝,平时拴在腰上,外面加长腰带掩住,小偷休想打他的主意。

瓷制的小葫芦中,盛有性质与行军散差不多的药丸,这是他的预防时疫、提神醒脑、防呕止泻的万灵丹,救急保命的神药。

用得着,是无价之宝;用不着,不值半文钱。

不是他敏感,直觉中,他觉得同舱的三位同伴,似乎精神有点委顿,提不起精神,迄今三个人都躺在床位上,半睡半醒显得无精打采,似乎真有一点不对劲。

他吞下两颗丹九,未雨绸缪。

不知过了多久,他恍恍惚惚地睡着了。

一连串怪梦打扰着他,他睡得很不安稳。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悠然醒来。

舱中漆黑,他讶然挺身坐起,怎么天就黑了?怎么可能呢?

舱窗是敞开的,他看到窗外的星光,本能地疾趋窗口向外张望。

老天爷!船好像搁浅在岸上呢!

岸上不远处,有一堆髯火在燃烧,依稀可以看到两个人,在篝火旁坐着聊天。

“喂!大家起来看,船搁浅了。”他向邻床的旅客叫。没有回音,他心中一怔.到了邻床伸手一摸,摸到一个冷僵的尸体。

“咦!死了?”他惊呼。

四张床,除了他之外,有三具尸体。

他机伶伶打一冷战,只感到心中发冷,不祥的预感震撼

他警觉地收拾自己的包裹,悄然启开舱门,像幽灵似的在前后舱走动。

除了死人,什么都没有。

后艄的船夫,也没有一个活的。

十二名船夫,船主和七名死在自己的舱房内,艄公死在舱房旁,后舱面摆了两个,前舱面也有两具船夫的尸体。

帆仍然张在桅上.被风吹得啪啪怪响,半搁在岸上的船身,也因之而不住摇晃。

船右舷近船首处,船身内陷,船壳破裂,相当严重,可知定是发生了可怕的碰撞,因而被人拉上岸来的。

“真是瘟疫?”他悚然自问。

他相当机警,慢慢定下心神,悄然到了后艄。厨中灶火犹温,他点起一枝松明,再作一次仔细的检查。

船主和另两名船夫,是被一种锋利而细小的匕首,割断了咽喉。可是,没有血流出,行家一看便知,是人死了许久之后,故意用匕首刺割的。

“咦!为何要故意布置凶杀的疑阵?”他喃喃自语,心中疑云大起。

十二个船夫,一个不少。

后舱原来有十名旅客,但只有八具尸体。中舱十四名旅客,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前舱旅客十六名,十六具尸体一个也不少。

连船夫带旅客,共有四十九具尸年。只有他一个人是活的,失踪了两名,可能是病发时,失足掉下江去了。

后舱的八具尸体中,没有那位有耳后有紫痣的人在内。

疑云重重,这是怎么一回事?假使真是瘟疫摧毁了这艘走霉运的船,若么可能有三具被死后割断咽喉的尸体?显然不合情理。

他悄然下船,绕出两里外,在一处树林中换了一身青袍,藏好包裹和竹钩杖,手中多了一把折扇,真像一位颇有气概的年轻儒士。

黄火烧得旺,两个村夫打扮的人,可能为了壮胆,因此把簧火烧得旺旺地,都不敢向岸分的船只张望,似乎害怕船上会突然出来冤鬼怨魂。

一位村夫正在将枯枝往火上放,突然听到一声轻咳。

“哎呀……”村夫吓得惊跳起来,接着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晁凌风。

“老天爷!你……你想吓死人吗?”另一位村夫拍拍胸口,脸都吓青了。

“抱歉。”晁凌风背着手走近,用扇向身后一指:“在下从那边来,看到火光,一时好奇,打扰两位啦!”

“你是……”

“过路的,那边不是有路吗?”

“那是到黄石港的小径。”

“在下是从黄石港来的。我这人有夜游的不良习惯,信步到了此地。哦!你们半夜三更在这里……”

“我们是前面三汊河村的人,奉村长所差,在这里看守出了祸事的船只。”村夫指指远处的客船:“那艘船半夜三更,张满帆直往上游两里地的江礁上撞。恰好本村有两艘渔船泊在岸旁,十几个人把船拖到此地来了。”

“老天爷!船上全是死人。”另一名村夫说:“不知道到底遭了什么横祸飞灾。村民已派人到县城报官。可真麻烦了。死了这许多人,怎么得了?”

“哦!这里地属武昌吧?”

“不,属大冶”

“大冶?距武昌县的三江口巡检司有多远?”

他心中又是一惊,怎么跑到大冶来了?

船应该停靠三江口镇,度宿并接受关卡盘查呀!

“这里往上到武昌县,足有四十里呢!”村夫不假思索地说。

这是说:船并没在三江口巡检司接受检查。